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賊》第四卷 如夢令

第三百零三章 浮沉(四 上)

第四卷 如夢令

第三百零三章 浮沉(四 上)

想起房德仁對自己的羞辱。他又禁不住想起王二毛講的,那個有關乞丐的笑話。自己這些年來眼巴巴地拍李密等人的馬屁,跟那個一心想攀附名士的乞丐有什麼區別呢?恐怕在李密心中,早就憋著一個「滾」字吧!
「不委屈。願意為長史大人效勞!」握著沉甸甸的銀子,親兵隊正色回應。
「哼,你不是想左右逢源么?看老夫斷了你的退路!」罵罵咧咧發著狠,房彥藻打開箱子,從中取出兩錠看上去成色最純的銀元寶,用手顛了顛,估摸著每錠大概二十兩的模樣,走到門口,衝著替自己站崗的侍衛隊正說道:「拿去,給弟兄們買盞酒喝。這些天事情多,辛苦大夥了!」
「不多,也就五十來人!」侍衛隊正想了想,低聲回應。
程名振不是要親自來聽老夫教誨么?哼哼,只要你敢登門……哼哼……
「很好,很好,你把咱們瓦崗寨來的弟兄都召集起來,在我書房外,等我的號令。今夜……」房彥藻大喜,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仔細解釋給親兵隊正聽。
走出很遠,王德仁一肚子的邪火依舊沒有散盡,耳邊老是迴響著酒席上眾人說的那幾個笑話。房德仁那廝說老子是夜貓子,夜貓子又怎麼了,夜貓子至少有塊落腳之地,不像你們這些自詡為鯤鵬的傢伙,被人攆得如喪家之犬。
「兩年零三個月了!」那侍衛隊正咧了下嘴巴,不勝感慨。
「這麼長時間,跟著房某東奔西走,委屈你了!」房彥藻如同個親兄長般,話越說越熱絡。
「長史休要再提!」王德仁心情正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斷然拒絕。「王某如果連登門拜訪的客人都要加害的話,日後何以在江湖上立足?長史去睡吧,明日一早,我將親自帶人送程兄弟下山。」
「壞瓦崗基業之人,廖某願親手殺之!」忠心的侍衛隊正躬下身軀,沉聲發誓。
一場豪飲,又是到了掌燈時分方才結束。程名振等人喝得爛醉如泥,被博望山的嘍啰們扶著去客房休息。房彥藻跟著大夥將客人送出聚義廳外,猶豫了一下,又轉身走了回來,衝著王德仁深施一禮:「今日之事,還請王統領早做決斷!」
「諾!」親筆又驚又喜,雙手接過橫刀,倒退著走下。作為距離王德仁最近的人,連日來,他們早就看厭膩了房彥藻的跋扈嘴臉。放眼整個博望山,敢不通過王大當家就調動兵馬的,除了姓房的那個傢伙外,還能有誰?此番將那廝調動兵馬的希望也給扼殺掉,看他還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還有那個殺父報仇的和尚。殺,殺,殺,殺!多少仇怨,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殺了程名振,竇建德盛怒之下,我博望營也不存在了。到那時候,恐怕在你房長史的眼裡,王某依舊是個大傻鳥,上多少回當都不知道長記性。
「嗯!」沒料到王德仁居然一點面子都不肯再給自己留,房彥藻心頭的火往上撞,笑了笑,撇嘴道:「如此,密公那邊,房某隻好據實相告!」
「隨你!」王德仁伸手將房彥藻推到一邊,大搖大擺的去了。幾個親兵瞪了房彥藻一眼,拔腿跟上。只留著房彥藻老哥一個,在空蕩蕩的聚義廳里發獃。
想到對方曾經說過,今晚要登門拜訪,他內心愈發自信滿滿,「有人慾壞瓦崗基業,壯士可敢為我殺之?」
好在那名侍衛隊正只是個粗坯,猛然被賞了四十兩白銀,還被長史大人按著肩膀說話,感動得眼圈發紅,躬下身子,低聲回應,「是,屬下是外黃營的。兩年前被密公看中,派來追隨長史大人!」
「五十人,足夠了!」房彥藻突然意氣風發,笑著說道。五十人,當年班超出使西域,殺匈奴使節也不過用了一百壯士。自己還有五十名嫡系可用,還發愁對付不了一個程名振?
然後就想到賈強邦那句提醒,雖然賈強邦講的那個笑話,用意是在提醒房彥藻不要忘記本分。可用在自己身上,一樣的合適。如果不是自己忘記了自己還是博望山大當家,怎會容忍房彥藻為所欲為,就差入后宅直接睡自己的女人了!
有王德仁的佩刀做信物,命令被傳達得極為順利。前後不到一炷香時間,整個博望山上下都知道了房彥藻被剝奪了調兵之權。本來有心背著王德仁再行霹靂手段的房彥藻聞聽,氣得在自己的住所破口大罵,「豎子不堪與謀,豎子不堪與謀!房某志在輔佐密公安定天下,豈看得中你這些許家底!豎子,豎子無知,以燕雀之心揣測鴻鵠!」。罵累了,他心中怒氣難消。猛然間看到雄闊海留下的那箱子白銀,眼珠一轉,又一條毒計湧上心頭。
想到這,他再也按捺不住,抽出腰間橫刀,一刀將路邊野樹砍為兩段。親衛們被大當家瘋狂的舉止嚇了一跳,全都停住腳步,眼睜睜地等著大當家的進一步動作。王德仁一刀劈出后,眼前卻突然一片空明,慘笑了數聲,將手中刀平端起來,交給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親信,「你去,拿著這把刀,到各堂傳令。從現在起,沒我的親筆手諭,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
「我的近衛旅中,像你這樣的弟兄多麼?我是說,從瓦崗山跟過來的?!」房彥藻對親兵的回應很是滿意,略作沉吟,繼續詢問。
「謝,謝長史大人!」侍衛隊正覺得手裡一沉,心也跟著沉了一下,捧著銀子,躬身施禮。
「兩年了啊!真快!你要是不說我還真記不起來!」素來高傲的房彥藻突然像換了一個人般,拍打著對方肩膀,感慨地說道。
「你是我從瓦崗山帶來的吧!」房彥藻笑了笑,用手輕輕按住侍衛的肩膀。平時他很少折節與粗人交往,此刻猛然需要用到對方,卻一時想不起對方名字來,只好用笑容掩蓋內心深處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