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賊》第四卷 如夢令

第二百八十七章 飄絮(六 中)

第四卷 如夢令

第二百八十七章 飄絮(六 中)

「幽州虎賁又不是我練出來的!」羅成不肯接受這樣的勝利,笑著擺手。「今天還是算作平手的好。將來若是在戰場上遇到程兄,小弟我一定加倍提防!」
這些事情,都是他親身遭遇,所以不用言辭修飾,講起來也非常生動。羅成自幼于蜜罐子裡邊長大,哪曾聽說過如此稀罕,氣得拳頭直揮,「狗官,狗官,活該被千刀萬剮。還有那個昏君,哪天落在咱們手裡,一定要將其大卸八塊!」
「怎麼沒打點!」程名振搖頭苦笑,「家父在職的時候沒忍心厚著臉皮撈錢,出了事後,娘親把能賣的家產都賣了,也沒能疏通關節。唉!」
「來就來,絕不會被你騙第二次!」伍天錫對戰場的痴迷程度不亞於羅成,吐著熱氣答應。
程名振的武藝底子打的極為紮實,招數上卻是徹頭徹尾的半桶水。不敢在羅成這使槊的行家面前丟醜,伸手將兵器推開,苦著臉道:「你別聽伍天錫瞎說,他什麼時候跟我學過武藝。我根本不會用槊,也不會用陌刀,就連保命用的橫刀,也是自己攢出來的野路子!」
想到這些尷尬事,他出手的力道在不知不覺間便越來越大。彷彿漫天落花中真有一名持著黑刀的對手站在那裡,一刀一刀地跟自己廝殺。「這招,該如何破解!」「這招,該如何?」「再看這招……」對手當日的招式,幾乎都刻在了他眼睛里,讓他反覆嘗試,一回不成又是一回。心中卻始終沒有忘記了孫駝子剛才的話,年青人不怕輸,只要活著,就有本錢在。前面輸了多少總有機會撈回來!
「行!」眾人轟然答應,然後各自找了兵器,到校場上實戰演練。
「伍某這回真開眼了,世間居然有如此槊法!」
光憑著有數的幾個弟兄支持,他果然不是羅成的對手,沒幾招下來,已經腳步散亂,失了章法。羅成見狀,急刺兩槍,然後轉身拔出自家的將旗,扛著跳出圈外,大聲喊道:「平手,這次就算平手,如何?」
「俺用齊眉棍,你的兵器太長,俺跟你比吃虧!」雄闊海也側身閃開,瓮聲瓮氣地說道。
「何止!你沒見我和家父的名字只有兩個字么?」羅成笑呵呵地坦誠。「家父初入行伍時,連個執戟郎都沒混上。全憑著一把彎刀,一刀一刀地從小兵打到了現在的位置。」
「令尊也是行伍出身?」程名振聽得親切,信口詢問。作為將門之後,他對憑著本領一刀一槍拼出功名來的硬漢子,本能地懷有一種尊敬。
杯觥交錯聲中,賓主盡歡而散。
久而久之,羅成便自覺武藝天下數一數二。只要自己衝上前策馬一刺,再強的敵人都擋不住。誰料在河間郡遇到了李仲堅,才明白所謂的武藝天下第一,不過是個大笑話。對方手中那柄黑刀一看就走的不是正路子,卻招招將自己吃得死死的。若不是李仲堅不想把博陵六郡徹底打爛,即便有十個羅成,也早被人大卸八十塊了。
「再來一局定勝負,如何?」羅成不找別人,單單撩撥伍天錫。
如果當日跟李仲堅交手時……。漫天落櫻當中,羅成忍不住在心裏設想。自從八歲跟著父親出征以來,他何曾遇到的真正的對手?幼年時,自有羅藝的侍衛提前幫他解決掉硬點子。待十三歲之後,尋常武士已經擋不住他。而羅藝麾下那些久戰成名的將軍,又怎肯傷害自家少帥。比武之時,要麼胡亂敷衍幾下就宣布體力不支,要麼就故意賣了破綻讓他捉,場場都令他贏得輕鬆無比。
「鬼才想再遇到你!」程名振笑著搖頭。
「伍兄呢,你來兩招讓兄弟我開開眼界?」羅成接回長槊,客氣地遞給伍天錫。當日他見過伍天錫的膂力,猜測對方應該是一員猛將。所以想趁機切磋一下,取長補短。
「晚輩前一陣的確是自己想不開。遇到程大哥后,已經感覺好很多了!」羅成點點頭,笑著答應。
眾人圍攏上前,七嘴八舌地表示讚歎。
直到把當日記得的刀招都破解了個遍,燃燒在他心中的火焰才漸漸平息。慢慢收住搶勢,他定睛細看,之間滿地落花圍著自己形成了一個大大圓圈,圓圈的中央,卻是連一個花瓣都沒落下。
「如果你麾下換成了幽州虎賁,我早就連屍骨都沒地方找了!」程名振搖了搖頭,點明比試的不公道之處。洺州軍最強三將迎戰羅成和王飛兩人,對方手下的兵卒還是其不熟悉的,這樣的情況下依舊不能取勝,雙方領軍者的強弱早已分明。
「你可真夠大度的!」羅成橫了程名振一眼,為對方毫無血性的言論甚為不解。在他看來,男子漢大丈夫橫行於世,當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不饒。稀里糊塗混上百年如何?怎比得上轟轟烈烈的痛快一場!
「你的招數太刁鑽,一般人掌握不了。帶上五十名弟兄,其實和自己獨自作戰沒兩樣。而我練的都是尋常招式,五十個人,訓練熟了水準都差不多。相互配合起來,分四十個人擋住外圍,另外十人分成兩組,輪番圍攻你一個!」伍天錫比比劃划,將陌刀手的精要跟羅成介紹。這些經驗都是他自己總結的,因此講解起來非常直觀。羅成順著伍天錫的手勢看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想了想,躬身道:「多謝伍兄指點。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程名振給他安排的住處是府衙后的西跨院,在格局上就是供貴客長時間休息之用,所以裡邊的物件、設施非常齊全。不但在院子中央有個小練武場,連十八般兵器都一應俱全。羅成信步走過去,從兵器架子上撿了一把自己慣用的馬槊,順手演了幾個姿勢,覺得過於輕了些,彈性和分量都不順手。又拿起一把大隋軍中制式陌刀,舞了幾個刀花,覺得在馬上殺敵過於笨重,根本不適合自己熟悉的動作,悻悻放下。接著他又撿起一根兩丈四尺長的步槊,這回分量是趁手了,長度又過了頭,徒步而行還能對付,如果拿到馬上與人對敵,肯定會吃迴轉不變的虧。
看到羅成興趣這樣濃,程名振也覺得有些心癢。笑著點點頭,大聲道:「那就各帶一百人,我跟天錫、闊海算一波。羅兄弟身手好,跟王飛兩個算一波。大夥點到為止,勝者不準傷人,力有不及者痛快認輸!」
「是羅兄弟贏了!」程名振放下兵器,一邊擦汗,一邊說道。
「是我當年在軍中學來的野路子,沒有來頭!」羅成不想說實話,笑著敷衍。「其實全是花架子,當不得真。幾位若是上了戰場,肯定比我使得好!」
這回,一件趁手且美觀的兵器就成型了。非但能發揮出馬槊的威力,槊鋒下的紅纓還能迷惑對手的視線。更關鍵是造價低廉,丟了之後隨手都可以造,不必再受武器折損之苦。拎著兵器在空地上耍了幾下,他信心大增,挑撥刺擋,招招皆是平生學到的最狠辣之勢。人槊漸漸融為一體,帶著凄厲的寒光,掃得周圍雜花樹葉紛紛而落。
「那就有勞羅兄弟。日後凡需要程某儘力之處,只要程某做得到,絕不敢推辭!」
執戟郎是大隋武勛中的最低虛職,基本上只要良家子弟從軍,都能混到這個虛職。如此算來,虎賁大將軍羅藝當年的出身,比在場諸人也差不多了。只是他後天努力不懈,才終有今日的輝煌。
想想程名振連地盤都肯拱手讓人的事實,眼前他這種表現又變得可以理解了。羅成陪著他嘆了口氣,低聲安慰道,「你也別灰心,我家在塞上還有些門路。待會兒我就寫一封信到幽州,說不定能幫上一點忙!」
程名振沒想到話題說著說著都拐到自己頭上,正欲出言否認,羅成已經將長槊交了過來,「程大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使上幾招。小弟早就聽說過程大哥文武雙全,今日若是不能如願一睹,下半輩子都睡不踏實!」
皺著眉頭想了想,他計上心來。抓起兵器架子上的開山鉞將步槊剁掉的六尺,裁成與馬槊大致差不多長短。然後將馬槊的槊鋒、槊纂換在步槊之上,找好手握的平衡點。接著又覺得有些粗陋,乾脆從旁邊的白蠟杆子上解下紅纓,打了個結,系在了槊鋒之下。
「我更使不得這東西,我是步將,用陌刀最順手!」伍天錫笑著推開,伸手從兵器架上取下陌刀。「以你剛才的殺法,單打獨鬥,我在你手下支持不了二十招。但各帶五十人步下列陣,就很難分出輸贏了!」
「不是大度,而是沒辦法!死的人已經死了,我不可能殺他第二次。錯的事情已經錯了,我也不可能重新來過。」程名振坦然承認。
「現在想來,那狗官也是為了自保!」程名振嘆了口氣,低聲總結。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過去發生的一切越看越清晰,也越看越淡薄。這世道,就是讓好人沒法活,壞蛋越混越滋潤,又何必怪其中一二隨波逐流者?仔細算下來,竇建德是好人么?羅藝是好人么?自己是好人么?恐怕誰手上都沾滿了別人的血。
「程兄,程兄,你這樣就又見外了。我現在吃你的,用你的,都沒跟你這麼客氣!」羅成趕緊側身閃開,然後平禮相還。
「我可不是你的對手。」程名振不肯接受羅成的建議,笑著讓開。「剛才那幾下,已經足夠讓我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了。與其白白給你揍,還不如離你遠點兒看熱鬧!」
「這次你來守,我來攻!」程名振一時興起,也大聲喊道。把伍天錫、雄闊海招到身邊,待羅成在遠處站穩腳跟,立刻分做左、中、右三路撲了上去。
賓主相視而笑,心裏都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最近幾天羅成終日跟程名振、伍天錫等人嘻嘻哈哈,已經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聽孫駝子如此一說,知道老人所言不假,雙手抱了抱拳,躬身說道:「多謝老丈指點。晚輩受教了!」
「如此,就多謝羅兄弟了!」程名振心中又驚又喜,抱拳肅立,鄭重給羅成施了一禮。
「好!」一聲喝彩響起,將羅成徹底拉回了現實中。抬頭張望,他發現程名振、伍天錫、雄闊海和王飛等人全都在,大夥看著他,不斷鼓掌,手掌邊緣早就拍成了粉紅色。
「如果是兩軍陣前,我已經輸得沒法再輸了!哪有把弟兄都丟光了,自己還能獨自活著衝殺的武將!」對著程名振這些人,羅成也高傲不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汗,笑著反駁。
「程兄又嘲笑我!」羅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找上了雄闊海,「雄大哥呢,有沒有空閑指點兄弟一二?」
「你小子臉紅時比臉白時更耐看!」雄闊海上前捶了他一拳,笑著打趣。「這路槊是什麼來頭,好大的殺氣。」
「其實呢,你這麼年輕,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只要活著,本錢就在,前面輸了多少總有機會撈回來!」孫駝子見年青人禮貌,又笑呵呵地開導。
「家父常掛在嘴邊上的話就是,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名種名血!」羅成笑著點頭,「只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一直沒理解他的話。對了,程兄剛才說了個也字,敢問令尊大人,是否也曾於軍中效力過?」
「伍兄的話很有意味,不知道能否說詳細些!」換了去年這個時候,羅成肯定不會服氣,說不定還要拉著伍天錫較量一番。可今天的他已經非昨日吳下阿蒙,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此寧可屈身求教。
「程兄,伍兄,諸位兄弟……」羅成慚愧地向大夥拱手。剛才的幾路長槊耍得太痛快,他渾然忘我,根本沒注意到眾人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開始給自己鼓掌喝彩的。
一番「激戰」下來,羅成身邊的士卒損失殆盡,程名振的將旗卻被王飛給拔了,只好棄械認輸。很久沒如此激烈運動過,雙方都開始喘上了粗氣,卻都覺得沒盡興,笑著互相挑釁。
「你這人,越誇越假!」雄闊海把羅成自己做的槊拿過來,隨手揮舞了幾下,「不成,俺這輩子是使不得槊了,還是用棍子順手些!」
「賀若弼老將軍?」羅成聽得一驚,心裏好生後悔不該多嘴戳人痛處,「那個是個大冤案啊?你家後來沒上下打點一二么?還是有人從中作梗?」
「嗚嗚嗚——」旗牌官吹響號角,宣布第一輪演練開始,羅成有心試試洺州眾的斤兩,因此讓王飛押后瞭陣,自己先帶隊撲向程名振的中軍。剛剛衝到一半,左側的部眾已經被雄闊海帶著朴刀手大盾硬擠掉了一截。他不顧陣型散亂,繼續揮師猛攻,伍天錫又從右側斜切過來,用綁了葛布的木棒當做陌刀,乒乒乓乓地將右翼的士卒掃翻了一半。剩下十名兵卒跟著羅成努力向前,程名振退後數步,用三人纏住一人,將所有「敵軍」擋在了圈子外,獨獨放了羅成一個靠近,卻帶著十幾名弟兄車輪而戰。幾招之後,羅成便自知不敵,抽身跳出圈子外,大聲喊道:「這局算我輸了,咱們再來一場!」
「野路子未必不是正路子!」羅成笑著搖頭。「家父當年沒成名之前,被人稱作彎刀羅蠻子。連橫刀都沒摸過,全靠著一把撿來的鮮卑彎刀衝鋒陷陣!」
沒等王飛跟雄闊海糾纏夠一刻鐘,羅成已經趕走伍天錫,轉身來援。二人合兵一處,將雄闊海所部盡數「殲滅」。不待程名振再度回撲,羅成將剩下的四十名生力軍全交給王飛,讓他從側翼包抄過去,儘管奪程名振的將旗。自己卻帶了剩下的殘兵,盯住程名振和伍天錫兩個死死糾纏。
「想不到名動塞上的虎賁大將軍,居然也曾與我等同列!」程名振越聽越親切,眼睛中忍不住就冒出欽佩的光芒來。
「拉到吧,你別捧我了。我肚子里這點貨,還不是教頭教的!」伍天錫一指程名振,笑著向羅成介紹。
「然後你就憤然舉起了義旗?」順著程名振的身世一想,羅成理所當然地得出了結論。
「那不一定!」對於大隋邊境事務,羅成無疑比在場任何人都懂得多,「朝廷當年處置配軍……」頓了頓,他笑著補充,「這隻是個通稱,其中肯定大多都是冤枉的。主要發往四個地方,幽州、馬邑、靈武和張掖。如果是西邊的張掖,我家就無能為力了。如果光是馬邑、靈武到幽州這一帶,家父還是有很多老朋友在。即便眼下彼此已經成為敵手,寫封信讓他們幫忙撈個把人,還不成什麼問題!」
兩日後,孫駝子奉命從邯鄲趕回,親自替羅成診治。先把過脈,然後又眼看了對方的舌苔、眼底,老人家收起吃飯的傢伙,笑呵呵地說道:「公子身子骨強壯,偶然些風寒,本來難成大耐。只是胸口有一股氣淤住了,沒能及時發散出來,才始終不得恢復而已。我給你開些疏肝潤肺的葯試試,你連續吃上一段時間。其實呢,你這病不吃藥也行,關鍵是人要看得開,不要老胡思亂想!」
「好啊,正要見識一下伍將軍的陌刀陣!」羅成眼神一亮,欣然應允。
「等我把伯父找到了,你再說這話也不遲。」羅成笑了笑,很敏感地意識到了程名振話里的條件。由於地理位置接近,按照幽州軍跟竇家軍早晚必有一戰。屆時雙方是朋友也好,兄弟也罷,跳上坐騎,便是各為其主。但是現在,卻可盡眼前之歡。「來,我陪程大哥過幾招,散散心頭鬱郁之氣!」
眾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卻誰也不肯出頭。大夥剛才見識過羅成的武藝,單打獨鬥,在場眾人肯定無人是他的對手。可不滿足他的要求,這個小武痴肯定要繼續糾纏。想了想,伍天錫笑著建議道,「要是比試,也可以。但不能這樣比。咱們幾個都是領過兵的人,知道個人勇武其實在戰場上的作用非常有限。不如再找些人來,到校場上列陣演練。各守一片地盤,誰先丟了將旗誰算輸。」
「諸位,諸位,再誇我就臉紅了!」跟大夥以平等身份廝混熟了,羅成也學得有幾分油嘴滑舌,一邊撩起衣襟擦汗,一邊回應。
「你是練武之人,沒事別總悶在屋子裡。多活動,多晒晒太陽,自然恢復得比常人快。你看這門軸子,天天磨它磨不壞,要是哪天長時間不用,反而自己朽了!」
「邊境這麼長,誰知道家父流落到哪了?」程名振繼續苦笑,「兄弟有這份心,我就很感謝了。至於能不能與父親重聚,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對於尋回父親的事情,他心裏早已不報什麼希望了。自從東征失敗以來,突厥人三番五次在邊境上生事。以父親一個罪軍的身份,肯定是擋在第一線的墊馬石。即便老人家僥倖還沒戰死,如今大隋朝政務已經廢弛,自己提著金銀去送禮,都不知道該疏通誰,更不知道父親眼下落在了誰的手中!
「你帶三十人,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頂住雄闊海一刻鐘!」羅成看都沒看王飛一眼,大聲命令。隨即點出同樣三十名士卒,直撲程名振。這回,程名振擋不住他,被逼得連連後撤。伍天錫見勢頭不妙,趕緊調轉方向,抄殺羅成的後路。被羅成迅速一個回馬槍,非但便宜沒撈到,連陌刀陣也被沖亂了。
都是簡簡單單的道理,羅成一聽就懂。謝過老人家指點,將對方送走後,他就立刻決定按對方的叮囑試上一試。
聞聽此言,程名振就忍不住搖頭嘆氣,「羅兄弟猜得不差,家父的確做過朝廷的武官。只是不小心捲入了賀若老將軍的官司,才被奪了功名,發配塞上去了!」
「羅兄弟使得一手好槊!」
「怎麼可能,那時我才多大一點兒!」程名振繼續苦笑著搖頭,「家母帶著我回了平恩。我天天念書,練武,就是為了長大后博取功名,親自到皇帝陛下面前替父親洗刷冤屈。結果沒等我跟功名兩字沾上邊兒,張大當家已經打到了城門口。家母帶著我逃得早,才勉強躲過了一劫,逃到館陶縣去投靠親戚。隨後張大當家又攻到了館陶,我幫縣令守城,結果反倒守出了勾結外敵的罪名,差點沒掉了腦袋!」
雙方再度拉拉開陣勢,徐徐逼近。這回,誰都知道對方不好惹了,因此都分為加著小心。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隊伍你來我往「廝殺」了小半個時辰,羅成這邊沒有陌刀隊,「損失」大半,無法再發動有效進攻。程名振麾下還剩了十多名「疲兵」,但伍天錫和雄闊海二人都被負責裁斷的旗牌官判了「傷重」,直接趕到了場外。羅成一個持了木杆,圍著自家將旗死守,程名振派弟兄衝過去徒增損失,想調虎離山虎卻不上當,只好硬著頭皮自己帶隊衝上去,跟羅成纏鬥。
羅成對武學的領悟剛剛又進境了一層,卻找不到人來驗證,直急得原地跳腳,「你們這些人也忒不仗義了,我這不是聽了孫老丈的話要活動筋骨么?一個人活動多沒意思,還不如蹲在屋子裡睡大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