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二十八 傾力
這份不算很複雜的情報，華文卻整整看了三遍。看完后，他靜靜地坐著，搖曳的燭火把他的影子投在牆壁上，跳躍不定。
土門親王的臉色已經變得說不出的難看。他忽然抬手，想要重重地拍桌子，但手伸到了半空，依然強行忍耐，緩緩放下。
李察右手虛按，讓整個房間安靜下來，說：「我知道這件事相當的愚蠢。而且就是在諾蘭德，也有很多人在等待著我做出這個決定。此前我就得到消息，聖樹王朝整整五十萬大軍出現在我們的邊境線上。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就算我們輸了和收割者的戰爭，就算也輸給了後方那些只喜歡搞陰謀詭計和佔便宜的傢伙，可是只要我還活著，你們還活著，那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李察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大不了，我們從頭再來！！」
無定忽然把這封信撕得粉碎，怒吼道：「奇迹！奇迹個鬼！」
「陛下，我一直都在。」濁流從陰影中走出，優雅地行了一禮。
剛德一下子就急了，竟騰地坐了起來，大吼道：「不行！這絕對不行！頭兒，我們打不贏收割者！我就是個粗人，實力也不怎麼樣，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頭兒你不行！你要是出點什麼事，讓其他兄弟怎麼辦？沒有了你，阿克蒙德今後怎麼辦？！」
所以和聖樹王朝一樣，千年帝國許多大領主都在秘密調兵靠近亞山領。帝國最精銳的楓橡葉騎士團也悄悄出動，騎士們取下
就連天上的諸神也不斷以神念交流著，並且向三女神詢問李察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在諸神的神國中，也是一片片的歡呼聲。那是英靈們感覺到了他們的神的歡欣。
在帝室內部，梅克斯實際上已經隱隱被視為迦蘭帝君的繼承人。現在她突然跑到法羅去，還聲明要和收割者戰鬥，這已經不能用有危險來形容了。
這樣的決絕，卻是華文所不曾擁有的。
但梅克斯和李察一起行動，那千年帝國的領主們處境就很尷尬了。他們或許會給土門親王一個面子，但另一方面，欠下如此多的人情，卻沉重得讓土門親王也覺得負擔不起。不過如果梅克斯將來成為新一代超級強者，那麼千年帝國這些領主加在一起也就不算什麼了。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
見剛德死活不同意自己的決定，李察只得喝道：「閉嘴！」
布置好了一切后，李察就登上信使，開始飛向北方，去親自體驗一下收割者的實力。即使在路途上，李察也同樣可以協調指揮後方的一切活動。
水花哼了一聲，說：「你知道才見鬼了！」
而現在收割者的目的已經很清晰了，它們就是想要毀滅一切生命。
李察動用了契約的力量，這才讓剛德老老實實閉上了嘴。李察讓人把剛德抬到一旁，然後就召集了所
當消息傳到鐵三角帝國時，前線曾經和收割者戰鬥過的軍團中歡呼聲響成一片。而在皇宮中，各大領主的城堡里，這一刻人們談論的話題全都是李察的決定。
無定頓時一驚，身影閃動間已到桌前，這時看清楚了那封信其實是被人小心翼翼地重新拼到一起的。能夠這樣做的人，在整個浮島上只有一個。
情報詳細列舉了阿克蒙德家族軍隊和物資的異常調動，最後得出結論：阿克蒙德已經決定和收割者全面開戰！
李察真要和收割者決一死戰？
這個命令一出，長老們都為之色變。有了這條命令，那些大領主行事真的不會顧忌。
而另一方面，千年帝國也同樣在密切關注著李察的動向。假如阿克蒙德真的選擇錯誤而實力大降，那麼千年帝國也絕不介意加入禿鷲的行列，享受一下阿克蒙德的饕餮盛宴。
親王叫進來一名侍從，吩咐道：「通知所有長老舉行緊急會議，半小時后召開。」
片刻后，她才平復了一些情緒，然後抬頭。
「不能這樣！殿下，您必須重新考慮！」阿西瑞斯叫了起來。
緋色和宗虎一臉無所謂地在旁邊站著，什麼都沒有說。不過看他們那輕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根本不怕什麼恐怖的敵人。
就在這時，提拉米蘇撓了撓頭，瓮聲瓮氣地說：「我就知道會這樣。」
聖樹王朝內，華文正藉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看
積分兌換制度以來，阿克蒙德積累的財富已經足夠讓人眼紅了。千年帝國還真沒到要把這筆財富看得多重的地步，但是也不會眼看著它落入其它兩大帝國手裡。對手的強大就是自己的削弱，這個道理誰都懂。
李察卻無暇去管其他人的看法，他早就考慮好了通盤的布置，現在需要的就是一項項實施。
各長老都不肯發表意見，最終還是土門親王親自做了決定：「通知前線各大領主，梅克斯的一切行動都與我們家族，與帝室無關。行事……不必顧忌！」
華文說得有些譏諷，可是他忽然想到，自己最終選擇追隨的聖馬丁不也是一樣的嗎？聖馬丁已經去了天界，去參加那裡的戰爭。在華文看來，要是他還能夠回來，同樣也是奇迹。
不管李察接下來再說什麼，剛德就是固執地搖頭，執意要李察趕快離開法羅，然後把位面通道封閉掉。至於剛德自己，他準備帶領法羅本土軍隊和收割者決一死戰，能殺多少就是多少。
信是李察寫的，上面僅有寥寥兩句話：「大不了從頭再來，而我相信會有奇迹。」
剛德一怔，立刻明白過來，急道：「頭兒！你難道打算和收割者打上一仗？」
阿克蒙德的動向無法瞞過那些有心人，特別是如無定、迦蘭帝君和聖馬丁這樣的頂級人物，就連極地大陸議會的許多重要議員也在幾小時后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和數據。
而法斯琪
只是現在這張網缺失了一大塊，遼闊的東北濱海地區已經變成了一片黑暗區域。凡是進入這裏的飛獸，無不立刻被擊落、分屍和加工。
「誰乾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奇迹確實有可能會發生。」濁流微笑回答。
信是梅克斯寄來的，她用一向的簡潔詞句陳述了李察的決定，然後在末尾附上一句：「我想要見證奇迹的誕生。」
無定向那封信一指，面無表情地問：「你乾的？」
李察把手放在剛德的胸口上，將他按回擔架，說：「現在用不著你去死。至於那些婊子養的收割者，我會替你幹掉它們的。」
李察的目光從這些追隨者臉上一個一個地掃過，然後緩緩地說：「諸位，我剛剛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非常非常愚蠢的決定。我準備留下來，留在法羅，和這些見鬼的收割者決一死戰！我們阿克蒙德，絕不會灰溜溜地離開，而把我們的戰士、我們的人民留在這裏！」
此刻在無定案頭，放著一封信。
「濁流！」無定低吼一聲。
當李察走後，整個阿克蒙德都動了起來，龐大的人流和物資流瞬間轉向，開始源源不絕地流入法羅。
一時間，整個諾蘭德為之嘩然！
土門親王把信的內容念了一遍，會場里頓時起了一陣議論。
滿天的碎紙片紛落如雪，暴怒的女皇則大步走到露台上，俯視著夜幕中繁華的
「不止是打上一仗，我想把它們打出法羅。」李察顯得很是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華文才自語道：「這個傢伙，還真想創造奇迹嗎？」
梅克斯對家族的意義，其實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重要。在她這一代，梅克斯是覺醒了黃金月河的惟一一人，又年紀輕輕就衝破了聖域，覺醒的聖域能力也異常強大。
李察猜測，收割者一定有偵測生命的特別方法，母巢的單位畢竟也是生物，難以隱藏行跡。
無定忽然間怒意盡去，只覺得無法形容的蕭瑟。她嘆了口氣，回到了寢殿，忽然一怔。李察的那封信居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桌子上！
幾乎在同一時刻，土門親王也在看著面前的一封信。
所有追隨者都是血脈沸騰，許多人都發出壓抑已久的吼聲！
整個法羅實際上已經被母巢結成了一張大網，數以百計的分腦構成了這個網路的一個個節點。上萬偵察飛獸則是遍布整個位面的耳目。
當落地魔法鍾的指針跳到會議時間的時候，土門親王準時走進會場。會場中長老們已經到齊了，只是有些人的形象不是那麼整潔無瑕，顯然是剛剛從被窩裡被叫出來的。
李察決定和收割者傾力一戰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法羅。
在上方的夜幕中，有一片燈火，那是阿克蒙德的浮島。此刻上面人影憧憧，正進進出出，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著準備。用不了多久，這些在浮島上活動的人就大多會死去，戰死在異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