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五九 深藏的秘密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五九 深藏的秘密

在現行法羅的神系中,並沒有這樣的神徽。不過李察檢索記憶中的法羅神史,就認出了這枚神徽的來歷。它是已經隕落了的黑夜女士的徽章。
李察搖了搖頭,說:「讓他們去吧。死的人已經太多了。」
「確實是屠殺。剛德,在諸神眼中,信徒並不是和他們同等的存在。他們看待信徒,就像我們看待豬羊一樣。在需要的時候,殺幾千頭還是幾萬頭羊,又有什麼分別呢?」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六柱門廊,材質非金非石,極致的黑色。凝視的時候不覺異常,但是目光流轉之際,柱頭和柱底座竟然會有星星點點光暈在視野中躍動。
可以想象,當神力不曾衰竭的時候,這是一個何等優雅美麗的所在。
李察又躺了一會,身下忽然有綠意蔓延,幾朵搖曳山花綻放,他的生命氣息也在迅速增強。雖然還不能戰鬥,但也不是剛剛奄奄一息的模樣。
「那怎麼一樣?那是戰場。他們就算死在我手下,也是像個真正的戰士一樣死去。如果有哪一天我死在戰場上,絕不會抱怨。可是這些,這些不一樣。他們是平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這是屠殺。」剛德憤憤地說。
李察後退了幾步,這時才開始認真觀察神殿的外觀細節。工蜂已經把正面清理出來了。
人形騎士一走進大門,就和李察失去了聯繫,雖然李察能夠清楚看到他們的行動,可是感覺卻像分處兩個世界。
神殿大門外,有一座大半埋在土中的石碑。幾隻工蜂不斷挖掘,片刻后將石碑挖了出來。石碑上刻印著一枚奇異的神徽,中心處是六芒星的圖案。
這時天際出現了一小片黑雲,那是飛行而來的幾隻分腦和成群的工蜂。而在天空中徘徊的兩隻分腦則落下,將背上的思考者放下。
李察嘆了口氣,說:「那是因為我們有超級強者,他們並不遜色于諸神,甚至有些力量還可能凌駕于諸神之上。只有這樣,諸神才會守規矩。而在法羅,顯然不是這樣。」
思考者也跟著李察進入神殿,他的任務是負責為母巢收集包含神性的物品。
李察信步在神殿內走著,看著騎士們將一件件油畫、許多歷史久遠的聖杯聖櫃之類的聖物搬向神殿外。片刻之後,李察已經將整個大神殿都轉了一遍,似乎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地方。
大神殿內清冷死寂,連一個活物都沒有。這裏的人只有小半死在最初人形騎士的突襲中,而大半反而是死在西奈的手裡,變成了血祭的原料。
工蜂永遠會把李察的命令執行到底,所以這一挖就是五百米,前後用去了五天時間。
「頭兒,這樣的事,還會……還會發生嗎?」剛德忍不住問。
大隊騎士湧進神殿,開始四處搜索,而李察則站在西奈的神像前,注視著這座高達三十米的巨大神像。
「可是……」剛德還想爭論,在他看來,追殲逃敵是最好的機會。
他站在神殿中央,皺眉思索,片刻后給周圍的工蜂下了新的命令:「給我從這裏往下挖,直到挖到些什麼為止。」
這次意志對抗,西奈算是遇上剋星了。雖然還是李察吃虧多些,但是要知道李察還不是傳奇,一旦跨入傳奇,靈魂力量就會有質的飛躍,那時再和西奈對抗,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神殿群不知道屬於誰,也不知道經歷過多麼久遠的歲月。堪稱奇迹的是,神殿群的防禦機制依然能夠使用,而且非常有效。
血祭咒殺險些讓李察陷入絕境,然而這種超遠施法距離,定向打擊的強力技能,怎會沒有代價?
五百米之下,工蜂們竟然遇到了一個深藏於地下的神殿群。
西奈的神像是中年男人的形象,形貌威嚴,不苟言笑。
李察默默地走著,繞過一個又一個廣場。才走了三個廣場,剛德就有些受不了了。地獄般的景象,讓這個久經沙場的大漢也看得眼皮亂跳。
李察默然片刻,終還是點了點頭。
李察派進去的第一批人形騎士剛剛走進神殿大門,虛空中就灑下無數星芒,紛紛洒洒地落在人形騎士身上。生命力極強的人形騎士紛紛倒下,沒有掙扎,也沒有閃避,就那麼安靜地死去。
法羅似乎有個奇怪的現象,越是神力弱,神像反而越是要建得高大宏偉。那些強大神力的諸神,比如說薛西斯,反倒顯得很平常樸素,有些神甚至沒有神像,只有神徽。
李察凝望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其它地方。神像中已經沒有任何意志殘留,看來和李察硬拼那一記讓西奈也受損不輕。
西奈在神殿中原本有三個分身和十幾名神子神女。其中兩個分身和大多數神子神女的屍骨已經找到,只有一個分身下落不明。
這一幕讓李察也不禁怔住。母巢的戰鬥單位向來都以頑強的生命力著稱,就是被斬成兩截也能戰鬥到生命力全部消散,可是這批上百名人形騎士就在夜幕和星芒下安靜地死去,宛如只是沉睡了。
片刻之後,李察的軍隊就開進了神殿城。
遼闊的戰場上此刻已是一片寂靜,到處都是戰死者的屍體,在雷電殛過後,許多屍體都變成了焦屍。
第三批人形騎士走進大殿後,李察的真實視野終於找到了原因。那些星芒會中和人形騎士的生命力,星芒落身後,人形騎士體內的生命力就迅速枯竭。
李察曾經看到過更加高大雄偉的神像,那是高地戰神,一個神力甚至比三女神還要不如的傢伙。而西奈比當初的三女神要強,但也強的有限。
李察手一揮,十名人形騎士又走進神殿大門。他們同樣遇到了紛落如雨的星芒,但是就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任由星芒落在身上。
「不,繼續打。只有把這幾個神從神座上拉下來,他們才不會再把信徒視為牛羊。諾蘭德最初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
「頭兒,這些不都是西奈的信徒嗎?他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的信徒?這……這可是幾萬人啊。」
剛德有些悻悻地摸著光頭,不再爭辯了。
西奈的神職能夠暫時扭曲時間流速,可是李察擁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高級稱號,對時光屬性的力量具有強大抗性。
大神殿被拆除摧毀,甚至連整座城市都可以廢棄,接下來李察就是等待了,等待三女神與西奈的神戰分出結果。
李察向剛德看了一眼,問:「你在戰場上殺的人也不少了吧?」
按照正常的程序,接下來就是將神像推倒,神殿拆除。原本還有一個步驟,就是讓淺信徒改變信仰,但現在整個城市的信徒都被屠戮一空,倒是可以把這步省去了。
然而李察又想起了最初那個問題:西奈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地方建立自己的大神殿?
剛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可沒興緻去研究諾蘭德的神學。
李察嘗試了幾次后,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他走近廊柱,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與柱身彷彿渾然一體的底座,突然感覺有異。手指似乎能夠摸到凹凸的紋路,順著清晰的紋路劃去,一幅精緻的不知名花卉圖出現在李察的腦海中。
西奈方出戰的五萬大軍,兩萬多在之前的廝殺中戰死,兩萬死在這次的雷暴飽和轟擊中,只有幾千人及時逃離了戰場。
剛德用力搓著光頭,苦惱地說:「但是,我們諾蘭德的神好像不是這樣。」
李察面色不變,又調來一批工蜂,分批進入神殿。十幾批工蜂之後,李察又有了新的發現,星芒上所附著的神力是固定的,而一點星芒上的神力,大致可以中和兩隻工蜂的生命力,但是每顆星芒只會附著在一個進入神殿的生命體上。
李察搖了搖頭,打斷了剛德的話,說:「你沒聽教皇宣布戰爭開始時所說的話嗎?這是最後的聖戰。他們既然逃跑了,以後就不會有重歸西奈信仰的機會。我們這次戰爭的目的,是消滅西奈的神官團和狂信徒,沒有必要殺更多的人。」
這裏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地,城內十幾個廣場都堆滿了乾屍,那些人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只能憑藉服色盔甲分辨生前的身份。
李察一方所有的法師和神官都臉色蒼白,就在不長的時間里已經耗幹了他們的法力和神力。要不是三女神的神國此刻已經移到此地上方的虛空,她們的神官也不會有如此持久力。
剛德擠到李察身邊,殺氣騰騰地問:「頭兒,要去追那些兔崽子嗎?」
李察再次後退,這次他用上了真實視野,於是眼前景觀一變。神殿的柱廊籠罩在星光閃爍的黑夜中,花蔓盤繞垂掛,妖嬈盛放,似乎鼻尖還能嗅到香氣。
「那我們要怎麼辦?不再打這些鳥神了?」
除了犧牲的眾多平民信徒之外,西奈的分身也需要消耗大量神力才能啟動血祭詛咒。而為了減輕分身的負擔,那些神子神女也最終成為了血祭的原料,一個神子效果就相當於血祭了幾千名平民。這就是神的世界。
李察不再看其它地方,轉向西奈的大神殿走去。
李察讓一名騎士扶自己起來,然後舉目四顧,忽然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