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第三卷 國難

第十章 碧血(七)

第三卷 國難

第十章 碧血(七)

沸騰的海水,轟鳴的火炮,飛舞的戰旗。戰況空前的慘烈,大明艦隊與阿拉伯艦隊在此之前,都沒遇到過如此強悍的敵手。靖海公曹振一上午更換了三次旗艦,他的對手侯塞因更慘,已經是第五次升起了指揮旗。前鋒艦隊的激烈戰鬥牽動著侯塞因的心,讓他幾度下令部分船隻脫離對手,給予瞻思丁增援,可前去增援的戰艦都被大明艦隊在半途中攔截了下來。阿拉伯艦隊船多,大明艦隊火炮強,雙方發揮自己的優勢殺了個難解難分。上午的戰鬥中,阿拉伯中央艦隊有九艘戰艦葬身與大海,曹振麾下也有三艘戰艦進水下沉,水手們不得不選擇了棄船。
二十分鐘,令人窒息的二十分鐘,阿拉伯前鋒艦隊指揮官瞻思丁眼睜睜地看著己方一艘戰艦一炮未發就被人打成了篩子,高聳的船尾慢慢向水下沉去,失去控制的船頭揚起來,將甲板上的士兵從炮位上摔下。後面的船隻為了避免和此船相撞,不得不調整航線,隊形出現散亂,整支艦隊不得不放慢速度。對手的艦隊得勢不饒人,加速向上風口闖去,側舷慢慢與阿拉伯艦隊形成夾角。
「將軍,請您更換旗艦,我們願意用生命掩護您」,忠勇的大副衝進指揮艙,大聲地喊到。他的漂亮鬍子上全是鮮血,一顆眼睛被鋼球打成了黑窟窿,半個耳朵也不知去向。但是,這個忠誠的穆斯林戰士依然堅持下去,不肯放棄自己的榮譽。
一旦貼成這個角度,穆斯林艦隊就只有挨打的份。「下漿,加速前進,貼上去」!瞻思丁焦急地命令。阿拉伯前鋒艦隊放棄了對受傷船隻的營救,直接沖向對手。底層甲板上,奴隸划槳手在士兵的皮鞭抽打下拚命揮動雙臂,推動戰艦加速前進。幾個落入水中的阿拉伯戰士不幸被戰艦掛到,水面上留下一抹殷紅。被大明火炮打中的戰艦徹底喪失了生還希望,慢慢向水面下沉去,絕望的水手們抱著木板,跳下大海,把生存的希望放在戰後獲勝者的仁慈身上。哭聲從底倉響起,被鐵鏈鎖在底倉的奴隸划槳手哀嚎著,絕望地拍打著船艙。沒有人會顧及他們,在如此龐大的海戰中,任何個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海面被硝煙籠罩,海水開始沸騰。瞻思丁的艦隊終於和大明前鋒艦隊進入了對射階段,但此時,穆斯林前鋒艦隊已經失去了數量上的優勢。十余艘被打壞風帆的戰艦靠不過來,雙方能夠進入對射的戰艦數量基本上是一比一,這個比例,對於參加過對日海戰的艦隊長王澍而言,如果打輸了,簡直就辜負了他近三十年的海戰洗禮。武威號旗艦主桅上彩旗飄舞,大明前鋒艦隊在旗艦的指揮下相互照應,排著整齊的一字陣佔據上風口,順著風將炮彈向阿拉伯戰艦潑過去。炮口的硝煙剛好被風吹向敵方,遮住對方炮手的眼睛。「集中火力,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大將王澍冷靜地吩咐道,幾艘戰艦看到旗艦上的指揮信號,機靈地相互配合,集中火力打擊一艘敵艦。數百枚炮彈飛向同一個區域,大部分落入海中,激起一條條水柱。幾枚炮彈落到了阿拉伯戰艦的甲板上,轟然炸開,碎木亂飛,血肉四濺,將甲板上的水手炸了個人仰馬翻。被射中的阿拉伯戰艦一根主桅杆傾斜,帶著火落入大海。戰艦長知道大勢已去,放棄了掙扎,將白旗掛到了輔助桅杆上。為了避免再次遭受打擊,倖存的水手們相互配合,將船上的火炮一個個推入大海。大明艦隊中閃出一條護衛艦,前來接管船隻,其他幾艘戰艦又向靠自己最近的阿里伯戰艦貼去。
「真主在看著我們」,侯塞因的旗艦上,掛起了激勵士氣的彩旗。
後退一步是故園。這句打在大明艦隊桅杆上的旗語讓阿拉伯人膽寒。海珊預料到此次遠征代價沉重,卻沒料到大明艦隊的士氣居然高昂如斯。除了正面的強大對手,讓侯塞因覺得膽寒的還有徘徊在他身後大洋上的幽靈,一個獨臂的指揮官。雖然到現在為止侯塞因都沒弄明白對手的姓氏發音到底是「邵」還是「肖」,但當年雙方在海上那場遭遇戰至今如噩夢一樣銘刻在海珊心中。現在,那個獨臂船長又來了,帶著他的新艦隊,幽靈一樣頻頻出現在海珊的補給線上。甘巴里,阿里巴丹,野山,漠爾漠斯,一個多月來,補給線沿途數個港口遭到獨臂船長的襲擊,他總是隱藏在港口外某個角落,半路上攔截阿拉伯人的商船或者運輸船,然後趁半夜漲潮時將俘虜船送回港口。當然,這些俘虜船都是被灌滿魚油的,一旦進入港口就會引發熊熊大火。逃避不開的商船、戰艦全都葬身火海。半個多月來,沿途港口被獨臂船長攪得風聲鶴戾,那些炮台半夜一聽到動靜就向海面上胡亂開炮,幾度誤傷了自己艦隊。
誰控制了海洋,誰就控制了財富。清涼的海風從窗子中吹進來,翻動侯塞因放在桌面上的《水師操典》,操典是由漢語翻譯過來的,出自東方人的「水師學堂」。據說作者就是自己即將面對的死敵,大明水師主帥曹振。想到即將和自己的老師拚命,侯塞因更加煩躁,恨不得找個人來痛打一頓,藉此發泄心中的壓力。
一個多月來,海戰打得太窩囊了。雙方第一次正式接觸發生在深冬的一個霧天,侯塞因麾下的一個分艦隊與曹振麾下的伏波分艦隊海上遭遇。阿拉伯艦隊方面由達多火爾罕指揮,四十艘戰艦和十五艘縱火船挑戰大明艦隊宋挺將軍指揮的三十艘軍艦和六艘縱火船。在戰船數量大佔優勢的情況下,被大明艦隊打了個落花流水。阿拉伯分艦隊沿著海面逃竄一天一夜,五十五艘戰艦沉沒七艘,被俘虜兩艘,二十多艘重傷,旗艦被奪,艦隊指揮官達多火爾罕回到港口后第二天就不治身亡。此戰陣亡士兵高達兩千多人,嚴重挫傷了阿拉伯艦隊的士氣。很多士兵私下流傳大明艦隊有巫師保護,戰船速度在海上像駿馬一樣,炮彈根本追不上。
「掛旗,前鋒艦隊迎戰敵艦隊前鋒,後衛艦隊迎戰敵艦隊後衛,集中火力圍攻,打掉敵艦隊後向中央靠攏」。侯塞因大聲吶喊道,傳令兵揮動信號旗將命令傳上瞭望斗,瞭望鬥上,信號長指揮士兵,將一串串命令掛起在旗艦主桅杆上。穆斯林艦隊戰船多,侯塞因把獲勝的希望寄托在群毆上。
為了鼓舞士氣,七天後侯塞因派麾下幹將姆巴拉沙帶六十艘戰艦進攻錫蘭山,在半途中與打著烈焰鳳凰旗的沐家艦隊相遇,在以六十戰艦對三十五的優勢下,雙方纏鬥兩天一夜,最後因為炮彈打光而各自撤回。表面上未分出勝負,但此戰穆斯林艦隊損失戰艦三艘,受重傷戰艦卻高達三十艘之多。幾乎讓一整支分艦隊失去了戰鬥能力。
等待的時間是那樣漫長,雙方的炮手幾乎都耗盡了耐心。太陽躍出彤雲的時候,第一發炮彈從大明前鋒艦隊的武威號射出,炮彈在半空中畫了條漂亮的弧線,拖著長長的煙尾扎進了阿拉伯前鋒艦隊中,巨大的水柱從海中衝起來,戰艦在浪尖上跳動。
「感謝真主」,侯塞因的心臟簡直高興得要跳出胸口,伏在甲板上,對著聖城的方向深深施禮。他終於有機會扳平戰局了,可是他的對手,真能讓他如願嗎?
風,侯塞因突然感覺到頭頂的信號旗飄動的方向變了。「真主保佑,戰艦上傳來一陣陣歡呼。風向變了,由南風轉向了北風,阿拉伯艦隊佔據了上風口。」
「不換了,落帆,升白旗。示意整個艦隊撤離,我們投降」!瞻思丁痛苦地放下望遠鏡,背對著大副說道。
零星的信炮聲和激昂的嗩吶聲從華夏號上響起,前鋒和後衛艦隊遙相呼應,各帶著三十艘戰艦排開陣型。風帆戰列艦、護衛艦,一艘接一艘快速向敵艦隊上方插去。甲板上,大副站在主桅杆下,隨時準備根據風向變化做出反應。首炮旁,操炮手甩掉外套,光著膀子搖動手柄,將旋轉炮台上的兩門主炮對向船頭偏右位置,炮口高度隨著戰艦的前進不斷調整。炮台後,司炮長手握令旗,激動地盯著越靠越近的敵艦,耳朵豎起來,等候船長的攻擊命令。
華夏號旗艦上,大明水師主帥曹振微笑著放下望遠鏡。一百六十七對一百二十,從瞭望手統計的數字來分析,穆斯林艦隊準備孤注一擲了。這也許是風帆炮艦出現以來的最大一場戰鬥,臨戰的興奮讓他豪情萬丈。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羽扇綸巾,雄姿英發,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自己的年齡遠遠超過了周公謹,算起來比當年老將黃忠也差不了不少,但心中那份男兒豪情卻是相同的。周公謹保存了一個割據諸侯,自己卻參与、見證、並輔佐了一個民族走向復興。「發信號,告訴各艦隊按原來方向前進,時刻注意風向變化,臨戰自決,隨機應變。」
浩瀚的大洋上,三百余艘戰艦展開廝殺。阿拉伯艦隊以血的代價在向大明艦隊靠近,前鋒艦隊,瞻思丁痛苦地看著自己的軍艦一艘艘在敵人的炮火下中彈傾斜。一些「卑鄙」的大明戰艦開始利用尾炮發射鏈條彈,這種炮彈對戰艦主體和水手造不成太大傷害,但打在風帆上則能將半片風帆扯個稀爛。失去動力的阿拉伯戰艦無法向大明戰艦靠攏,只能慢吞吞地在側舷炮射程外挨打。「嗤」,瞻思丁的旗艦主帆被鏈條彈扯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船身一晃,速度驟然減慢,將沒有防備的瞻思丁摔了個嘴啃泥。「不要管旗艦,靠上去,靠到側舷炮射程以內,我們戰艦數量多」。瞻思丁繃著漏風的嘴巴大聲嚷嚷,剛才那一跤摔得太狠,兩顆門牙全部掉了下來。數年後,這個在水戰中被俘虜,後來在土耳其帝國脫離貼木爾孫子控制並與大明建交時被作為禮物放回的傳奇人物在日記中寫道:「我們知道自己的戰艦與大明戰艦有差距,但我們堅信我們有自己的長處,在真主的保佑下,忠勇的穆斯林戰士可以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然而我們錯了,雙方實力差距的確不大,但那一點差距足以致命。大明戰艦部署在艦首和艦尾的旋轉火炮數量雖然稀少,但縱向空間決定了他們可將炮管鑄得更長。在海戰中,那意味著炮彈的射程,也意味著我們在一定距離內只能挨打……」寫這段回憶的那一年,他剛剛率領更換了大明船隻的土耳其艦隊攻下了君士坦丁堡,將屹立了一千年的東羅馬帝國葬送在戰火中。
上午九點,雙方前鋒艦隊距離過近,開始進入混戰狀態,大明戰艦的機動性此時發揮了最大優勢,大小戰艦圍著笨拙的阿拉伯船遊動穿梭,專門射殺人員的葡萄彈傾瀉在對方的甲板上。阿拉伯水手被打得無處立足,匍匐著蹲在船舷后,口中喃喃地發出祈禱,祈求真主能在關鍵時刻保佑大家平安。
可惜沒有人考慮他的意見,帝國貴族眼中只看到了瘸子的強大和東方的富庶,大小王公們聯合起來,強行通過了東征的決議。二百多艘戰艦,七十多艘運輸船,浩浩蕩蕩沿著阿拉伯海殺向東方,風帆遮天蔽日。而他,侯塞因,作為一個軍人,不得不服從命令,來指揮這次沒有任何把握的遠征。
幾點清煙從阿拉伯中央艦隊的側面飄了過來,越來越清晰,與戰場越來越接近。是大明前鋒艦隊,冒著黑煙的戰船顧不上修補,再次投入戰鬥。「V」字夾擊,這是水戰中致命招數,大明中央艦隊將士齊聲吶喊,抓緊時機向阿拉伯戰船發起進攻。阿拉伯戰艦數量雖然多,局部地帶卻出現了以一敵二的劣勢,幾艘戰艦變陣不及,中彈起火,水手們在甲板上來回跑動,緊張地修補船隻。越來越多的炮彈落了下來,桅杆倒下,側舷進水。「轟」,一艘戰艦彈藥艙被擊中,直接爆炸升空,整片海域都能看見那耀眼的火光,和扶搖直上的蘑菇雲。
所以侯塞因這次點齊了全部兵馬,帶上了最大限度度的彈藥,直撲翠魚嘴。那裡是孟加拉灣的海上樞紐,自己切斷那裡,就等於切斷了南巫里和錫蘭山,加爾各答等地的聯絡。此港的戰略地位令對手不得不救。
大副沒接望遠鏡,扶著傳令兵,一瘸一拐地走上了甲板。親手升起了撤離信號和白旗。海面上濃煙滾滾,但大副知道,每一處濃煙的發源地,就是一艘自己這方的戰艦。臨近的大明戰艦上傳來了歡呼聲,這聲音大副也聽自己的水手發出過,但今天,它聽起來如此刺耳。失去了一隻眼睛的大副跪到了甲板上,抽出腰間的火銃,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三次交手幾乎與第二次交手發生在同時,大將伯魯丁帶領二十艘戰艦護送四十艘運輸船向甘巴里給軍隊運送補給,在中途與南洋葉家麾下的私掠船隊相遇。令阿拉伯人目瞪口呆的是,葉家私掠船隊提督周舟帶領麾下的雜牌軍雲夢、烈風、鎮和、龍翔和白獅子號五艘私掠船主動向數倍與己的阿拉伯艦隊發起了進攻,打了伯魯丁一個措手不及。等阿拉伯護衛艦隊緩過神來,六艘商船被私掠艦隊焚毀,周舟帶著私掠船順著海風揚長而去。
「掛旗,列隊,準備決戰」!侯塞因大手一揮,發布的戰鬥指令。抓起望遠鏡走上甲板。盼望中的決戰時刻終於到來了,望遠鏡里,懸挂著大明日月旗幟的艦隊躍上濤尖,前鋒,中央,後衛,三支艦隊斜斜地插向穆斯林艦隊的左上角,準備搶奪順風位置。
這種情況下,趁現在穆斯林艦隊艦船數佔優勢與對手來一場大會戰,速戰速決已經是侯塞因的唯一選擇。他希望自己和對方像傳說中的英雄那樣,一次分出勝負,戰敗者再不與勝利者糾纏。眼前的形勢十分糟糕,脆弱的補給線,陌生和水文風向,還有節節敗退的陸軍,無一條件對自己有利。不與對手來一場大戰,光是拼消耗,穆斯林艦隊也要被自身的規模拖垮。
「乒」、「乒」、「乒」,水霧瀰漫,巨大的水柱一個個圍著阿拉伯艦隊激起,一艘戰艦的側舷被擊中,彈片在船舷上開了個巨大的口子,帶著碎木衝進船艙。甲板上,數個阿拉伯戰士倒了下去,血順著甲板縫隙落入下一層。二層甲板,手窩火捻的炮手被血淋了滿臉,不敢分神去擦,眼睛直直地盯著遠處的大明戰艦,等待對手闖入自己的射程。而對手卻不講究半點騎士精神,利用艦首炮射程長的優勢,在側舷炮射程外不客氣將炮彈接二連三打過來,根本不給阿拉伯戰艦還手的機會。
這一天分外漫長,每一分鐘都用熱血寫就。硝煙中,瞻思丁滿臉是血。他已經第三次更換旗艦,每更換一次,內心的絕望就增加一分。他的第一艘旗艦在九點四十五分被大明旗艦擊沉,第二艘旗艦在十點三十分被打斷主桅,大副奧馬爾指揮著它沖向大明旗艦,試圖與大明艦長以艦換艦,結果在半路上被靈活的護衛艦截殺,整艘船燒成了一團火球。現在是當地時間上午十一點,第三艘旗艦又要重複第一艘的命運,對手的旗艦帶著兩艘小船盤旋在自己周圍,炮彈像長了眼睛般飛到船艙中,每一炮,都索走數十個水手的性命。
「後退一步就是家園」,曹振的旗艦上信號旗在硝煙中飛舞。兩艘旗艦又開始靠近,炮彈穿過硝煙,接二連三打在對方的戰艦前後,炮管紅了,用海水潑冷。船舷裂了,用木板堵住。睿智的將軍,忠勇的戰士,操縱著自己的戰艦與敵軍角逐。誰控制了海洋誰控制世界,這片海域,只能有一個最強者,或者是大明,或者是貼木兒帝國的僕從。
前鋒艦隊崩潰了,侯塞因的心猛然抽緊,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終於發生。數量上,阿拉伯艦隊依然佔優勢,可士氣上,則一落千丈。此時,也許只有真主可以拯救大夥了,侯塞因痛苦地想。大明艦隊依然佔據著有利位置,彷彿連海風都幫著他們守衛家園。
「乒」,前方的第一分艦隊放出了信炮,將侯塞因從沉思中喚醒。信號兵匆匆跑進船長室,大聲彙報:「前方發現大明艦隊,數量龐大,正迅速向我艦隊靠攏」!
「將軍,你說什麼,你要背叛真主的信任么」?血染征袍的大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瘋狂地吶喊道。
「投降吧,給弟兄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告訴大夥,能逃的逃回去,不能逃的,放棄抵抗」!瞻思丁將望遠鏡交給大副,悲痛地回答。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投降是比戰死還要大的恥辱,但是瞻思丁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沒有了選擇。前鋒艦隊輸了,中軍和後衛艦隊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麼結果。這就是差距,阿拉伯文明和中華文明的差距。自從大明朝出現變化以來,這個差距已經非幾個將軍所能彌補。
冬末並不是海戰的最佳季節,季節交錯之時,海面上風向變化也趨於劇烈,舵手很難找准上風口。對於風帆戰艦而言,正確的風向則意味著勝利的一半。孟加拉灣,阿拉伯艦隊總指揮官侯塞因在艦長室來回踱步,臨戰的緊張讓他煩躁不安。他反對這次遠征,他個人認為,與其調動如此龐大的艦隊去招惹未知的東方古國,還不如按照這去年流傳開的航線,繞過雲飛角和非洲,把艦隊開到地中海去欺負那些信奉上帝的國家。至少那樣勝算大,並且可以報復幾次十字軍東征給穆斯林們帶來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