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
第七十章 軍亂之始
「士元，你怎麼還能這麼悠閑？」漢中，魏延一臉不耐的衝進來，卻看到龐統正靠在一張躺椅上，左腿毫無形象的搭在桌子上，右腿壓在左腿上面，一隻手捧著一本冊子，一隻手小拇指摳著鼻孔，旁邊還擺著一個酒壺，好不愜意，魏延見狀，頓時一頭黑線，一樣是世家子，這龐統的表現怎的總是這麼另類，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跟呂布合的來吧？
眾人這才想起來，泠苞也是世家，想到這裏，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張任看向劉璝：「劉將軍，你也算主公親族，此次便勞煩你親自跑一趟成都，問清緣由，也將軍中之事告知主公，請主公三思，長此以往，無需關中軍來攻，我軍恐怕自己先亂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叫我怎麼不急？」魏延一拍桌子，把龐統給嚇了一跳，怒瞪著龐統道：「高順將軍在虎牢關力敵曹軍三十萬，打的有聲有色，龐德在伊闕關外大破關羽，就連游弋在河北的趙雲、馬超兩個都數次與曹軍交戰，唯有我們，你說說，從洛陽開戰到現在，都已經三個多月了，除了漢中那一仗，我們幾乎都在跟蜀軍對峙？」
「若將軍想殺我們，我們如今已是階下之囚，聽憑將軍發落，只是要我等再向劉璋這等昏主效忠，卻是做夢。」
張任三人聞言不禁默然，扭頭看了看劉璝，劉璝會意，命人開始驅散周圍看熱鬧的將士。
……
「主公有句話說得好，戰爭，永遠是政治最後的手段，而
「沒有把握。」魏延搖頭道。
「咳咳~」龐統連忙收回雙腿，正襟危坐，將手指從鼻孔里抽出來，魏延親眼看到一絲晶瑩的細絲順著龐統的小拇指被拉的長長的，頓時一陣噁心。
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其實這一仗，我軍勝勢已定。」
「但法孝直卻有本事讓這十萬大軍不攻自破！」龐統拍了拍手掌，冷笑道。
「六千長安精銳，加上兩萬投降過來的漢中軍，張任可是在閬中屯了十萬大軍，白水、葭萌二關的地勢你也看過，我軍弓箭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這種情況下強攻，就算打贏了，你也等著挨罵吧。」龐統翻了翻白眼，從旁邊的茶桌上遞過一碗酒來。
「可不只是王家，蜀中數得上的大戶，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幾乎被劉璋收拾了一遍，我等在前線為他浴血殺敵，赴湯蹈火，他卻在背後禍害我家族？既然如此，憑什麼讓我們繼續效忠於他？」
魏延甩了甩腦袋，將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甩出去，一臉惱怒的看向龐統。
「那還要我等將士有何用？」魏延黑臉道。
「這麼說吧，文長覺得那張任如何？」龐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或者說，就算開戰，文
「嘿，若天下諸侯，都似劉璋這般，統一天下，倒也簡單了，可惜……」龐統搖頭晃腦的靠在躺椅上面，嘿笑道：「別無分號吶！」
「不必。」龐統搖了搖頭：「若是平日，此計自然可行，那劉璋暗弱，未必不能一戰而定成都，不過這一次，等著吧，劉璋留著現在還有些用，他若真降了，事情反倒難辦了。」
「恐怕這些將領所言屬實。」鄧賢皺眉道：「泠苞恐怕……」
「停！」龐統連忙打斷魏延的喋喋不休：「我只問你，若此時出兵，你有多少把握，能勝張任。」
「嘶~」張任、劉璝、鄧賢三人聞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身為軍人，他們很少摻和政事，不過這件事，也確實過了，不只是事件本身，王家可是蜀中為數不多向劉璋效忠的世家，最終卻落個凄涼收場，這怎不令人心寒？主公究竟在想什麼？
「張任有十萬大軍，更熟悉蜀中地勢，這蜀中道路難行，我軍強弓勁弩優勢被削弱不少，而且那張任、劉璝、鄧賢皆是知兵之將，我軍兵力不足，弓弩受限……」
「說的輕巧，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魏延冷哼一聲：「到最後，說不得還得我們上。」
「你就是想打仗！」龐統翻了翻白眼，冷笑道。
安撫一番眾人，命人將這些人看押起來之後，張任才面色嚴肅的看向劉璝與鄧賢，沉聲道：「最近泠苞可有來信說明此事？」
「
「信任？」那名將令冷笑一聲道：「將軍恐怕不知道，就在十天前，劉璋只因我堂兄醉酒鬧事，便將我王家家財、田產盡數抄沒，沒錯，醉酒鬧事是過，但罪不至死吧，劉璋不但抄了我家家財，更當眾將我堂兄斬于成都門外，我父自覺瞎了眼，當日便自挖雙目，命我兄長將雙眼懸于門上。」
「等著吧，想來再過不久，閬中的大軍就該自己先亂了，到時候，才是我軍收取益州的最佳時機。」龐統微笑道：「文長也別擔心沒仗打，等收拾了蜀中，就該平定天下了，有的是仗打。」
「為主分憂？」一名將領冷笑著看向張任：「張將軍，我敬你為人本事，也不想說什麼狗屁大道理，我只告訴你，就在十天前，那劉璋狗賊……」
「放肆！」張任目光一厲，怒道：「公然辱罵主公，你們真當我不敢殺人嗎？」
「說來也怪，最近泠苞都未曾與我等聯絡。」劉璝搖了搖頭。
「喏！末將這就啟程！」劉璝答應一聲，向兩人告辭之後，立刻帶上親衛星夜趕往成都。
閬中，張任大營外，此刻被五花大綁的跪了十幾個人，這些都是這幾天來想要逃回成都的軍中將領。
「這怎麼可能？」魏延皺眉道。
「何意？」搖了搖頭，龐統笑道：「你以為法孝直入蜀是為了什麼？」
「若是一月前你說這話，尚未可知，但如今嗎……」龐統將酒碗放在桌案上，搖頭笑道：「大勢已定，劉
「不錯！」其他將領聞言也紛紛掙扎著站起來，看向張任厲聲道：「我等亦寧死也不願向他效忠。」
「是，我胡說。」龐統小心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凹陷下去的痕迹，明智的沒有再說什麼刺激魏延的話。
「進門兒前不知道招呼一聲啊，急什麼？」龐統尷尬擦了擦鼻子，隨即將手在扶手下面抹了抹，有些惱怒的看向魏延。
「未曾。」張任看著這名將領，搖了搖頭道：「這些年來，王將軍兢兢業業，從未有過半分懈怠，但主公也未曾虧待過將軍，令尊王累大人更是深得主公信任，不知王將軍為何如此公然煽動將士們嘩變？」
「胡說！」魏延再次拍了拍桌子，怒道。
「殺就殺！」一名武將掙脫了兩名戰士的手臂，掙扎著站起來，冷然看向張任：「有些事，他劉璋做得，就別怪我們不敬，張將軍，出身世家，並不是我們的錯，這些年，我們在你麾下，可曾做過對不起他劉璋的事情？」
「將軍，我等都是熟讀兵書之人，也知道將軍現在想幹什麼，不過將軍，恕我直言，劉璋既然想要效仿關中推行法治，自該以公允為主，那吳懿之子吳伐您應該很清楚，別說醉酒鬧事，強搶民女都不止干過一次，為何卻至今還能在軍中作威作福，而我等卻要幾乎被抄家殺頭？」
「諸位，傳言未必可信……」張任看向眾將，沉聲想要解釋安撫，卻被王累次子打斷。
「這
「爾等身為大將，不思為主分憂，卻在這個時候煽動軍心，難道不知，軍法無情嗎！？」張任身後，劉璝與鄧賢怒視著十幾個武將，這些都是軍中頗有威望的大將，竟然在同一天開始煽動將士作亂。
「諸位且息怒，此事恐怕是有人從中挑撥，待我派人回成都詢問主公，此中必有誤會，張某在此保證，定給諸位向主公討一個交代，只是諸位最近幾天，卻是不能繼續帶兵了。」張任看向眾人，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件事情必須壓下去，幸好只是十五個，若是所有將領都站出來的話，那這十萬大軍可就真不好帶了。
吳伐乃吳懿之子，典型的二世祖一個，仗著吳家如今在蜀中的勢力雖然不怎麼招惹世家，但卻是出了名的無法無天，強搶民女欺行霸市這種事，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按理來說，就算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但卻至今逍遙法外，不止如此，劉家的不少子弟或是親族都不在法治囊括之下，這讓人如何信服？
「啊？」魏延皺眉，不解的看向龐統：「何意？」
「軍中不得飲酒！」魏延棗子一般的臉上已經開始呈現黑色，死死地的盯著龐統的手，他可是記得剛才那絲晶瑩就是用這隻手的，一臉堅決道：「但主公命我們謀取蜀中，我們卻在這裏整日無所事事的與張任對峙，豈不愧對主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