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如月之殤
章一二一 來自遠方的消息
他如殭屍一樣挪動著自己的身體，終於站了起來，然後踉蹌著走到晶山腳下的小湖邊，撲倒在地，大口大口喝著湖裡的水。
巨龍們忽然感覺到極度的恐懼，那是面對死亡的恐懼，那是面對強大到無可抵抗的未知的恐懼。力量最弱的一些巨龍乾脆直接趴下，完全爬不起來。
李察雙手撐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指才微微動了動，然後緩慢地艱難握拳。這個過程中，他的骨節不斷發出噼啪聲響，就像生了銹的機器。
可是看那些蜂巢格子的大小，有些體形龐大的巨龍恐怕只能非常勉強地把自己塞進去，就連翻個身都很困難。
穿過傳送門，李察頓時來到了一個瑰麗而又奇異的世界。這是一個方圓上百公里的陸塊，在邊緣處，成片的吸能樹林正隨著虛空風暴而擺動著。
李察終於站了起來，默默地矗立在湖邊，藍色火焰依舊在跳躍升騰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毀滅氣息漸漸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了整個半位面。
李察像全身浸泡在冰水裡，再也動彈不得。他拚命想要把自己的意識清空，可是那幅畫面卻頑強地從記憶的最深處升起，說什麼也不肯隱沒，而且越來越是清晰！
即使在傳奇法師的威壓之下，還是有不少巨龍都在等待著反抗和逃跑的機會。而眼下彷彿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李察靜靜地站著，看著湖中的自己。湖中映出的是年輕且俊美的面容，由於燃燒的淡淡藍火擾動了空氣，而令面容有
黑龍恨得咬牙切齒，哪有可能睡得這麼快的？可是提亞馬特的力量還在它之上，它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轉動頭顱盯著李察的背影，眼中凶光閃爍。
一看到這個捲軸，所有巨龍的呼吸都驟然變得粗重許多。它們從這個捲軸上感覺到了自己靈魂的氣息！
同一時刻，目露凶光的巨龍不在少數。但蘇海倫對它們的束縛也極為牢固，此刻大多數巨龍根本無法離開龍城，只有少數十幾頭巨龍具備有限行動的自由。想要襲擊李察，就只能靠他們了。
他忽然緩緩撐起了身體，然後身體表面燃起一層淡淡的藍色火焰！
所以李察僵在當場，他知道，蘇海倫出事了！
龍城中的巨龍有不少都是紅龍或是炎龍，可是李察身上的藍火卻讓它們感到膽戰心驚，好像就算是多看一眼都會被灼傷似的。
像這樣的傀儡，本身只是一個空殼，蘇海倫的靈魂也就是他們的靈魂。
此刻提亞馬特眯著眼睛，正打量著李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察心跳逐漸加速，他抬頭望向天空，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深邃虛空。
自由從來沒有距離它們如此之近！
黑龍有些焦急，又催促了幾句。可是它沒想到，提亞馬特忽然說了一句：「我很困了，需要睡一會。你們想要幹什麼，就自己做去吧！」
那個傳送門的突然出現，應該
能夠把傳送門運用到如此程度的，整個諾蘭德也就只有蘇海倫一人而已。就連擁有空間領主稱號的李察，也比蘇海倫差了整整一個大等級。
眾多巨龍看著湖邊那略顯單薄的身影，明明覺得一口就可以把他吞下去，卻偏偏全都動彈不得。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它們連站立都很困難。那是面對絕對上位生命時才會產生的畏懼。
李察轉身，目光掃過龍城上上下下的巨龍，冷冷地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最好別來找死！」
遠方是一座山，那是一座完全由魔晶構成的山！
只要拿到這個契約，並且毀掉它，那麼被囚禁在龍城中的所有巨龍都會得到自由！
傳送門高達三十米，整體風格華麗中帶著神秘，門框以變幻的藍色為基調。它看似是實體，但其實只是能量凝聚后產生的具象化事物，並沒有使用任何實體材料。但是它的結構又異常穩定，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永久性的傳送門。
富含能量的池水從山頂湧出，一層層沿著山體而落，注滿沿途一個又一個池子，然後在山腳下形成了一個小湖。湖水中能量濃郁的程度，簡直可以直接當作魔法藥劑服用了。
這個精靈傀儡還有呼吸，也有
可是蘇海倫設立的傳送門為何會如此突兀地出現在李察的半位面上？
李察身上的藍火忽然漸漸收斂，全部被吸入體內，再也不見痕迹。而他腳下的大地卻驟然青草蔓延，山花點點，密如繁星。
李察向龍城走去，當他踏進龍城範圍內時，空中突然閃過一陣淡淡光芒，一個小巧的寶藍色捲軸從虛空中掉了出來，恰好落在李察的手上。
所有的巨龍中，有一個獨特的存在，它長得小巧玲瓏，甚至還顯得十分可愛。但是它的力量卻凌駕于所有巨龍之上，那就是被蘇海倫施放了永久變形術的邪龍提亞馬特。
「啊！！！」李察突然抬頭，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長長嘶吼！
他直吼到聲嘶力竭，然後突然變成劇烈咳嗽，一口口鮮血就被咳了出來。陣陣虛弱猛然襲來，李察再也站立不住，雙膝一軟，重重跪在地上。他的頭低垂著，眼前全是猩紅的血色。
對於黑龍的提議，提亞馬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龍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李察，眼底有波光閃爍不定。
突然出現的濃冽生命氣息，讓一眾巨龍都呆住了。剛剛還是毀滅，現在就是勃勃生機，驟然的強烈轉變，完全超出了它們的理解能力。
此時，龍城中的巨龍都注意到了李察，它們全部安靜下來，靜靜看著宛若剛從沙漠中走出來的李察。
旁邊龍穴中探出一個黑龍的龍頭，用龍語小
李察伸手觸摸著這個冰冷的傳送門，然後走了進去。
這個傳送門原本是不存在的，就在剛剛一刻，它就突然出現在李察的半位面上。
那是他在永恆與時光之龍處看到的未來片段。傳奇法師飄浮在無盡的虛空中，安靜地沉睡著，臉上全是安詳和寧定。她就這樣，在虛空中越飄越遠，逐漸滑向黑暗的最深處。
但是在他的半位面上，此刻正矗立著一座極為宏大精美的傳送門。
片刻后，他才鼓起莫大的勇氣，踉蹌著走向一個倒在地上的精靈傀儡，然後把她翻了個身。
這裡是半位面，一位傳奇法師的半位面。看到吸能樹和囚禁著上百頭巨龍的龍城，李察怎麼可能還不知道這裏就是蘇海倫的半位面！
這些精靈傀儡都和蘇海倫的靈魂聯繫在一起，可以完全按照蘇海倫的心意來行動，使用起來非常的方便順手。但他們現在這種失去靈魂的樣子，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與蘇海倫失去了靈魂上的聯繫，也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在另一側，則是一座六稜柱體形狀的山峰。這座山峰居然直接浮在半空中，上面遍布著蜂巢狀的洞穴。大多數洞穴中的居住者竟然是各個種族的巨龍！這居然是一個小規模的龍城！
李察這時已經喝飽了水，伏在湖邊劇烈喘
說完，提亞馬特根本不理會這頭黑龍，徑自爬到龍巢深處，轉眼間就傳出陣陣呼嚕聲。
巨龍們猶豫著，有些已經開始蓄勢撲擊了，可是蘇海倫的積威實在太重，這些巨龍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萬一蘇海倫突然回來怎麼辦？那個時候扒皮抽筋都是輕的。
李察的目光落在半位面中央的宮殿和傳送門處，那裡可以看到十幾名精靈傀儡。但是這些精靈傀儡此刻都倒在地上，宛若沉沉睡去。
可是蘇海倫呢？
整個龍城中，只有提亞馬特縮在巢穴深處呼呼大睡。但若是仔細觀察，卻可發覺邪龍的尾尖也在微微顫抖，四隻小巧的爪子緊緊地抓著地面。
一縷無可抵擋的寒意從李察心底浮現，他漸漸覺得全身冰冷，各個關節都開始僵硬，而雙腿則失去了力氣，連站著都很勉強。
李察的意識中已是一片混亂，萬千畫面生生滅滅，此起彼伏。每一幅畫，都是蘇海倫。每一幅畫面的結局，都是她消失在深寒與黑暗的虛空盡頭。
李察現在的半位面又大了數倍，直徑已經超過五百米。吸能樹確實是各個位面都需要的頂級神物。
面對如此不留情面的威脅，巨龍們都感覺羞怒交加。巨龍都是格外有尊嚴的高貴生命，雖然被蘇海倫抓來的巨龍尊嚴感都會稍稍地弱一點，但畢竟也還是有的。
那就是可以控制龍城中所有巨龍的靈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