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五 幕後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七五 幕後

「變相的贖罪。」濁流點評道。
在皇宮內一個單獨的院落里,尼瑞斯正怔怔坐著,注視著窗外的夜景,在發著呆。
尼瑞斯打了個寒戰,終於緩緩站起,走到外間,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的是濁流,這位皇家總管笑得極為邪魅,眼睛和唇角的曲線簡直稱得上漂亮了。
濁流沉默了一刻:「這好像有些說不通。以元帥的為人,雖然有自己的堅持,但也會以大局為重。據我所知,當時日不落之都戰況極為危急,要不是千年帝國超級強者插手,日不落之都肯定會落入達克索達斯人之手。」
無定把刀叉一推,說:「沒什麼胃口!」
尼瑞斯終於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請稍等我一會。」
濁流最後一句話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和黑斯廷兩個,是害死菲利浦大帝的元兇。」
濁流回到皇宮時,正好到了晚餐時間。他風風火火地換了衣服,頓時又是得體謙卑的皇宮總管,然後把副總管踢到一旁,親自服侍無定用餐。
黑斯廷點頭道:「確實。實際上在我們的計劃中,是包括了日不落之都陷落這一部分的。失去了一個日不落之都,換來的會是整個黃昏之地!」
入夜,浮世德華燈初上。
黑斯廷的口氣緩和了一些,說:「在這一點上,元帥……和我有一些分歧。他最終的決定,是和日不落之都的守衛們在一起,血戰到最後一刻,讓自己的靈魂也變成計劃的一部分。」
「完了?」
黑斯廷勃然大怒,激動地揮舞雙手反駁道:「這不是罪!這是一個能夠一舉奠定勝利的機會!他們的死,換來的是整個諾蘭德的勝利!這是為了大局,為了諾蘭德,他們應該死!」
主菜是一道足有數十公斤重的烤龍翼,這是真正巨龍的翼尖,還是剛剛從無定帶回來的兩頭巨龍身上截下來的,新鮮得很。
濁流腳下出現了傳送陣,身影漸漸淡去。
無定則站了起來,徑自向外走去。在離開之前,她冷冷地扔下一句:「今晚把人給我送過來!」
「這麼晚了,有……有什麼事嗎?」尼瑞斯勉強地說。
這些日子以來,他既不練武,也不讀書,更不曾去自己的位面開拓征戰。他的母族曾經派人來求見過幾次,但都被轟了出去。
啪的一聲,水晶酒杯摔得粉碎,猩紅的酒漿潑灑一地。
濁流向龍翼看了一眼,說:「這個是沒什麼意思。陛下,要不要動一動那張特殊名單?」
看到濁流,尼瑞斯只覺得全身冰冷,臉色蒼白如紙。
偌大的餐桌上只擺了幾個盤子,但已經佔據掉餐桌三分之二的地方。
濁流一凜,不再多話。
他頓了頓說:「不過在我的計劃中,並不是依靠日不落之都來消耗達克索達斯人的力量,而是為了……靈魂!強大的靈魂!那時我已經在日不落之都布下了魔法陣,會把所有戰死者的靈魂都收集起來。而事後統計,那一役我一共得到了四千個靈魂,整整四千個!」
黑斯廷向下方的異形戰士一指,說:「原因,就在於它們,就在於戰死在日不落之都的眾多強者的靈魂!有諾蘭德人的,也有達克索達斯人的!死守日不落之都,就會吸引達克索達斯人全力來攻,而在進攻軍團要塞的過程中,達克索達斯人的損失會是我們的數倍之多。」
濁流點頭道:「好,我會把你的要求,和我看到的一切原封不動地轉達給無定陛下。」
「如您所願!」
尼瑞斯獃獃坐著,那一地的酒,紅得就像血,晃得他陣陣眩暈。
濁流笑了笑,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說:「這些並不是我關心的東西。不過我確實看到了想要看到的東西。那麼,現在,我們再來確認一下,你需要什麼?」
「說下去。」濁流口氣相當平靜,他垂下了眼睛。
「非常感謝!」黑斯廷向濁流深深行了一禮。
濁流心中早就有了預案,當下恭敬地說:「應該答應。黑斯廷掌握的這股力量非常龐大,雖然不見得能夠像他說的那樣橫掃整個黃昏之地,但是重創達克索達斯人是可以辦到的。我們有很大機會收回三四座軍團要塞,一舉在黃昏之地建立優勢。陛下,這是可以讓您在史書上留下重重一筆的功績,完全可以列在菲利浦大帝之前。」
濁流不置可否,而是問道:「元帥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在寂靜的夜裡,這幾下是如此驚悚突兀,尼瑞斯全身一震,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一下就把桌上的酒杯掃落。
濁流只是看著尼瑞斯微笑,尼瑞斯臉上的血色也就越來越少。而越是這個時候,尼瑞斯就越是漂亮得驚心動魄。
尼瑞斯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就是那樣一個人獃著。他究竟在等待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無定目光的焦點不知落在哪裡,嘴裏風輕雲淡地說:「你覺得應該答應嗎?」
黑斯廷用力揮了下手,彷彿黃昏之地上的達克索達斯人已經被直接掃平了。
房間里安靜之極,就只有魔法燈極細微的嗡嗡聲。就在這時,突然響起幾聲敲門聲!
說到這裏,黑斯廷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說:「當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達克索達斯人的。」
無定面無表情地聽著濁流的彙報,一邊切割著盆中的龍肉。那塊烤肉足有幾公斤重,就在無定的刀叉下連皮帶骨被細細切成了肉絲。
敲門聲再次響起。
濁流淡淡地說:「黑斯廷大師,按照你對上流社會的定義,我可是遠遠不夠格呢!」
黑斯廷做了個手勢,旁邊一座倉庫一樣的建築就打開了大門,兩排異形戰士從裏面魚貫而出,整整有一百人!它們排列整齊,不說不動,靜靜等待著命令。
濁流聳聳肩,說:「但你的計劃是永遠不能公開的。」
黑斯廷為之一窒,隨即冷冷地說:「那只是因為這些凡人都是些卑下的傢伙,他們自私、無知,只肯考慮自己那點可憐的需要,以為有了一點力量就可以變成進入真正上流社會的敲門磚。但是真正的上層,只應由具備高貴血統的傳奇強者組成!對整個諾蘭德來說,這些蠢貨最大的價值,就是貢獻出他們的靈魂!」
「你想得太多了!」
無定默然片刻,才緩緩地說:「給黑斯廷他想要的。至於龍德施泰德,這個人你不要管,我會親自動手!」
濁流露出邪氣的笑,深深一鞠躬,說:「如您所願,陛下!」
聽到史書留名,無定嘴角泛出冷笑。但是聽到留名的位置與菲利浦相鄰,她又不作聲了。
黑斯廷則看著他逐漸消散的身影,一臉愕然。
黑斯廷肅然道:「為了整個黃昏之地的勝利,為了把達克索達斯人徹底趕回老巢,為了將來攻入達克索達斯,他們犧牲點又算什麼?這是為了大局!」
濁流又道:「其實黑斯廷還有些用處,他復活了一個母皇。而有了母皇,母巢就是可以放棄的了。」
濁流這時重新抬起頭來,雙眼一片幽深,不斷撫摸著短須,玩味地說:「確實讓人印象深刻!但你這樣做,等於是讓當時所有在日不落之都的強者變成犧牲品……」
「不,還沒有。」濁流搖頭道,繼續說,「黑斯廷野心勃勃,掌握了這種力量,必然不會安分。我們就讓他去黃昏之地!但是在他橫掃黃昏之地的時候,還要加上一個人,龍德施泰德。以老元帥的性格,只要稍微用點激將的言辭,這種事肯定不會落於人後的。到時候數場大戰下來,他就是不死也難免重傷。等到他們的戰士消耗完畢,如果龍德施泰德沒有死,那我會自己動手送他上路!」
「尼瑞斯殿下,請跟我來吧,無定女皇想要見你。」濁流一字一句地說。他每說一個詞,尼瑞斯的臉就會蒼白一分。
「濁流大人,你看,這就是我的成果。它們都有聖域實力,服從命令,悍不畏死,這根本就是一支軍隊。而我們的聖域呢?有幾個肯絕對服從指揮?這樣一支軍隊拉到絕域戰場上去,作用比兩百名聖域還要大!而且,他們戰死之後,靈魂還有很大的可能被回收,重新利用。這個過程要反覆三次,才會消耗完一個靈魂的力量。也就是說,保守估計,一個日不落之都的陷落,可以換回來一萬的聖域戰士!我有一萬聖域,就可以橫掃黃昏之地!」
濁流很快將黑斯廷的事說完。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無定面前的餐盤,那裡的龍肉正在從肉絲變成肉屑,可是她還根本就沒吃幾口。於是濁流知道,無定心中正在暴躁煩亂。
黑斯廷臉上閃過喜色,立刻說:「我需要大量的物資,能夠支持母皇和這些蟲巢保持活力的物資!另外還需要大量的魔法材料,以便把靈魂植入到這些戰士的體內。」
無定吐了一口氣,冷冷地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