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二十七 荊棘之路
華文嘆了口氣，說：「也許……」
天很陰沉，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地落下。馬丁的目光穿透了風雪，穿透了雲層，甚至穿透了位面，落在了身處另一個位面的李察身上。
華文覺得今晚的震驚有點多：「你要去天界？」
不過馬丁又笑了，說：「錯了，你還沒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我並不是要取代光輝之主，也對封神沒有興趣。我只是信仰光，然而我的信仰又不全是光。如果光輝之主還是光的化身，那我永遠是它最堅實的信徒。如果它不是了，那我就會尋找下一個光之化身。如果沒有合適的人，我就自己成為光之化身。」
馬丁沉吟了一下，說：「在我走之後，還有一件事有些放心不下，那就是李察。我有種感覺，他必將要走一條荊棘叢生的路。從本質上說，我和他會是一類人。」
「我能夠看出來，只是因為我的信仰純粹，而且從未動搖。」
光輝之主是秉承光之法則而點燃神火的，可以說它本身就是光之規則的體現。信仰光輝之主也就相當於信仰規則。
「我當然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
「真是個蠢貨。」馬丁喃喃罵了一句。不過他卻忘了，自己何嘗不也是一個蠢貨？
華文單膝跪地，緩緩地說：「吾主，請允許我以卑微的信仰，為您天界之行增加一點保障。」
馬丁的解釋卻更讓華文震驚，他忽然長嘆一聲，說：「你這是在逼我做選擇嗎？我原
「純粹的信仰？」華文露出一個充滿苦澀的笑容，「在如今這個時代，怎麼還會有這種東西？」
馬丁說：「還不把你的劍拿開嗎？很痛啊！」
「你會死的！」
剛德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和焦痕，一隻眼睛中不斷流著血水，顯然已經瞎了。只有等三女神的化身到來，才能夠修復他的眼睛，但是對視力的損害也是永久的。
華文凜然稱是。他很清楚，像馬丁和李察這一類人總是在極端上遊走，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半途夭折，但是一旦讓他們渡過難關，卻會一飛衝天。
馬丁所說的含義，相當於越過了光輝之主，直接去信仰光之規則。這當中的意義絕不簡單，這意味著，馬丁要自己成神！
馬丁微笑著說：「放棄你的想法，奉我為主。不過，那是等我從天界回來后的事了。」
可是這位領主卻無怨無悔，並且在臨終前留下一段話：「放棄是理智的選擇。可是當我看到收割者的所作所為時，卻發現理智是如此的沉重。」
只是越過傳奇之後，神職者就會遇到瓶頸。他們的晉陞取決於諸神神力大小以及自己神眷多少。一個不受神喜愛的神職者不僅無法晉階，反而隨時可能降級。這也是真正強者不齒神職者的一個重要原因。
「可……可是……」華文只覺得口乾舌燥，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麼說，古老的光
片刻之後，馬丁又用白色罩袍把自己牢牢裹了起來，離開了華文的教堂。
這時作戰室外響起急驟的腳步聲，同時還有神力波動的跡象。隨即作戰室大門被敲響，鐵盾等人走了進來，後面幾名構裝騎士抬著剛德。兩名泉水女神的大神官正不斷給剛德施放著神術，緩解他的傷勢。
馬丁笑了笑，說：「只要我們的人損失較小就行了。那些領主想要撿便宜，就讓他們去吧！李察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像他這種人，如果沒有把握把他徹底殺掉，那就最好不要招惹他。」
這一隊人頂著風雪，沉默地遠去。走在半途時，馬丁掀起罩帽，向天空中看了一眼。
馬丁看著華文，反問道：「難道就不能有純粹的信仰嗎？」
「找到了。但是……你自己看吧。」華文從手中的聖典中抽出了一頁，遞給馬丁。
光輝之主在天界失敗了，馬丁決定接過光輝之主的旗幟，前往天界完成它未竟的使命。
「也不全對，比光還要更進一點，但也沒什麼本質區別。」馬丁微笑著說。
說到這裏，華文的臉上閃過一陣殺氣。
「一點黑暗，毫無秩序的黑暗！」
不過馬丁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
普通強者要到傳奇之後才能夠逐漸觸摸並掌控規則力量。而神官們的神術本質上就相當於運用規則力量，因此威力比一般魔法和能力要大得多。
在法羅，李察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一個在諾蘭德歷史上頗有名氣的大領主，波拿馬。他的一處私屬位面也曾經遭遇了收割者。但這位領主不顧勸阻，毅然決定傾力與收割者一戰。最終他還是戰敗了，家族主力部隊全軍覆沒，家族實力也因此一落千丈，到後來連公爵的頭銜都丟了。
剛德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李察的手，說：「頭兒！你一定看到了那些該死的傢伙對我的小夥子們做了什麼！它們在把我們當成豬羊一樣屠宰！整個北方軍團全完了，全都變成了他們的原料！頭兒！讓我留下來吧，我要乾死那些狗娘養的傢伙！」
馬丁點了點頭，有些神往地說：「因為在那裡才有可能找到純粹的光，我所信仰的光。而且，我也不能容許那些傢伙這樣橫行下去。我需要去恢復光，用我自己的雙手！」
「確實有些早。我進來了，就已經做好了出不去的準備。」馬丁也表示贊同，不過他話鋒一轉，說：「但是，如果我們什麼事都要等到有把握時才動手，你不覺得就會錯過很多機會嗎？」
華文哼了一聲，收起短劍，
馬丁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張古老的皮紙，上面竟然什麼都沒有。可是當他看得久時，卻看到一點黑暗仿如墨汁般出現，然後迅速蔓延開來。
華文神色複雜，忽然長嘆一聲，說：「我想，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一面是確定的悠長生命，另一面卻是虛無飄渺的信仰。就是在這種比較中，我一直在猶豫，始終沒能跨出最終那一步。我比不上你，甚至連教皇也不如。」
「死就死吧！怕什麼！在我死之前，肯定能夠幹掉一千個婊子造的收割者！」剛德如受傷的猛獸般怒吼著，咆哮著。
「要有光？！」華文脫口而出，隨即他的臉色當即大變，說：「你信仰的竟然是光，純粹的光？」
華文皺眉道：「但是王朝的大軍已經快要抵達伯爾頓伯爵領了。我只可以約束教會中忠於你我的那一部分力量，對於領主們的制約非常有限。」
其實作為聖子，馬丁只要安靜等著，什麼都不用做，過上一段時間后他也會自動成為下一個光輝之主，從而獲得永恆與不朽。而若在天界戰爭中失敗，那麼馬丁就會失去一切。
馬丁活動了一下身體，問：「你這次去尋找失落的聖契，結果怎麼樣了？」
馬丁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到了其中一條命運的走向。在他看來，李察正在向著毀滅的深淵邁進，卻絲毫沒有停步的想法。
「信仰就是信仰，我們為它直行，無須為路途中的美景流
「您什麼時候要去天界？」華文問道。
一個簡短的儀式就這樣完成了。
馬丁打斷了華文，說：「這和光輝之主無關！我的信仰並不是光輝之主，你難道忘了，聖典的序章中，第一句寫的是什麼嗎？」
華文皺眉道：「那你怎麼還會有信仰，難道你也是那些傢伙的走狗？！」
「你會死的。收割者來的還不是主力。」
馬丁微笑著，將手放在華文的頭頂，說：「依我之路，你必是有福的。」
華文無奈苦笑，說：「也許吧！我現在的選擇是什麼？」
馬丁頓時一驚，再仔細看時，卻什麼都看不到了。
華文面容古怪地看著馬丁，忽然問：「你看到什麼了？」
華文幾乎難以置信馬丁會做出這種選擇，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有教皇的例子在前，為什麼馬丁會去走同一條路？
李察來到剛德身邊，俯身看著他，說：「你違背了我的命令。」
「所以我說，等我回來后你再奉我為主。」
華文有些吃驚，皺眉道：「這怎麼可能！你明明知道光輝之主……」
神職者通過信仰並且祈禱，就能夠獲得神力和神術。從本質上說，就相當於通過諸神間接掌控了相當的規則力量。所以神職者獲得力量要比一般強者容易得多。
「信仰與時代無關，只看能否堅守奉行。」
「就是今晚吧！如果再拖延下去，我可不敢保證自己還有足夠勇氣，去干這麼愚蠢的事。」馬丁苦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