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十七卷 崑崙篇

第194回 輕托崑崙事,低首看娥眉

第十七卷 崑崙篇

第194回 輕托崑崙事,低首看娥眉

柳依依:「好啊好啊,紫英姐姐一定喜歡。」
「《性命歸旨》?你送我這本書幹什麼?」風君子很好奇的問我。
柳依依說到做到,我御器飛天之時她只輕輕的牽住了我的一片衣角,就能與我一起飛天而去,而且對我沒有一絲阻礙!陰神之身修鍊確實神奇不同。
再看一眼我又感到有些意外,她賣的居然是黃金棗!我家附近就是蕪城的山區果園,如今除了金爺爺還沒聽說有別人種黃金棗,更別提在普通的水果攤上能看見。而且現在的季節也不對,黃金棗真正成熟上市的至少應該在兩個月後。在這裏賣黃金棗恐怕不是普通人,我暗中用神念試探卻一無所獲,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神識所能察知!然而在來來往往的普通人眼中,她就是個路邊的小商販。
風君子:「當然有辦法了,我是誰?我是在世仙人!」
風君子:「對!關鍵就在那一支靈簽,需要有人再去偷一次。」
我剛剛抬頭看天,懷中突然一動,青冥鏡自己飛了出來,在空中散發出明亮的光圈,光圈中間是一片鏡面。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鏡面中突然飛出一朵黑雲,黑雲落地青冥鏡自發的法術一收也跌落到地上。只見黑雲在地上一個盤旋,凝聚收縮消失在一柄黑如意中,風君子手持黑如意的身形露了出來。他這麼出場太出人意料了!
柳依依:「可是我心裏不太舒服,他想對綠雪姐姐說什麼?說緋焱的事嗎?綠雪現在又聽不見!」
在他還沒有正式開罵之前,我趕緊打斷:「風君子你快住嘴,是天月大師!緋焱自己到忘情宮拜見的天月大師,她這才知道的。」
風君子笑了,他轉頭問我:「石野,我對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我在哪裡上的幼兒園?」
柳依依淡淡答道:「我不管你和我石野哥哥怎麼鬥法,我是來見風君子的。風君子在人世間有兩個弟子,一個是石野哥哥,還有一個就是我。」
風君子轉身問她:「什麼辦法?為什麼我自己還沒想到?」
她是這麼說的:「柳依依也是風君子的弟子,你喚迴風君子應該叫她也在場。再說了,柳依依的修行與常人不同很難比較境界高下,但如果她出手與人鬥法恐怕也是當世高手,連你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正一三山會上柳依依出手傷了海南派寶杖。七葉與和鋒兩大高手就在眼前也沒攔住。讓她陪你一起去,沒事就做個見證,有事我也放心。你和緋焱決鬥相約之事不便為外人道,可不用擔心柳依依會說出去。」
「帶著你飛?你又沒有紫英衣!」
緋焱冷笑一聲「石盟主小心,在下得罪了!」說話間五丈柔鋒綾展開,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首尾相連成一巨大地環狀。她的法器綢帶本來五彩斑斕,如今卻籠罩著淡淡一層烏黑的光芒,御器之時法力更加凌厲詭異,看來是將那枚墨晶髓與柔鋒綾一起重新煉化過。柔鋒綾祭出,環狀綢帶的中心陡然暴射出萬千條如細針般的銀絲,密密麻麻地向我刺來。
緋焱搖搖頭:「可我聽說黃金棗這種果子,成熟之後摘下來,要鋪在竹扁中蓋上麻草席十天,之後不論是味道還是藥效才是最好。」
那女人溫和地笑了笑:「是黃金棗,但不是本地產的。要稱一些嗎?」
風君子不僅在研究古書,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開始辟穀!前文提到過他每個月末錢總是不夠花,經常連飯都吃不起,發展到後來他乾脆不吃飯了!也不知在哪一本古書中找到的辟穀記載,他自己琢磨了好幾天總結出一條關於古人辟穀的方法來。於是一到月末,每天早上都要在校園內的山上里堂東邊裝模做樣的餐霞服氣。看他的架式,倒和當初傳我的采日之法有幾分相像。有時候我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以為是什麼口訣,特意偷聽了一次差點沒把我給笑倒了!
依依:「我把綠雪茗間里的現金都拿來了,哥哥就放到兜里吧。……大嫂,這五十給您。」
緋焱看著我臉色一怒,卻又忍了下來:「石盟主,看在風君子的面子上就讓這位柳姑娘觀戰吧。我等相約只分勝負高下。彼此不可傷人,傷人者輸,你看如何?」
緋焱:「你不是忘情公子嗎?所有的感情你儘管忘掉就是了。」
緋焱:「方才出手只想告訴你們,殺我沒那麼容易。現在我自己認輸,不必再鬥了!」
風君子:「你化身嚴飛飛到我身邊,雖然幾次下手暗算,但我畢竟毫髮無傷。你的惡意我從未察覺,只記住了你的好。可是緋焱不同!」
看來緋焱比我著急的多,我帶著柳依依落到那一片山谷時她早就到了。見到柳依依緋焱臉色一變:「石野,這是你我的私事,你怎麼攜外人前來?難道想以多為勝嗎?」
「究竟是什麼辦法你快說出來,都急死我了!」
……
女人:「哎呦,原來這位妹妹是個行家。那你買回去自己加工就是了,我只管賣水果。請問你要幾斤?」
柳依依:「為什麼呀?」
只聽「啪」的一聲,風君子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呼道:「原來如此!」
柳依依蹲下來仔細看了一眼,好奇道:「是都穿上了,你左腳穿了兩隻襪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到了八月中旬,也就是風君子與七葉昭亭山相鬥整整一年的時候,我與緋焱的決鬥之期也到了。其時已經放了暑假,我回到了蕪城。臨行前紫英還是有些不放心,特意讓我帶著柳依依一同前往。
我又在他身後說了十三個字:「望天吼化身,緣在蕪城,仙人可借。」
風君子低頭看腳,可不是嘛?他有些奇怪道:「我記得我沒有半點慌張,兩隻襪子都穿上了呀?」
柳依依:「我知道那家觀音庵在什麼地方,就離蕪城商業大廈不遠。我們快去吧,是哪一支簽?我現在就去拿!」
風君子長嘆一聲,後退兩步轉過身來,向我苦笑道:「石野,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向她尋仇了。你和她的恩怨就這麼算了罷!」
我嘆道:「其實讓他想起往事,心中也未必好受!」
風君子露出思索的神色,站在那裡低頭想了半天,一臉茫然的抬頭問道:「仙子還說什麼了?」
我挽著柳依依的胳膊來到水果攤前問道:「大嫂,你賣的這是黃金棗嗎?怎麼這個季節會有黃金棗?」
「讓我想想,你小時候的幼兒園是一家觀音庵。文革的時候菩薩被砸了變成了幼兒園。後來幼兒園又變成了觀音庵,你還偷過一支簽,偷偷丟在香爐里燒了。」
他念的「口訣」是郭沫若的一首詩:「我是一條天狗呀!我把月來吞了,我把日來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我把全宇宙來吞了。我便是我了!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他媽的什麼狗屁詩!」風君子念完了還罵幾句。
我問柳依依:「你猜風君子去幹什麼了?」
風君子答了一句:「路太遠了,抄近道不行嗎?」
柳依依:「不用,我抓住你就行。」
我一聽這話有戲,趕緊追問:「有辦法啦?」
時間是天亮后不久,觀音庵已經開門了,有兩個小尼姑在大門前洒水掃地。我與柳依依站在門外的路邊說著話,緋焱遠遠的站在另一側的樹下。
緋焱笑了:「孤雲絕技我已施展,我的法器最新煉成的妙用也使了出來。法術都讓你給破了,我認輸!」
風君子嚇的一哆嗦,氣焰立刻滅了下去,輕輕抬手拍了自己臉一下:「算了算了,有些事就不必再提了。救阿秀我一定會另想辦法!」
風君子似乎怒氣未消:「我問你一句話,你究竟是緋焱還是嚴飛飛?」
我輕輕摟住柳依依的肩膀勸道:「對風君子和緋焱,我想我們應該寬懷一些。其實不論風君子今天如何對她,明天也會忘了的。他明天連你都會忘了,這短短一天時光換誰都會盡量寬容一些。」
緋焱:「怕什麼?除了你我還真沒怕過別人。」
我有些好奇也有些擔憂,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出現這麼一個人,事情會不會有麻煩呢?我得過去探探她的底細!和柳依依打了聲招呼:「那邊有賣黃金棗的,我們過去買點。」
女人:「我賣的水果都是新鮮的。」
風君子:「我沒問你這個。如果你是緋焱,今天我可以讓石野奪了你的爐鼎;如果你是嚴飛飛,我可以留你一命。」
東西崑崙暗流涌動,表面上卻又顯得平靜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西崑崙的消息,或許有人來過但是沒被發現,或許真的沒有人再來。原來我除掉的那兩人並不是簡單角色,在西崑崙中也是有名的高手,這兩個人死了連灰都沒剩下,估計對西崑崙修行眾人也是一種震撼。
風君子:「那時候我不懂事,以為偷偷拿出來丟到香爐里就沒事了。那樣一隻靈簽,豈是凡火能毀,肯定又回到簽筒里去了。這次乾脆一點,把這支簽拿走得了。它就是我借望天吼化身的靈引。」
風君子一出現,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邁開大步直奔緋焱而去。柳依依在旁邊叫道:「風君子,你怎麼從鏡子裏面出來了?」
郭沫若如何,關你風君子辟穀什麼事?這不是瞎胡鬧嘛!有能耐不要在那裡念叨什麼天狗,給我借一個望天吼化身的才是正經事。你暫且在濱海逍遙吧,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捏碎天刑墨玉把你叫回來。我也很想知道你看見「嚴飛飛」時是什麼表情?
「風君子在毫不知情時又遇見她一次。這事很複雜,說不清楚。」
緋焱眨了眨眼睛:「黃金棗我不要,我想買你手裡那根楊柳枝。」
緋焱嘴唇動了好幾下,這才低下眼皮弱弱地答道:「我騙你什麼了?」
風君子又一轉身:「你們搞什麼,怎麼總在我背後說話?石野,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我等了半天終於開口了:「風君子,緋焱與我鬥法認輸,說任憑我處置,但她要你開口說句話——你想要她怎麼樣?」
柳依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氣氛變的沉默了。此時我一眼看見了馬路對面的一個水果攤,擺攤的小販很早就出來做生意了。賣水果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面色如銀盤,體態微腴卻端莊合度。之所以能夠吸引我是因為她根本不像一個普通的小販,那種端坐的儀態有超凡脫塵之意,在這馬路邊還是那麼嫻靜安詳。
女人又笑了:「今天早上剛開張,你一下就買十斤。……你拿好,一共五十塊。」
緋焱:「他人恩怨不談,你我之間從一開始起,誰對誰是好意?又是誰戲弄了誰?」
「這是天月大師所說,我們不明白什麼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
風君子終於抬起頭對她道:「很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否則我能放過你,石野心裏也不會原諒你,阿秀回來后更加不能原諒你。阿秀的爐鼎因你而毀,靈簽就由你去抽吧。……你怕不怕?」
緋焱一指他的腳脖子,問道:「你怎麼就穿了一隻襪子?」
紫英笑道:「你也不能怪她,人世間這些情由沒人告訴過她,天月大師也不會教她這些。」
緊接著我面前一暗,緋焱的綢帶捲來,一片黑光吞沒了毫光羽所有的七彩。這似乎是柔鋒綾剛剛煉成的妙用。四面黑光之下一個巨大的陷阱,宛如將我封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中央。化器物為法陣,她直接困住了我。
風君子點了點頭,突然就像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抬頭喝罵道:「你們兩個,是誰說漏了嘴?她怎麼知道水無波的事!誰的嘴這麼碎,我饒不了……」
老天,認輸還有笑的,她也太不認真了!這個認輸的借口太勉強。方才鬥法根本未分勝負,她手底下一點都沒讓我嘴裏卻認輸了。我還沒開口柳依依說話了:「既然你想認輸又何必與我哥哥鬥法?我看你未必會輸!」
緋焱:「為什麼要殺緋焱留嚴飛飛?緋焱沒有害過你,而嚴飛飛差點殺了你!」
「我記得那支簽的簽語是『病龍行雨』,你抽中之後在龍年大病一場。覺得那東西留在廟裡不應該,不是已經被你偷出來燒了嗎?」
「那你這個山神也聽不見嗎?」
柳依依:「神通難及風君子,我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風君子有點不好意思的答道:「做不到的事情當然想不到,當初我沒那麼大神通。如今我突破忘情境界,修為更上一層樓,才能用這個辦法救她。」
守正真人曾經說過,阿秀非人,若轉生不知投入何處,也無法控制和預知。想要救回阿秀,在人間的辦法就是奪真人爐鼎,當然不一定要奪緋焱爐鼎,但因果在她怨不得旁人。天月大師又指點了另一條路。那就是既然望天吼出身,那麼再借一個望天吼化身。風君子的《天書·化形篇》已經傳給了阿秀,大不了重頭再來一遍。
然而上哪裡去借望天吼的化身?此事匪夷所思,但天月大師說風君子能辦到。風君子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和我們解釋了一番天月大師的意思。柳依依瞪大眼睛問:「上哪裡去借呢?」
緋焱卻岔開話題問了一句奇怪的話:「風君子,來此地之前你在做什麼?」
風君子:「不怕就好。到時候有什麼災禍劫難別怪我今天沒有提醒,你也要有個思想準備。」
風君子搖搖頭:「不好不好,非常不好!你們不明白的。看似簡單,但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
緋焱這時在他身後說道:「你不必另想辦法,天月大師說你現在就有辦法。」
柳依依:「如果哥哥想殺你,我就會幫他,如果哥哥要和你公平相鬥,我就不出手。反正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傷了石野哥哥。」
風君子:「不急不急,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怎麼樣都夠了!石野、柳依依,你們過來坐下,我簡單和你們解釋幾句。」他招呼我們過去找塊大石頭陪他坐下,卻故意不看緋焱也不搭理她。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將緋焱晾在一邊聽他說話。
我嘆了一口氣,一直沒捨得用的天刑墨玉今天終於要捏碎第一枚了。我取出一枚墨玉,凝聚真力用力捏碎,墨玉沒有成為碎片,而是化作一團霧氣在我的手邊消散。風君子封印的神識已解,他很快就會趕到此處。我們都抬頭看向東北方的天空,他應該從那個方向飛來。
風君子:「你怎麼這樣?明明心中悔過,偏偏還要嘴硬!」
風君子一時語塞,鬆開了手。緋焱的身體有點發軟,風君子一鬆手她一晃差點沒摔倒,風君子伸手又把她扶住了。兩人就那麼對視,誰也沒說話。
柳依依聽說我要與緋焱鬥法,而且還可能會喚醒風君子回來,當然要和我一起去。我問她:「你的陰神飛天,可能走那麼遠嗎?要不我慢點?」
我笑道:「都依你,我沒意見!快動手吧。」
風君子:「你——你——你騙我的好意和感情!」
柳依依聽見風君子這麼說有些著急,正要開口,被我攔住了。我拉著依依小聲道:「別說話,我們在一邊看戲就行。」
這是風暴來臨之前的平靜,風暴中心的風君子卻渾然不覺悠閑自在,只留我這個徒弟給他搞定一切。他天天在濱海仍然是吃飯、睡覺、上課、看錄像、逛市場。最近晚自習的時候他經常在看一本書,還用油筆在書頁上寫滿歪歪扭扭的註解。這本是我寒假時送給他的,當時還根本沒有當一回事,現在又翻出來看了,我還記得我給他書時的情景——
緋焱:「不是嘴硬,我說的是實話!」
緋焱這時也問道:「風君子,你想要我怎樣?」說話時她的眼神迎向了風君子的目光,神色很是複雜。
風君子微微一笑:「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打架偏要挑後半夜,我當然在睡覺!神識喚醒時我就知道這裏出了急事,從容不迫摸黑穿好了衣服,悄悄走出宿舍就來到這裏。我用的是仙人攝物的神通,仙人攝物也攝已,今天你們大開眼界了吧?仙人氣度自然不同凡響!」他說話時臉上現出得意之色。
從此地飛天而行回蕪城,一個多時辰足夠了。我在前面飛,緋焱默默地跟在後面也不說話。雖然這個結果我早就料到了,但我與緋焱之間畢竟積怨未能盡消,恐怕要等到阿秀真正回來之後才算完結。
緋焱:「小丫頭,你就那麼有把握石野能贏我?」
我趕緊道:「要我去好了,不就是偷一支簽嗎,而且是一支害人的簽,不算什麼壞事。」
緋焱仍然嘴硬,風君子終究心軟,他開口向我求情。我無奈答道:「你是我師父,你下令我就聽。我也求你一件事,只要你有辦法能救阿秀,其它的什麼都好辦。」
「她還說——觀音菩薩的座騎就是望天吼。」
女人將黃金棗遞到我手裡,沖柳依依笑道:「小丫頭好快的速度。」
緋焱咬牙道:「可惜我就是緋焱,真真正正的孤雲飛燕,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嚴飛飛這個人!」
緋焱退後幾步,招手收回了柔鋒綾。她突然停手不鬥了。我也收回毫光羽看著她道:「鬥法未完,你為何住手?」
風君子瞪了柳依依一眼,輕聲喝道:「陰神闖進菩薩廟是去偷東西,你動腦子想一想好不好!你能幹這種事嗎?」
風君子神色頗為尷尬,顧左右而言它:「那個,那個觀音庵的位置你們都知道,很好找。兩個時辰之後在觀音庵門口等我,我要仔細交代抽那支簽的講究。你們先去吧,難得回來一趟我還有事要辦。」言畢起身一揮黑如意,駕起龍魂徑自飛去。
緋焱:「無論如何,我不是水無波!」
她閃身走進一條小衚衕,估計是施展陰神遁術直接去綠雪茗間了,沒過幾秒她又從小衚衕里出來,一路小跑到我身邊遞給我一疊錢。我笑道:「哪用得了這麼多!」
我們在蕪城郊外落下雲端,步行趕到市區內的觀音庵門前,柳依依早就到了。柳依依回去的時候不用讓我帶著她飛天。她摘下指環一閃身就回到了昭亭山,再一閃身又到了綠雪茗間,從那裡趕到觀音庵要快多了。緋焱當時看見柳依依憑空遁走也是大吃一驚。她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柳依依的修行如此奇妙超常,真不愧是仙人弟子。
我也笑道:「輸了你還笑?別忘了你答應任我處置的。」
柳依依有些不高興的向緋焱那邊看了一眼:「她喜歡風君子。我有他心通,完全能感覺出來。今天看風君子的樣子,似乎對她也很有情意!風君子為什麼要對這種女人動心呢?饒了她也就算了。」
風君子故意大聲說道:「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後果可有可無,非常人可料!你們想想看這是在偷誰的東西?……修行人遇到這種事,能躲多遠躲多遠,誰也不願意被卷進世間最難測的因果當中!但話又說回來,那支簽普通人是抽不中的,只有修行有成者才有辦法將它從簽筒里抽出來。」我和柳依依就在他身邊,他說話這麼大聲幹什麼?
「此事起因在我,就讓我去吧。」不遠處緋焱幽幽地說了一句。風君子一直沒理她,她也不好意思湊過來,只能尷尬的站著,直到此時才開口說話。
緋焱站在那裡眼睛直直的看著風君子,貝齒輕咬著下嘴唇已經出神了。風君子大踏步來到她面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胸襟,一把她拉到身前,怒氣沖沖的低頭看她,喝了一句:「你這個騙子!」
我伸手一摸兜,表情變的很不好意思,我沒帶錢!昨夜我是和緋焱去鬥法的,不是去請她吃飯的,沒帶錢包也很正常。柳依依隨即反應過來:「哥哥是不是忘帶錢了,不要緊,我馬上給你拿來。」
「給我稱十斤。」
緋焱用疑問的眼神看著被困在渾天黑光陣中的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只見一道七彩的光刃從環狀綢帶中央迸射而出,是毫光羽發出的一束厲芒刺破了黑暗。穿過柔鋒綾的環心直刺向緋焱!緋焱再一揮手,柔鋒綾盤旋向中心一卷,黑光纏住了七彩刀刃,我的身形又露了出來。此時我大喝一聲「破!」刀光膨脹炸裂成無數細小的飛旋,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風君子:「你明知我已封印神識,還要那樣暗算和戲弄我!」
「你不是喜歡看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書嗎?這是一本丹書,我好不容易找來的圖文全冊,送給你做個紀念。謝謝那天你請我喝紅酒。」
柳依依插話了:「既然你有辦法,當初為什麼不救阿秀?」
緋焱一出手就是看家絕技!護身仙霞刺的法術運用到御器攻擊上,就算我有金龍鎖玉柱也不敢硬接。我揮手拋出毫光羽,毫光羽的刀身明亮,也分出萬千條七彩光刃,卷射而出迎向她的飛絲刺。空中密密麻麻傳來一連串如冰雹落地之聲,銀絲與光刃相擊彼此湮滅。
柳依依:「他要是去別的地方我不能察覺,但我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去了昭亭山神木林,抱著綠雪神木,臉貼著樹榦正在說悄悄話。」
這時緋焱也走了過來,估計也察覺這個水果販子不太對勁。她到攤前問道:「大嫂,這黃金棗好新鮮啊!是剛摘的嗎?」
風君子隨後一翻,把書翻倒了,正好翻在最後幾頁的「化身五五圖」,他呵呵笑道:「咦?真有意思!這個人腦門上還冒出二十五個小人,畫圖的人是怎麼想的?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小辣椒還對紫英介紹了一些西崑崙的情況。我殺的那名女弟子來自西崑崙太道宗,太道宗是西崑崙第一大派,其地位有些相當於東崑崙的正一門。宗主周春號稱東崑崙第一高手,據說修為遠在小辣椒之上,昭亭山上跑掉的那一個很可能就是他。我殺的那個女子名叫周如青,是周春的愛徒,修行已近百年,是太道宗門下的大弟子。百年修行仍然貌如妙齡少女,這太道宗的道法也不簡單,至少她的法力神通在我和于蒼梧之上,看來西崑崙的人不好對付。
緋焱:「先別急,我要先見到忘情公子。只要他開口,我就認了。」
柳依依:「哥哥,我的無夢大法最近也有些成就了,你帶著我飛就行,多快都無所謂。」
聽完之後我對紫英道:「這小辣椒到底是懂事還是不懂事?她托你向我道謝很正常,哪有托你代她向我磕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