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十一卷 省身篇

第129回 二桃殺三士,神器失與執

第十一卷 省身篇

第129回 二桃殺三士,神器失與執

山谷中一下子聲音就有點亂了。人人都能猜到是好東西,沒想到是這樣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東西——忘情雲門的掌門信物!那確實不在正一三寶之下。別的不說,就說那騰雲之用便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垂涎不已。真人持之可以騰雲,那就是說像我甚至是韓紫英這樣的修為,得到揮雲杖以及秘訣,就可以騰雲飛天!
聽到這裏我心裏琢磨半天。另外三個人中於蒼梧修為雖高,但以我親眼所見卻不是風君子的對手,至於抱椿老人和宇文樹我不知底細。與其多一場變數,倒不如第一戰先把勝負定下來,同時也顯示我的公平公正。我沉吟著說道:「場中四人,宇文、抱椿兩位師兄是同輩高人,又同為大派宗主,互相切磋也是一件雅事。公子你是前輩,于蒼梧是晚輩,我看還是于蒼梧以晚輩的身份首先向公子你請教。你們二人勝負已定之後,兩位掌門再出手。」
風君子這句話還真管用,馬上就有兩個人站了出來。第一個就剛才幾次與風君子衝突的玄冥派掌門抱椿老人。他緊走幾步而出:「玄冥掌門抱椿不才,願意現丑。」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又有一人上前抱拳:「聽濤山莊莊主宇文樹,在此拋磚引玉,陪襯天下英雄。」聽濤山莊位於浙東沿海,是修行界一大世家。莊主宇文樹年近七旬,也是修行界很有名望的高人,剛才各大派商量規矩的時候就有他一個。
風君子從懷中抽出一把宣紙摺扇,展開道:「我這裡有一把扇子,等一會兒我要在扇面上題寫『風流天下』四個字。我一動筆就等於出手了,而且筆畫不能停下。在我寫完四個字之時,你還能站在場中,就算你贏了。如果在我最後一筆落下之前,你被我書法中的筆勢逼出了場外,就算你輸了。……你現在就在這場中畫一個圈子,只要地方夠,你想畫多大就畫多大,千萬別跟我客氣。」風君子手中這把扇子我認識,正是七心細心挑選,由宣花居士送給他的那把灑金白雲扇。
他們這段話聲音很低,我站在場中的對面才隱約聽見。這時山谷中眾人已經很好奇,有人大聲喊道:「這是什麼神器,能不能介紹一二?」
「風流天下」這四個字聽上去若由狂草書寫更有氣勢,可風君子寫的是規規矩矩的正楷。他寫字的筆順有點不符常規,通俗的說法就是倒筆頭。他首先在白紙上輕輕寫了一個「蟲」字。
無邊無形的驚懼與恐怖,心志不堅者恐怕轉身就要逃走。無數的螞蟻在身上爬,咬噬著全身的內臟與骨骼,你就是有霸王神力也無法擺脫,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山谷中有很多心志不堅、修行未足的晚輩弟子已經捂住耳朵面露痛苦的神色。僅僅聽到聲即是如此,那麼在場中遭遇精神攻擊的于蒼梧可想而知!
風君子笑道:「此人性情純樸,品行端正。為人誠信且修為不俗,不瞞上欺下總以真心服人。說起來他與正一門還頗有淵源。我想由他來做仲裁一定可以公正無私,能夠明辨諸人之高下。這個人就是蕪城的石小真人石野。」
已經下場的抱椿老人不滿道:「這位公子,你這幾日既然替忘情宮出頭。忘情宮送出的法器,你也要爭奪嗎?如此,是否有失天月大師的美意?」
風君子雖戴著面具說話,旁人也能看出小小年紀故作老氣橫秋,只是不好意思笑出來而已。于蒼梧前行幾步,規規矩矩的答道:「師叔祖,您是長輩。只要您說出一條道來,晚輩自當從命。」
二、出手鬥法只是修行境界的切磋,並不是普通人的江湖械鬥,因此點到為止切不可傷人。修行人鬥法不是比武,高手可以自行控制。因此,請在場修行未足的人最好不要不自量力勉強出手。
「有什麼深意呢?」丹霞夫婦齊聲問道。
風君子手持黑如意站起身來,身旁的雲中仙有點擔心的問道:「公子,你真要出手嗎?」
兩位掠陣高手很好定,不用商量就是和鋒、和曦,反正正一門不出手爭奪。至於仲裁之人,和鋒向風君子道:「若論輩份,在場同道沒有超過你的。還請公子仲裁。」
和曦不要法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也許像我一樣認為自己猜到了天月大師的用意。三件神器一出,浮生谷中難以避免一場混亂爭鬥,正一門再參与其中局面就更不可收拾。只有置身事外,才能盡量以權威的身份勸服眾人減少爭奪損傷。和曦現在關心的問題,恐怕就是盡量想一個最妥善的辦法,避免出現「二桃殺三士」的結局。這個道士腦筋和心眼都不錯。
「慢著,請問石小真人,在下可不可以出手?」有人突然在我身後說話,居然是風君子要親自出手爭奪揮雲杖。
這件事可不好辦啊!一千多人就三件東西,我估計人人都想要,各大門派自己分都不夠。風君子乾脆將這個燙手的熱山芋拋給了和鋒。誰叫他是盟主呢。我不由自主的對紫英小聲贊了一句:「天月大師不愧為當世高人!既有胸襟雅量,也有超然手段。她不追究眾人擅闖忘情宮之事,還送出三件修行至寶。這三件寶物一出,山下這一千多人自己就要亂了。別人不說,就這十幾個大門派等一會就要打破頭。」
和鋒提醒我如果做了仲裁就不能出手去爭奪了,這其實等於變相的又送給我一頂高帽子。其實我現在的境界雖然有所精進,但和在場的這麼多人比恐怕絕對不算拔尖。我連忙做謙虛狀謝道:「以石某這身微末道行,哪敢跟在場的諸位高人比肩。對於這三件神器,在下沒有絲毫染指之意。」
風君子見眾人都看他,也站在那裡思索了良久,突然聳了聳眉毛,抬頭望向和鋒:「和鋒真人,谷中眾人推舉你為盟主,你看此事如何處理呢?仙子既然將三件法器送下了山,我們總要選三個人得到它。請問盟主有什麼意見?」
雲中仙卻沒有把東西遞給他,而是躬身答道:「不可一下都拿出來,天師吩咐取一件定一件之歸屬。此等神物除一般器用之外,還特有秘法口訣。比如正一三寶,雷神劍藏神宵天雷、黑如意封雙龍之魂、青冥鏡可造洞天結界,各有秘法。天師說只要不違你自己的規矩,等定下歸屬之後,由你將駕御秘法傳授得器之人。」
雲中仙:「天師就是這麼說的,多餘的話沒有。如何處置我也不知,只能等公子示下。」
五味道長突然又插了一句:「我想我能猜到一些,不過不敢肯定。我們大家先不要議論,接著看也許就明白了。」
和鋒真人的眼色並不是很好看,可仍然盡量保持著瀟洒地微笑。他站在忘情天梯下向山谷中拱手一圈朗聲道:「忘情宮天月前輩無恙,我等晚輩十分欣慰。冒昧騷擾此地本應請罪,難得天月大師雅量高致不與晚輩計較,還賜於三件神器以助天下同道修行。此等功德,我輩不應辜負,更不能因爭奪法器而有傷浮生谷之祥和靈瑞。我既已是盟主,那就不妨再暫居一時三刻,在此代表各大門派宣布三件神器歸屬方法。」
再看于蒼梧,閉上眼睛睫毛微動,身形卻始終一動未動。風君子輕聲讚歎:「果然于苦行有得,心志猶強於筋骨。」說完在「蟲」上添了一撇,沙沙聲轉眼消失。緊接著筆畫未停,又在外面加了一個「幾」字邊框。第一個「風」字算是寫成了。
風君子沒想到天月送出的第一件法器竟是揮雲杖,驚訝不已。雲中仙小聲答道:「我事先也不知,取出來才發現是揮雲杖。」
和曦不等和鋒說話就率先表態這三件法器正一門不要,別人不解可是和鋒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這裏的法器不止三件而是四件,還有風君子手裡的黑如意。如果正一門能夠拿回黑如意就足夠了,還要再爭奪其它三件法器另外那麼多門派嘴上不說心中肯定有不滿,這也有損修行第一大派的威望。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
見場地已經空了出來,風君子點頭示意,雲中仙從錦囊中取出了第一件法器。這是一根兩尺多長的短杖,通體雪白,末端微微凸起鏤刻成流雲的形狀。短杖約有杯口粗細,看質地似玉非玉、似牙非牙,表面晶潔瑩潤,隱約有光華流轉。風君子本來也不知道錦囊里是什麼東西,一看見雲中仙拿在手中的短杖他的臉色就變了好幾變,低聲驚呼道:「揮雲杖!忘情雲門的鎮宮信物,仙子怎麼可以將這件東西賜于外人?」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鬥法的場地就在天梯下風君子身前原本空出來的那一大片地方。和曦與和鋒兩位真人一左一右掠陣。風君子還在那張沙灘椅上坐下,誰叫他是前輩呢!雲中仙手捧錦囊侍立在他的身側,我則遠遠的站在風君子對面場地的邊緣。場中各位掌門以及其他人等都退回到山谷中本門的位置,回去商量由誰出手的事情了。
雲中仙拿正一三寶作比較,在場的正一門弟子臉上自然有點不好看,但這是天月大師的原話和鋒等人也不好反駁什麼。而其它千余修行人,則是一臉羡慕、渴望、好奇、貪婪的神色。忘情宮中的寶物是沒法再指望了,如果見到如此神奇的三樣法器來這一趟也值了。有的高手已經在心裏盤算自己有沒有機會拿到其中一件?別說他人,連我都好奇地不得了。
我轉向風君子道:「既然如此,你可以上場爭奪。……現在場中有四人,請四位先兩兩切磋,兩位勝者最終一斗決定揮雲杖歸屬。哪兩位先下場?」
這不是比武排名次,而是搶東西,如果只有一人能得,第一輪的勝負都是無所謂的。我讓風君子和于蒼梧這兩位最厲害的高手先上場,抱椿與宇文樹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顏色,無論如何先去了一大勁敵。事不關已,山谷中的眾人現在只是看熱鬧而已,見這兩大高手先斗當然也沒什麼異議。
雲中仙介紹完了之後便垂手不再言語。風君子也沒理會眾人在議論什麼,而是向我打了一個手勢。我轉身向谷中道:「請問天下英雄,誰人慾取此揮雲杖?如果已經推舉好門人,就請走到場邊商定出手次序。……石某再次聲明,每門無論大小隻出一人。不論是否能奪得此神器,這一門派都不可再出手爭奪下一件法器。」
三、推舉兩位天下信服的高人掠陣,以隨時出手阻止可能的損傷。再推舉一位公正不偏之人做為仲裁。
我們在這小聲地說話,那邊和鋒皺著眉頭卻沒有接話,他身邊的師弟和曦上前一步搶先答道:「這位公子前輩,我等多謝天月大師大度慷慨。正一門為此間盟主,其用意不過是想維護修行同道之間的交誼,絕非為私利而來。這三件法器,無論如何處置,正一門不取。正一門只希望公子能說話算數,此件事了之後能將正一門的法器歸還。」
和鋒宣布的規矩不複雜,主要有三條:
風君子苦笑:「我將你收在門下,賜名雲中仙。若失去了揮雲杖,忘情宮還怎能讓你這個弟子入雲門?仙子的用意我已知道,今日不拿回來也得拿回來。」風君子說完甩袖下場,對於蒼梧招呼道:「海天谷?這個名字很好聽啊。你就是宗門大會上一鳴驚人的于蒼梧,真是後生可畏啊。你想怎麼與我比?」
風君子本來在那轉著眼珠子笑,但聽見雲中仙說出法器各有秘訣之後臉色卻嚴肅起來。他盯著雲中仙問道:「仙子是這麼說的嗎?……如何處置她還有什麼指示嗎?」
于蒼梧:「敬請前輩指點。」
正一門先表示不要這三件法器,風君子又建議鬥法切磋,山谷中已經有自以為修行不俗的高手開始摩拳擦掌。各大門派的掌門中,有好幾位已經面露喜色。大概認為自己有機會了。仍然是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這次大會的議題變了,變成了如何分配這三件寶物。時間不大,已經商量完畢,還是由盟主和鋒公布。
風君子:「你是仲裁之人,誰和誰斗由你決定。只要公平我就不會反對。」
風君子沒理他,而是看著我問道:「我可不可以出手?石小真人,你是仲裁之人,不可偏私要秉公而斷。」
他這一聲師叔祖把風君子說的都樂了,語氣中有三分戲謔道:「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要文斗不要武鬥。既然我是長輩,也不能欺負你,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跟我來野的。這樣吧,我們用一種文斗的方式,彼此不傷和氣,我也不至於失了長輩的身份。」
于蒼梧的修為在宗門大會上很多人都親眼見識過,雖然敗給了七葉,但其功力不在場中眾人之下。如果和鋒、和曦、孤雲飛燕等人不出手,恐怕沒有人能與他爭鋒。于蒼梧一出面,場面也就平靜下來,沒有人再打揮雲杖的主意了,老老實實看好戲等著爭奪下一件法器。我有意無意向孤雲門那邊掃了一眼,看見緋焱老老實實地站著,沒有要出手的意思。我又向眾人道:「海天谷于蒼梧鍾意揮雲杖,還有沒有其它同道願意出場。我數三聲,如果三聲已畢還無人下場的話,就請這三位高人商定法器歸屬了。……一、二、……」
他寫這個「蟲」字時,場中漸漸傳出了聲音。這聲音從於蒼梧周邊的五丈方圓出現,於四面八方將他抱圍。雖不大,卻沙沙不絕,密密綿綿。聽上去就如萬蟻噬骨,令人牙酸心怖、雙股欲戰!風君子起手好像與我上次遇到的澤名一樣,也是一種精神攻擊,從四面八方向于蒼梧襲去,未留一點空隙。
風君子上前兩步,左手將摺扇的白雲一面展在身前。右手一拍插在腰間的黑如意,黑如意中有一大一小兩團黑氣飛出。風君子舉手在空中虛提,大的那團黑霧飛到他指間凝聚成一根純黑的筆桿模樣,小的那團黑霧懸聚在筆桿下方化成了筆鋒的形狀。風君子變化龍魂,成了一支上下純黑的毛筆。持筆在手,他開始認認真真地低頭寫字。這一番文斗就這麼靜悄悄開始了——
和鋒:「請問公子推舉何人?」
風君子:「我雖曾經在忘情宮受教,但早已被逐出師門。我是無門無派江湖散人。」
一、在場各門派不論大小人數多寡,只能派一人出手。而且一個門派只能爭奪一件法器,如果失敗則沒有資格再爭奪下一件。這個出手的人輩份不論,只要是門中推舉就可以。
雲中仙聲音雖然不大,但甚是清脆悅耳,山谷中聽的清清楚楚。她將錦囊中的法器描述的如此神奇,如果換一個人恐怕有自我吹噓的嫌疑。可是從她這個神仙般的女子口中說出,又是天月大師親手所賜,不由得人們不相信。從三夢峰上突然傳出仙樂聲開始,到雲中仙出現並且說了那番話。大家就明白天月還在,宮中的寶物是沒指望了。不僅白來了一趟,恐怕還要吃不了兜著走。
風字已成,場中卻沒有風聲。不僅沒有風聲,而且什麼聲音都沒有,靜地可怕。似乎圍繞于蒼梧周圍五丈方圓的空氣都在一瞬間凝固了。受到這種氣氛的感染,場外的眾人也都不說話,心情莫名的緊張,就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紫英皺了皺眉頭:「如果我是天月大師,可能也會想到這個辦法教訓教訓這些人。我曾經托你提醒風君子如何應對此事,其實就是提醒他想這一類的辦法。可以天月大師的身份,不應該僅有我這樣小心計,恐怕另有深意。」
我又問場邊的和鋒:「請問和鋒盟主,如果是正一門的宗門大會鬥法奪魁,江湖散人是否可以參加?」
別看東西人人想要,但人人心裏都有小算盤。爭了這個機會就等於失去了下一個機會,有心出手的人都想等等看還有別的什麼人來爭奪,自己有沒有勝算?鬧鬧哄哄等了半天,還是沒人第一個站出來。苦差事都給了我一個,我耐著性子和顏悅色的又高聲詢問了三遍,仍然無人出頭。風君子有點不耐煩了,坐在椅子上大聲道:「如果無人來取,就算大家都放棄了,我替天月仙子謝謝各位。」
和曦一說話,和鋒緊接著開口:「我師弟的意見就是我的態度,也是正一門的態度。如何處理這三件法器,我想還要立一個盡量不傷和氣的規矩,以免有不必要的損傷。公子前輩,你說對不對?」
我早就預感到今天恐怕躲不了要做點什麼,沒想到風君子叫我上場做仲裁。我哭笑不得的走到場中,衝風君子施禮,又向眾位掌門抱拳拱手道:「石某人慚愧,不敢在天下高人面前評點是非。前輩抬舉,在下實不敢當。」
據我所知風君子並沒有見過以守正身份出現的金爺爺,剛才那一大堆話都是他強加到守正真人頭上的。但果真有人去求證的話,金爺爺也不會說我壞話的,只能圓了風君子之言。風君子今天是有意要扶我上檯面,為天下高手仲裁可是相當重要的身份象徵。如果把握的好進退得宜,那麼我原先那種明名聲雖大卻風評不佳的處境會立刻扭轉。因為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以前並沒有見過我本人,今天算是我在天下修行人面前首次亮相。
風君子搖頭:「我這幾日和諸位同道多有摩擦,難免得罪了一些人。說我不偏私恐怕有些人不會相信。這樣吧,我推舉一人,這個人和鋒盟主一定也會滿意。」
于蒼梧:「晚輩沒有意見,請問如何文斗?」
紫英苦笑:「我不是天月前輩,我怎麼會知道?」
風君子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我想我知道仙子的用意了。雲中仙,你就向天下人介紹介紹這件東西吧。」
山谷中突然安靜了,不僅沒有一個人說話,連亂動的都沒有。一根針掉到地上此時都能聽得見,所有人都看向風君子,等他說出如何處置的話。
風君子:「準備好了嗎?」
風君子要出手我能不讓他上場嗎?秉公而斷,那就是讓我給他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難怪找我出來做仲裁。我想了想高聲答道:「天月大師的意思,只要是谷中眾人皆有機會得此法器。你也是眾人之一,當然可以出手。但是,請問你代表何門何派?」
于蒼梧:「多謝前輩讓先,在下恭敬不如從命。」說完在四周走了一圈,以腳尖畫地圈出一個圓圈來。這一片空地足有十丈方圓,可是于蒼梧畫出的這個圈直徑不到兩丈,顯然是不想占風君子便宜。
風君子淡淡一笑:「規矩?那規矩就你們來定吧。你們本來就是來這裏開會的,剛才不已經商量規矩了嗎?不妨再商量一次。我有一個建議。今日浮生谷中修行高手雲集,雖然比不上宗門大會,勉強也可算一次宗門小會了吧?那就參考宗門大會鬥法奪魁的規矩,各門弟子出手切磋切磋就是了。這雖然不是什麼好辦法,但一時之間也沒有別的辦法。」
和鋒點頭:「可以。」
和鋒點點頭:「如此心性實屬難得,你就不要推辭了。我以盟主的身份,與公子共推你為仲裁之人,請你站到場邊吧。」
我的眼光掃去,發現谷中至少還有七、八個人的神色躍躍欲試,腳步在向外移動。但此時有一個人的話聲打消了他們的念頭。只見有一衣衫襤褸的魁梧男子邁步走到場邊,恭聲道:「海天谷弟子于蒼梧,給諸位前輩行禮。晚輩斗膽,也想請前輩指點修為。」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天月大師的話雖然含威儀不露,但三件法器確實明明白白要送給山下人的。忘情宮的法器沒人見過,但正一三寶可是大名鼎鼎。青冥鏡雖然大多數人不了解,守正真人的雷神劍可是隱然有天下第一神器的稱號。這兩天又見到了風君子手中的黑如意,千真萬確是神威無比,修行人誰不羡慕?雲中仙說錦囊中的三件法器不亞於正一三寶,想來至少不會比黑如意更差。
別看風君子年紀小,但處事確有前輩風範,他如此「文斗」實際上讓于蒼梧佔了很大便宜。以書法中的筆勢退敵,我遇到過一次,就是正一三山中與澤名交手。只可惜那澤名是一副空架子中看不中用,原來風君子也會玩這一套。
風君子飛灑出一大堆高帽子,將這個人誇地像王母娘娘她婆婆賣的仙瓜,最後說出了我的名字!紫英撲哧一笑,推了我一把悄聲道:「你快過去,推辭一番就答應了,風君子點你的名必有用意。」
風君子一搖頭:「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可你這個圈子實在太小!恐怕你躲閃不開,我也施展不便。再畫一個吧,至少要五丈方圓。」于蒼梧見他如此說也沒有再推辭,又走了一遍畫了個更大的圈子,不多不少正好五丈方圓。畫完之後在圓心處當中站定。
和風君子客氣完了,我又轉身向和鋒道:「和鋒盟主,在下於修行界中閱歷甚淺,在場的諸位高人大多不熟識。我看還是公推一位長者為仲裁比我更合適。」
風君子推我出來就算準了和鋒不會反對,就算看守正的面子他也不能反駁風君子的話。只見和鋒一笑:「石師弟,你與在場眾人大多並無私交,因此眾人更會相信你不會偏私。在這麼多人當中,找一個有修為的局外之人還真不容易,恐怕只有你了。只不過師弟你的修行境界也是不俗,難道就不想下場一試高下嗎?」
風君子看著我,似笑非笑地勸道:「石真人出道以來,曾一度風評不佳。蕪城守正真人為正天下修行人之綱風,曾暗中考察石真人行止多時。剛才那些評語,出自守正師兄之口,我只是轉述而已。如果有誰不信,可以當面找守正求證。其實以我親眼所見,石真人言而有信,又慷慨樂善,不愧為修行俊秀。我看,你就不要推辭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發現了對方站了出來,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稍有尷尬之意。本來還有人移動腳步想往外走,一看是這兩位出頭,大多又都退了回去。修行人做事講究緣法,明知不可取勝也就不出來丟人了,像宇文樹和抱椿老人已經是很夠分量的高手了。看見這兩人走到場邊。我又向谷中問道:「玄冥派掌門抱椿、聽濤山莊宇文莊主,願意出場以謝忘情宮美意。請問天下高人還有要出手的嗎?」
雲中仙一舉揮雲杖,朝著山谷中脆聲道:「第一件法器,是忘情宮九門之一雲門的掌門信物,名曰揮雲杖。此杖之妙用,有揮舞雲霄之威,施展之時法力漫漫無邊,神識可以極其高遠。善守者,可以結雲門霧陣,善攻者,可以祭流雲飛岫。諸般妙用,得之者御器時便可詳知。此器還有一項特殊神用——真人持之,再有秘訣,可以御器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