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四 時光之火

靈魂們頓時受了驚嚇，紛紛躲向角落，許久之後才逐漸恢復了活力，又開始嘗試著靠近時光之火。

直到現在，李察才大致清理出需要做的事。首先自然是解析規則，擁有起碼的自保之力。然後才是探索荒原，確認這裡是哪位神眷者的地域，找到前往破曉之地的道路。最後就是找到流砂，點燃時光燈塔，把這片地域歸入老龍的麾下，從而換取回歸諾蘭德的機會。

老巴爾苦笑著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些人的實力並不強。離開了秩序光幕，用不了多久這裏大多數人就會死在半路上。就算是我，也沒有把握能夠活著走到那座城市。」

「說說看。」李察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至於老巴爾所說，能夠把小鎮中的人殺光一事，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想到這裏，李察立刻凜然。黑暗地域顯然是一個強者恆強的世界，在這個地方，實力上的差距只會被數十倍地放大，而不是縮小。李察已經親眼看到，肉體實力強悍的蜥蜴人是如何被戲弄、擊殺，乃至肢解的。

李察現在只是隱約覺得，那一劍不太可能真的擁有整個阿比斯深淵之力。要真的是那樣的話，完全不必再打了。任何主位面都經不住那個男人幾下砍的。可是就李察所知的規則，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不光是時光之火里囚困的靈魂，就連房間中那些遊盪的靈魂也像是找到了歸宿，如飛蛾撲火般沖入救贖之光，與李察融為一體。

老巴爾卻是呵呵一笑，說：「我也不光是為了照顧你。我的眼睛可沒有模糊到看不清的地步，如果當時放任那幾個傢伙對你攻擊，恐怕你能把整個小鎮里的人都給殺了。另外，我帶你進入小鎮，也是因為有一件事情有可能求到你。」

「你怎麼了？」老巴爾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李察。

這些靈魂已經在這裏滯留了不知道多久，都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本能。它們想要靠近時光之火，卻又不敢過於接近。結果一個靈魂不小心沾到了一點時光之火，立刻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轟然燃燒，化為了虛無。

換了酒館里那些人，以他們混亂的感知和思維能力，想要解析扭曲規則的難度不會比解析世界底層規則容易多少。

「沒什麼，這些靈魂比我想象的還要沉重。想要救贖，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李察苦笑著說。

回到諾蘭德后，李察將會再籌劃第二次深淵遠征。只不過在他面前，還有一個幾乎無法逾越的障礙，那座絕峰，和王座上的男人。

兩天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有了壯漢和血牙的靈魂作為基礎，李察又解析出了一條感知層次的規則。現在他已經解析出整整七條規則了。

他的雙眼中射出淡淡光輝，果然在真實視野下，一個又一個光點浮現出來，竟然多達數百個！如此多的靈魂聚集在一起，自然讓這個小房間冰寒徹骨。如果身體差點的人在這裏呆得稍久，回去就得大病一場。

「是我。」

李察目光一掃，就看到臨窗的座位上坐著一位老人，正是把他接進小鎮中的那個人。

李察微微皺眉，說：「為什麼你們不搬過去？」

就像人們可以狂想老子一劍能夠砍碎無數位面，但真實情況恐怕連只狼都砍不死一樣。整個世界想要存在，就要有維繫其存在的規則。假如那個男人真的擁有這樣的力量，那現有的世界早就崩解了。

旁邊立刻有人爭道：「明明是九天前的事！」

李察大為驚訝，因為他曾經看到過類似的東西。那是在永恆漩渦的傳送點外，強者們放置的時光火盆！

維持著秩序光幕的，原來是時光燈火。

老巴爾喝完了湯，站了起來，說：「跟我來吧！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

一進入酒館，就有人叫了起來：「嘿！看哪，那個小子又來了！十幾天前他斬殺血牙的時候，我可就在旁邊看著。」

老巴爾深深看了一眼李察，說：「在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個人來到這裏。他很強，非常強，比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都要強大，只除了……你！」

老巴爾也聽到了慘叫聲，只是嘆了口氣，說：「又是一個倒霉的傢伙。不過這樣也好，總是一種解脫，比一直困在這個小房間里強。」

李察面色微動，能夠來到黑暗地域的可大都是傳奇強者，他們的靈魂片段，幾乎都可以做成魔法靈魂。李察有了救贖真名后，已經能夠直接從靈魂中錄取規則，形成魔法靈魂，倒是再也不用把規則殘片從靈魂上撕下來了。

李察走進小屋，立刻覺得周身一寒，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寒戰。

時光之火會不停地抽取靈魂的力量，化為自身的燃料，以維持燃燒。而對這些靈魂來說，在時光之火中獃著，就是時時刻刻在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它們已經忘卻了一切，整個世界都只剩下痛苦。當救贖之光落下時，對它們來說，就是一切苦痛的終結。

這些人又為了時間爭吵不休。

不過現在李察顯然沒有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只有等回到諾蘭德之後再說了。

一道乳白色的柔光從李察手中落下，照耀在時光之火上。時光的火焰突然暴漲，幾乎要燒灼到李察的手。

「我答應你。不過我要看看秩序光幕是怎麼生成的。」

李察走了過去，在老人對面坐下，問：「老巴爾？」

即使記憶再怎麼被扭曲，李察也還清晰記得那無可匹敵的一劍！將整個阿比斯深淵化為力量的一劍，應該如何破解，如何應對？

「那個人帶來了一個遠方城市的消息。那是一座很大的城，據說有幾千人居住。這麼多的人，能夠支撐的秩序光幕遠遠超過我們這個小鎮，範圍也更加巨大。我想，那裡才是你要去的地方，甚至你的目標可能還不止於此。我會給你那座城市的方位坐標。而我所希望的，就是當你將來有能力的時候能夠再回來一次，想辦法在小鎮和城市之間建立起聯繫。這樣，我們才能夠活下去。」

他將手虛按在時光之火的上方，平靜地說：「以我之名，給予救贖。」

「也許我可以幫助他們。」李察說。

在李察靈魂的具象，三首四面體上，一張張新的面容開始出現。其中有人族，但更多的是異族。而且這些面容出現的位置都相當靠上，其中有幾個甚至都有些靠近那幾張魔鬼大領主的位置。

老巴爾顯然知道房間內的異狀，裹緊了衣服才走進來，說：「這個房間並不是空的。許多死者的靈魂不肯消散，就徘徊在這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時光燈火周圍，對這些無處可去的靈魂來說，就是最好的存身處。所以他們一直擠在這個房間里，越來越多。現在就連我都記不清這裡有多少靈魂了。」

這些火焰中的光點，都是不小心被時光之火捕獲的靈魂。

「至少十一天前！」

但這個雕刻已經表明，李察在感知和自己身體的掌控方面已經恢復了一半的水準。不過看著這個石雕，李察有種預感，覺得在這片地域中它有可能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老巴爾向房間中望了望，驚訝地說：「它們果然都消失了。這……唉，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好事。我沒有辦法影響它們，甚至沒有辦法消滅它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個個被時光之火捕獲。每當這個時候，我只能這樣寬慰自己：進入時光之火，就是永眠的開始。將來的某一天，我也會來到這個房間，在時光之火中歸於永恆。」

李察算了算時間，隨手把石雕捏碎，就離開了小屋，向酒館走去。至於蘇海倫，早已住在他的心裏，已經無須靠這些外在的紀念品了。

有了體力和魔力之後，李察發現通過消耗它們，可以大幅提高智慧天賦的能力，並且大舉加快解析的速度。現在並不是吝惜能量的時候，於是李察直接把智慧天賦激活到最高狀態，體力和魔力立刻開始緩緩下降。

從火焰中，突然飛出大片如螢火蟲般的光點，化作星河，在空中飛旋之後，匯入白色光束中，融入李察的靈魂。

李察跟著老巴爾走上二樓，來到一個無窗的小房間。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個火盆，裏面燃燒著一縷微弱的火苗。火苗似乎隨時都要熄滅，但它每一下擺動，都會散發出縷縷時光之力。

李察臉色忽然變得慘白，雙腳撲的一聲深入地面，差點踏穿樓板。

李察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聽著。

「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李察誠心誠意地說。

李察撿起一塊石頭，拔出月光，隨手就做了個石雕。石雕是蘇海倫的雕像，手工在諾蘭德算是很難得的了，已經可以列入藝術品行列。但若是細看，雕工中還是有一些瑕疵的，更沒有多少神采，與李察的巔峰作品相差甚遠。

數以百計的靈魂出現在三首四面體上，每一個靈魂都異常強大。它們的沉重反向衝擊著李察的靈魂，也給李察帶來了劇烈的傷害。

這些規則解析的難度並不算很高，也就相當於諾蘭德一般規則而已。但這是建立在感知恢復，有精確清晰的空間和時間坐標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