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四 母皇！
黑袍法師說：「能夠打贏普通人戰爭的一方，在強者方面也不大可能吃虧。」
濁流臉上微笑不變，看不出是贊成還是其它什麼。他淡然地說：「但普通人的戰爭決定不了大局。」
進入山谷不久，一排黑色的巨塔就從霧氣中徐徐浮現。
「實際上，有一個地方絕對不缺強者靈魂。」
濁流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心中的震撼，說：「這是……蟲巢？」
濁流撫摸著短須，若有所思，說：「你剛才是把一個靈魂植入它的體內了吧？唔，這種控制方式倒是很可行。不過你使用的那個靈魂很強大，而這裏的戰士又這麼多，就需要很多很多強者的靈魂啊！」
皇家斗獸場修建在另一個獨立的半位面內，這裏圈養著數以百計的兇猛異獸，從巨龍到比蒙，應有盡有。無論是凶獸互斗，還是人獸交戰，都是貴族們最喜歡的節目。
黑斯廷在旁邊適時地解釋：「這層甲質厚達三米，可以經受得住傳奇級別的轟擊。蟲巢的防禦力毋庸置疑。何況這裏還會有戰鬥單位守護。」
山谷中的地面，竟然是軟的！
他們的幸福，對無定來說就是地獄。
「傷勢恢復得有點慢。」濁流說著，又伸手接了點噴湧出的液體，放在嘴裏嘗了嘗，說：「不是很新鮮，營養物質也不是很足。」
這些操縱人員配合默契，操作雖然複雜，但是飛獸的飛行也頗為靈動。看來他們都是久經訓練了。
腳下的大地正快速後退，即使在這個高度都能清晰看到乾涸的寬闊河床、片片枯死的古木，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任何活動的物體。
濁流微微眯起眼睛，掩蓋住了所有的情緒，說：「這個東西還有多少？」
在地面上，有數根巨大管道連接在蟲巢根部，另一端則蜿蜒延伸，沒入遠方的山體里。所有管道都在不斷鼓脹蠕動著，讓人毛骨悚然。
只是外域艱苦卓絕的環境，同
可若早知道會是這個結局，無定也絕不會回來。她現在總覺得在虛空中某個地方，菲利浦和梵琳正相對而坐，看著對方。哪怕他們什麼也不能做，甚至無法說話交流，可是只要能夠看到、能夠感覺到對方，那就是幸福。
黑斯廷當場釋放出一頭異形戰士，將它提到山谷邊的一座法師塔前。已經有十幾個黑袍法師從法師塔內走出，啟動了地面上一個魔法陣。那名異形戰士就被扔在魔法陣的中央，魔法的光芒隨即將它整個包裹起來。
「那樣的話就會縮短到三年。」
「那只是一具空殼，它的靈魂意志早已消散了。能夠復活，完全是因為身體的生命力太強大的緣故。」
濁流從飛獸上跳下，仰起頭饒有興味地看著它。
蟲巢表面覆蓋著黑色甲質，就像昆蟲的甲殼。濁流伸手一戳，居然只戳進去幾厘米深！濁流雖然沒用全力，可是這一下就是捅鋼板也不止這麼深。
濁流先是怔了怔，隨即臉色微變，說：「黃昏之地？！」
濁流沉吟了一下，說：「三年，倒也不是太難以忍受。不過，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一個不知道何時才會復甦的母巢，一些控制權不穩定的戰鬥單位，就是這些？當然，我承認，您的才華確實無與倫比，居然能夠讓一頭已死的母巢重新產生活力。但是，這還不夠。」
濁流笑了笑，說：「這種事可不適合開玩笑。你從哪裡能弄到這麼多的靈魂？那至少得是聖域的靈魂才行。」
濁流恢復了平靜，再也看不出悲喜，淡淡地問：「這麼說，當初在日不落之都的那場守衛戰，也是你們有意為之的了？」
濁流再次抬起手，
撲的一聲輕響，濁流整條手臂齊根沒入甲質，可是他卻毫無表情，緩緩抽出了右手。剛剛這一記已可媲美聖域強者全力一擊，但也只是堪堪將整條手臂插入而已，四周只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縫。
「有多漫長？」
黑斯廷飛遠了一些，又伸手指了指山谷深處。濁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赫然看到數十座林立的巨大蟲巢，而在山腳下的雲霧裡，隱約還有更多的蟲巢！
這是一隻宛若巨型蠕蟲的飛獸，長達三十米。它沒有翼翅，只是在腹部和尾部有兩排浮空器官。這些器官不斷閃爍著碧色的光芒，每閃動一下，就會推動飛獸向前滑行百米之遠。
此時此刻，在某個神秘的位面，濁流正站在一頭巨大飛獸的背上，向前疾飛。
黑斯廷見了，微笑道：「從這裏開始，就都是『她』的領地了。我們現在就等於是在『她』的身體上行走。」
濁流向母皇一指，問：「如果它恢復了意識，你能夠控制它嗎？」
「還需要十年。」
在外域的時候，每當此時無定就會孤身前往最危險的區域，在那裡殺個痛快再回來。
天空是一片混濁的灰色，地平線上卻還有不知來處的暗淡光亮，但也沒有半分搖曳，整個世界彷彿凝固在了一個最陰沉的黃昏時刻。
濁流負手而立，他穿著一身簡練的旅行裝，脊背挺得筆直。此時的他褪去了匍匐于女皇面前的謙卑，也沒有初回諾蘭德時亡命般的瘋狂，氣勢巍然如山，盡顯強者本色。在他身邊站著一個黑袍法師，後方則有十幾個人正忙於操縱飛獸。
若不是聽到了菲利浦的召喚，她絕不會回來。當年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選擇了自己的最終命運，在外域變成一堆枯骨。
飛獸很快就飛到一座黑色的山脈前，徐徐降落。
「這不是母巢，而
無定忽然站起，大步走出寢宮，吩咐道：「帶我去斗獸場！」
艙室表面有一層透明的膜封閉著，裏面充滿了清澈的液體，中間躺著一個異形生物。他的頭部不大，上面開著數十個密集的小孔，不知是作何用途。他有四條手臂，末端不是手，而是分成數根柔軟觸手。至於下半身則是覆甲蟲軀，生著六根節足。
濁流點了點頭，說：「假如我們給了你需要的東西呢？」
黑斯廷臉色微變，隨即恢復了正常，說：「活力正在增強，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這些巨塔高達三百余米，直徑足有五十米。巨塔通體黑色，並且有闊大且鮮艷的紅色或是黃色條紋。
那黑袍法師也落在濁流身邊，說：「它可以運載五十噸物資，時速一百公里，完全進食后可以連續飛行十幾個小時。怎麼樣，不錯吧？這東西如果數量多一些的話，完全可以改變戰爭的形態！另外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操縱技術已經成熟，只要多訓練一些低階法師，數量就不是問題。」
在許多浮空器官旁都安放著鍊金機械，操縱人員就通過這些機械刺激飛獸開啟或是停止浮空器官，從而實現加減速，升降轉彎等操作。
濁流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點了點頭，跟隨黑斯廷向山谷內走去，兩人身後留下兩排淺淺的腳印。
黑斯廷怔了怔，一咬牙，說：「濁流大人，請跟我來，你需要的驚喜在那邊！」
濁流手一揮，掌鋒如刀，已經將兩米粗的管道切了個大口子，裏面濃黃色的液體噴涌而出。幾乎是立刻，管道破口邊緣開始冒出大量泡沫，管壁本身也蠕動著，慢慢將創口合攏，而泡沫則開始凝固，封住了裂口。
黑斯廷伸手在某個部位一拍，蟲甲即刻凸起一塊，然後緩緩張開。在這塊三米見方的橢圓形蟲甲下，居然隱藏著一
而且甲質厚得出奇，濁流明顯感覺到遠遠沒有刺到盡頭，看剛才那一擊餘力被消解的樣子，恐怕就算他手臂再長一倍，也穿不透這層甲質。
「是的。」
不管濁流如何調整步伐，甚至浮空走了幾步，下方總是會出現相應的腳印，深淺如一。這一下濁流終於有些動容，而黑斯廷則是自信地笑了笑，顯然早知會如此。
想要強行控制一頭母皇，無論是誰，那個人一定是瘋了。
黑斯廷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說：「事實上，我已經有足夠多的強者靈魂了。」
這一次濁流不再矜持，而是直接升空而起，飛到蟲巢近旁，仔細觀察面前昂著頭都無法看到頂端的龐大生物。
濁流想了想，點頭道：「也有道理！那麼黑斯廷大師，我們是不是可以看看別的了？」
「這就是說，元帥也知道你的計劃，並且同意了？」濁流問。
但是這個下午，皇家斗獸場內最兇狠最危險的十隻巨獸全都被無定陛下徒手撕碎，用時還不到三分鐘。
濁流點了點頭，上上下下又看了遍蟲巢，忽然降落地面。
黑斯廷也飛到濁流身旁，微笑不語，任由他檢視。
濁流跟著黑斯廷飛到蟲巢明顯粗大了一圈的上部。
濁流剛剛踏進山谷，忽然停步，將已經踏出的腳又收了回來。在他踩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淺淺的腳印。那腳印忽然蠕動起來，轉眼間就消失平整了。
黑斯廷做了個手勢，引著濁流向山谷中走去。
頓了一頓，黑斯廷又說：「如果它有恢復意識的可能，我是絕不會嘗試復活它的。我不認為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控制這種東西！」
黑斯廷沒有回答，而是一口氣連著拉開了十幾個艙蓋，個個下面都沉睡著異形生物。它們分為數種不同的形態，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戰力均達到了聖域級別。
濁流搖頭道：「不管是母巢還是母皇，都不夠。」
「既然控制不了母皇，那
濁流的目光落在那座黑色的山巒上，停留了許久。他能夠感覺到那座山巒中傳出的澎湃生命力。那座山，就是黑斯廷成功復活的母皇！
黑斯廷浮在半空，不停地念著咒語，片刻后一點光芒從他身體中飛出，沒入到那異形戰士身體中。
黑斯廷坦然道：「沒錯，絕域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有收集強者靈魂的機會。」
看到這個異形生物，濁流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即使隔著艙室他仍然能夠感覺得到，這個異形生物是活的，而且它那強橫的生命力讓濁流也有些心驚。如果它蘇醒過來的話，戰力應該相當於人類的聖域強者。
濁流還是神情淡淡，說：「希望如此。」
每次出發的時候，無定都沒有準備活著回來，可是每一次她都回來了。一次次瀕死戰鬥的經歷，也成就了她超絕的戰鬥技藝。
無定陛下眼瞳中危險的紫色還沒有褪去，可是斗獸場內豢養的凶獸已大多癱倒在地，拉都拉不起來。還能動的幾頭則死都不肯進入場地，或是一進場就倒地不起，只有哀鳴求饒的份。
「確實如此。」濁流深表贊同。
「龍德施泰德元帥認為堅守可以培養真正的軍魂，他一向看重這個。而我只是說服了他，把堅守進行到極致而已。」
那異形戰士隨即四肢掙動，片刻后竟然搖晃著站了起來。它抬起頭，好像看到了半空中的黑斯廷，忽然節肢落地，竟然跪了下去，用古怪的腔調說了聲：「主人。」竟然是諾蘭德通用魔法語言。
已經不用開更多了，濁流只一眼掃過就能看出類似艙室的範圍大小。顯然光是這座蟲巢，裏面就至少藏了上百隻異形戰士。
「沒錯。我們可以到近處去看看。」
這樣的對手，讓無定索然無味，於是拂袖離去。
黑斯廷說：「當然！請跟我來，我相信，接下來展示的東西，一定會讓您印象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