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二十六 帝王的選擇
在薛西斯之後，諸神一個接一個地發出了聖戰的號召。
分腦複眼中閃爍了幾下，就響起了李察的聲音：「我在，撒倫威爾。」
最北端的冷岩王國中有薛西斯和另一名微弱神力小神的教會，現在兩位神明都已經降下了神諭，讓教會派出一隊隊偵察騎士，前往東海岸區域去看看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東北方向的沿海海岸，一道道龐大的意志正反覆地掃蕩著。這是諸神的意志。
這支部隊的規模不大，而鐵三角帝國這座城市前身是一座軍事要塞，此刻依然駐紮了重兵，又兼母巢的一支精銳部隊恰好就在左近，因此一場血戰下來，收割者的這支部隊全軍覆沒。但是母巢部隊和鐵三角帝國的聯軍也傷亡過半，城市中九萬的人口更是死亡了近四萬人！
「我要和李察殿下通話。」
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那就是星獸入侵的一役。
襲擊之後，本來就在防線上指揮布防的撒倫威爾第一時間趕到了這座城市，而母巢也調集了四隻分腦和大量工蜂趕到，工蜂將會清理城市的屍體，而分腦則把看到的景象不斷傳送給李察。
此刻在聖樹王朝的王城，一小隊教會人員冒著風雪快步走著，很快就來到一座古老的教堂前，拍響了深黑色的厚重鐵門。
這些騎士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景象，一時之間大部分人都呆在當場，而少數反應快的則立刻轉身全速逃離。
在城市外緣，收割者以獨有的高
梅克斯坐在李察身邊，顯然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因此出奇地沒有給李察找任何麻煩。
默然許久，李察才說：「我知道了。」
「你也看到了這些吧？」
鐵三角帝國的戰士看到這一幕，儘管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可還是有很多人忍不住嘔吐起來。
華文雙眼頓時一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說：「你的信仰竟然還如此純凈！你難道不知道光輝之主是……」
華文眼中光芒一閃，虛空中出現數條閃光鎖鏈，凌空套在馬丁身上，瞬間將他牢牢鎖住！
撒倫威爾向天空招了招手，片刻后一隻分腦就從天而降，落在他面前。
火光映得撒倫威爾的臉忽明忽暗，他臉上每一根線條都深刻得像是承載了無數的苦痛和責任。
門外的神職人員中，忽然走出一個人。他掀開了罩帽，露出面容，說：「我要找華文大主教。」
教會的騎士剛剛出發不久，他們就看到遠方天際中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那是數以千計的微型和小型戰機，在後方還有上百艘巨大的運輸飛船。
大約半小時后，大隊收割者的機群就出現在冷岩王國東部最大城市的天空中。運
然而他們的戰馬再怎麼快也無法跑過戰機，天空中數十道光束落下，頓時將這些騎士都打成了篩子。
屠場上堆放著足有上萬具屍體。
看到馬丁進來，華文將手中的聖典合上，對馬丁說：「你不該進來的。這裏現在是我的領域。就算你是聖子，在這座教堂中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馬丁抬頭向古老而宏偉的教堂拱廊看了一眼，吩咐隨行的聖武士們在教堂外等候，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冷岩王國被收割者狂潮淹沒之後，諸神終於行動起來。薛西斯第一個傳下神諭，向它所有的信徒發起了全面聖戰的號召。穩定之神要信徒們拿起武器，為保衛信仰而戰，為生存而戰，也為自己的家園而戰！
馬丁毫不緊張，繼續向華文走去。
在不遠處，一架運輸飛船被擊毀在地上，它的貨艙破損，大量血肉貨塊灑得到處都是。有些肉塊外面封的薄膜破裂，血肉、內臟和碎骨都從裏面流了出來，流淌一地。
馬丁連續掙扎了數次，全身聖光閃動，無數神文繞身飛舞，可是最多只能把這幾條鎖鏈越撐越開，就是無法弄斷。而這幾條鎖鏈只要不斷，馬丁就動彈不得。
這位傀儡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
這座城市已經變成了地獄。
吱呀一聲，鐵門打開了一條縫，門縫裡露出一張蒼老且陰鷙的臉。
有心的聰明人卻都驚恐不安，這分明是整個位面動員的節奏！
華文從神壇上拿起一柄短劍，在旁邊聖水池中浸了浸，走到馬丁身邊，從容將劍鋒擱在他的脖子上，輕輕一拉。
得到三女神的示警后，法羅諸神都把注意力投放到收割者出沒的區域。可是無論諸神如何努力，在他們的感知中，海岸區域完全籠罩在一片茫茫黑霧中，根本無法看透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教堂的神壇前，華文大主教頭頂高冠，身披樞機大主教的紅色聖袍，手裡捧著一本聖典，正在細細地讀著。
在綠洲城，李察讓所有的追隨者都離開，獨自站在法羅地圖前，靜默不語。
「我看到的更多。」
而李察臉色始終陰沉，除了命令各軍團加速回撤外，沒有再下達任何其它的命令。
撒倫威爾一具一具地搬著，完全不顧全身已被血水浸透。幾百人形騎士這時來到屠場幫忙，才把進度加快。
撒倫威爾點了點頭，說：「這裏駐紮了帝國一個軍團，後來又有母巢援軍趕到，才消滅了敵人。可是看看這戰場，我只能說，我們其實還是輸了。殿下，你說得對，收割者確實可怕，它們幾乎無法戰勝。但是……」
「可
當王國中幾隻偵察飛獸也被消滅時，李察就知道，擁有五百萬人口的冷岩王國已經完了。
這是一名披著白袍的老神官，他上下打量著門外的人，臉上全是警惕。說來奇怪，雙方同為光輝教會的神職人員，可是這位老神官卻像是防賊一樣提防著外面的人。
碎屍和血肉貨塊則被堆成幾座小山，撒倫威爾親手把一罐火油澆在上面，然後帝國戰士就不斷給屍堆澆油。當油浸透屍堆時，撒倫威爾在手上凝聚了一個火球，投到屍體堆上。烈火即刻衝天而起，帶著滾滾黑煙直上天空。
戰爭號角在法羅各個國度中奏響！一個個人類和非人類的國度都開始動員，國王和貴族們雖然有些不理解，但伴隨著神跡顯示而來的神諭是最高級別的召喚，所以他們依然服從了，打開倉庫把武器分發到民眾手裡。
撒倫威爾的表情格外平靜緩緩地說：「殿下，我知道你只能帶走很少一部分人，大部分人都得留在法羅，面對收割者。而這裏發生的一切，就是他們將來的命運。但他們都是我的子民，我是他們的皇帝。在這個時候，我沒有辦法拋下他們，自己逃離法羅！」
這時院落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讓他們進來吧。」
老神官頓時一驚，失聲道：「聖子殿下！」
馬丁肌膚上立刻多了一道細細紅線，幾滴血珠立刻就滲了出來。他的血中，竟然閃著點點金色！
撒倫威爾目光像是穿越了層層時空
可是認出來人後，他非但沒有讓開路，反而把門縫擋得更加嚴實，像是生怕對方會闖進來。
「不要緊的，讓他們進來吧。」
老神官這才用力拉開鐵門，將聖馬丁一行放了進來。
魔法地圖上，數股光流在不斷延伸。深紅王國的軍隊正在迅速回撤，但是最南端的軍團想要撤回到藍水綠洲城，同樣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然後撒倫威爾帶著親衛走入屠場，親自動手把一具具還完整的屍體拖出來放到一旁，那些已經被切割了的屍體則另外堆積起來。
就這樣，黑色的狂潮迅速蔓延過整個冷岩王國。
撒倫威爾臉色鐵青的嚇人，他立刻命令自己帶來的部隊封鎖現場，將城市和屠場隔離，不讓城市裡倖存的居民看到這一幕。
這座城市共有四萬多人口，不到半個小時就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城。又過了十幾分鐘，數十艘運輸飛船起飛返城。整座城市中的一切生命，此際都變成了運輸船貨艙中的肉塊。
就在這時，又是一則意外的消息傳來。收割者一支小規模的部隊不知何時越過了遼闊的無人區，出現在鐵三角帝國、李察預定防線以東的一座城市。
直到行將黃昏時分，整個屠場才清理完畢。完好的屍體被一排排地擺放在地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收割者們集結在一處，又開始向下一座城市進發。這是座小城市，連屠殺帶加工，只不過消耗了收割者半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