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盡處》第六卷 河山

第四章 男兒(1)

第六卷 河山

第四章 男兒(1)

對此,冒著生命危險從傅作義處趕來的外科醫生,也是束手無策。「可能是當初彈片破壞了某根神經!也可能是彈片在體內停留時間過長,引起了一些併發癥狀。以目前的醫療手段,已經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通過按摩和其他輔助手段,幫助受傷的肌肉和神經組織慢慢康復!」
「嗯!」斯琴的目光亮了亮,順從地點頭。老疤瘌雖然是野路子出身,在醫治傳統的跌打損傷方面,卻最是在行。朱醫生認為沒辦法的事情,對他老人家來說,也許就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也許三兩副湯劑下去,就能藥到病除。
接到斯琴的求援電報,傅作義將軍立刻派出了整個北路軍中最高明的外科醫生,由九十三團騎兵營護送著,星夜趕赴烏旗葉特右旗。並且隨行還帶上了一台國際上最新型號的野戰醫院專用X光機和一部小型柴油發電機,以供檢測和治療時使用。
「對,對,對!這種病一定要慢慢養著,最重要的是心態放平!」也許是被斯琴另請高明的話給刺激到了,也許是急於表明自己並非一個庸醫,朱醫生猛地抬起頭來,連聲補充。「心態放平了,肢體的動作自然就不那麼僵硬了,再加以經常性的肌肉鍛煉……」
「當然不能!」張松齡笑了笑,輕輕搖頭。「但硬打的話,我也沒有取勝的把握。只能先從物資供應方面下手,我們在左,周黑碳的獨立營在右,從左右兩側卡死進入黑石城的物資運輸通道。看城裡的小鬼子怎麼過日子?!」
但是,他的身手卻明顯不如受傷前靈活。特別是兩條粗壯的大腿,邁動時總像毫不相干的兩根木樁,一步接著另外一步,中間總少不了短暫的停頓。膝蓋處也彷彿打上了鐵補丁,很少做出彎曲動作,甚至在不刻意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彎曲。
「聽說小鬼子又向黑石城增兵了?多虧了老方,要不是他當年及早準備,咱們肯定會被鬼子打個措手不及!」
「那怎麼行?!」斯琴用力拉了趙天龍一把,心疼地叫嚷。「龍哥,你別著急!我這就派人去請別的醫生。實在不行,就把你送到白求恩國際醫院去。反正你現在已經能用槍了,路上不會遇到太大危險。」
說這些話時,他盡量不去看斯琴和趙天龍兩人的眼睛。彷彿萬一自己的目光與二人的目光想接,就會負疚一輩子般。
「那,他,他……」斯琴依舊不願意放過自己眼睛裡頭的無良庸醫,然而在內心深處,她卻更在意自家男人的感受。喃喃了幾聲,無奈地點頭。
對於好朋友的到來,趙天龍非常高興。里裡外外好一通忙碌,光時鮮菜蔬就給安排了十多樣。酒足飯飽之後,兄弟兩個又開始聊起游擊隊事情。都對方國強當初的遠見,感到十分地佩服。
從此,馬賊王子和蒙古公主過上了幸福安寧的生活。
轉眼間又過去了四個多月,趙天龍的身體依舊沒多少起色。坐在椅子上時看起來神采奕奕,紅光滿面。一站起來走路,就立刻變得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原本極為熟悉的飛身上馬動作,居然需要兩個人攙扶才能完成。並且騎在馬鞍上也無法穩定身體,時不時就像個新手一般從馬背上摔下來。
「還是不用那麼麻煩了吧!說不定我明天就突然好了呢!你沒聽朱醫生說么,歐美醫生都拿這種病沒辦法!」趙天龍輕輕拍了下斯琴的手,笑著搖頭。
按照童話故事的套路,故事的結局一定會是這樣的,也必須是這樣的。然而,生活卻永遠不會是童話。
「這個,這個,斯琴王爺,您可能不知道啊,這個神經修復,即便歐美最頂尖的醫生那裡,也,也打不了包票的,也只能叮囑患者慢慢調養……」朱醫生面紅耳赤,恨不能將頭扎進褲襠里去。最初聽說只是取幾塊遺留在體內的手榴彈破片,他的確誇下了海口。不但是對斯琴,在傅作義將軍面前,也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誰料結果竟然如此不如人意,明明彈片都取乾淨了,傷者的脊神經卻出了問題。
趙天龍的表現,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氣。既不指責醫生的無能,也不抱怨命運的不公平。淡淡地笑了笑,低聲說道:「那就慢慢養著吧,正好最近我也想好好休息幾天!」
「那咱們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等著他繼續發展壯大么?」雖然有小半年沒回隊伍,趙天龍的心依舊和大夥放在一起。聽張松齡說得沉悶,忍不住低聲問道。
「啊!怎麼會是這樣?!朱醫生,你到底會不會判斷錯了!你不是跟我說過,把彈片全取出來就沒事了么?!」斯琴聞聽之後大驚失色,扯住醫生的袖子,厲聲追問。
「的確又向黑石城增兵了,這已經是半年來第三次。據說要以黑石城為基地,打造一個什麼治安示範區!」張松齡放下手中奶茶,苦笑著向好朋友介紹。
夫妻兩個做事向來利索。打定了主意之後,立刻派人回麒麟嶺請老疤瘌下山。張松齡最近事務繁忙,也有個把月沒與好朋友見面了。聽王府來的人彙報了基本情況之後,便跟方國強商量了一下,留後者在山上值班。自己則牽了當年日本人贈送給紅鬍子的東洋大白馬,跟信使一道下了山。
趙天龍見此,少不了又笑著安慰道:「這不才半年么?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次的傷,總比普通傷筋動骨要嚴重。等哪天有了時間,咱們把疤瘌叔接回來。調理身體這方面,他最是在行。」
所有彈片都取出來了,所有傷口處理得都非常專業。手術之後,在斯琴的悉心照料下,趙天龍的傷勢痊癒得很快。僅僅用了兩周時間,便從病床上爬了下來,並且能杵著拐杖四處活動。一個月之後,他乾脆連拐杖也拋下了,像個普通的蒙古牧人一樣,在草原上趕著羊群引吭高歌。
「斯琴!」趙天龍皺了下眉頭,輕聲阻止。「別難為朱醫官,他已經儘力了!至於恢復,我自己慢慢來。不過是重新學習跑步和騎馬而已,沒什麼難的。大不了,我就當自己還是個小孩子,重新來過一回!」
「你怎麼不說,沖老天爺磕響頭,讓他來賜福龍哥呢!」只要涉及到愛人安危的事情,斯琴的心態就根本無法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