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噩報

之前可說是半信半疑，但直到此時，才眼見為實，對方居然也蒙大老爺恩賜，玉清之氣，此氣可是非真傳弟子不傳的，這青城派法統可是完全不包括在內。

「啊，小媳婦別傷心，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來，么么噠一下，師父說了，這可是我青城派秘訣，一般人都沒機會學的。」

這葫蘆內部空間極大，彷彿又是另一番天地，但天上地下，具是白茫茫的一片，卻並不是雲霧煙瘴之相，反而如同乳白色的流光，在這流光之中，一道道大門若影若現，此乃玄牝之門。

「放本尊出去，本尊要出去，我們不是犯人，我們要見那道士小賊！」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大吼，在千機閣的最下一層，那關押重犯的所在，兩個小巨人正在此起彼伏的嚎著。

神宗的眼中邪氣更濃，萬蘊千迷，卻又透著一絲清明，彷彿邪魅迷心、天魔入竅，只是他玩耍的把戲，盞茶時間眨眼便至，玄牝葫眼看著就要落入其手，他對此極為自信。

葫口青光一閃，道士身影再度顯出，微微一笑，同樣的拂塵灑出，暴雨梨花，萬千銀針，與那黑色拂塵糾纏在一起，一個正邪並起，一個古今同用，二者交鋒起來，幾乎將整個地面都晃的深陷裂開。

但他忽然雙眼一凝，葫蘆忽然一陣輕顫，隨即面色大變，反手一拍，那玉清之氣頓時大放青光，將整個溶洞都照的纖毫分明，如浪濤巨卷，齊齊向那地方撲去。

之前在洞里的禁制中，道士感悟先天煞氣的演化，藉助混沌雞子，參悟出那胎腎模樣的存在，其實就是小一號的玄牝；方進入葫中，他便以此物參天象地，感應乾坤，內聯外結，藉助小玄牝去吸攝那股先天之精，比尋常的修行速度還要快上百倍。

「萬物本無其假，假則因真而有假。萬物本無其真，因假而有真，陰陽相生，寒暑相反，正邪交替……」

「上清派的！？」看來就連其他的葫蘆娃，也才知道對方的身份，各個面色古怪，為什麼一個上清派的女弟子，會來給他們通風報信。

這些白光化作一團光繭，將道士的身影齊齊裹住，就連體外的那道青光，也抹上了一層白色。

要知道，這玄牝葫作為三老爺未超脫前的法寶，最厲害恐怖的地方，便是這葫蘆內部，蘊含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天地根光。

話音一落，神宗將手微張，正邪太極氣團顯化而出，緩緩裹住那紫皮葫蘆，在那氣團之中，一道稍顯淡薄、卻又現出至高無上的銳氣，若影若現。

「上清派弟子，碧蓉。」

得到玄牝葫后，道士便準備離開，忽的心中一動，按照江湖慣例，在這三老爺藏寶的地方，難道就這一個寶物，沒有什麼神功秘笈、預測箴言之類的？

玄牝轉化，乃是他自幽冥之地苦熬五百哉，悟出的四反五轉中的第三轉，整個人間，或者說，哪怕是七十二等仙家中，能精通此道的都無多少，對方只是一個人間道人，道行再高，本領再強，哪有如何，真論起天地變化，陰陽五行，又能悟出天道幾重。

「是我說的。」原來在這房間中，除了葫蘆娃外，居然還有一個嬌俏少女，正站在郭老大身邊，開口道。

道士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將手掌並開，那玄牝葫蘆自動落在了他的掌心，看著模樣，早已被徹底煉化了，而且是在短短一盞茶內。

原來道士早就猜到對方會搞鬼，而且十有八九是跟這玄牝葫有關，而他之所以答應，便是因為，他同樣是有底牌的。

「你也配！」神宗大怒，教宗最寵愛的弟子應該是自己才對，什麼時候論到他這個無名小輩，將拂塵一揮，迎風見長，邪氣滾滾，就要強取此寶。

「太放肆了，有沒有搞錯，我青城派的人也敢抓，道家三大派又如何，大不了就上昆崙山，跟他興師問罪去！」

「不會是為了升龍丸和百草丹吧，這神丹妙藥可都被我們吃光了啊。」

「切，跑的倒是快，道爺還沒叫你的名字呢！」

心念及此，連忙打開變異天眼，掃向四面八方，最後目光定在了那座丹灶之上，這也是唯一一個，他感覺稍稍有些古怪的地方，反掌一拍，直接將那丹灶打的大半裂開，近半個灶身都深陷地面。

正邪二氣，在神宗的催動之下，同樣裹住那玄牝葫，並運用極為正宗的道家法訣，文火武煉，加快這玄牝葫的煉化過程，漸漸的，這葫中的萬道金光，百道白芒，一伸一縮，似乎已經跟那二色氣流產生出某種關係了。

外面魔咒不絕，而道士方一落入其中，汗毛都好似要炸開了般！

「幽冥鬼祟，玄牝生化！」

「嚎什麼嚎，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師父他老人家還在閉關中，你就是叫破了天，他也不會見你的。」

不過片刻，四面八方，那滾滾的天地根光就開始咆哮起來，光芒之中蘊含五彩八光，甚至是混沌之色，天地根，生萬物，化萬物，任你是大羅金仙，只消落入其中，立馬消去五氣三花，法身毀滅。

葫蘆娃們七嘴八舌，滿臉都是焦急，幾小即是親兄弟，又是師兄弟，關係早已好到密不可分的地步，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都如熱鍋上的螞蟻，各種混亂。

「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你們到底是從哪邊聽來的？」剛剛趕到的郭小二急問道。

煙塵散開，雜質去凈之後，灶面上顯出了一個鐵鉤銀划、筆走龍蛇的大字——截！

神宗大概也沒想到，道士會答應這場比斗，更是答應進入這玄牝葫內。

眼看道士所化的青光落入葫口，神宗面色驟然陰沉下來，喃喃自語：「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打算，我在幽冥之地潛伏五百年，沒有人會比我更懂這玄牝轉化。」

郭小二坐在牢籠外，無聊的打了一個哈切，當初他因為被某件事纏住，暫時沒空抽身，所以京城那場鬥法，並沒按時趕到，所以將功抵過，就被罰到這裏來看守了。

「小乞丐，不，碧蓉是我的朋友，大家不用懷疑她。」郭老大慌忙解釋道。

忽然，那神宗面色大變，二話不說，身影一轉，就消失在空氣中，而在不遠處，那玄牝葫的葫口，不知何時，已經對準了他。

而這，同樣是一道玉清之氣！

也真是有這能耐，他才將計就計，故意入這葫中，反將了對方一軍，因為倘若真打實斗，他還真沒把握戰而勝之，因為他相當懷疑，對方同樣是三清門下，乃是天子門生般的角色，至於為什麼墮入邪道，就非他所能知了。

就算是有玉清之氣護持，若是在半炷香內，收不了其中的先天之精，立刻就會化作一攤膿血，這不是玉清之氣護持不利，而是身體經受不住滅度煞光的摧殘。

「蝶女小媳婦，要不是你家那老祖將我困在那蝴蝶陣中百日，我怎麼會遲到，又怎麼會倒霉的到這裏來看守。」

「教尊，當年我被消去三花、打落下凡后，您曾經說，路是自己選的，後果也要自己承受，我可是無時無刻，不牢記在心呢！」

「你又是誰？」

「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神宗前輩，這年頭，酒釀才是沉的好，徒弟當然是新的愛。」

危險，萬分的兇險，彷彿每一刻，每一瞬，都會有隕落的風險。

未有數息時間，道士就已骨肉酥軟，搖搖欲墜，連忙張口一吐，一條純粹剔透的青光匹練轉出，繞身九匝，那被融化的感覺大減。

蝶女這小妖精撲扇著翅膀，從袖口飛出，精緻的小臉上，委屈的道：「我怎麼知道老祖會這樣做，但是你不是也得了好處嘛，萬年蝶粉和蝶戀雲乃我族中至寶，可不是一般的修道人能得到。」

這天地根光，乃是玄牝之氣經過先天演化，演變出的一種寂滅煞光，能將一切存在，化于空無，較之先天煞氣，還要厲害十倍。

「若是你以文火慢煉，我便能直接將你吸入其中煉化，而若是你妄想收取先天之精，這短短盞茶時間，你能做出什麼來？」

半個月後——

哦，原來又是被大哥勾引的妹子，老實人果然是吃香啊！

「截？」

說時遲，那時快，同一剎那，葫蘆口處噴出同樣的一道青虹，與青光沖盪在一起，雙光齊揮，照應非凡，光色順著山隙向外，照的三山印碧，仙氣沖宵。

不過道士並沒有抓緊時間，馬上就去尋那先天之精，而是目露笑意，在虛空中盤膝坐定，居然在此間運氣調息了起來。

「四哥怎麼會被上清派的人抓住，他不是正在閉關療傷嗎？」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一人一妖旁若無人的甩狗糧，奈何牢籠里的兩個怪物不解風情，依舊吼個不停，忽然間大門打開，郭小七面色陰沉的飛出，道：「二哥，四哥出事了！」

當年天地未辟之際，這天地根光，乃是孕育萬物的母胎，然而自從上古世界崩潰，秩序已定，三界成形之後，這天地根光便就搖身一變，成為能化去萬物的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