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第三卷 國難

第四章 故園(五)

第三卷 國難

第四章 故園(五)

「不,不是,是,是,阿拉伯水師,還有,還有孟加拉灣諸國水師戰報,大明探險船隊從阿拉伯水師和孟加拉各國聯軍的眼皮下逃走了」,沙哈魯強壓心頭怒火,結結巴巴地彙報。
「安國·武」?羅恩伯爵驚訝的在紙張上記下這個名字,沙哈麻與阿黑麻之間的帝國攝政繼承人競爭局勢非常明顯,在帖木兒面前,阿黑麻敢提及這麼一個自己從沒聽說過的人,肯定不是為了博瘸子一笑。瘸子喜歡聽人讚美,但從不輕視敵人。隱隱地,羅恩覺得阿黑麻所提及的這個人,一定可以和前面沙哈麻提及的所有英雄相提並論,甚至在某方面的能力超過所有人。
治河工程之浩大程度令人嘆為觀止,邵雲飛在船上越向北行,越能感受到近幾年武安國的艱難。自高郵向北,原來的古運河已經被幾個接連在一起的大小湖泊而取代,清澈的湖面上,蘆葦叢生。碧綠的湖畔,不時有野鴨受驚自草叢中飛起,嘎嘎叫著沖向藍天。湖畔設有雙重防護堤,關鍵部位處石塊崢嶸,顯然是用水泥加固過的。最讓邵雲飛嘆服的是那些治水設施的名字,遼王堤、周王堤、趙王堤、燕王閘、楚王壩,幾乎朱元璋所有的兒子的封爵都在這裏。據嘴快的船老大介紹,這些都是當年武侯根據諸位王爺為治淮捐獻的多少而取的名字,不光是王爺,普通百姓捐了足夠的錢,也可以將一處橋樑或堤壩取為自己的名字。像周家橋,武家墩、邵伯溝,淮河兩岸,這樣的名字比比皆是。
「父親不必擔心此人,他們的英雄向來是用來給國王殺的,恐怕這個安國·武也不能擺脫自己的命運」,沙哈麻大聲提醒,在侄子面前,他一定要佔住先機。
比起更偏僻的農村,這條運河的兩岸已經算是繁華之所,因為去年河道剛經過大規模拓寬,沿岸百姓有機會在工地上找到活,通過出賣體力來彌補官府搜刮后的虧空。海運興起后,溝通中國南北的大運河逐漸喪失了昔日的功能,但武安國無意間的一個創舉延伸了這條河南段的壽命,使其散發出甚至比以往更亮麗的光彩。
初夏的柔風熏醉了大江南北,處處譙歌,處處漁歌,一派太平景象。邵雲飛乘著一葉扁舟,自揚州府沿運河故道向北,彷彿穿梭于夢境之中。
「真主賜予他勇氣與智慧,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揮動憤怒與懲罰之劍……」羅恩伯爵自覺靈感如潮,迅速地在紙上記載下帖木爾的決斷並加以讚美。他感到內心有一種衝動壓迫著自己發出這樣的讚美,不到半個小時,他已經見證了帖木兒智慧與果決的一面,具備這樣智慧的鐵腕英雄在羅恩所知道的歐洲諸國中找不出另一個,無怪乎帖木兒可以征服或即將征服整個世界。
「依孫兒之見,中國還有一個我們不得不提防得的敵人,他改變了整個大明」皮兒·阿黑麻笑了笑,接過叔父的話頭進行補充,「他的名字叫安國·武,是一位公爵,西行來的商人口中,經常能聽到關於他的傳說。」
果然,聽到武安國的名字,帖木兒神情瞬間一緊,沉思了半天,方贊同地說道:「這個人是個真正的大英雄。我原來想和那個二十余騎起兵,將蒙古人趕出自己故國的達·徐較量一番,可惜他死得太早。這個安國·武是個好對手,特別是他製造的那些火器,那是受到真主保佑的智慧」。
「怎麼了,我哪裡得罪諸位了」,邵雲飛更加奇怪,今天不知為什麼撞了邪了,好好的,先丟了名字,后自我解嘲一下也惹出了麻煩。
「對,讓他們自己把手砍了,我們再用真主賜予的寶劍砍他們,父親,我還有一條計策,可以讓我們東征付出的代價更小……」。沙哈麻在帖木兒面前終於扳回一局,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侄兒,說出了另一條「妙計」。
「海,難道洪澤湖很大嗎,幾十里而已」?邵雲飛笑著問,聽人感念自己老朋友的好處,他心裏也覺得驕傲。
「我知道」,沙哈麻在父親面前不願意被侄子比下去,搶先回答:「海上我們要面對的英雄叫振,他指揮著一隻龐大的艦隊。剛才父親提到的那個雲飛·邵和風隨·葉也可能會給我們搗亂。而陸地上,我們第一個要面對的英雄姓藍,他一生經歷過四十三場戰爭。第二個英雄是燕王,他指揮軍隊……」。
這是何等可怕的一個對手,羅恩伯爵禁不住暗暗替遠方那個傳說中的國度擔憂。將禍水東引,是西方貴族們聚會時得出應對帖木兒威脅的一個最佳策略,所以羅恩才縷縷在詩歌中「無意間」戳到帖木兒的痛處。可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嗎,那個傳說中的古國真的能抵擋了住帖木兒,和他拼個兩敗俱傷?從朋友口中得到的消息,那個國家至今還在沉睡中,根本沒聽見周圍環俟的強敵在嚯嚯磨刀。如果帖木兒順利取得了那個傳說中國家的統治權,以那個國家的財富作為後盾,豈不是更是強大?征服了大明后,屠刀的下個目標是誰,誰能從穆斯林化蒙古人的鐵蹄下倖免?
「啪」!羅恩伯爵的筆第三次掉到了地上。
大殿中的書記官答應一聲,奮筆書寫大愛彌爾的諭示。「哦,哦」,武將們為主人的決斷大聲喝彩。羅恩伯爵哆哆嗦嗦地用筆記錄下今天的命令,饒是博學多聞,他亦不知道應該用哪句詩來讚頌殺人者的殘暴。
羅恩伯爵心中一驚,手中的鵝毛筆再次掉到了紙上。帖木兒的軍隊擊敗土耳其帝國,間接挽救了瀕臨滅亡的拜占庭(東羅馬帝國,歷史上此次戰役發生於1402年),歐洲諸王對帖木兒又怕又敬,心懷畏懼。但上層社會中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貴族卻認為帖木兒與百年前入侵的蒙古人一樣,是頭只會破壞不會建設的蝗蟲。這樣的帝國再強大也只會曇花一現,如所有蠻族帝國一樣,國運不會持續百年。但從今天應急處理事務的清醒頭腦方面看來,這個滿身是濃瘡的老狼並非僅僅靠殘暴就擁有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他的智慧和他的殘暴一樣令人嘆服。到現在,伊比利半島諸國王還沒弄清楚河中地區穆斯林和土耳其穆斯林的區別,而帖木兒卻了解到他的每一個對手,包括一隻小小探險船隊提督和一夥海盜頭目的姓氏。
從安泰到建文,從尊崇理學到恢復周制,皇帝換了,口號換了,官員名字也換了,可底層的一切依然是換湯不換藥。如果光看京城和揚州,大明朝的確已經富庶到「農夫躡絲履」的盛世水準,可讓各國來往使節嘆為觀止。可那僅僅是假象,不用走遠,離開京城十四、五里,就有成群的乞丐蹲在馬路旁,眼巴巴地等著天黑,天黑后關城門前那段時間是他們溜進城裡的唯一機會。混進城,到餐館酒樓討一口殘羹冷炙,只要不吃飯前被協管們揪住,遣送出城外,就有機會活下來,活到下一個傍晚的來臨。建文內閣的所有功夫都下在了製造表面文章上,就像一個即懶又笨的婆娘,用全部積蓄用來買脂粉在臉上塗抹,出門前卻忘了換件乾淨衣服,剛一抬手,胳膊肘子就從衣袖的破洞中露出來,惹得大家一陣嘲笑。
「記得我小的時候,這裏總發洪水,一到夏天就是水鄉澤國,現在倒有些讓人流連忘返了」。邵雲飛聽船老大介紹的有趣,插嘴說道。沿岸的太平景象讓他逐漸忘記了在京城彙報帖木爾入侵消息卻被人取笑的不快。這次京城的遭遇讓他憤懣,以生命換來的情報非但得不到重視,有的大臣居然參他為了私家艦隊損失鼓動皇帝擅動刀兵。這種情況下主持軍務的老朋友方明謙和劉秉瓏也無可奈何,沒有皇帝點頭,兵部只是一個架子,二人根本調不出一兵一卒。倒是以外戚身份被建文提拔為總參謀長的徐輝祖對邵雲飛帶來的情報極其重視,拉著他詢問了幾次,並在地圖上重筆標出了帖木兒可能的進軍路線送入皇宮。可惜建文帝重用徐輝祖也只是擺擺樣子,安撫皇親國戚而已,秀才內閣們根本不相信帖木兒有實力跨越萬里來進攻。苦等了十來天也沒得到皇帝的答覆,邵雲飛沒時間再拖延,辭別京中故友,租了快船北上找武安國商議對策。
「哈哈哈,好主意,我正打算這麼做,哈哈哈……」宮殿中傳出帖木兒祖孫三代的笑聲,驚起一群食腐肉的烏鴉,「刮刮」叫著向東飛去。
這個人肯定是個大大的英雄,可以讓帖木兒當作對手來尊重。羅恩伯爵在武安國的名字下重重地劃了一道,準備將這個人的名字寫信送回祖國。隨著土耳其人擴張的征伐,東西方各國已經逐步連接在一起,各國之間的競爭也漸漸開始。這個世界不再是隔絕的世界,誰能在對手覺醒之前獲得領先地位,誰將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淮河沿岸地區的治理花費了武安國極大的心血,為了這條災難之河,他幾乎被世間遺忘。淮河沿岸本來風調雨順,雖然歷史上黃河曾經數度向南侵奪,但對淮河兩岸造成的威脅都不算太大。北宋末,當時宋將杜充為阻止金兵南進而掘開黃河,造成黃河奪淮入海的初倪。宋金對峙期間淮上地區成三不管地帶,無人治理,終於使黃河奪淮成為定局。蒙古人滅宋入主中原后,在其八十八年的蝗蟲式統治中,黃河縷縷決口,黃淮之間水災接連不斷。元至元(1288)二十五年,黃河決口二十二處,由渦河入淮。為了保證京城貴族們的糧食供應,元朝派治水能臣賈魯治理黃河,結果這個能臣以修北堤,防止運河被危及為目的,使黃河東段從賈魯河入海。這種只管京城糧運不管百姓死活的治理方式只保證了運河安全,根本沒改變百姓被淹的困局。此後黃河數度南侵,每逢夏季,淮上地區即一片汪洋。
眾人見他賠罪,紛紛走回各自的位置,繼續看風景聊天。那個屠夫看看邵雲飛胳膊上的鐵鉤子,越發覺得他招人討厭,兀自生氣地說道:「俗話說,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專找爛王八,武公的朋友能像你這樣子么?你們城裡人總說高胖子壞,說他放債坑人,販賣奴隸,可咱洪澤湖南岸的堤壩全是他一個人捐錢修的,比那些只知道修北岸的官老爺,強到不知哪去了。咱老百姓心裏有桿稱,誰做好事,誰做孽,嘴上不說,可這心裏,明白著呢。」
帖木爾接過羊皮紙翻了翻,迅速做出了決定,如果一個對手足夠強大,最好擊敗他的辦法是趁他在睡夢中,而不是等他醒來。「他們下一步行動,就他們那點兒本事?煮熟了的羊羔都能讓他從鍋里跑掉,憑什麼繼續行動。寫信告訴孟加拉諸國王公,不要輕舉妄動。各自派使節到大明去朝貢,揀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禮物送給大明皇帝。讓大明皇帝相信攔截行動是海盜所為,並非各國有意冒犯」!
「是個獨臂人,叫雲飛·肖,是個大明的伯爵,那個襲擊孟加拉灣諸國艦隊的南洋海盜叫風隨·葉,是一個海盜國家的水師提督。他們現在駐紮在南巫里港,孟加拉灣各國聯軍向父親請示他們的下一步行動」。沙哈魯遞上一迭羊皮紙,他也並非一味魯莽,在向帖木兒彙報前,沙哈魯已經詳細了解了全部情報,並根據帖木兒可能的需求做出了適當補充。
帖木兒滿意地點點頭,對孫兒的睿智表示鼓勵:「說得對,這才是為將之道。了解你對手,了解他所有的長處和短處,然後你才能找到他的破綻。大明朝不是沒有能人,只可惜他們識人和用人的方法有問題。你們知道明春我們東進,擋在面前的主要對手都是誰嗎?」
「羅恩伯爵,依你之見,大明會相信孟加拉灣諸國的忠誠么」?瘸狼帖木兒處理完緊急事務,撫摸著長孫皮兒·阿黑麻頭上的捲髮,低聲詢問。目的一半是炫耀,一半是對皮兒·阿黑麻進行政務指點。
每次提起東方,羅恩伯爵就能從帖木兒及其近臣眼中看到燃燒的狂熱,那份神情就如同一個強盜猛然看到了一堆沒人看守的珠寶一樣痴迷,比他們提起到麥加朝聖還要虔誠萬分。隨著羅恩的讚美詩,懂得討好主人的伊斯蘭詩人也開始大聲吟唱。「真主把世間一切賜給帖木兒,等著他帶領穆斯林去征服……」
直隸地區其實很窮,雖然這裏比起南方其他府縣來已經算富庶,但若和北方那些新興城市相比,這些天子直轄之地不過僅僅能讓百姓溫飽而已,離從容和體面還相差很遠。這點從民宅風格上就看得出,沿途各地除府城外,百姓住的幾乎全是茅屋和竹樓,讓剛剛看過京城內遍地高樓的邵雲飛很不適應。沿岸偶爾亦有一兩所雅緻的院落從邵雲飛眼前漂過,不用猜,從高高挑起的燈籠上就可以看出那是致仕官員的府邸,與平頭百姓無關。
「他們肯定會相信,因為他們頭腦簡單得很,真主沒賜給他們同樣的智慧」,沙哈魯笑著回答,帖木兒戎馬半生,哪個對手沒被他騙過。他說要欺騙誰,被欺騙那個傢伙肯定上當,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和土耳其人的戰爭就是憑藉這種手段而獲取的勝利,雙方決戰之機,帖木兒的陣地上突然出現了被土耳其帝國征服的各地貴族,大聲呼喚他們的臣民向帖木兒效忠。結果土耳其人不戰自潰,連國王都被帖木兒抓住。
「你是外鄉人吧,見過以前的洪澤湖沒,屁大的地方,還年年天天鬧水災,可今天你來看看,它這個王八羔子再有本事折騰才怪,武公爺帶著大夥用一條大龍困住了它,百余里的長堤,多少水也溢不出來」!
剎那間,一片烏雲滾過帖木兒的雙眼,近臣們幾乎從他眼中看到了狂怒的閃電。與暴怒的目光極不相襯的是,此刻帖木兒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祥和,祥和如一個虔誠的穆斯林在祈禱,只是那祈禱詞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誰指揮的阿拉伯水師,讓他們的國王將水師主帥的心在二十天內給我送到撒馬爾罕來。誰組織的孟加拉灣各國聯軍,二十天內,我要看到他們主帥的人頭掛在撒馬爾罕的城牆上」!
一個一個的大明將領被沙哈麻如數家珍一樣背誦出來,聽得羅恩伯爵目瞪口呆。這就是帖木兒帝國的真正實力,他們的情報工作無孔不入,他們像豺狼了解獵物一樣了解自己的對手。有這樣一個對手,對任何國家而言都是一場噩夢。他彷彿看到了東方那個國家,無數城市頃刻間毀於戰火,就像河中地區與穆斯林世界曾經輝煌過的所有城市一樣,頃刻間成為廢墟,成為遺迹。
「那也不能稱為海啊,你見過海有多大嗎?我可是剛從海上回來的」,邵雲飛看景色看得有些心不在焉,順口應到。眼前的水面越來越寬,這種逐步緩衝消弭水患的辦法也只有老朋友武安國能想得出。
「好了,羅恩,記得用你的筆記錄東征途中發生的一切,我要讓世人看看我的功業是否能和那些傳說中的英雄相媲美」。帖木兒從遠方那片令他魂牽夢縈的土地收回心神,揮手打斷了羅恩伯爵的讚頌。看了看面前臉色已經憋成豬肝般顏色的四子沙哈魯,冷靜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我的兒子如此驚慌,難道是天塌了下來,還是忽章河水開始倒流」!
「這還用說,武大人是好人吶,到哪哪安穩」!船老大聽人誇讚自己故鄉,心中得意,一邊調整船舵一邊回答:「這還不是最好的地界,一會兒過了高家堰,洪澤湖你絕對看不出來,那疙瘩哪裡還是湖啊,簡直就是大海」!
「說得對,他們的英雄是用來給國王殺的,即使他們的國王不殺,我們也想辦法讓他殺。」帖木兒陰森森的話語讓人遍體生寒。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底氣,他轉眼間推翻了自己想和英雄一爭短長的承諾,把精力轉向策劃一場陰謀,「讓孟加拉灣諸國那些使者在送禮時一定努力稱讚安國·武,擺出仰慕之態,告訴漢人的皇帝,整個穆斯林世界都在傳誦安國·武的名字。」
見邵雲飛沒有主動認錯,周圍的人群更加激動,一個身材高大屠夫模樣的乘客靠上前來,幾乎將鼻子貼到邵雲飛臉上叱責道:「外鄉人,到了我們這地方,你就得守點兒我們這地方的規矩。知道不,在這裏,你罵狗官,罵王爺,哪怕是罵當朝皇帝也由著你,沒人願意管那閑事。但要是罵武公,罵武公爺的朋友,對不住,大夥誰都要和你過不去。」
「嗨,我說客官,你怎麼說話呢你」?船上幾個散客立刻圍了上來,拉出一幅要打架的姿勢將邵雲飛困在中間。
「是,是,適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這都是哪跟哪啊,邵雲飛肚皮幾乎被笑破,勉強壓住笑容躬身向大夥賠罪,「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
帖木兒點點頭,對羅恩的分析表示贊同,轉而徵詢四子沙哈魯的意見,「你呢,沙哈魯,你怎麼認為」。
幾句數落得邵雲飛哭笑不得,多年海上漂泊,沒想到自己居然連名字都丟了。他不願意和船老大計較,轉過身,衝著水面小聲嘀咕道:「我裝邵雲飛,邵雲飛有什麼好,值得裝么」!
「不要低估對手的智慧,否則你將自食其果」,帖木兒對這個拍馬屁的答案並不滿意,沉聲叮囑了一句,將頭轉向長孫。四子沙哈魯英勇且聰明,最大的缺點就是傲慢,否則將是帝國合適的繼承人選。
注:歷史上淮河經過明清兩代只顧北岸,不顧南岸的治理,將本來不大的洪澤湖淤積成百里汪洋。現在的白馬湖,界首湖等大小湖泊全是由於水患而成。本文中YY成人工疏通。在黃河改道山東之前,將淮河分流到長江,可能是唯一解決水患辦法。
「哦,居然已經死了,死如此便宜,使節在哪裡,他們還說了什麼,大明探險船隊的提督是不是那個獨臂人,南洋海盜的首領是不是姓葉」?帖木兒眼中的怒火愈來愈盛,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殿中所有近臣已經被戳爛數次。
武安國在溝通大明東西和南北的兩條主要幹道初具雛形后,將工作移交給他人。主動向安泰帝朱標請纓,挑起了無人問津的淮河治理工作。他採取了「人退水進」方式,大規模將洪澤湖沿岸百姓遷移。在北六省布政使郭璞和已故的張五、楊大等人配合下,以遼東荒地換取淮河兩岸百姓手中地契,逐漸在洪澤湖、三河、白馬湖等年年受災地帶形成無人區,將原有的河道及被淮河淤塞的湖泊疏通構成淮河分支,最終通過一個類似都江堰似的水力工程將淮水由古運河導入長江。
「我認為大明朝皇帝和文官會相信,因為他們向來只在乎皇帝的威儀,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但他們那裡的幾個名將不會相信,但是他們不信也沒辦法,因為他們那裡文官說得算,何況自欺欺人的謊言向來比實話讓人愛聽」!皮兒·阿黑麻迎著帖木兒期待的目光,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小,小臣不知道,小臣對東方了解不多。」羅恩伯爵停下筆,認真思考後回答。「這種情形在我們家鄉那裡,肯定是要爆發國與國之間戰爭的,否則國王將無顏繼續其統治。即使雙方實力均等,彼此都存在忌憚,也會在外交上發出最嚴正威脅並由國家出面進行索賠。您也說過,孟加拉灣諸國實力弱小得很,大明伸一根小指頭就可以像捻螞蟻一樣捻死他們」!
「父親,來自土耳其的信使說,大明水手野蠻異常,他們的水師主帥被大明戰艦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殺死了。孟加拉灣各國聯軍統帥在攔截大明探險船隊時,受到南洋海盜的偷襲,傷重不治,已經亡故」。沙哈魯咳嗽兩聲,壓過眾人的喝彩,大聲提醒。
「你見過海」,船老大將舵交給夥計,上上下下掃了邵雲飛幾眼,不屑地說道:「得了吧,你以為你是誰了,胳膊上裝上鐵鉤就稱覺得自己是邵雲飛。別裝了,我還是蘇策宇呢。我們這裏,羅貫忠先生的《大明英傑傳》可是天天聽說書的講的,連小孩都能說上一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