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煙雲》第一卷 長安醉

第一章 秋聲(七 下)

第一卷 長安醉

第一章 秋聲(七 下)

「我來吧!」雷萬春擠開王洵,接替他的工作。「我處理這些東西是長項。真是的,你阿爺怎捨得下這麼狠得手?」
他那副細胳膊細腿,推王洵就像蜻蜓撼大樹。王洵連躲都沒躲,硬受了馬方一推,然後低頭拉住他的外袍,迅速向上一撩。只見馬方袍子下的小衣上紅殷殷一片,新的血珠正順著舊的痕迹絲絲縷縷往外滲。
「真的沒事!你這人怎麼這般啰嗦!」馬方忽然翻了臉,用力推了王洵一把。
「雲姨跟我也這麼想!」王洵點點頭,低聲附和。「但不知道它到底衝著誰!」
王洵把馬方平放到自己的床上,扯過一個枕頭,讓他趴好。接著到外邊接過雪煙打來的熱水,先把手洗乾淨了。然後找了個嶄新的棉布面巾,用另外一份開水潤濕。擰乾了水分,拎著走回卧房裡。
「用我的吧,估計比你的好使些!」雷萬春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信手塞給王洵。見馬方的小臉漲得通紅,笑了笑,繼續說道:「咱老雷當年闖蕩江湖時,受了傷,被女人扒下衣服來敷藥都是常有的事情,有什麼好在乎的。若是一味地拘泥於小節當中,江湖兒女,早就死乾淨了!」
「誰下的手。你說,老子今晚就去替你出氣。」雷萬春勃然大怒,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聞聽此言,張巡又笑著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喝茶倒不急!容我先拜見了老夫人再說。張某那年在京師處處吃閉門羹,只有王兄的庶母,曾出言給張某指了一條明路!」
「聽張探花的話,肯定沒錯!」雷萬春笑了笑,也跟著在旁邊幫腔,「你身子骨弱,千萬不能再亂跑了。本來我還有份雙刀的刀譜,昨天忘了帶給你。你早日把傷養好了,趕著我還在京師,就能早點教給你如何使那渤海國的彎刀!」
關心馬方的傷勢,張巡和雷萬春兩個只好也跟了過來。王洵在半路叫住個丫鬟,命令其頭前給紫蘿送個信,讓紫蘿把自己的床鋪收拾好。然後,又抓住了急急忙忙跑出來查看情況的小丫頭雪煙,命令她帶人去打兩大盆熱水,順便把自己常備的金瘡葯拿過來。
張巡跟雷萬春、王洵兩人分別交換了一下眼神。笑呵呵地說道:「瞧這傷勢,估計馬兄弟半個月內是出不了門了。為了避免坐下病根兒,我看不如請明允派輛車,將馬兄弟先送回家去!」
「你阿爺這幾天不是當值么?」一邊慢慢捲起馬方的小衣,用濕布潤開衣服上的血痂,王洵一邊氣憤地追問。「敢情中午抽空跑回家裡,就是為了打你一頓板子!有這麼做人父親的么?你是不是他親生的啊!」
也有很多酒客非常安靜,結完帳后,便慢慢走出酒肆,站在路邊沉默不語。他們大都是勛貴之後,祖宗的臉面丟不起,所以在這樣的夜晚,無論如何是不能徒步走回家裡去的。很快,一夥皮膚漆黑的崑崙奴的出現,徹底解決了他們的麻煩。躬身半蹲在地上,十幾個崑崙奴排成一排。醉了酒的貴胄之後挑挑揀揀,從中挑出身材最結實的那個,慢慢趴到了對方背上。被選中的崑崙奴則發出一聲欣喜的大喝,「坐穩了,您!」,雙腿發力,以不亞於奔馬的速度,背著貴胄之後隱沒在黑暗中。
「無非是說我不用心讀書,到處結交些狐朋狗友唄!還不是借口?」馬方咧著嘴嘆氣,對自己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很是無奈。
也不知道是王洵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還是經不起跟雷萬春學武功的誘惑,馬方猶豫再三,終於點點頭,很不情願地答應了。
「你去了就跟馬老爺子說,馬小公爺今天下午是跟小張探花有約,不敢逾期,所以才拖著病體跑了出來。小張探花非常感動,改日必將登門回訪!」臨行之前,雷萬春又拉住王祥,細細叮囑他如何跟馬家的人編瞎話。
「怎麼了?」走在最前頭的王洵聽到驚呼,回過頭來,關心地問。
聯想到宇文至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王洵和雷萬春兩個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湧起了一股寒意。馬方的父親官職雖然不高,但能讓馬老爺子刻意拉著一位御史作證,當著對方的面重棒教子的人物,放眼長安城中,也屈指可數了。而宇文至一直希望能在他自己這一代重振祖上的榮耀,以他的性格,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偷偷抱上某個大人物的粗腿也很難說。
「可不是么?今天中午突然回來了!抓住我就一頓好打!」儘管王洵已經盡量輕手輕腳,馬方依舊疼得直吸冷氣。「二郎,慢點,慢點,疼,疼!」
「我的天!」王洵忍不住驚呼的一聲,不由分說,將馬方給扛到肩膀上,「先別去正房了,先去我的卧房。趕緊上點兒葯,免得落下病根兒。誰下的手,這麼狠。老子日後定然饒不了他!」
四人以晚輩之禮目送雲姨走遠,然後互相笑了笑,一同朝王家接待貴客的正房走去。雷萬春和王洵身高腿長,步子邁得飛快。張巡也急著了解官司的詳細情況,跟在二人身後,半步不落。這下可苦了馬方,本來個子就比前面三人矮了不小一截,偏偏又穿了一身書生長袍,才緊走了幾步,便被自己的袍子下擺絆了個趔趄,忍不住驚呼一聲,伸手扶住了路邊一株矮樹。
想想宇文至平時的所作所為,王洵不得不承認雷萬春的分析句句在理。只好吩咐家僕把訂好的酒席分掉,然後命人從馬廄里拉出三匹最神駿的坐騎,與雷萬春,張巡兩個一人一匹,風馳電掣般趕向平康里。
王洵見此,立刻命小廝王祥安排下自家最舒適的那輛馬車,車上又多鋪了兩床棉被。親手將馬方抱起,小心翼翼放到車中。然後命令王祥必須將人送到馬家院子里才准回來。
「神仙打架,哪會兒先死的是神仙?還不是先拿些小魚小蝦祭旗?」張巡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官府今天沒抓走你。今後也未必會再來找你。只要躲過了最近半個月,恐怕誰也記不清今天準備問你什麼罪名來!」
剩下的三人再度轉回正堂,喝了幾口茶,又聽王洵將他所知道的案情描述了一遍。張巡想了想,正色說道:「恐怕這場風暴,不是沖你王明允來的!」
王洵無言以對,不管懂不懂,都只能洗耳恭聽。張巡又沉吟了片刻,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馬老爺子今天當著外人的面兒,重棒教子,估計也是由於這個原因。他自己已經把兒子打成半殘了,別人就不好意思再拿小馬方去祭旗!我估計,打架的那兩位神仙,級別肯定都不會太低。否則,也不至於把馬老爺子逼到教訓兒子,卻拉著御史作證地步。」
「總得有個借口吧?」張巡的眉毛以極其細微的動作皺了一下,繼續逗馬方說話。
「神仙打架,關我們何事?」王洵有些不明白張巡的意思,皺著眉頭追問。
「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的功夫了。洵兒,你叫下人到臨風樓訂一桌酒菜,今晚不用出門,就在家中給探花郎洗塵好了!」雲姨笑著還了個半禮,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走向後堂。
說著話,他掙扎著準備起身,卻被王洵和雷萬春一人伸出一隻手,死死按在了床上。「聽話,別胡鬧。做下病根而不是玩的。弄不好,你下半輩子就癱上床上了。」這節骨眼兒上,王洵心眼轉得極快,善意的謊話張口就來。
「放手,放手!」馬方的小腿在王洵的肩膀上來回直踢,「兩個大男人,大白天鑽進卧房裡,成何體統!」
「早晚還能替你省下這頓飯?走吧,別耽誤了!」雷萬春一把拉起王洵,另一隻手拉住小張探花,「回頭我在街上請你們吃羊雜碎泡饢,味道不比臨風樓的酒席差多少。咱們在這裏多耽誤一會兒,宇文子達那邊就可能多挨一頓板子。他那個人我清楚,甭看表面上人五人六的,三頓板子打下來,差不多什麼罪名都肯招了!」
王洵坳他不過,只好先帶領三人去拜見庶母。對於張巡等人在明知王家要吃官司的情況下,還冒著遭受池魚之殃的風險前來探望的仗義舉動,雲姨心裡頭也非常感激。跟大夥隨便說了幾句場面話后,便笑著提議,「洵兒的官司,我剛才已經詳細問過他了。傷天害理事情,他肯定是沒做過的。這點我們娘兩個可以在祖宗靈位前起誓。但官府裡邊那些彎彎繞,我們娘倆個卻都不太懂。探花郎今天既然已經來了,老身也不跟你客氣。待會兒好好幫洵兒琢磨琢磨,讓他及早脫身才是要緊!」
「有什麼?他小時候,被我祖父打得更狠。」馬方咧了咧嘴,自我解嘲。「我若是不服氣,將來也下狠手收拾他的孫子就是了。反正我們馬家,向來講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哎呀,雷大哥,動作慢點兒。求你了!」
王洵也是個爽利的漢子,見張巡說得鄭重,便不再多客套。當下命僕人頭前帶路,領三位朋友入正房奉茶。
不待馬方開口,王洵又繼續說道:「你帶傷出門,不就是不放心我跟宇文子達么?我現在平安無事,你自己也看到了。子達那邊,包在我們三個身上,無論費多大力氣,都儘早把他從衙門裡邊撈出來便是!」
雷萬春和王洵兩個點點頭,終於在無邊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希望的亮光。張巡想了想,又道:「如今咱們的首要任務,是弄明白宇文子達到底是無辜被捲入,還是已經成為別人麾下的棋子。被捲入的程度有多深?他背後那個大人物是誰?都必須搶在官府將罪名坐實之前,得出結果。否則,一旦他頭上落下第一項罪名,恐怕所有黑鍋,都要一個個摞將上來!」
他表裡不一的模樣,逗得大夥哈哈直笑。笑夠了,張巡走到桌案邊,從包了絲綿的茶壺巢子里倒了一杯熱水,親自捧到馬方嘴前,喂著他喝了幾口。然後笑著問道:「令尊大人沒說,他今天為什麼打你?」
畢竟當過一任知縣,張巡的眼光比王洵、雲姨等人敏銳得多。頓了頓,繼續說道:「恐怕也不是衝著其他人。子達,你,還有今天被官府找去的那些勛貴之後,恐怕都不過是個由頭。從目前情況看,極大可能是上頭有神仙打架,害得你們這幫小魚小蝦跟著遭殃!」
「對老夫人來說,可能是順水人情。對張某來說,卻是撥雲見日!」張巡搖搖頭,繼續堅持要先謝了引路之恩再說。
「放心,我沒斷之癖。況且肯定不止咱們兩個。」王洵被他氣得直樂,一邊快步走向自己的卧房,一邊大聲喊道:「張大哥,雷大哥,你們直接跟過來吧。別客氣了。我讓女眷們迴避了便是!」
「嗯!」順著張巡的提示想,王洵也覺得對方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那樣的話,子達是不是也能化險為夷?」
「我,我阿爺。」馬方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承認。
「崴腳了?」憑藉直覺,王洵發現馬方的狀態不對。掉頭走到對方身邊,單手扶住其肩膀。他一靠近,馬方的神色立刻大變,向旁邊趔趄了幾步,笑著說道:「沒事!走路不小心踩到了石頭上!」
「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去?」聞聽此言,雷萬春長身而起。「小馬方不是把宇文子達的兩個通房丫頭給藏到平康里的妓院了么?咱們這就去找她們問明情況!」
「動作越慢,你越遭罪。你也是,挨了打,不在家裡趴著養傷,還跑出來幹什麼?你小子一定是偷著跑出來的,對不對。這幾個地方,先前敷的葯全被血給沖開了!」雷萬春一邊利落地處理傷口,一邊說話分馬方的神。
說話間,雷萬春將馬方屁股和大腿上的棒瘡處理完畢。重新上好了金創葯,又向王洵討了塊天竺國商人販來的細絨棉布,小心翼翼地墊在馬方的屁股上。然後幫他重新套好小衣,蓋好外袍。笑著看了看張巡,向對方請示下一步動作。
與賭場門前喧鬧的氛圍相襯,臨街的酒樓、妓院一樣高朋滿座。靠窗的座位上,數名屢試不第,流落在京師的讀書人一邊喝酒,一邊破口大罵。罵那些權貴子弟胸無點墨,卻佔盡了朝中的好職位。罵考官不長眼睛,看不出他們滿腹經綸。罵世道不恭,令他們胸懷大志卻沒機會施展。罵夠了,也喝醉了,各自抱上一個看得順眼的妓女,搖晃著走進後院包房,金戈鐵馬,肆意馳騁。
「天這麼晚了,兩位連飯還沒吃呢?」王洵心裏也急得火燒火燎,卻不得不擺出一副主人架勢,向張、雷二人發出邀請。
「張兄真是太客氣了。當年的事情,姨娘也不過是送了個順水人情而已!」沒想到張巡把王家的些許小恩小惠看得如此之重,王洵楞了楞,笑著謙讓。
「那要看他卷進去多深了!」張巡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如果他跟你一樣,只是被風暴卷進去的小魚小蝦,估計使點錢,托對人,很快就能釋放出來。所有陳年舊案,都按到別人頭上就是了。但萬一他為過招的某一方搖旗吶喊,或者已經加入了其中一方,恐怕這回就麻煩了!」
馬方嘆了口氣,沒有接茬。
「這隻是我的推測,有可能不準!」看到王洵和雷萬春憂心忡忡,張巡笑了笑,低聲開解。「況且即便子達卷進去很深,深到對手欲殺之立威的地步。他背後的那位大人物,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否則,今後誰還肯替那位大人物賣命?!」
「剛才在去尋張探花的路上,從馬上掉下來蹭了一下。我真的沒事,先商量如何應付你和子達兩個的官司要緊。」馬方笑著搖頭,卻沒發現汗水已經從鬢角上滾了出來。
馬方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提三尺長劍浪跡江湖,聽雷萬春這麼一說,便停止了掙扎。任由王洵將自己抗回了卧房裡。提前得到下人們的通知,紫蘿早已將王洵的卧房收拾乾淨。見眾人進門,斂衽福了一福,帶著貼身丫鬟匆匆退了下去。
折騰了整整一下午,此刻,天色已經全黑。靜街的刻到來之前,夜幕中的長安城,漸漸陷入另外一種熱鬧。擁擠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各色小吃都開了張,香氣順著夜風往行人的鼻子裡邊灌。
「沒事,沒事!」馬方滿不在乎地擺手,本來就非常白皙的臉上,不見半分血色。
王洵和張巡、雷萬春三個的身影並絡而行,慢慢走入盛唐的秋夜。這一刻,每個人都以為自己醒著,每個人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慢慢融入這銷魂蝕骨的盛世里,一起沉醉。
「胡說,我家院子里,怎可能有多餘的石頭!」王洵笑著搖搖頭,一把將馬方扯了過來。「腿怎麼瘸了,在馬上掉下來了?還是被人家給打了?」
小張探花這個名號,可比王洵王明允這東市霸王光輝得多。這樣交代,未必能討馬老爺子高興,至少能讓馬方少挨一頓打。王祥心領神會,點點頭,笑呵呵地揮動了馬鞭。
「告訴我最近一段時間不準出門,否則就會打斷我的兩條腿。哼,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怕!」馬方皺著眉頭,仔細回憶中午時挨打的情景。「我想起來了,當時還有一個人在場,姓周,是我阿爺的朋友,好像在御史台或者什麼地方行走。缺德得很,看著我被僕人拖下去拿大棍打,居然連一句說情的話都不講!」
「不去!」沒等王洵答應,馬方立刻大聲抗議。「我才不回家呢。免得被我阿爺活活打死!」
雷萬春早年經常幫人處理傷口,手腳比王洵利索得多。見王洵做好了準備,於是快速走到床邊,慢慢捲起馬方的外袍。「嘶!」三人不由自主同時吸了口冷氣,只見馬方裡邊的小衣,從腰部開始一直紅到了小腿。新舊血跡一片壓著一片,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進入了平康里后,空氣中則換成了另外一種味道。帶著點甜,帶著點膩,伴著兩側高樓里的絲竹聲,盈盈繞繞,勾得人心裏發癢。臨街的賭場前,已經有人輸光了今天帶在身上最後的盤纏,被賭場小廝架起胳膊丟將出來。也有人帶著漲鼓鼓的行囊,興沖沖地正往賭場裡邊鑽,準備把全部身家押上,搏一個更大的彩頭。
「當時有外人在場么?除了說你交友不慎,還告誡你什麼了?否則,你連原因都不清楚,這頓打不是白挨了么?」張巡笑了笑,又問。
「長者有命,晚輩焉敢不從!」張巡抱了抱拳,鄭重答應。
「估計他是怕講了情,令尊大人無法下台。你會挨打挨得更狠吧!」張巡笑了笑,點頭解釋。
「衣服上連半點兒土都沒沾,鬼才信你從馬上掉下來過!」王洵又是搖頭冷笑,「誰欺負你了。說給你我聽,我幫你把場子找回來。」
一股熱流直接衝上了王洵的鼻子。馬方下午拖著受傷的身體跑出來,當然是為了四處替他搬救兵。這兄弟雖然長得有些娘娘腔,說話的聲音也細聲細氣,骨頭裡卻是硬得令人感動。看到馬方傷成這般模樣還不顧一切替王洵和宇文至兩個奔走,在一旁幫著打下手的張巡也很感慨,拍了拍馬方的肩膀,低聲道:「好小子,夠朋友。張某這輩子交你是交定了。」
「唉!阿爺打兒子,還需要什麼理由?想打就打唄!誰讓我是他親生的呢!」馬方搖搖頭,很是無奈地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為朋友兩肋插刀!哎呀——疼死我了!」馬方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沒忘了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