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十一卷 省身篇

第122回 雲卷天心動,君子袖攜風

第十一卷 省身篇

第122回 雲卷天心動,君子袖攜風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風君子呵呵笑了:「你過譽了,過譽了!對了,你怎麼想起來送我一把扇子?」
紫英說風君子有潔癖,我和柳依依都不解其意的看著她。紫英解釋道:「他這種潔癖不是外表的乾淨,而是心境中自然之高潔。你們想想認識他以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論手段如何,可不都是盡量不沾一點俗塵?所以他生氣的不僅僅是因為中毒,而是你居然讓一個俗不可耐的人去取雪溪泉的水,並且送來的水有毒。想想綠雪二字,再想想這間茶室為什麼要叫綠雪茗間?你犯的錯刺到他的痛處了,他當然要發火。」
七心看見我,微微點頭小聲的打招呼:「石真人早,紫英姐在嗎?」
話要分什麼人聽,紫英一聽就知道七心有別的意思。七心大概是不太好方便主動到風君子家裡去找他,來暗示紫英什麼。紫英當時就拉著她一起去了宣花齋,對宣花居士說要在知味樓開一席為七心餞行。宣花居士為人豪爽,一聽之下當然高興,鼓著掌說好並且說一定要他請客。宣花居士點名要韓紫英一定請到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風君子。
紫英拉著她的手就不放了,笑著勸她:「七心妹妹,你一定聽說過那句古話——女為悅已者容。一天到晚花枝招展是沒有必要,但天生麗質也沒有必要自己埋藏。你有不方便的地方對不對?沒關係,我們買衣服的時候你不用摘下面具,回知味樓再換上。等你進屋關上門,再把面具摘下來,那時又沒有外人?我、依依、石野、風君子都見過你的面目,宣花居士是你的師兄也沒什麼關係。」
風君子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七心。七心端起一杯酒對風君子道:「白雲灑金天心動,扇隨君子攜風流。你既然姓風,名稱君子。我想送這件東西應該是最適合不過的。」
紫英見我不說話了,推門出去。在即將出門的那一刻,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問我:「小野,你知道嗎?菲兒妹妹離開菁蕪洞天的那一天,給了我一樣東西,還對我說了一番話。」
我站起身來答道:「七心你來啦?紫英說了她在樓上辦公室等你,你快上去吧。」
柳依依告訴韓紫英的,應該是風君子的世間三夢大法。不過依依很聽話,沒有說出原由也沒有說出名字。紫英這番話答非所問,我又接著問道:「我換一種方式問你吧。為什麼是七心?你要撮合的人不是張枝、不是綠雪、也不是其他人。」
身邊有了紫英,就像多了一個寶貝。我的事情她總能想的很周到,替我安排地很好。風君子這回是真的跟我生氣了,一連幾天見到我都板著臉,話都不跟我說。連我們班主任柳菲兒都察覺到他的表現不對了。菲兒私下問我風君子怎麼了?我告訴了她所發生的一切。菲兒也是苦笑,說我應該找機會好好道歉,把他哄過來。我也想啊,可惜風君子不給我機會,見了面扭頭就走都不理我。我本來還想請教他第三門中的丹道,這下倒好,暫時還學不了了。過了一個多星期,還是紫英有心,趁一個難得的機會將風君子約到了知味樓。
原來如此,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韓紫英一向見解不凡,連風君子都說她太聰明了。她一語就說中了要害。柳依依問道:「紫英姐姐,這樣的話以後這泉水還是我每天親自去打吧。還真不能隨便找個普通人。」
※※※※
紫英看著我,眼神中有淡淡的光芒閃了閃。她又低著頭看著桌面答道:「我知道,不要忘了我認識綠雪已經三百年了。綠雪與風君子,終究不能在人世間相伴,這一點你也清楚。我問過柳依依風君子的修行,依依雖然沒說太多,但是她說風君子在夢境中有另外一個世界。那麼,綠雪就是他夢境中的世界好了。」
七心:「我日前聽說,你與張枝有了一些誤會,張枝哭著離開蕪城回孤雲門了。我雖不知道你與張枝因為何事起了爭執,但是我很了解張枝這個人,本性善良,脾氣雖然有點大但是在你面前卻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我想她不會因為任何事有意開罪於你,我回終南之前,也不希望看見你們之間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是誤會的話,希望君子能夠早點開釋。我想你們之間不可能有真正的仇怨吧?」
我趕忙說道:「依依,你不用去。還是我去吧,每天起床早點就是了。」
風君子口中稱謝接過了扇子,打開道:「好漂亮的灑金白雲扇!灑金留墨寶,白雲描丹青。這兩面,怎麼都是空的?」
(題記:行文至此,已經寫到了第十一卷。我突然間有所感慨。我在感慨書中的一個人物,他的名字叫周頌。在我的另一本書《鬼股》中,三十來歲的周頌大富大貴成為一代地產大亨,最終卻一朝不慎淪入萬劫不復。那本書中,不僅有成年風君子面對滾滾紅塵的風流從容,也有成年周頌的掙扎奮鬥以及最終的幻滅。
在《神遊》這本書中,周頌只是一個小配角。我只用了些許筆墨,去勾勒他的命運軌跡在少年時早已種下的因由。少年時的周頌家境清貧,不得不偷偷去骯髒不堪的垃圾場揀破爛賣錢。然而這樣一個人卻在人前表現出強烈的自我意識,他甚至有了潔癖。周頌這個人物的宿命因由與人生起落,是我在《鬼股》與《神遊》之間留下的唯一的一條情節紐帶。這也是我所經歷二十年來社會變遷的一個縮影。
這頓飯吃的三個多小時,直到九點多鍾才結束。宣花起身告辭的時候,紫英卻把七心留了下來,說找她還有一點事。宣花走後,紫英卻沒有什麼事找七心,沖我勾了勾手。她的意思我當然是心領神會,拉著依依一起隨紫英出來又把門關上,讓七心單獨與風君子道別。
女人真是需要打扮啊,可是對於七心這種女人來說不需要刻意妝扮,摘下面具就足夠了。但當她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不僅僅是驚艷。也許驚艷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七心,你看見她,會忘了周圍的別人,感覺自己不是在人間。她的美與我曾見過的綠雪不同。綠雪的魅力在於神韻。看見綠雪,你會覺得周圍的一切,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變的生動溫馨充滿韻味。綠雪和七心,是女子之美兩個不同的極致。
「是嗎?她給你什麼了?」
七心是孤兒,自幼父母雙亡被終南派所收留。山中修行十分清冷孤寂,加上她的性情冷淡,平日很少言語。因此除了修鍊道法之外,她幾乎是一個與世隔絕之人。正因為此,登峰掌門將終南派多年來已無人使用的法器七情鍾傳給了她,讓她修行七情合擊之術。師傳法術向來講究因材施教,這門法術倒也適合七心,但對她來說也並非是福。按照現代心理學觀點來說,七心有自我封閉的傾向。她十二歲時就戴上面具,並且有關發了有關七情合擊的天人之誓。韓紫英出身妖魅,族類已絕只剩她悠然一身,她總覺得七心的身世與處境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
女人逛起街來,一般時間都不能短了。比一個女人逛街更麻煩的是,兩個女人一起逛街。早上九點來鍾出門,連午飯都沒有回知味樓吃。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紫英和七心才回到知味樓。她們手中拎著好幾個商場的紙袋,應該是這一天的收穫。七心沒有換衣服,仍然戴著面具。但是她的髮型變了,肯定是紫英拉著她重新弄了一個髮型。七心的頭髮不長不短,將將齊肩而已,很黑很細很密的那種發質。現在吹開了,有著自然的捲曲,從頭到尾只有一個波浪弧度。微翹的發梢散開在雙肩上,散發著光澤。相形之下,她臉上那張慘白而精巧的面具顯的不是那麼相襯了。
紫英:「她把紫英衣還給了我。她還對我說『這件衣服我認識,是我家世傳的古物。後來不見了,再後來石野告訴我是他偷走的。這件衣服是你那天給我穿上的,我想石野一定是送給你了。既然他送給了你必然有他的原因,應該還是你留著我不能拿走。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託付紫英姐姐——如果我不在的時候,希望你能好好照顧石野。』她當時就是這麼說的。我想我應該告訴你。」說完這番話,紫英推門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君子居。
七心:「我一直就穿著這樣的衣服,有什麼不對?」
紫英笑了:「在終南山中修行當然沒什麼不對。可是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是不是特意向他道別的?總要留一個好印象,也是以後記住了忘不了的念想。你長的這麼美、身材也這麼好,為什麼總要穿這樣一身衣服,戴這樣一張面具?在別人面前可以,但是今天你也這樣嗎?……姐姐替你好好打扮打扮,一定讓那小子眼睛都直了,看一眼就記一輩子!」
以柳菲兒的聰明,恐怕早已察覺了紫英對我的感情以及我們的關係。但是做為女人她更聰明的地方,是在我面前選擇了什麼都不說。但是她並非什麼都沒做。她非常委婉地提醒了韓紫英她知道了。「當她不在的時候,希望紫英能夠好好照顧我。」這句話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不在」兩個字。
「不在」的第一種理解是她不在場的時候,紫英可以「照顧」我。這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寬容。但是「不在」也可以做第二種理解,不是指她不在場,而是指她百年之後不在人世。她已經知道我和紫英都不是一般人,而她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的壽數有限。柳菲兒服用了九轉紫金丹也只能容顏不老,壽數卻不能長生。我和紫英不同,真人有三元之壽,紫英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我的丹道修為繼續精進。壽數會更長。那麼在菲兒天命已盡之後,紫英「照顧」我也正常。至於柳菲兒究竟是第一種意思還是第二種意思,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也看紫英是如何理解了。
在場的人,只有柳依依無比天真純潔。她不像風君子那樣發愣,而是立刻拍著手驚叫道:「七心,你今天太漂亮了!」
風君子說他當時語氣重了點,恐怕是輕描淡寫。他發火的樣子我一個星期前剛剛領教過,以張枝的脾氣恐怕真受不了,被罵哭了很正常。這時柳依依適時的插話道:「風君子,你既然不和張枝計較了,那也不要和哥哥計較了吧?上個星期的事,是石野哥哥不對,但是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天天還對他板著臉好不好?」
七心還在猶豫,紫英卻不讓她有繼續考慮的時間,幾乎是強拉著她出門了。原來紫英叫七心早點來,是要帶她上街去買衣服。她這麼做是想讓七心在風君子面前留下一個最美的印象。只不過,她明知道風君子與綠雪的關係,還是要極力撮合風君子和七心。我覺得她這麼做似乎有點不妥。
七心沉呤道:「那就是吃晚飯的時候換身衣服摘下面具?我師兄會不會想到別的什麼,他會驚訝的。」
紫英看見七心就想到了她自己,看見了七心對風君子之情,就想到了她與我。這是一種很正常的聯想。也許在她的內心中,如果風君子能夠接受七心的感情,就相當於我完全容納並接受了她。這是一種微妙的心思,我體會出來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宣花送給風君子的,是一柄宣紙摺扇。這柄扇子以細節紋紫竹為骨,打開最外圈是藍色的一條封邊。扇面的一面純白,另一面淡黃色的底紋上還分佈著星星點點的金粉。這是蕪城自古以來文人名士的珍愛的隨身之物,往往都請名家提字作畫于其上。宣花居士出手當然不能是凡品。這柄扇子雖然不能說是十分貴重,但是卻相當的典雅精緻。
風君子伸手扶了扶下巴,這才把嘴合上。他稍有點尷尬的說:「不是見到美女了,我差點我以為飛升到仙界了。今天一進門面前站著的是天上的仙子。」
宣花居士為什麼要請風君子?他雖然不知道風君子破了七情合擊的事,但是我們那天晚上合斗七葉的事情七心事後報告給終南派了。宣花居士得知有一個人攔在七心面前擋住了七葉的赤蛇鞭一擊,事情才沒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很感謝這個人,同時也很好奇。他問七心這人是誰可是七心一直不說,後來還是韓紫英告訴他這個人叫風君子。但韓紫英也告訴宣花,這件事情風君子本人也不願意暴露行藏,所以宣花也不要在外面宣傳。宣花居士答應了,但一直想親眼見一見風君子。
既然是酒席,而風君子又是個學生,時間當然還是安排在周末。要想熱鬧晚上最好,定的時間是下午六點。但是韓紫英特意告訴七心早點來,最好早上就來,她找七心有事。我心裏也有事一大早就去了。七心真聽韓紫英的話,我剛到不久她就來了。我正坐在大廳里吃早點,知味樓剛剛開門,就見一個穿著寬大的灰衣,面容慘白的人走了進來。不用說,就是戴著面具的七心。
這裏忘記說我了。其實剛才酒桌上雖然熱鬧,但是風君子一直故意沒有理我。他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也不看我,把我晾在一邊,還在那裡做生氣狀呢。這時紫英也站起身來勸道:「石野,你快給風君子敬一杯酒,你先干為敬。以這杯酒向他道歉,你確實錯了。」
七心這一番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她會為張枝求情!別人求情也就罷了,七心開口求情風君子可不好不給面子。他吞吞吐吐的答道:「這個,這個,我和她之間當然不會有什麼仇怨。就是說著說著把話說僵了,我大概當時在氣頭上語氣重了點。她如果不跟我頂嘴就好了……算了,其實她也沒什麼錯。找個機會,我會和她道歉的。過一段時間我還想去一趟孤雲門……」
這時七心輕輕咳嗽了一聲,抬頭道:「幹了這杯酒,我想求君子一件事。」
宣花居士:「不好意思,我們都不擅書畫。我上次聽說知味樓牌扁上那三個字是三位書法高手合筆寫成,巧妙非常。但是我見到之後,卻發現『知味樓』三個字上面橫書的『石記』二字,神采更加超然。我打聽過,聽說是風君子你寫的。這樣的話,我如何還敢動筆?還是你自己親手題字吧。」
我坐下的時候看見了宣花居士的臉色,他向我訕訕的笑了笑。估計宣花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師妹如此,眼神中驚艷的詫異還沒有消。該來的都來了,就等著今天最重要的客人風君子了。我坐下后不久,屋外響起了腳步聲,兩個人的,有一個人的腳步非常輕。我聽出來了,是風君子和柳依依,他們一起來的。
有這根竿子架起來我還不趕緊往上爬。端起酒壺將風君子的酒杯添滿,自己也端起滿滿一杯酒起身道:「風君子,上次的事情,確實是我錯了。實在對不起,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喝了這杯酒,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晚上這席酒,就開在君子居隔壁的包間。我走進包間時,執意要做東的宣花居士已經來了。走進房間我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甚至沒有注意到紫英和宣花居士,我的目光完全被七心吸引過去了。七心的面具已經摘下,而且換了一身新衣服。
紫英一揮手:「你們兩個不用爭,這件事聽我安排。柳依依帶上瑞獸舍利和辟水犀,每天去菁蕪洞天取水,反正那裡不遠。菁蕪洞天的朱果林中有一處泉眼。泉水與雪溪泉同源,而且水質更加純凈,更適合煮茶。」
韓紫英沒有去請風君子,她讓柳依依去請的。風君子一天喝茶的時候,柳依依告訴他這件事,並且求他一定要去一趟,風君子答應了。給七心餞行,當然還有我一個。當著那麼多人,尤其是七心的面,相信風君子一定會給我一個台階下的。
紫英抬頭看我,神情有點可憐兮兮的:「想聽我說實話嗎?我看見七心就想起了我自己,也想起了我和你。……」
風君子看著七心眼神一亮:「白雲灑金天心動,君子持扇袖攜風。好好好,沒想到你也有如此信口拈來的文思。我敬你一杯,你的心意,我多謝了。」
紫英:「宣花驚訝就驚訝,我問你,你心裏的秘密難道就想一輩子埋藏嗎?反正七情合擊也讓那臭小子破了,在他面前摘下面具又有什麼關係?宣花猜疑就猜疑吧,他知道了更好,你說是不是?」
紫英:「放心好了,聽我的沒錯。如果他知道了,只會高興不會生氣。」
風君子這才轉頭看我,瞪了我一眼,說了一句:「算了!誰叫我這人脾氣好呢?不跟你計較了。」說完他舉杯一飲而盡。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風君子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嬉笑道:「我們竟然認識對不對?我可是在你那裡買過毛筆、宣紙、小泥人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見今天的七心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綠雪,站在那裡愣住了。還是紫英走過來拍了我一把:「你發什麼愣,沒見過美女啊?還不快過來坐下!」
風君子:「我喝我喝,你說你說。」
我聽出來了紫英也聽出來了,輕輕推了七心的腰間一下,示意七心起身去開門。走廊外,風君子領著柳依依溜溜達達的走過來,伸手正要推門。此時門開了,門前站著的是亭亭玉立的七心。風君子推門的手懸在半空忘了放下。
紫英:「這一點也放心。風君子雖然有小孩脾氣,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世上的錯有三種,一種是錯了但可以原諒也可以再給機會;第二種是錯了可以選擇寬恕但不能再給機會;第三種錯是犯一次都不可饒恕。比如那個石小三犯的錯,屬於第二種。不可能再給這種人機會了,但石野也不必把他怎麼樣。而石野也有錯,屬於第一種。風君子罵就罵了,他也不能真地和石野計較。……柳依依,我發現風君子很聽你的話。你有機會哄哄他,剩下的事交給我好了。」
我關上門,讓她坐下。她的笑容中有些疑問:「小野怎麼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
酒菜很快上來,擺滿了一桌。知味樓的酒不用再說,是人間難得的佳釀。風君子是屬於酒量不是太好卻喜歡舉杯的。宣花和紫英的酒量顯然很不錯,頻頻添杯相勸。七心酒喝的不多只是沾唇而已。至於柳依依,當然滴酒不沾也不吃菜。紫英說她正在修行一種道法需要禁食,大家也不強求,只是讓依依坐著一起聊天。
我不得不佩服韓紫英,她會很會給人挑衣服。七心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連衣長裙。俗話說俏不俏一身皂。這種吸光的純黑色確實與她雪白的膚色非常相稱。花紋修飾很簡單,胸前有兩道月白接近鵝黃色的條紋裝飾,使雙乳隆起的曲線更加醒目。腰身的兩側也有兩條同樣顏色的豎紋裝飾,顯得纖細的腰身柔弱而收束有致。衣料很柔軟,裙擺微微起摺,將將露出半截小腿的弧線。
「紫英,你今天領著七心又買衣服又做頭髮,就是想讓風君子看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一直想撮合七心與風君子。不過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妥?你明知道風君子和綠雪……」
水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柳依依還是有不放心的問:「風君子今天是真地生哥哥的氣了。姐姐看怎麼能勸勸他呢?」
酒到酣處,宣花居士的嗓門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話也多了起來。交談中我才得知宣花居士俗家就姓宣,俗名宣一笑。宣花敬了一圈酒,放下杯子,用哄亮的聲音對風君子說道:「真沒想到你這位身藏不露的高人如此年輕!多謝你上次出手救我師妹。我這次來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以示謝意。」說著話將一件東西從隨身的包中抽了出來。
七心的表情有點靦腆,小聲說了句:「你,你們來了?依依你快進來吧。」
七心面色微微一紅,柔聲道:「君子取笑了,快進來坐下吧。就等你開席了!」
紫英將七心推到辦公室里,關上門,讓她自己換衣服。我站在走廊上沖紫英勾了勾手,意思是有話要說。紫英看見我的手勢,跟著我一起走進了君子居。
七心說話的時候站在那裡沒動,和風君子臉對臉也就離一尺多遠。風君子沒說話,揉了揉眼睛還是看著七心。這時紫英走過去推了風君子一把:「怎麼了風君子?今天見到真正的美女了?」
風君子進門,宣花居士起身抱拳:「這位一定就是風君子了,久仰大名。沒想到今日見面,你竟然……」
宣花和七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宣花很好奇的追問,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好不容易解釋清楚。沒想到聽完之後,宣花端著杯子哈哈大笑,笑聲震的窗戶上的玻璃都出了響聲。他大概是覺得這件事太有意思了!
在《鬼股》第五部「神女心」中,寫到劉欣看見風君子的背影那一幕,那本全書的主題就已經完整。但《神遊》中此時的石野,仍然在大道境界的中途向上求索……以這番感慨,做為「省身篇」全篇的題記。)
我雖然看不清七心真正的臉色如何,但聽她的聲音有點動心了:「紫英姐,這樣好嗎?我從來都沒有打扮過,不習慣。……再說了,還有很多其他人呢,我看還是算了吧。」
紫英招呼道:「原來也是熟人啊,那就更好啦。大家快坐,我去催廚房上菜。」
這個機會來的也巧,與七心有關。宗門大會之後,七心在蕪城多留了一段時間。我估計她是不想回去,至於不想回去的原因恐怕還是想多見風君子幾面。但最近終南派來了掌門口訊,招七心回終南山。七心特地找到韓紫英和她打了聲招呼,說她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托她給在蕪城結識的幾位朋友問好。
柳依依有點擔心地問道:「那樣行嗎?風君子可是點名要雪溪泉的水。我們取菁蕪洞天的水他會不會更不高興?」
韓紫英曾發捨身之誓,結果我破了她的誓言。而七心發過天人之誓,風君子破了她的七情合擊。這樣一來,七心與韓紫英相似之處就更多了。感情這東西是很奇妙的,紫英說過七心這人是外冷內熱,一旦動情就將極深。可是七心偏偏對風君子動了情,也許不僅僅是因為天人之誓。風君子那天夜間救了七心之後,連我都看出來了。
我話還沒說完,紫英已經從樓梯上下來了,快步走到七心身前,拉著她的手說道:「七心妹妹來的這麼早,你怎麼還穿著這身衣服呢?」
七心:「如此,我就放心了。」
宣花:「這不是我的意思,東西雖然是我送的,可它是我師妹七心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