章一二一 世界虛無

半龍人的孵育大廳其實代表了一種製造戰士的道路，而母巢則位於這條道路的終點，或者是臨近終點的地方。所以擁有母巢的李察原來根本不需要這種技術，但是現在母巢擁有完整的靈魂后，情況卻發生了改變。李察必須增加一切技術儲備，不能再事事依賴母巢。

李察甚至有些不願意去想象這些戰爭機械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每當分析末日印記時，李察心頭總會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這是一個虛無的世界，李察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和身體完全失去了聯繫，周圍全是黑暗，沒有絲毫的光。

李察完全無從把這艘戰艦和具體的數字聯繫在一起，而真實天賦提供的錨定標準在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作用，讓李察失去了判斷能力。惟一能夠確定的，是這艘戰艦可能極大，也可能極小，肯定是處於兩個極端之一。

李察嘆了口氣，向孵育大廳走去。此刻的大廳中有數以百計的工蜂在活動著，它們不斷採集大廳內分泌出的粘液，並且照料著那些沒有孵化出的半龍人蛋。這些本來是巨龍教徒們的工作，不過經過調試接收了詳細指令的工蜂做起來更加嫻熟。

李察掃視了一眼大廳，問：「進展怎麼樣？」

或許是受到晶壁平衡規則的限制，不管是在諾蘭德還是已知的其他位面，人造生命和改造生命都有同樣的缺陷，絕大多數會失去生育能力。即使是當年長於生物研究的熊彼德家族都沒能突破這個難題。

有了真實天賦的支持，李察立刻發現時間流速變緩只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思緒的速度也在同步放緩。這個過程原本可以無限放大，現實中哪怕只過去一秒，在這個黑暗無光的世界中也會像是過了千年萬年一樣。

這艘戰艦形狀極為複雜奇特，可以清晰看到外表面像是數以億萬計的金屬構件拼接在一起。它無比複雜，複雜得超出了李察的理解能力，也無比巨大，大到可以佔據李察的全部視野，全部感知，乃至全部意識。

「在巨龍位面，人類就和家畜差不多，豢養的牲畜不就是拿來宰和吃的嗎？」李察說。

李察說：「當然有好處，因為可以一次性製造大量精銳部隊出來。半龍人的戰鬥力差不多可以達到十級，一頭巨龍損失一個月的精血，就能造出幾百名半龍人。這座孵育大殿中的半龍人蛋雖然多，但是有兩頭巨龍的精血就夠了。」

李察的精神觸角向四面八方探出去，卻沒有絲毫結果，好像這裏就是一個完全虛無的封閉空間。但是李察又隱隱覺得不是這樣，在黑暗的背後，似乎隱藏著許許多多的世界。

李察的情緒卻不曾受到影響，沒有恐懼、不安或是煩躁，他反覆把精神觸角釋放出去，似乎可以就這樣探索到時間的盡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察的真實天賦卻發生了變異，竟然保持了穩定的波動頻率！於是，在這個虛無的世界中，李察得到了一個穩定的錨點和坐標，可以據此知道時間的流速，不至於迷失對時間的感覺。

這樣下去，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支撐這麼久。想明白了這點，李察頓時一陣后怕，如果他之前心神動搖的話，或許就真的落入永恆黑暗之中了。

雖然現在李察僅僅是記住了這些兵器的外形，還無從分析其內在結構和運作原理，但是已經可以看出，諾蘭德那些戰爭機械，包括龍血侏儒們建造的讓人驚嘆的巨型攻城弩炮和魔能戰艦在內，都遠遠比不上末日印記中演化出來的那些戰爭機械。

解析還不到一個小時，李察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差點從半空中摔下去。他定了定神，知道精神力量已經接近枯竭，再也難以支持超強度的解析。

提拉米蘇抓了抓頭，疑惑問道：「這樣又有什麼好處呢？這批半龍人多半不能生育，只是一次性的炮灰而已。」

提拉米蘇撓著頭，問：「可是這樣對人類嬰兒的需求量會很大，催化成龍蛋的成功率不會很高吧？」

李察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孵育大廳。

但是，假若末日印記中的那些戰爭機械真的出現在眼前，李察卻忽然覺得不是那麼有信心了。

思考者答道：「培養液的樣本已經送往母巢，只有偉大的創造者母巢才能完整解析它的成分和作用，並且進行改良。這些半龍人蛋的生長已經被暫時延緩，以等待解析結果。相信用不了一周，解析就可以完成。那時就可以將這批半龍人戰士置於創造者的控制之下。它們將和我一樣，完全服從於創造者的意志。」

走出孵育大廳，李察騰飛而起，一直拉升到千米高空，俯瞰著整個巨龍山谷。

自從與母巢會面、重構了相互之間的關係之後，李察就開始有意識地讓麾下的追隨者們逐漸擺脫對母巢戰鬥單位的依賴。

徹底擊敗珠鏈公國、佔領全境不過是時間問題。如果李察肯把上萬的人形騎士全部投入戰場，立刻就能擊潰珠鏈公國的抵抗。但是現在對李察來說，早幾天和晚幾天沒什麼區別。

當真實天賦提供了錨點后，這個虛無的世界忽然產生了變化。一艘難以形容的巨大戰艦從黑暗中躍出，在李察面前無聲掠過，然後又沖入黑暗中。

李察把末日印記收回懷中，落回巨龍山谷，在意識中向所有追隨者打了個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間中進行深度冥想，以恢復魔力和精神力。

「和我得到的結論一樣。這些蛋並不是天然形成的，它們的天然生命原始形態應該都是人類的嬰兒，被注入了巨龍的精血，再經過秘法催發，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在諾蘭德強者的眼中，所謂的戰爭機械不過是些大玩具罷了。

精神力量耗盡，也就意味著李察無法使用規則的力量。這就讓李察的實際戰力降到了普通二十級大魔導師的水準，而且許多特殊能力比如說金屬之王、命運裁決都會受到影響，甚至無法使用。所以，用解析末日印記來錘鍊精神力和智慧天賦雖然有效，但實際上風險不小。

水晶球內，那由極複雜機械構成的末日印記又在飛速變幻著，不斷幻化出各式各樣的形態。其中許多形態一看就具有強烈的攻擊性，明顯是某種巨型戰爭兵器。

李察嘆了口氣，然後把末日印記拿到眼前，注視著內部機械的瞬息變化，默默計算解析著。現在只要有些空余時間，李察就會解析末日印記。在這個過程中，李察的智慧天賦會得到極大的鍛煉，從而快速進步。

戰爭的進程很順利，剛德率領三萬公國軍，面對十幾萬珠鏈公國大軍，卻是連戰連捷，短短數日內就消滅了對手兩個滿編的主力軍團。這個豪放的光頭大漢現在正逐步展現出在統帥上的能力，他在這方面的天賦明顯比武力要強得多。

李察思索著，又從懷中拿出一個水晶球，在手裡把玩著。

在位面戰爭中，世俗層面的戰爭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資源，另外則就是為了構建一種適合本土的發展模式了。

另一方面，星蛹發揮的作用也在穩步提升，戰爭規模越大，星蛹的重要性就越明顯。中小型的飛蛹也好，大型的飛蜉也罷，無論運載量還是速度，都無法和星蛹相提並論。甚至一個星蛹就可以支撐一場戰爭。

無論李察做什麼樣的努力，都無法打破凝滯般的黑暗，一時間似乎被困在這個奇特的世界里了。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在絕對的黑暗寂靜中，似乎時間的流速被無限拉慢，李察思維的速度也在逐漸放緩。

攻城弩炮和魔能戰艦都經不住強者的狂轟濫炸，哪怕是龍血侏儒們製造的最為龐大的魔能戰艦，也經不住蘇海倫的一擊。一個空間爆裂可以輕易抹平龍血侏儒的整支艦隊。而李察的核融爆裂則可以將最大的旗艦徹底蒸發。

回到房間后，李察在意識中召喚了一批精英黯鋒騎士過來守衛，然後就進入了深度冥想。這次的冥想過程卻是有些奇特，李察剛剛進入冥想狀態不久，意識就忽然進入到一個奇異的世界。

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極致的遠，在遠方山脈的盡頭，剛德正率領著三萬公國大軍進攻珠鏈公國。這次在剛德的軍隊中，包括人形騎士在內的母巢戰鬥單位僅有兩千人。它們是供剛德應急之用，而不再像以往的戰爭那樣處處充當主力。

李察一時間整個思維都為之停滯！

食人魔領主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了李察臉色不好看的根源。

思考者也在大廳內，現在照顧半龍人蛋的工作完全由它來負責統籌。思考者對李察的幫助越來越大，實際上它的重要性已經超過了緋色、宗虎這樣戰鬥型的追隨者。

不知為什麼，李察忽然想起了在休蘭神巢上看到的那幅恐怖的末日景象。那死寂的戰場，一直在無聲陳述著當日戰事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