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荒原
第五章 人情（5）
「不光是因為斯琴女士仗義，咱們才出手幫她！」紅鬍子笑了笑，慢慢將自己出手破壞他人姻緣的理由說給張松齡、趙天龍和周黑炭三人聽，「她是咱們黑石寨這嘎噠唯一一個堅決不跟日本人交往的蒙古貴族。如果嫁給了白音，少不得左右兩旗就要暫時合二為一。而白音那廝又太聰明了，總想著借日本人的勢整合東蒙草原。他把斯琴連人帶地盤都給娶回了家之後，憑著左右兩旗的實力和日本人的支持，很容易就能將周邊各家王公貴胄壓服。真的到了那時，無論是我這個紅鬍子，還是你黑鬍子、入雲龍，恐怕都再難於黑石寨一帶立足！」
注1：非但蒙古族，很多游牧民族，在古代都有保護客人的規矩。而蒙古族傳說，成吉思汗的父親在做客時，死於主人的投毒。所以對保護客人的規矩尤為看重！
「那是自然！」聽張松齡終於鬆口，紅鬍子懸在心眼裡的石頭轟然落地。「今天是陰曆初九，距離十五還有六天。咱們先到我的寨子里
「知道了就趕緊去收拾攤子！」周黑炭飛起一腳，踢走九當家李翔。然後看著紅鬍子的眼睛，笑著詢問，「洪爺，可以算我一個么？我今天被白音那小兔崽子攆得差點兒連蛋都從褲襠裡頭掉出來了，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我咽不下這口氣！」
「當然是舉雙手歡迎！」紅鬍子一眼就能看出周黑炭肚子里打得是什麼小九九，卻懶得去戳破。拉起對方的手，笑著表態。「有你黑鬍子在旁邊幫襯，這件事肯定能辦得妥妥的。唉！要說斯琴那女娃子也真不容易，既要拉扯弟弟妹妹，還要當整個烏旗葉特右旗的家。外邊還有無數雙眼睛成天盯著，想把她連人帶地盤一塊弄到手！」
「有什麼麻煩的？！」周黑炭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你洪爺和龍哥、我，還有小胖子四個聯手，還用怕誰找麻煩？即便日本鬼子傾巢出動，也能讓他們來得回不得！」
到那時候，恐怕整個黑石
「也算上我一個，算上我一個！」聽說要去找小王爺白音的麻煩，周黑炭立刻興高采烈地請纓。
「休整隊伍的事情，哪用得著本當家親自出馬！」周黑炭賤賤地笑了幾聲，迅速將頭轉向自己麾下的一眾爪牙，「老九，你過來一下，我有件要緊事要交待給你！」
「商量什麼呀！要我說，把白音那小子一槍嘣了，才能永絕後患！」周黑炭唯恐天下不亂，揮著胳膊在大夥面前叫囂。「否則，他這回求不成，還可以下回再求。實在不行，還刻還可以想辦法搶親！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咱們既然答應幫人家，就索性乾脆到底。先做掉白音，然後再搭夥殺到左旗的壽王
「那是，那是！斯琴王爺是個女中豪傑，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外人趕上門去欺負她！」周黑炭心愿達成，笑呵呵在旁邊捧哏兒。
「我要去洪爺那邊玩幾天！」周黑炭笑呵呵地補充，「順便給龍哥打幾天下手。我不在這段時間，弟兄們就交給你來帶。如果你把隊伍給我弄散了秧子，看我回來之後怎麼收拾你！」
先前他之所以拒絕帶領殘部去紅鬍子的老巢休整，是怕被八路軍游擊隊趁機吞併。而現在他自己單槍匹馬的去做客，就屬於另外一回事情了。以紅鬍子的俠義之名，肯定不會把他給扣在寨子里。而只要與趙天龍、張松齡兩個破壞了小王爺白音的求婚，就等同於還清了今天欠紅鬍子的人情。日後與對方互不相干，不必擔心紅鬍子哪天走了背運，非拉著他和黑狼幫眾弟兄一道去鬼門關前晃悠！
「哎！」正在抱著另外一挺歪把子機槍努力研究的九當家李祥答應一聲，晃著屁股跑上前，
那個女人心裏早已被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填滿了，沒有白音小王爺的位置。至於佔滿了她心髒的是誰的影子，紅鬍子不清楚，黑鬍子也不清楚，而張松齡卻早就用自己的眼睛看了個明明白白！
話音未落，紅鬍子立刻出言否決，「那可不行！這一帶的蒙古貴胄們彼此之間都打斷骨頭連著筋，為長遠計，咱們在能不動武的情況下，盡量不要動武。想辦法掃了白音的面子，讓他沒臉將求婚的話當眾說出來，也就行了！別給斯琴添麻煩，也別給自己找麻煩！」
「哎——！知道了，老大您就放心吧！」九當家李翔一縮脖子，拖著長聲回應。
「哪都有你？！」被兩個愣頭青弄得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找到，張松齡狠狠瞪了周黑炭一眼，氣哼哼地數落，「你剛才不是說要帶著隊伍去西拉木倫河下游去休整么？怎麼才一眨眼睛功夫，就把自己剛說的話給忘到腦門子後頭去了？！」
「那咱們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白音的如意算盤得逞！」
「嗯！」九當家李祥點頭答應，看向周黑炭的目光中卻充滿了迷惑，「老大，您這是……」
「你別忘了蒙古人的規矩！！」趙天龍忍無可忍，皺著眉頭，在旁邊大聲提醒，「白音小王爺到了斯琴郡主的家，無論抱著什麼目的而來，他都是斯琴郡主的客人。按照蒙古人的規矩，如果客人在主人家的酒宴上受到了傷害，草原上所有蒙古貴胄當共同討伐她！」（注1）
「其他幾個當家升天的升天，受傷的受傷，不找你我還能找誰？！」周黑炭瞪了他一眼，大聲吩咐，「一會你找幾個人去趟小黑山營地，把咱們藏在那邊的糧食和物資都起出來，然後帶著大夥到西拉木倫河跟老哈河交匯處避避風頭。如果日本鬼子還敢死追著大夥不放，你就把他們引到沼澤地里去喂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