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五 獻祭的規則

「那只是為了方便我留下的意志處理祭品而已。你們劃分的頂級祭品，就是我一縷分意識能夠單獨處理並賦予神恩的極限。你既然帶了這麼多頂級祭品，那麼就一起獻祭給我，我會給你一些平時得不到的額外神恩。」

李察身體一晃，險些栽倒。他心下駭然，因為方才的跟蹤解析剛一嘗試，就發現那些似乎是緩緩飄動的時光光帶其實在不斷變化著，剎那間就有億萬種組合。

就連李察自己，也在殫精竭慮地收集祭品，其他強者雖然大多告誡過李察不能太過依賴永恆與時光之龍，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還是離不開這頭老龍。

永恆與時光之龍果然地位超然，採用的手段直達人心，僅僅是放出一點模糊不清的信息，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察苦笑，現在回想，剛才的行為確實形同自殺。可誰又想得到那些沒有什麼力量氣息的時光光帶，居然就是時光洪流的一部分？只有親自探知過，才知道那完全是假象，億萬位面、沒有始終的歷史迎頭壓來時，那種感覺，又豈是洪流一詞可以形容？

「小傢伙，把所有的祭品都放在祭壇上吧。」

永恆與時光之龍出奇耐心地解釋著：「不是多一些，而是多很多。在那個時候，這根項鏈的評價是介於一級和二級祭品之間。在我的體系中，每級祭品都是十進位遞進的，所以折算成三級祭品的話，那根項鏈可以值五十個以上的三級祭品。而當時又是我對它格外有需求的時候，所以兌換神恩的話，是可以把部分一級祭品的專屬神恩放入列表的。」

確實如此。

這個頻率遠遠超過了李察的解析和跟蹤能力，一瞬間不但耗盡了李察的精神力，還把他探出的感知觸角全部摧毀。

把所有的祭品擺好，看著它們在時光之力的沖刷下逐漸也變為一條條時光光帶，李察忍不住開了句玩笑：「如果我把這根項鏈也獻祭了，能夠得到什麼？」

不過今天當李察看著這些時光光帶時，下意識地試圖追蹤解析一下它們的變化。結果剛一嘗試，李察就覺得眼前猛然一黑，整個人瞬間像被抽空了一樣綿軟無力，隨後一縷縷溫熱的鮮血就從他的鼻子、耳孔和眼角流下。

虛空中的時光光帶蜿蜒曲折，從黑暗中來，向虛無中去。它們生生滅滅，從無止息，也完全沒有規律。這就是時光洪流，時間與空間融為一體的地方，過去、現在和未來交織融匯，時間的流速也無從測度。

在這一瞬間，李察的意識中彷彿湧進了億萬位面億萬年的演化變遷。如果說他靈魂的容量是一個酒杯，那麼信息量就是無盡的大海。要不是李察反應夠快，及時切斷了外放的精神力和感知，此刻大腦都會被徹底燒毀。

永恆與時光之龍給出了一個讓李察意外的答案：「實際上不會比你現在即將得到的有實質性的提升。如今這根項鏈我會給出的神恩，相當於兩個三級祭品，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頂級祭品。」

李察就是再淡定，也忍不住追問：「這是為什麼？」

永恆與時光之龍是何等境界的存在，它眼中的一級祭品，弄不好整個諾蘭德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至於一級祭品專屬的神恩，無論是什麼，想必一旦出現，都會是震驚整個諾蘭德的那種。

永恆與時光之龍說：「意外，但也不意外。人們為了得到更多的神恩，一直在揣測著我需要的祭品，只要我透露些許信息給他們，為了得到我的神恩，自然會有數不清的人四處奔走謀划，為我尋找祭品。卡蘭多的專屬物品也不例外。自從我對卡蘭多的祭品給予額外的神恩后，來自那裡的祭品數量第二年就增加了十倍。」

諾蘭德歷史上有無數偉大人物，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清晰地解釋和描述時光洪流，也曾有人親身前往時光洪流，試圖探索其中的究極秘密，可是無論何等偉大人物，擁有何等驚天動地的大威能，都一去不返，再也沒有絲毫音訊。

李察心中一凜，這段解釋實際上已經透露出永恆與時光之龍的一些核心規則。這是再珍貴不過的資料。

一次獻祭十個頂級祭品，如此宏偉場面，她們誰也不願意錯過了，哪怕彼此之間再有矛盾也要暫時放下。而諾蘭的臉色自然有些灰暗，因為這些神恩原本都該是她的，現在卻要被強行分走一大部分。此外將來瑞安要真的能夠成為神眷者，那麼今天的衝突就會是極大的隱患，就算不排擠諾蘭，至少關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李察微微一怔，這個結果和他預想的相差甚遠，而且永恆與時光之龍的話裡有話，於是問：「難道說，如果當年我把它獻祭的話，得到的神恩會多一些？」

這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李察已經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可是這一次的感受格外強烈，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想要做點什麼卻根本動彈不得。這是生命本能的反應，是對無可匹敵的強大存在的臣服。而初次遇到永恆與時光之龍意志的時候，李察還是懵懵懂懂，根本就沒什麼特殊感覺。

不過當初小李察雖然拒絕了永恆與時光之龍，但是依然得到了母巢，也因此被提前送往外位面征戰歷練，如此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故事。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永恆與時光之龍也算是特別優待了。如果沒有母巢，李察距離征服法羅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李察心中一陣驚喜。當年清單顯示，一件頂級祭品就足夠換得五階套裝中的一件設計圖了。那麼現在十件頂級祭品一起獻祭的話，豈不是有可能得到六階構裝的設計圖？

李察忽然抬頭向上方望去，那裡是一片沒有盡頭的虛空，在深廣的天穹中飄蕩著一根根淡金色的時光光帶。當獻祭開始后，這些時光光帶就會落下，將祭品帶走，並且以時光之力凝聚神恩，賜給獻祭者。

「你是稱號擁有者，所以可以透露一些特殊的內容給你。我真正需要的東西就是項鏈上的那顆獸牙。它應該是源自獸神的某位第一代後裔，這即是它的珍貴之處。當你第一次帶著它來到我的祭壇時，我還沒有得到過任何類似的祭品，你手上的這顆獸牙自然彌足珍貴。不過從那時起到現在的這段時光中，我已經得到了三件類似的祭品，它們全都出自獸神的第一代後裔。因此這顆獸牙能夠帶給我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你所獲得的神恩自然也會減少。」

「一級祭品……」李察苦笑。

李察已經獻祭過不知道多少次，眼前的景象早已看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但是這一次隨著他實力的增長，感知也更加敏銳，發覺當光幕落下時，整個祭壇所在的時空都在不斷變化著。視覺里的祭壇還在原地未動，實際上早已不知飄流到哪塊時空中了。

瑞安一臉的平靜，顯露出和年紀完全不相稱的老成沉穩，也跟著李察進入祭壇大廳，而四位大神官則在殿外關注著這場規模宏大的獻祭。

李察也得到過卡蘭多的祭品會有額外優待的信息，並且刻意收集過來自卡蘭多的祭品。那段時間中，李察確實注意到市場上來自卡蘭多的祭品交易出現了明顯溢價。

從能夠得到一級祭品的專屬神恩，到現在只價值兩個三級祭品，前後不過幾年時間。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眼中，這點時間或許還不夠它眨一下眼睛。

由此可見，這些年李察的實力確實突飛猛進，只不過站得越高，就越發覺世界的浩瀚廣大和自己的渺小無力，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此刻祭壇的時間流速已經和諾蘭德全無關係，李察也不著急，就在祭壇前盤膝坐下，恢復受損嚴重的精神力和魔力。就在此時，祭壇周圍原本流轉不定的時光光幕突然凝停靜止，隨即一個龐大而威嚴的意志徐徐降臨，籠罩了整個祭壇空間。

李察一陣忙碌，將所有的祭品都搬上祭壇后，永恆與時光之龍又說：「小傢伙，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脖子上那串項鏈放上來。」

李察站到祭壇前，將手放在祭壇上，默默祈禱。轉眼間祭壇上方開始有無數時光之力匯聚，隨即化為光幕落下，將整個祭壇和李察包圍起來，與外隔絕。

在這一刻，李察忽然生出一種明悟，他知道那些光帶是什麼了。那就是時光洪流的具現。此刻的永恆時光祭壇，原來就位於號稱萬物之始的時光洪流當中。

祭壇上響起永恆與時光之龍的聲音：「我剛剛感覺到有人在探查時光洪流，卻沒想到是你這個小傢伙。你的運氣確實不錯，沒有被時光洪流把靈魂絞碎。」

沒想到，每次獻祭，居然就身處時光洪流的中央。祭壇不光溝通著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同時還保護著獻祭者。

李察一怔，問：「不是應該一件一件地獻祭嗎？」

李察嘆了口氣說：「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就能收集到三件類似祭品，這確實很讓人意外。」

項鏈就是當初山與海送的那條手鏈所改，核心還是中央的一顆獸牙。李察當初就沒有同意，現在當然還是拒絕：「不可能。」

當李察再度望向虛空中飄浮著的時光光帶時，眼神中除了欣賞，又多了敬畏。那是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去感知的龐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