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7回 孤嬰托梅氏,回眼望野石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7回 孤嬰托梅氏,回眼望野石

靠!我說這兩個狙擊手怎麼如此厲害,原來一個是老改,另一個是總爺。就這麼一打岔,下邊葉知秋已經帶著澤仁與百合不見了蹤影。老改迅速離開了,從頭到尾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也心情複雜地飄然離去趕往逍遙派的道場,葉知秋應該將澤仁他們藏到那個地方。
淝水知味樓離科技大學有一段路。我們沒有坐車而是步行回去。穿過一處熱熱鬧鬧的馬路市場時,葉知秋突然對我打了個手勢:「小師叔,前面那人的背影怎麼那麼熟?你認出來了嗎?」
我趕到逍遙道場時,澤仁躺在一間靜室的床上昏迷不醒。葉銘掌門正在給他把脈,而葉知秋在一旁看著小火爐上的藥罐,百合站在另一側床尾眼睛紅紅的剛剛哭過。我沒顧上別的,趕緊到床頭問葉銘:「澤仁怎麼樣?」
我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後,伏下身來從後面將她摟住:「如果人間有什麼福報可享,全都分你一半。我對你的心意,這一輩子不會變的,你不要一個人想太多。」
我剛剛一念及此,就聽見遠處建築制高點上兩個不同的位置傳來「撲、撲」的聲音。這是狙擊步槍裝著消音器射齣子彈的聲音!通常步槍子彈出膛的速度是空氣中音速的三倍左右,也就是說你聽到槍聲的時候其實子彈早就到了。這兩槍打地很准,然而做為目標的兩個人卻沒倒下。
我笑道:「陳雁,在蕪城還習慣嗎?不要叫我石總,恐怕我很快要叫你陳總了。」
男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釀成如此大禍,我們夫婦罪不可脫!可這孩子……」
我搞了半天才聽明白事情的始末,澤仁確實是來蕪城找我的,傳送正一門的消息。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按照東崑崙會盟的約定傳達這半年來修行界各門各派的動態。我雖為盟主,但正一門還是為天下居中傳遞之人。本來他不必跑一趟,因為沒兩天我就要回蕪城了。可是他師父和曦真人還是命澤仁特意來淝水,順道拜訪逍遙派的葉家父女。
澤仁受傷了,原因很簡單。御器時法器與身心一體,子彈連續打在法器上,他的內腑震動受了內傷。澤仁是精通內家武術的人,所以還傷的不算太重。但如果我不及時出現,帶傷的澤仁恐怕就危險了,他自己能自保離去,但是要拖著個累贅百合很難。澤仁沒有經驗不知道其中的兇險,他當時最好的辦法是在鬧市中搞出動靜,然後趁亂帶著百合離開。而百合太相信澤仁的本事了,同時也沒想到對手那麼狠絕。
在菲兒那裡一耽擱,這一天我都沒出門,第三天才來到知味樓。我推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紫英正在手把手的指點陳雁看帳本,見我進來都驚喜的叫出了聲。陳雁站起來雙手交疊在身前還有點不好意思,居然開口叫了一聲:「石總。」
陳雁臉紅了。紫英掐了我一下:「你也學會亂開玩笑了?欺負人家陳雁姑娘老實!怎麼突然回蕪城來了。」
我對葉知秋道:「你也認識他?他就是正一門的澤仁。」
「在下逍遙派掌門葉銘,拜見石盟主。盟主來我逍遙派,本當親自接待左右,可閉關未出怠慢高人,請盟主不要怪罪。」說話的是逍遙派掌門葉銘,這葉銘年紀不小了,少說也有七十多歲,可從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修行人大多注重形骸,也有少數人並不是太在意。
葉銘使勁一搖頭:「我這可不是故意誇你,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今年七十有一,此番閉關剛剛突破本門道法中『游天』境界。出關之後眾弟子來賀,卻正見石真人從天而降,慚愧啊慚愧!……你們都看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見到石盟主的風采,以後不要總覺得自己的道法了不起,你們那兩下子還差得遠呢!」最後這一句是對著在場的眾逍遙派弟子說的。
葉知秋告訴我:「石盟主,知味樓在淝水的分址我已經選了好幾處地方,應該都合適。就等石盟主親自去看一看,定下來就可以準備開業了。」
老改困惑的看著我,同時對著耳麥說道:「總爺,任務失敗,收隊!」
這時葉知秋拉住了葉銘的衣袖:「爹,你不要總讓石盟主站在院子里說話,快進屋坐吧!」
經我一提醒,葉知秋也發現不對了。於是我們成了跟蹤者的跟蹤者,遠遠地隨行在後面,裝作漫不經心逛街的樣子。百合是經過訓練的,澤仁也是修行高手,他們一時不察但很快也似乎發現了不對。兩人不知小聲耳語了幾句什麼,加快腳步走出了鬧市,拐彎進入了一條小衚衕,漸走漸深沒有了閑人經過,四周都是高大建築的背後陰影。我突然覺得不好,這兩人對淝水的街巷不熟,他們走到的位置是個絕佳的狙擊位置!
紫英大大方方的走過來,一面還回頭對陳雁說:「你叫他什麼石總,叫他石野好了,不然他自己聽了都不舒服。」
葉知秋正要過去,我突然有所警覺——周圍環境有些不對,主要是個別行人不太正常。有五、六個人有意無意實際上都保持著一段距離,從各個觀察角度跟著澤仁和百合。我拉住葉知秋小聲道:「別急著過去,你沒發現什麼不對嗎?他們好像被人跟蹤了!」
阿秀,阿秀!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黑如意在風君子手中,你需要的人間爐鼎又在何處?如果你在我身邊,相信只要我問,你什麼都會告訴我。以我今日之能,憑藉青冥鏡之助,或可與緋焱一戰為你報仇。但我自問,能不傷爐鼎而收她魂魄,尚力不能及。
我笑了:「知味樓的事真用我操心嗎?蕪城知味樓開業到今天,我又什麼時候操過心?」
我這才放下心來回頭問百合:「你和澤仁怎麼會到淝水來?你也太不小心了,以你現在的身份怎麼可以在公開場合亂闖?」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屋中一眾逍遙弟子都有意避開目光不看百合,似乎他們對澤仁很關心,但對百合很反感。
「我突然不想吃飯了,只覺面前秀色可餐,我們吃點別的?」
「葉掌門太客氣了,石某人只是受天下同道與前輩的抬舉,腆居東崑崙盟主之位。此番因私事打擾貴派,已經很不好意思,還沒有當面謝過呢!……葉掌門破關而出,是不是又有道法境界大成之獲,石某在此恭喜了!」我落地之後趕緊抱拳還禮。
血肉之軀再強悍,也不可能在二百米距離內去硬扛步槍子彈,其實這個距離穿一般的防彈衣都統統沒有作用。澤仁用以御器之法勉強定住一枚子彈,同時催動金烏玄木劍替百合擋住了另一枚子彈。他的反應已經算極快了,可能早就有準備,但也沒想到潛伏者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麼直截了當用暗殺手段。要知道,這裏離鬧市僅隔兩條街!
但總有一天,我可以戰勝緋焱。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會為救阿秀而殺緋焱嗎?我想我應該可以這麼做,然而現在又出了一點變數。假如將來風君子歷盡世間劫,知道嚴飛飛就是緋焱,他又會怎麼想?我做了一個決定:真到了我可以與緋焱一戰必勝的那一天,最後我會捏碎天刑墨玉,讓風君子親眼所見做個決斷。他若阻止我殺緋焱也可以,但要求他另想辦法解救阿秀,不是在世仙人嗎?這種神通應該有吧?
然而二十年後,所有知道這段往事的人都諱莫如深閉口不談,就像它沒有發生過一般。因為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也更不是愉快的回憶。我親生父母是怎麼死的?很可能是他們自願以命謝罪,遵守了梅氏與天下人的約定。正一門作為東崑崙修行界的領袖,恐怕也沒有出手相救,甚至也曾上門問罪。守正真人秘密將我送到了石柱村,卻不願意告訴我這一段往事。風君子後來可能也知道了。此事複雜難言,他也沒有直接告訴我。
我象風一般帶著一線虛影沖向前去,極快的閃了幾閃從背後將五個跟蹤者打暈,只給葉知秋留下一個。然後又飛身上了附近的制高點,直撲向一名狙擊手的位置。我的速度太快了,來到近前他才發現,然而他的反應也是極快,掉轉槍口已經對準了我!
我就是那個只在菁蕪洞天中留下一個名字的梅氏後人「梅野石」。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在聽濤山莊中,宇文樹曾經隱約講到了一些往事,與付接有關。梅氏夫婦的死多半是付接一手造成的。如果論起來,付接是我的親舅舅!難怪我在鷹窠頂上殺了他的那一瞬間,心中會莫名的一痛。
女子:「你以為我真能走得了嗎?我嫁入梅家就是梅家的人,他們會放過我們母子嗎?守正真人是天下盟主,首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不要忘了四十年前,正一三山會上天下修行人與梅氏相約——若擅動青冥引發山河之亂,天下共誅之!」
百合聽我問她,鼻子一酸又開始抽抽嗒嗒:「都怪我不好……」
男人的眼光變得柔和:「娶你是我今生之福!你還是快走吧。付接已經受傷遠遁,一眾高手也沒有追到,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梅氏要一個交代的。」
……
女子:「守正真人已經來信,就按他的建議做吧,五天後將野石置於飛盡峰。守正真人自會在人世間給他安排一個隱蔽的身份,希望他將來有成就能夠重振梅氏。……我們就將吼吼留在菁蕪洞天,每月有朱果一枚可食,瑞獸自會成長,等它成了氣候會找到野石的。有吼吼在,野石終究能夠回得了家。」
菲兒:「是啊,你是享福的命。你對別人好,也總有人願意對你好。」
有一眾高手曾經追殺付接,付接帶傷遠遁。據我所知付接這個人是很難追殺的,他太善於逃亡了,況且當時那個混亂年代也不適合修行人大舉出動行走世間。付接帶傷逃到西北大漠,被譚三玄所救,而譚三玄當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後來付接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最後還是死在我手中。
男子懷抱嬰兒,而女子懷抱著一隻紅毛小獸。說是懷抱還不如說是用雙手捧著,因為這隻小獸比一隻大耗子大不了多少,懶洋洋的眼睛都睜不開。女子在對小獸說話:「吼吼,這就是梅家的少主人梅野石,你好好聞一聞他,將來不要忘了。你怎麼就知道睡覺,連眼睛都不睜?」她把小獸湊到嬰兒面前,紅毛小獸仍然沒有睜眼,懶懶的吸了吸鼻子。
澤仁搶在第一時間攔在前方一揮衣袖,一枚子彈將將在他身前幾尺遠處緩緩停住,就像射入一團粘稠的液體,還在空中旋轉。同時又聽見「鐺」的一聲,另一枚子彈打在一柄二尺長光澤暗淡的木劍上,這木劍正懸在百合的左胸前。
神識到此突然中斷,眼前場景滅去,我睜開了眼睛。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我見到了我親生的父母,在苦海岸邊的慧眼場景中。咻咻原來不叫咻咻而叫吼吼,我得到青冥鏡以及後來進入菁蕪洞天,全都不是偶然!有一些零碎的片斷已經漸漸可以拼接——
這一個學期,我的上司梁司長沒有再來騷擾我,不知道是因為天下太平還是他有意將我冷藏了。這樣也好,我樂得輕閑每月還有二百五零花。梁司長曾警告我注意保密紀律不要私自「短路」,可是在這學期末學校剛剛放假的時候,我卻不得不違反紀律「短路」了!發生這樣的事情非我所願,但我如果不那麼做,另一人就有生命危險。
葉知秋:「這不算什麼,反正我也逍遙無事。你要是想謝我,將來等知味樓開業了就多請我多喝幾杯老春黃吧。」
遭遇危險的是正一門澤字輩的領袖弟子澤仁。他差一點送了性命,而禍都是百合闖的!
六十年前正一三山會,法海擅動青冥鏡闖了禍,天下修行人疑忌梅氏。當時我的祖父梅望翁與天下人約定不擅以青冥動地脈。若震動山川為禍,天下共誅之。可後來付接這麼做了,造成了多大的後果我不清楚。但是前幾天聽我石柱村的父母夜間的談話,我出生的那一年,似乎出了很大的事,世間有重大的災禍。
葉銘這才想起將我讓進一間待客的大廳,分賓主次序落座,坐在一起聊的很近乎。葉銘告訴我,逍遙派不僅收到了東崑崙會盟的通知,還收到了聽濤山莊宇文樹與海天谷譚三玄的私信。葉銘與宇文樹關係很好,與譚三玄幾十年前私交也不錯,所以他們才會給他寫信。信的內容大概是石盟主要到淝水,若有事調遣請逍遙派大力支持,言下之意無非是石小真人剛剛立於東崑崙盟主之位,千萬要維護他的威信。
這天夜間我沒有在別的地方留宿,而是一人在菁蕪洞天獨坐。青冥鏡放在石台正中央凹槽里,發出衝天光柱托著半空的龍首塔。我入坐行功,卻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它不是雜念也不是定念。而是一種無比的熟悉感。似乎這個地方能夠喚回已經消失的回憶,那可能是屬於我從未察覺的意識。
我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男一女正在逛街。女子一身白衣,不到二十歲的樣子,相貌極其嬌艷,正是百合!而那男子氣度雍容,舉手投足都有出塵之意,穿的是俗家裝束長發收于衣領之中。不用說,那是齊雲觀觀主澤仁。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淝水?
他沒有開槍我沒有出手,雖然他帶著露眼頭罩我矇著面,但我們在第一時間都認出了對方。他是訓練營中我們組的隊長「老改」,也是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指了指下面,沒說話,用力地擺了擺手,那意思是說:「下面的人,你殺不了,也殺不得!」
知秋笑了:「他也在,在廚房裡!他正在操心看能不能設計一個專門釀酒藏酒的地方。……你也別謝我爹,你還沒開業他就打酒窖的主意了。」說話間葉銘也走了出來,相互笑著打了招呼。離開的時候葉知秋對我說:「正好咱倆一起走,我也要回學校。」
那女子抬眼深情地看著男子:「事情都因為我們付家兄妹而起,禍是我兄長付接闖的,錯是我犯的。你娶了我,是今生之誤。」
肥水市有沒有知味樓,我讓柳菲兒決定。菲兒看著我,想了想才答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開吧。……你這個酒樓老闆生意越做越大了。你到淝水是讀大學的,別耽誤了太多的精力。」
葉知秋:「當然認識了,我父親好交遊,與和曦真人是好朋友,我從小就認識澤仁。他身邊的女子是誰?」
「那是當然的,葉掌門近來可好?我記得他說過愛喝知味樓的酒。」
我閉上眼睛,自然而然地運用嬰兒境界中純正的神識。然後我就看見了一個嬰兒,襁褓中的嬰兒——這是定境中我「眼前」出現的場景。這個場景仍然是菁蕪洞天中,有一對夫婦站在空地上,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美麗溫容。看見他們我自然而然地感到熟悉而親切,其實我見過。那次我為了救柳菲兒,陰神被澤中的鎮靈寶印所傷,當時覺得自己飛進了一個不知名的隧道,在隧道的盡頭遠遠看見了一男一女,就是這兩個人。雖然只有一眼,但留給我的印象是無比清晰。
其實不告訴我,對我來說可能也是一種保護。梅氏後人這個身份並不是什麼好事,一旦泄露出去可能會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在我沒有能力能夠完全保護自己之前,真正對我好的人都選擇了閉口,甚至連阿秀都沒說出來。阿秀是菁蕪洞天的守護端獸所化,是吼吼也是咻咻。她從一開始起就知道我是梅氏少主人,所以才會那樣對我。
葉銘笑道:「知味樓的老春黃,滋味真是一絕,我去年還特意上門品嘗,其後數十日食不知味。現在小真人將知味樓開到老夫家門口來了,不是天天勾我的酒蟲嗎?……知秋,自己家說話就不要總叫石盟主了,叫小師叔好了。……小真人,如此不算失禮吧?」葉銘叫我小真人,其實「小真人」三個字自從廣教寺活佛喊出來以後,在修行界儼然就成了我石野專用稱呼。
……
那天我已經考完了最後一門課,收拾收拾東西過兩天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正好有空,我就去到正在裝修的知味樓看看熱鬧。紫英那時又回蕪城了,我在知味樓卻碰到了葉知秋,她正拿著圖紙對裝修公司的設計人員指指點點說著什麼。她看見我笑著打招呼。我謝道:「葉老師,真是太麻煩你了。這段時間,平白無故讓你幫了這麼多忙。」
葉知秋答道:「澤仁師兄剛剛服安神養氣的葯,還要休息一段時間。」
我已經猜到這些人是誰了,他們是梁司長的手下,我的同事與同行。行動目的就是殺百合滅口,甚至連活捉的意思都沒有。跟蹤的那些人是下套的,也是準備收屍的,在「業內」叫做「清潔工」,後面肯定還有交通工具接應。來不及細想他們為什麼要殺百合滅口?還是救人要緊。我掏出一張面具蒙住臉,對葉知秋道:「我去清理槍手。你帶那兩人走。澤仁受傷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我與葉知秋還沒反應過來。在我們身前還有六個暗中跟蹤者。澤仁與百合「不小心」走到這個有埋伏的地方不是偶然,他們發現鬧市中有人跟蹤立刻想迴避,而跟蹤者的位置象個張好的口袋,缺口處恰恰有狙擊手埋伏。澤仁與百合不可能一直在鬧市中讓人注意,而對方一發現他們在短時間內就布置了這麼嚴密的陷阱,顯然不是一般的民間組織。
接下來這段日子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說事情倒是有兩件。第一是學校的期末考試,考就考唄沒什麼大不了的。第二是知味樓淝水分店的地址確定下來了。就在淝水河邊,離逍遙津公園不遠。仍然是樓上樓下兩層,其格局與蕪城知味樓類似。紫英特意趕到淝水操辦,而我只有一個要求——在二樓布置一間與蕪城一模一樣的君子居。雖然風君子也許不會來,但這是我留給他的,為了尊師之念。接下來是設計和裝修,在當地請施工人員。逍遙派幫了不少忙,卻沒有我什麼插手的地方。真正要開業恐怕要等到春節以後了。
葉銘:「小真人不必擔心,他沒什麼大礙。」
這位葉銘不僅是個自來熟,而且是個直腸子,開口就說了別人也許不會說的實話。他一開始未必把我石小真人看的太高,以為我也是憑著關係靠背景被捧出來的。今天看我身披七彩光羽從天而降,大概是很拽很拉風吧,才覺得我這個人其實真的有兩把刷子。我謙虛了一句:「師兄謬讚了!」
「其實我已經回來兩天了,直到現在才來,你可別生我的氣!……你先忙,我去君子居坐著喝杯茶。」
紫英:「你就別在知味樓待著了,去綠雪茗間吧,去看看柳依依那丫頭,她可是最想你的。這邊的事忙完了我就過去找你。」
趕緊道:「哪有什麼失禮的說法?直呼我名石野都可以!」說實話,我對逍遙派一派以及葉家父女的印象非常好。
需要解釋一下,「知味樓」只是酒樓的商號,在工商營業執照上現在寫的是「蕪城知味樓餐飲連鎖有限公司」。董事長是我,總經理當然是韓紫英。現在紫英打算在淝水開一家知味樓分店,並想交給陳雁打理,難怪陳雁會叫我什麼石總。
和曦真人派澤仁來蕪城,自然不會讓百合跟著。可是百合什麼時候願意聽和曦的話?況且澤仁一走,她在正一三山中也呆不住。於是偷偷溜了出來,在半路追上澤仁。澤仁見既然如此,也就沒有放心讓她一人回去,只好帶在身邊。到了淝水,許是在正一門悶的時間太久了,百合看見熱熱鬧鬧的商業街就拉著澤仁多逛了幾步,不料出了這擋子事。
澤仁不是不可以閃身就走,可是他不能同時御器擋住子彈又帶著百合離開,狙擊手沒給他這個時間間隙。澤仁的雙袖鼓起,飛來的子彈在近前的空氣中都改變了彈道,帶著悶響都打在懸空的金烏玄木劍上。澤仁挺胸站立,雙腳如紮根于地,然而腳下的水泥地面都露出了裂痕。
葉銘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很親熱的拍著我的肩膀就像一位多年的老朋友道:「石小盟主,老夫今天說句實話。剛開始聽說你被推為東崑崙盟主,我也以為是守正等前輩特意提攜修行界的年輕一代。今天見到你飛天而降的風采,才知道老夫想錯了。石盟主小小年紀如此修為,來日成就不可限量,這東崑崙盟主的位子你不坐恐怕沒人能坐了。」
葉知秋:「原來是她呀!早就聽說了沒見過,長的還真像個小狐狸精!……我們過去和澤仁打個招呼,我估計他是來淝水找你的。」
他說得我真有些慚愧了。風君子曾說過修行界年輕一代我修行的精進速度是天下第三,我自知沒法和那第一與第二比。第一當然是風君子本人,這小子生下來就是仙,會走就會飛,只是他自己不知直到遇見了天月點醒。第二是七葉,資質悟性超絕。但那兩人一個死了一個走了,那我豈不成了天下精進第一?逍遙派的道法如何我不太清楚,可能不是我所學的金丹大道一類,但萬法有相通之處,也有御器飛天的境界,他們稱之為「游天」。我比葉銘小了五十歲,但突破御器飛天的境界恰恰比他早了三天!
「你沒有聽說過嗎?她就是付接門下弟子百合,棄暗投明去了海天谷,現在被正一門收留。」
那男子面有憂色的看著這一幕,嘆息道:「野石尚幼,這梅氏禁地的守護端獸也一樣氣候未成。可我千年梅氏面臨著滅頂之災,不知他將來能否繼承這一脈。……夫人,你帶著孩子去正一三山吧,守正真人應該會收留、庇護你們母子的。梅家的事,就讓存菁一力承擔。」
暗殺者一擊不中,澤仁應該帶著百合立即避走,可兩位狙擊手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撲、撲、撲」連著又是幾聲有節奏的槍響,這槍聲讓我感到震驚!開槍的絕對是高手,狙擊步槍不是連射武器,通常連續擊發第二槍的射擊精度與第一槍沒法比,但他們打的仍然極准,讓澤仁無暇走脫。
再回淝水,我只用了一個時辰。二次飛天已知收斂,駕御毫光羽七彩流轉卻不張揚耀眼,在天空只是淡淡的一線流光,我飛的極高不注意的話幾乎不易察覺。當我身披七彩光羽如仙人降臨般落在淝水邊逍遙派的道場中時,有一群逍遙弟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似乎在守候,當中簇擁著一位看上去精神煥發的中年男子,逍遙派護法葉知秋就站在他的身側。
「我想他也不會有什麼事,但怎麼昏迷不醒?」
……
菲兒臉紅了:「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