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如月之殤
章一一六 神眷者的秘密
李察坐直了身體，點頭道：「很有野心的想法。那麼我的回報呢？」
流砂的神殿中只有一望無際的時砂，宛然就是一個沙漠，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而梵琳的神殿更是乾脆，那就是一個空曠的神殿，連時砂都沒有。她們兩個就這樣獃著，已經不知道過了幾百幾千年。時間對她們來說毫無意義。
西法嘆了口氣，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去了。
李察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西法全身僵硬，沒有反抗，只是閉上了眼睛。
當看到祭品的真正數量時，那名年輕而美麗的大神官瞬間就屏住了呼吸，呆在當場。
初見流砂時，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並不比李察大。所以李察總是容易下意識地忽略她神眷者的身份。
因為她還知道，在這個男人身上或許有成為永恆與時光之龍神眷者的秘密，至少可以通過他拉近與老龍的關係。
此時此刻，想起此事，李察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是想象中的平靜，心依然痛如刀割。
她根本不用去細數那些花紋有多少，只要看一看就可以知道了。永恆與時光之龍在這方面的規則既簡單又俗套，神恩越多，時光沙漏就越是華麗。這是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設定，但也異常的有效。
李察則哈哈大笑，笑得她臉色鐵青。
她這才從失神狀態中醒來，看著李察，忽然輕聲說：「謝謝您！今後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
所以站在祭壇前時，李察的心中一點都不平靜，反而心潮
但是一個少女，又是如何能夠忍耐得住沙漠那一成不變的寂寞？就算李察自己，也沒有這麼強大的信心。
李察心中忽然一顫，想起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他已經隱約知道了一些梵琳的故事，知道梵琳是心已如灰，所以才獨守神殿。那麼流砂呢，流砂又是為了什麼，在她身後是否又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兩人走出木屋，這一次西法是和李察並肩走著的，並且略略落後。自從權衡利弊，並且下定決心妥協后，她的心態上也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應該說，是你能夠給我什麼？我們先前已經有了不愉快的開始，想要把這個記憶抹消，恐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另外，我想你身為龍殿的殿主，見識應該比那些神官更加淵博一些，清楚你們真正的身份地位是什麼。」
「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看得出，西法極有決心。
西法全身一僵，猶豫片刻，她終於站了起來，走向李察，然後很有些笨拙和僵硬地緊貼著李察的身體坐下。
李察只是輕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此刻他想起的是梵琳和流砂的專屬神殿。
西法伸手撥動時光之力，周圍景物變幻，兩個人又回到了時光大殿中。那名神官仍然等在那裡，臉上全是忐忑不安。
她刻意地強調了任何這個詞，其中意思，任何不太笨
李察深深看了她一眼，說：「好好表現。過段時間說不定我會給你提一些建議。但是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忠告，成為神眷者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西法臉色有些蒼白，直截了當地說：「你想要什麼？」
「我恰好有一位朋友，和永恆與時光之龍的關係不那麼簡單。是她告訴我的。否則的話我還不知道自己的稱號許可權如此好用，還真會被你們給欺負了。呵呵，若真是那樣，可就是個大笑話了。」
西法臉色更加蒼白了，這其實也是她所懷疑過的，只不過從來沒有李察說得如此直白而已。
李察現在也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光是看封魔箱的數量，就知道主持了這一次獻祭，至少相當於少奮鬥二十年。
「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眼中，只有神眷者和我這樣的高許可權者才是特殊的。我能夠把一個普通人變成大神官，也同樣能夠讓一名大神官變成龍殿的殿主，比如說現在在外面等著的那位。」李察下了結論。
「下賤的女人！」看著她的背影，西法還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李察微笑著說：「你也看到了，我的神恩雖然不多，但是要把你，以及外面那群大神官們統統驅逐出去還是辦得到的。如果只針對你一個人的話，那麼大概也能把你趕出去七次八次的。」
李察帶來的構裝騎士們不斷把巨大的封魔箱抬進永恆龍殿，這一次獻祭的手筆出
可是，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千百年地忍受這樣的環境？
有一句話李察並沒有說，相比西法，其實這名大神官更容易成為神眷者。那位前首席大神官也比西法要容易。
李察如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輕輕一點，然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記，說：「好了，貨我就收下了。至於什麼時候吃掉你，以後再說。」
李察說：「首先我們先來看看彼此的處境吧。你也看到了，在永恆龍殿內的任何地方，包括你的私屬神殿之內，我的許可權都遠高於你。另外，我所擁有的神恩數量你也看到了，如果感受得不是很清楚的話，那沒關係，我可以讓你再看仔細些。」
李察走到她面前，說：「幫我準備獻祭吧，勇敢者應該得到應有的獎勵。」
老龍並不需要理智的聰明人，它需要的是瘋子，那些為了某些原因，寧可把自己的命運和靈魂一起獻上的瘋子。
西法太理智了，她會權衡，也會選擇。理智的人，有時就會變得十分軟弱。就像她在李察面前步步退讓，最終把自己也輸出去那樣。
「西法，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成不了神眷者嗎？」李察忽然問。
西法張開了眼睛，此刻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李察居然如此就放過了她？這讓她鬆了口氣，但又有些隱隱的失落。
「怎麼了？」西法看出李察突然的情緒變化，試探著問。
事實上，李察這一次也是做了充足的
「儀式要開始了。」李察提醒著。
作為大神官，成為神眷者就是最終的夢想。雖然神眷者最後都要前往黑暗地域開拓，但那也是她們獲得自由行動權利的惟一機會。
「就這些？」李察並不意外西法知道他第一次在千年帝國的秘密獻祭，那次他消耗掉的是另外一個古老家族的重大人情，這或許也是之後首席大神官針對他的原因之一。不過，他對千年帝國內部貴族間的恩怨不感興趣。
李察露出一個譏誚卻帶著一絲西法無法看懂情緒的笑容，繼續說：「在那頭老龍面前，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不可替代的。或許你們都有不錯的天賦，可是它肯用你們，並不是因為你們的天賦，而只是因為你們達到了它的標準。達標就夠，再高的天賦也沒有意義。老龍之所以需要神官、聖女什麼的，只不過是因為需要一些好看的擺設，來彰顯它的地位而已。我有說錯嗎？」
「你……你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多？」
「說吧！」李察微笑著。肯提要求就是好事。
西法心中立刻大跳幾下，她勉強保持著表面上的鎮定，但微微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為什麼？」
「是！殿下！」神官一臉興奮，如飛而去。
西法咬了咬牙，忽然心一橫，說：「那我能夠從您這裏獲得什麼嗎？我可以付出，但也想要一些回報！」
美麗的大神官則站在光幕外，看著升騰而起
每想起一次，那個從未愈合過的傷口就又會被翻開一次。所以每一次的痛，都是如此的新鮮。
西法咬牙說：「我想要你獻祭時的主持權。不必獨佔，但一定要比外面等候著的那個……那個女人更多！哪怕只多一點點也行！」
西法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擁有這樣一顆時光沙漏，李察究竟獻祭了多少東西？十個頂級祭品，還是二十個？
李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起伏的情緒，將一件件祭品擺上祭壇，然後機械地選擇著神恩。這個過程早已經熟得不能再熟。
親眼看到這顆沙漏時，儘管有所預期，但西法仍然被震驚得瞪大了眼睛。這樣華麗的時光沙漏，她甚至從來都沒有想象過。
她無奈地一笑，說：「既然您知道得這麼多，也就知道我能夠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最多就是為你提供一條特殊的、我所專屬的獻祭通道。今後您再來永恆龍殿，就不需要再通過王朝其它家族的渠道了。」
李察這顆時光沙漏已經華麗到像是包上了一層金子，哪怕是視覺上的衝擊力，也是無與倫比的。
李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徑自走向祭壇。片刻后時光光幕升起，將祭壇整個包圍在內。
說著，李察就伸出手，手心上浮現了那顆華麗得有些過分的時光沙漏。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忽略的事而已。我們現在就去獻祭吧，我的時間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