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盡處》第六卷 河山

第三章 天與地(7)

第六卷 河山

第三章 天與地(7)

「退後,都退後!」鬼子顧問的雙眼瞬間就變得通紅,用刀架在蒙古女人的脖子上大聲嚷嚷。「否則,我就一刀殺了她。讓斯琴女王親自來找你們的麻煩!」
誰也不願意跟這個煞星硬撼,那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然而,偏偏有幾名偽軍已經來不及撥馬躲開。只好硬著頭皮舉起馬刀,在自己眼前風車般亂掄。張松齡一刀劈下去,將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名偽軍開膛破肚。然後左手盒子炮平端,對準下一個目標扣動扳機。成串的子彈跳躍著出飛出槍口,將那名偽軍連人帶馬都打成了篩子。第三名偽軍見勢不妙,丟下武器,將頭死死貼在了馬脖子上。張松齡與他錯鐙而過,右手中戰刀斜切,藉助戰馬的速度,卸下了一條大腿。受傷的偽軍嘴裏發出大聲的慘叫,從坐騎的另外一側跌落於地。傷口處,血如泉涌。
「小鬼子,你敢不敢?!」
周圍的偽軍紛紛躲避,張松齡策馬掄刀,如入無人之境。一名偽軍因為轉向太慢,被他逮了個正著。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立刻鬆開韁繩,主動從高速疾馳的馬背上摔下。「噗通!」一聲,黃色的煙霧濺起四尺多高。主動落馬的偽軍立刻就昏了過去,生死不明。
張松齡以對方無法察覺的速度,悄悄地在人質身上又掃了一眼,隱約覺得好像自己應該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此女,但是看不到對方臉,無法進一步確定此女的身份。他只好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冷笑著回應,「我們如何跟老百姓交代,不關你的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砍她一刀,我抓到你之後,必定十倍奉還。我向你保證,沒砍完最後一刀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你痛快地死掉!不信,你現在就可以動手!」
「小心!」「別冒險——!」眾半大男兒不約而同扯開嗓子,大聲發出勸阻。知道死胖子「愛出風頭」,卻是誰也沒料到死胖子「愛出風頭」竟然愛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一個人拎著馬刀去堵數十名偽蒙軍!彷彿自己長了三頭六臂一般!
獨立營將士投鼠忌器,紛紛主動向後退。張松齡第一次聽說人質還跟斯琴女王有牽連,又迅速偷偷打量了一下對方,心中隱約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略微猶豫了一下,他大聲喊道:「且慢!先聽我說一句。為了這個人質就放你走,肯定不可能,但我可以給你另外一條道路選。你把她放下,然後咱們倆來個公平對決。只要贏了我,我們八路軍這邊就擔保你平安離開!要是你輸了,也別覺著自己死得冤枉!」
正羞得無地自容間,耳畔忽然又響起了張松齡的聲音,鎮定而又冰冷,「要殺就趕緊動手,我又不認識她,你殺不殺她,關我劈事!」
「一言為定!」張松齡也痛快地跳下坐騎,雙手將刀身舉至眉間。「只要你贏得了我!!」
「張胖子,是張胖子!」潰兵中終於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嘴巴里發出絕望的驚呼。已經有一年多沒聽說過此人的消息了,蒙漢兩族偽軍們都一廂情願地認為他不會再回到草原上。誰曾料想,就在眾人最倒霉的時刻,偏偏又遇到了這個煞星!
「小鬼子,不敢的話,就別吹自己是什麼武士?爺們沒見過你這麼丟人的武士!」
到了此時,右側那名鬼子教官的屍體才從馬背上跌落。張松齡像個殺神一般自兩具屍體之間衝出,一手持刀,一手舉槍,威風凜凜,光芒萬丈。
而落在了身後追過來的獨立營手裡,他們的下場就要凄慘得多。一頓殺威皮鞭是跑不了的,抽完了還要被逼著去服勞役,替獨立營修工事或者暗堡。萬一哪天遇到周黑碳心情不好,被直接綁起來活埋都有可能。反正日本人那邊抓到獨立營的人差不多也是如此處理,誰都別罵誰手段殘忍!
……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幾個半大男孩子們的勸阻聲落下,張松齡的坐騎已經竄出了數百米遠。馬蹄在乾枯的草地上踏起一道筆直的黃煙,毫無停頓地指向了潰兵的正前方。
兵法有雲,歸師勿扼。特別是這種被追得走投無路的潰兵最是危險,萬一他們情急拚命,就算他張胖子真的長了三頭六臂,又能擋得住對方几個人砍?!別到了最後風頭沒出成,反而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那樣的話,接下來的路,誰負責帶領大夥繼續北去?
「啊——」「啪!」恐慌的尖叫聲與刀鋒抽中物體聲相繼而起,緊跟著,一道紅光托著小半個腦袋瓜子竄上了半空。失去了半顆頭顱的偽軍單手死死拉著馬韁繩,繼續被坐騎帶著向前飛奔。血水混著腦漿一路狂噴,直到體內的所有生機喪盡,才像根枯木樁子般從馬鞍上栽了下來。只留下孤零零的坐騎,哀鳴著沖向遠方。
獨立營的弟兄們對張松齡極有信心,由帶隊的副營長李老九領著,大聲向小鬼子顧問叫陣。反倒是八路軍騎兵連和被護送的青年學生這邊,因為不是每個人對張松齡的過往都很熟悉,所以心裡頭紛紛替他捏了一把汗。特別是楊柳、李芳等女生,一個個急得咬牙跺腳,恨不得戰士們現在就舉起槍來,別管人質的死活,先將小鬼子打成馬蜂窩!
「吆嘻!」在一片輕蔑的叫陣聲中,鬼子顧問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終於橫下了一條心,將人質向旁邊狠狠推開,飛身跳下馬背,「我跟你步下比,誰都不準騎馬。如果我贏了,你的人必須保證放我走!」
那是兩名留著小鬍子的日本教官,明顯都是騎戰高手。發現攔路者向自己這邊沖了過來,立刻非常默契地拉了一下韁繩。兩匹戰馬迅速調整方向,如同剪刀的雙刃般,一左一右,迎面朝攔路者夾了過去。
周圍的人一下子全愣住了,包括正從馬背上往下爬的偽軍士兵。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平素開口閉口以武士自居的日本顧問,居然無恥到了如此地步。拿一名跟對方毫不相干的女子做人質,要挾八路軍的騎兵讓開道路。
「小鬼子,趕緊下馬投降!」「投降,爺們答應給你個痛快的!」「拿個女的當人質,你還要不要臉?!」就在鬼子顧問猶豫不決的時候,追殺他的獨立營將士也趕到了。見到鬼子顧問的無恥行徑,紛紛開口斥責。
「你……」這下,輪到鬼子顧問吃驚了。瞪圓了一雙綠豆眼睛死死盯著張松齡,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後者給出的答案,「你,你可是八路,八路的幹活!眼睜睜地看著我殺了她,你如何跟周圍老百姓交代?!」
張松齡根本不管目標的死活,繼續狠狠磕打馬鐙。在學習騎馬砍殺的第一天,入雲龍就教導過他,必須充分利用坐騎的速度,一刀劈出,絕不回頭。胯下的東洋馬迅速被激發出全部潛力,四蹄張開,騰雲駕霧般沖向另外兩名潰兵。
「小鬼子,痛快一點兒。別給你們家天皇丟臉!」
「你……」鬼子顧問氣得咬牙切齒,卻著實沒勇氣賭張松齡的威脅是不是真話。剛才對方策馬殺敵的模樣他都看到了,絕對稱得上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睛。萬一此人真的將自己一刀一刀的折磨死,草原上山高皇帝遠,八路總部那邊,未必會聽到相關消息,也未必會給此人任何懲處!
眼看著就要與攔路者迎面相撞,潰兵中跑在最前頭的那個傢伙趕緊丟下馬槍,伸手從背後抽出戰刀。他想將藉助戰馬的速度,給攔路者來個一刀兩斷。手臂高高舉起,牙關緊咬,雙目中寒光四射。就在刀鋒即將劈落的瞬間,攔路者卻突然側了下身體,隨即手腕輕輕一抖,馬刀像鞭子一樣斜抽了過來!
「開槍,開槍。咱們又不認識那個女人,憑社么要讓張連長冒險?!」
這時,騎兵連一排的弟兄,也終於追了上來。採取草原圍獵的方式,將試圖逃走的偽軍們一個接一個給堵了回來。凡是膽敢頑抗者,皆被砍于馬下。每一具屍體生前都挨了四、五刀,死狀慘不忍睹。
發覺突圍無望,更多的偽蒙軍選擇了下馬投降。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八路的政策他們早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只要他們自己主動放棄抵抗,通常都不會被苛待。特別是那些手中沒有血債的,頂多是被沒收武器,教訓一番后,便被遣散回家。並且下次在戰場上依舊可以投降第二回,對方肯定不會翻老賬!
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從兩三丈眨眼間就變成了兩三尺。張松齡迅速將手臂向外一掄,用刀背磕飛左側砍來的刀刃。旋即身體後仰,手臂回掄。另一把鋼刀貼著他的鼻子尖掃過,寒氣刺激得眉毛一根根豎了起來。緊跟著,握刀的手掌處傳來一股熟悉的鈍澀感,數道紅光順著他眼前一閃而過。下一個瞬間,他手中的馬刀迅速豎起,筆直地擋在了左肩上方。數點火花四濺,左側的鬼子教官攻擊再度失敗,被坐騎帶著與他擦身而過。就在雙方距離即將拉開的剎那,張松齡左手裡忽然多出了一支盒子炮,身子如彈簧般斜擰。「乒乒乓乓——」一串子彈像長了眼睛般,從背後追上左側鬼子教官,在此人的身體上留下數個血窟窿。
但是,也有人寧願立刻就下地獄。此刻被堵在戰團正中央的那名日本顧問就是如此。見自己這邊已經陷入了絕境,乾脆拉住了坐騎,然後轉身狠狠扯了一下另外一匹戰馬的韁繩,將一名雙手綁在馬脖子上,頭顱完全用布袋子套住的蒙古族女人,暴露了出來!
「讓開,否則我先殺了這個女人!」日本顧問迅速將馬刀壓在了女子的脖子上,用非常流利的漢語,衝著攔路的騎兵大聲威脅。
另外一名躲得稍慢的偽軍繼續調轉坐騎方向,同時大聲哭喊求饒,「張爺,張爺,小的不知道是您。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小的家裡還有老母和孩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張松齡悻然抬了手腕,在最後關頭放過了此人。「投降不殺!」他大聲斷喝著,意猶未盡地尋找新的對手。身側的偽軍們或者撥馬逃開,或者直接選擇舉手投降,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閃開!」「死啦死啦的!」「找死!」正在倉惶逃竄的日偽潰兵又急又氣,端起長槍短槍,對準膽大包天的攔路者「呯呯呯呯」就是一通亂打。只可惜他們誰都不是入雲龍,根本沒有後者那奔馬背上百步穿楊的準頭。匆忙中射出的子彈全都落在了空處,連張松齡的一根汗毛都沒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