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第三卷 國難

第十二章 英雄(二)

第三卷 國難

第十二章 英雄(二)

「好了,我說,你們知道,我李堯是個粗人,保密這麼多年,憋死我了。但你們知道后,第一,不得外傳」。
「你,你還別不服氣,論打仗,你沒的說,論腦子靈,你王正浩照我李堯,差遠了」,殺人王李堯明顯也喝多了,舌頭在嘴裏邊直吐嚕,發出的聲音含糊不清,「你,你以為英雄那麼容易當,你,你弄明白沒有,什麼是英雄」。
幾十年後的一個冬天,一群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坐在一塊兒飲酒。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退役上將王正浩,捧著酒杯不勝唏噓。事發當日,他被陳亨扣在朵顏營中,未能阻止陰謀的進行,過後又錯誤地保持中立,沒能及時發動反擊。這個錯誤,導致他退役之前沒有像其他幾個北伐元勛那樣,得到大元帥軍銜。從此也與大明帝國軍人最高榮譽,烈焰鳳凰勳章絕緣。
「對,姚廣孝那賊禿我知道,他不會只出一道殺手」!
「你們也知道,當時皇上不說他什麼態度,大夥猜不到,也不好自作主張。畢竟,我是燕王一直帶在身邊的將領。心裏再向著郭大人,也擔不起賣主之名啊。可那天,我早晨還沒起來,駐紮在大沙河附近那個騎兵團團長,那小子拎著個血淋淋的人頭來找我,說陳亨河邊設炮兵陣地圖謀武公,被他發現,帶著騎兵給砍了。還從陳亨的心腹口中問道了整個陰謀,那種情況,我還能怎麼辦?人都殺了,我只好給他補發一道手令,替他承擔這個責任唄。」
李堯向來就是個人來瘋,見大夥都把目光轉向了自己,呲開假牙一樂,神情彷彿又回了當年金戈鐵馬的沙場生涯。「你們還記得漠南那個蒙古王爺么,叫什麼來著,對,韓王,就是那個國會議員,去年他走的時候,國家降半旗,首相大人和皇上親自給他寫了悼詞。你們說,他這輩子立過些什麼功勞,當得起這些榮譽么」?
歡宴,豪飲,比試,放歌。那一天,整個六省聯軍大營,心甘情願地為一個人運轉。整個國家,目光被一地的微妙變化所吸引。
李堯低著頭,鼻子幾乎扎到了面前的酒杯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話,無論如何不能外傳的,否則,影響的不止是皇上。他們把人頭都提來了,我能說,不是我乾的么,只好點齊了兵馬去圍困朵顏騎兵的大營,同時給皇上和郭大人送信」!
「嗯」,王正浩被李堯的話問住了,轉著眼睛想了半天,悶頭又喝了一大口酒,表示服輸。
「呸,他」,幾個後生晚輩一塊笑了起來,韓王烏力吉出身於滑頭世家,洪武初年,徐達北伐遼東,他們立刻響應號召,全族歸化大明。徐達的軍隊被高麗人抄了後路,高麗和蒙古人重新佔領遼東,烏力吉家族見風使舵,給了北伐軍最後一擊。燕王北伐,烏力吉帶著家族的年青人舉兵響應,再次歸順。北方六省自治,烏力吉在朝廷和北方六省之間左右搖擺。當看到靖遠軍也加入了六省聯軍后,烏力吉出人出馬,跟著唱起了自治的調子。
「三十年的英雄血,你糟蹋糧食啊你」,對面的朱能也站了起來,不依不饒的大叫,藉機將自己的杯子也幹了。
千營共一呼,遠遠的,朱棣看到武安國的戰馬,聽到了身後山崩海嘯的歡呼聲。一時間,他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老師看上去還是那樣英姿勃發,歲月和磨難讓他衰老,卻沒有壓垮他的脊樑。相反,那雙歷經風霜后的眼中,煥發出一種難言的深邃,一眼,彷彿就看到了你心裏去。
「我今天就讓你醉個明白,老王啊,咱們換大碗喝,你喝一口氣悶一大碗,我就告訴你」。李堯搔搔稀稀落落的白頭髮,眼神里充滿狡詐,「來人,給你王叔叔換咱們的翡翠大碗」。
「我的湘王殿下,有軍隊就能自保啊,有軍隊,你只會死得更快。那些將軍們誰要是不甘心,給你來個皇袍加身,你想反悔都來不及。不如交了安穩,況且啊,你看,你的封地臨著這麼兩條大江,曹振的水師隨時都可以殺上門來。與其將來讓人家逼你,還不如你自己採取主動。眼下這形勢,你越主動,將來留下的東西越多。四哥放著馬上到手的皇位不拿,帶頭搞什麼立憲,你以為他傻么,還不是權衡了再權衡后,做出的選擇」!
當時還沒有設立國家檔案館,對於這段歷史的記載,正史顯得太空。野史又失之太假。以至於後來很多小說和戲劇,都採用這段時期為背景,文人們憑藉各自的想像力,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
「不笑話你」,大夥齊聲答應,目光中滿是迷惑,真相就在一瞬間揭開。李堯低著頭,給了眾人一個出乎預料的答案。
後世有史學家經研究后得出結論,李堯擊殺陳亨,從當時的政局來分析,收益最大的不是武安國和郭璞,而是燕王朱棣。
無論是鐵血悲情,還是風花雪月,那段歷史過去了,永不會重演。至於卷進歷史潮流中的人,他們或者明白,或者糊塗,或者揣著明白裝糊塗,每每被人問及此事,往往顧左右而言它。
昔日的殺人王掃視全場,看到了一張張渴望的面孔,笑了笑,接過話題說道:「審時度勢么,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幾位,你們還記得咱們當日隨皇上迎接武公的情景嗎?」
「怎麼不記得,十幾萬人,見到武公,千營共一呼。自從北伐勝利后,咱震北軍還從來沒那麼團結過」!
幾個晚輩們聽屋子裡的老將們說故事,紛紛湊了進來,伸直了耳朵。國家已經太平多年,周邊沒有大的戰事。這伙退役的老兵們百無聊賴,扎堆喝酒成了他們的最大娛樂活動。北平商團對獲得過國家級勳章的英雄免費提供英雄血,所以這夥人喝起酒來從無節制,「反正也不要錢,那還不喝個夠」。大將朱能如是說,他的兒子曾經將十幾位將軍的醉態臨摹下來,取名《酒中惡鬼圖》,此畫後來被國家博物館收藏,成為一級文物。
「我能不放棄么」?湘王朱柏回頭橫了椅子上的文人一眼,冷笑道:「連蜀王爺都放棄了對江山的爭奪,我湘王還有什麼資格問鼎。」
「武公怎麼答」,湘王朱柏手一抖,停止了卷地圖的動作。無論蜀王說的是真是假,武安國的當日的話諭示著將來大明的走向,不由他不關心。
在眾人簌擁下,武安國走進軍營。所到之處,引發陣陣歡呼。此情此景,讓他激動不已。六百年的智慧,自己憑藉多出的六百年智慧看這個世界,自然選擇與眾不同。但無論在任何年代,人們對平等和尊嚴的渴望,始終如一。
「我聽說,四哥、郭璞和武公三個那天在他的營帳中密談,四哥問武公,到底希望他怎麼做」,蜀王朱椿壓低了聲音說。
「殺人王,你說說,你小子當時怎麼就那麼聰明,知道去把陳亨砍了」!四星上將王正浩一手捧著酒杯,另一隻手搭在老朋友李堯的肩膀上。作為當年隨燕王參加過懷柔保衛戰的老戰友,王浩和帝國七大元帥之一,殺人王李堯關係密切,說話也沒遮攔,「你說,你小子打仗,做事,哪點兒比老哥強。最後,你是元帥,我是將軍,比你整整矮了兩級,你是得了鳳凰勳章的英雄,我才得了個獅子勳章,告訴你,老子,不服」!
尉州,一騎紅塵追上大將林心武。接過信使手中的密報,大將林心武快速紮營,招集全部將領參加會議,會後,這支人馬打著增援六省立憲的旗幟進入美嶼所,借道向南,十多天後在真定與自衛軍匯合,一同揮師南下。
西北,大將藍玉長出一口氣,調集全部人馬向西進發,將貼木兒在西域的勢力挨個拔出,順帶著以屯墾的方式,建立起一座座城市,西行的商隊迅速跟上軍旅的位置,將各種日用品和珍寶銷售到更遠的地方。
「這就是時勢啊,你們知道么」,李堯追憶當年,乾澀的眼球漸漸濕潤,「十幾萬人,見到武公,沒一個不高興的。時勢就是民心向背啊,姚廣孝的陰謀再厲害,能敵過幾萬人的謀划么。見了那場景,難道你們還不明白,人心在哪邊」?
這場北六省自衛軍中間未遂的政變影響極其深遠,歷史學家以為,正是因為這場政變,奠定了後來中國近百年的君主立憲格局。也有人不同意這種意見,他們認為,中國數千年的家天下政治,導致了在她成為一個現代國家之前,不可避免地要經歷一番周折,歷史的巨大慣性和當時的現實情況決定了當時的歷史走向。而這場政變,只是矛盾激化的反映,成功與否,都左右不了後來的政局發展。
「可想保護武公的,也不止我李堯一個,別人不提,咱們那個郭公,還有曹公,這輩子都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主兒」!
「那我們也知道,前幾年報紙上不揭密了么,震北軍斥候回憶錄,那個老斥候說,當年他們數百人沒保護得了常大將軍,污辱了斥候之名,慚愧得要死。所以奉人邀請沿途保護武公,竭盡全力。沿途圈套,個個失靈,張正心張元帥的近衛師得到他們的通知,所以才大搖大擺地向回走」,有人著急地替李堯補充,同時發出疑問,「但這和你火併陳亨沒關係啊,他當時在遠處架了大炮,如果炸藥失效,可是要炮擊武公的,怎麼會被你殺了」?
一屋子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老將軍王正浩盯著李堯,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是說,你也是被,被逼無奈」。
椅子上的文人楞了楞,話語的口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當年我在遼東見到四哥麾下那些將士,我就知道天下沒我的份了,所以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學問。我沒野心,你和我不同,有野心卻得憋著」!
「呸,鬼才喜歡打仗。老子有房子,有別墅,還有海邊的遊艇。一炮下來,全玩完。」屋子裡的氣氛越來越熱鬧,張玉開口全是大實話,「我當時最想的是早打完仗,回家抱兒子,順帶娶個小老婆」。
「爺爺,你說吧,別賣關子了,看我們都被你吊出汗來了」。幾個年青後生被李堯吞吞吐吐的話弄得心癢難搔,著急地答應。「別說一件,一百件都可以」。
「那倒是,可在那之前你就動手了,提前去幹掉了陳亨那個白眼狼。想想當時那情景,不知有多危險。真的讓他們謀害了武公,內戰不知道要打多少年」!張玉想起當年故事,口氣里除了佩服,還有后怕。
屋子裡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停住了喧鬧,把目光看向李堯。殺人王李堯撓撓腦袋上稀落的白毛兒,臉有些紅,眾人矚目之下,好像不太自在。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想殺武公的,當時可不止姚廣孝這一伙人,殺手,也不止一撥,自從他天津登陸,可以說,步步都是陷阱」!
醉眼朦朧的王正浩聽到笑聲,身體晃了晃,跟著苦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乾了,嘆息著說道:「我算明白了,原來,原來想當英雄,就得學會審時度勢,就四個字,就這麼簡單,嘿,悶了我一輩子」!
「燕王殿下」,武安國在馬背上右手按胸,端端正正行了一個震北軍軍禮。然後向諸位弟兄施禮,一如當年在北伐軍中。
蜀王朱椿高深莫測地搖搖頭,彷彿對湘王朱柏的冥頑不化十分失望。「你又錯了,我敢保證,四哥不會對我下手,郭璞和武安國也不會找我的麻煩。我組織保皇黨,對四哥只有好處,沒壞處。並且玩這個在北平的規則允許範圍之內,只要不違反規則,他們就拿我沒辦法。否則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等四哥得了江山,我們保皇黨人會率先提出軍隊國家化,我把手中軍隊一交,更是沒危險。反而那些官兒們,沒保皇黨人支持,誰也難過爵士會這一關」!
「你真的決定放棄了么,何必不放棄得更痛快一點兒」?坐在太師椅子上,一個文士打扮的人笑著發問。
武安國不是普通人,這是軍中諸位老將的一致見解。當年燕王帶領大夥迎接武公歸隊時,大夥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比我們大家見識遠了幾百年,李堯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燕王朱棣在最後一刻選擇了條最有利的路,也許就是因為在當時,他頓悟了這一點。反正,當他率領大軍出迎武安國時,重新贏得了整個六省軍隊的尊重。也向郭璞等人展示了他自己的能力和威望。
「第二,不得笑話我」。李堯的臉色越來越紅,不知是被酒逼的,還是其他原因。
「好的,我們不外傳就是」!大夥齊聲答應,越發覺得事情內幕蹊蹺。
「我不知道」!
「你們發誓,以在震北軍的名義發誓」,李堯鄭重地說道。
「那你不正好建功立業么」?有人笑著打趣。
「可那伙人都敗了,包括石橋底下的炸藥,也不知不覺間被老斥候們動了手腳」。李堯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說一件十分見不得陽光的事情。後生晚輩們聽他的嗓音如此神秘,越發感興趣,圍著李堯,目光熱切,並且充滿了崇拜。
屋子裡越來越安靜,任何人說話,聽起來聲音都很清楚。秋日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灑進屋子,給屋子中的老將們的光頭套上神秘的圓環。
「武兄」,燕王朱棣張開雙臂,彷彿當年二人在懷柔城外射獵歸來,語調里充滿熱情。
「算了吧,你還不是玩一手韜光養晦,天下儒林,不一直視你為明主么。要沒你蜀王的金幣在支持,所謂保皇黨,能有那麼大的號召力,全國都有人參加」!湘王朱柏看不慣蜀王朱椿這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嘲弄地說道,「可你的算盤也別打得太精明,四哥,武大人,郭大人,沒一個是好糊弄得主,弄不好,他們得了江山,第一個拿你開刀」。
「你不明白,你還得喝」,李堯拍拍王正浩肩膀,笑著質問:「我問你,怎麼審,你知道么,時勢的走向,你看得清楚么。看不清楚,事事都比別人慢半拍兒,不還是跟在人後邊吃屁」!
當真相揭開時,人們才發現,其實關鍵時刻發生的那些影響全局的事,沒有想像得那麼複雜。有些事情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必然。陳亨死了,武安國順利到達燕王駐地。至於那個團長,李堯不說,大夥也不猜他是誰。有心的人去查一查那以後升職最快的原騎兵第一師的團長,或者無故退役的騎兵第一師團長,肯定能找到此人的名字。
「老傢伙,別帶壞了孩子」,朱能攔住了張玉的話題,瞪著眼睛問李堯,「說啊,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判斷出姚大師不靈,提前動作的。別說是皇上給了你密令啊,那話,是寫歷史的人說的」!
建文三年夏,定遼公北歸,姚廣孝與陳亨欲圖之,事發,燕王遣李堯擊殺陳亨,親往朵顏營擒姚廣孝,誅之。尼瑪、哈森等十四將連坐,除爵,勒令退役…
「這我們也知道,後來不是還有人編了一齣戲,叫『十面埋伏』么,可那和你出馬有什麼關係」!大夥被李堯吊得有些不耐煩,開始輪番給他敬酒。
「敬禮」!不知誰帶頭大喝一聲,燕王,郭璞,李堯,朱能,三軍將士手按胸膛,同時還禮,然後,發出一聲歡呼。四野震動,獵獵大風吹動戰旗,呼嘯相和。
王正浩被李堯的問話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眯縫著醉眼問道,「英雄,什麼是英雄,反正,在我眼裡,你殺人王不像個英雄」?
「其實在那以前,天下大勢已經定了。只是咱們這些局中人看不清楚罷了。即使沒我手下那一擊,陳亨也得不了手,你們想想,自從咱們認識了武公,他做的事,有人能預料得中么。」李堯抬起頭,笑著對眾人說道,臉上有帶出了一代名帥特有的豪情,「連他下一步要幹什麼,都推測不到,姚廣孝憑什麼和他做對。太祖皇帝不敢殺他,安泰皇帝不敢殺他,不都因為此么?你們想想後來的事,再想想我說的話,就明白了。我總覺得,武公不是個普通人,他的見識,至少比咱們遠了幾百年。所以在那以後,我就跟定了他,絕不回頭」。
幾個年青的後生答應一聲,跑到廚房端了個缽盂大的翡翠碗來,血色葡萄酒被翡翠碗的綠色一映,更顯嬌艷。坐在王正浩身邊的老將張玉當仁不讓,將大碗接了過去,「我來喝,李帥,你給咱說個清楚,什麼是英雄」,說完,一飲而盡,碗的朝下晃了晃,一滴未落。
長沙,湘王朱柏接到密報,嘆了口氣,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牆上的如畫江山圖,吩咐人將它撤下來,換上自己屬地的詳圖。
「怎麼判斷,李帥,您讓我們明白明白,也指點指點這些孩子」,張玉湊過來,虛心求教。軍人家的子弟多數子承父業,屋子裡各家晚輩均在軍中供職,能得到李堯的指點,對他們後來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帶頭把軍隊交出去,你瘋了」,湘王朱柏大吃一驚,連聲反對,「沒有了軍隊,將來我們拿什麼自保」!
「這我們都知道,別賣關子,說吧」!朱能不耐煩地逼問。
湘王朱柏看看自己牆上的地圖,看看治所縱橫的水道,嘆了口氣,伸手將地圖又摘了下來。蜀王說得對,自己的領地不具備割地自保的條件,不如早做打算。一邊不甘心的卷著地圖,他一邊問道:「嗨,也不知道武安國跟四哥說了什麼,四哥居然被他說動了,做出這種選擇」。
「我們發誓,以震北軍的名義」,眾人鄭重立誓,表情凝重。對於這些老軍人來說,即使要他們的命,他們也不願意玷污震北軍這個名字。
幾隻信鴿在真定城外一個農莊里飛上天空,迅速消失在南方的白雲下。幾天後,老將耿柄文將幾路整裝待發的兵馬全部撤回,皺著眉頭採取了防守姿勢。半夜裡,親兵聽到老將軍沉重的嘆息,大夥跟著心情沉悶,這道防線,眼看保不住了,所有人心裏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