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慾》小白正傳

第1回 殺人與救人

小白正傳

第1回 殺人與救人

梅先生:「和你沒關係就不救了嗎?你殺的人大多也與你沒關係。是那個叫白少流的孩子,你認識他吧?他就快死了!」
「是的,是我救的你。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先生。」說話時那男子已經轉過身來。
藉著這力量的激蕩,清塵不落地身形在空中一轉,回手又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凌空一槍,只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剛才槍劍交擊清塵雖然受阻,但根據對方退後的步幅判斷自己這一擊一定可以將他們逼退。只要逼退眼前的對手,翻過這座山,自己就暫時安全了!
梅先生又是微微一笑:「我救不救他與你無關,我就是想知道你想不想救他?……你這丫頭心志堅定卻又偏激,想殺的人一定要殺。我倒想看看你救人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清塵剛剛離開,大樹後面又走出來一個人,竟然是蕭正容,也就是兩個月前巡捕司請來對付清塵的高手蕭中校。蕭正容現在穿著便服,看樣子與梅先生很熟,他一露面就問:「石頭,你就這麼放她走了?連師承來歷都不過問?」他居然叫梅先生石頭,估計是個小名。
梅先生皺眉道:「我是崑崙大陸修行人的領袖,不是世俗間的教主。這些人從世俗間來,藉助世俗的力量神跡滲透到東方,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傳授這些神奇的能力,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天下修行人之間的紛爭剛剛平定沒幾年,如果再來一場內外的衝突不是我所願見。」
清塵:「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蕭正容也苦笑:「你擔心的事情我幫不上忙。我是軍人,有外敵入侵自當挺身而出。如果他們是夾著皮包來談合作,我也只能看著。」
清塵:「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先打傷我,現在又要救我?」
蕭正容:「論交手我未必勝得了那丫頭,但這十二個人我能對付。別忘了我們當初受過一個系統的訓練,我了解他們的行動方式、紀律要求、戰鬥規律。」
清塵:「你說的話我明白,但我能做到只有這麼多。」
梅先生:「這就是我不開口問的原因。」
梅先生:「你別忘了,世間還有清塵這樣不受我約束的人。」
清塵一路飛退眨眼就要到達山頂,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可以擺脫了,她也不想和對方糾纏。眼看就要翻山而過,清塵突然騰空轉身,紫金槍抖出一朵斗大的槍花帶著犀利的破空聲向前直刺而出。她沒理會背後的槍手,因為山頂突然又出現了另外六個人。
白少流摔在地上暈了過去,恰好有路過的車輛發現了事故,有人停車觀望也有人打電話報警。吉普車的後車門也打開了,兩個神色狼狽的男人鑽了出來,跌跌撞撞跑過去看暈倒在地的白少流。清塵在心中暗暗說了一句:「對不起了,小白哥。」然後轉身迅速離開。
「殺人比救人容易多了。」清塵回答的很乾脆,因為她就是殺人的殺手,似乎還沒有救過人。
梅先生嘆了一口氣:「沒錯,殺人容易救人難。你會殺人,那麼你會不會救人呢?今天救你,是想讓你學會救人。請問,你為什麼殺人?」
清塵沒有轉身而是一邊倒退一邊揮舞丈二長槍,紫金色的槍桿就象捲起一片飛雲,周圍三丈方圓勁風飛舞幾乎看不清人影。難以形容這槍桿揮起的風是多麼強烈,連近處的子彈飛行彈道都被帶動扭曲,紛紛擦著清塵的身形而過沒有打中。有幾發子彈射到身前,彈道微微彎曲都打在槍桿上彈開,黃昏中一點點火星閃爍。
清塵曾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修行道法的高人,所用法術神通玄妙無比超乎想像,而自己的功夫也不是單純的「武」,在某種程度上也類似於「道」。她自信以自己的身手,就算碰到一般修行道法的人,也可以從容應付。當然這裏面不包括兩個多月前她在這座山下碰到的神秘男子,就是以長絲將她打飛撞暈小白的那個高人。那人太強大了,估計舉世之中也找不出幾個對手!
蕭正容:「我說那清塵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在世高人出手管管?原來是你插手了。到最後不得不驚動了秘勤局特別行動組,你一定是故意的!」
岸邊的四名劍士本來就在持劍等待,但沒想到清塵來得這麼快,立刻舉劍相迎。清塵的拳頭不大,是標準的少女素手粉拳。但擊出的拳風卻十分猛烈,人未到,對面六人的衣角已經被強勁的拳風吹的獵獵作響。她已經沒有選擇,退後是死路一條,奮勇向前才有一線生機。拳頭迎向劍光,是生是死?還是兩敗俱傷?誰也不知道,因為這一切沒有發生!
蕭正容笑道:「你們這些修行人!算了,我不說了,不關我的事。」
梅先生:「我下一道命令,天下各派修行人自加約束,不要在世俗間和這些人起衝突。」
梅先生:「病不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可能會遇到意外。如果你現在趕去可能還來得及,如果你還在這裏問東問西,那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蕭正容:「這就是你的主意?擔憂了半天只想起這一招?」
清塵:「你傷我一次又救我一次,我們就算扯平了。謝謝你告訴我小白的事,我現在要走了,有緣見面再向您請教!」說完她抱拳施了一禮轉身就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山野之中。
清塵以不變應萬變,仍然是長槍凌空直刺,其鋒芒銳不可當!那四人顯然經過特殊的嚴格訓練,槍風下面不改色不退反進,左面兩人跨出右腳,右面兩人跨出左腳,上前半步以最穩定的姿態揮劍迎向空中的槍花。細長的銀色劍身上發出白色如薄膜一樣的光毫,在空中交叉擋住了槍花。這一擊力量巨大,四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後退兩步,雖然退後步伐陣形不亂。
清塵大吃一驚:「小白!他怎麼了?他病了嗎?」
梅先生:「這我都知道,否則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不過你還是殺錯人了。」
她的傷好了,小白也要去遠方,這才有些不舍地告辭離開。她回到自己受傷的地方,取回插入土石中的丈二紫金槍,當時她發覺這座山腳下還有人,卻沒有太在意。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只要不在重重包圍中再遇到上次那種高手,沒人可以攔住她,以她的身手速度別人連虛影都看不清。然而這次清塵很快發現自己又錯了,而且錯誤的代價很嚴重!
蕭正容:「她?她只有一個人,火候還太嫩了!」
清塵:「難道那些人不該死?」
前面四個男的站成梯形將後面兩人護住,人手一支銀色的長劍。這劍造型奇特,不象東方傳統的三尺青鋒寶劍,十字弧形護手劍鍔,劍身細長只有一面開刃,劍尖象刀尖一樣是斜刃。乍看上去這劍倒有點象AV群島國的矮人戰刀,他們出劍的動作也和東方傳統劍術輕靈的撩刺不同,而是帶著風聲的劈擊。清塵是行家,她感覺這應該是騎士刀馬沖戰的招式。
清塵緊走兩步幾乎是逼到梅先生面前:「小白在哪裡?他會遇到什麼意外?」
梅先生稱呼蕭正容為小小,看來也是小名。蕭正容想了想答道:「我和她交過手,全力出手我未必是她的對手,真是了不得!她學的不單純是武術!」
清塵:「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什麼不提醒他?為什麼不救他?」
她剛剛提著紫金槍離開樹叢,就被迎面截住了。對面有六個人遠遠呈扇面形將她包圍,她一現身立刻開槍射擊。槍聲很微弱而且短促,顯然安裝了消音器,打得極準的短點射連發,對方也不怕暴露自己。清塵不信自己這麼快的速度對方能夠看清自己的位置還可以瞄準射擊?但對方似乎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她的方位,交叉火力射向她正要前行的身位。
清塵從郊野中剛剛趕到,一眼就看見了飛出車輛外在空中張牙舞爪的白少流。以她的身手和反應速度,完全可以把白少流安然無恙地從車身下搶出來,但她卻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如果只救白少流一人,那車中其它人都可能送命。心裏猶豫出手卻沒停,身形快如閃電衝到了吉普車後面,右手凌空一揮,隔空將白少流的身形送了出去。左手一托吉普車的後車身,吉普車的翻滾在空中停頓了那麼半秒,然後又放慢速度按慣性翻了出去,在空中慢慢轉了半圈四輪朝下落地仍然站穩。
這六個人現出身形與清塵騰空而起在同一時間,對面山坡上的槍手立刻停止了射擊,因為清塵的位置恰好在兩隊人之間。山頂上六人清塵看得清楚,他們都穿著灰暗斑駁紋路的統一制服,年紀都在二十齣頭。他們站成一個奇怪的陣勢,後面中間並排站了一男一女,空著手空中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在念經還是在唱歌。
清塵衝上岸,發現周圍的空氣極冷,頭髮和衣服上沾濕的水立刻都結成了冰,幾乎要將身體也要凍的僵硬。然後她看見了面前的四名劍士,銀色的長劍上還閃著寒光。劍士後面仍然是那一男一女,這冰封冷凍的感覺就是來自於那兩個人!清塵不用回頭,也知道還有六名槍手在河的對岸已經舉起了槍,她如果騰空而起那邊就會開槍。沒有時間再猶豫閃避,清塵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停頓,幾乎是貼著地面向前飛行,雙手揮拳擊出。
清塵覺得自己就像在飛射,耳邊風聲呼呼地響,周圍的山影樹木迅速地在倒退,速度快得讓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在飛行中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一松,就像被一股力量放開了,她憑著慣性繼續前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四下看去這是一片深山幽谷,前面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下背朝她站著一個人,看身形是個男人。
梅先生:「還有小白。」
她沒有任何猶豫,在空中就咬破舌尖大喝一聲,從麻痹眩暈的感覺中清醒過來。落地的同時長槍倒轉,以槍桿為棍,輪圓了向正前方砸了下去。紫金色的槍桿似乎也發出一片暗談的光芒,凌厲的風勢直逼數丈之外。清塵落地時槍桿正砸在地上,只見小山頂上一片沙石煙塵爆開,這一擊她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只要是前方槍桿砸下的方向不論什麼人都將成為肉泥!
清塵雖然站了上風,剛才那一擊卻被擋了回來。對手劍身上發出的白光十分奇特!清塵知道有練劍高手能以內勁發出劍芒不及體而傷人,而自己手中抖出的槍花虛影也包含無形卻似有實質的力量。但那四人劍身上的白色薄光卻顯然不是劍客高手發出的劍芒,很相像卻不同,清塵感覺那是一種純正堅定的爆發力量。
這一天清晨,秦江市區通往機場的公路上,一輛高速行駛的破舊大客車突然插入反道,車身橫了過來。對面駛來一輛白色的吉普緊急向右閃避還是沒有躲過去,側面撞擊之下翻滾著衝下了公路右側的護坡。有一個小伙從車裡被甩了出來,眼看就要被翻滾而下的車身壓成肉泥。
清塵苦修十年,由武入道,內外功夫都皆近大成。她能在水底閉息很長時間,只要放鬆不亂動,兩、三個時辰沒問題。按照水流的速度和這個時間,她已經進入到積黑山險峻的峽谷之中,那麼複雜的地形對方很難再追擊她。可時間剛剛過去一個半時辰,清塵的位置剛剛到達積黑山之前的一片灘涂,河流前方巍峨的群山已經就在眼前,她卻在水中撞到一片東西發出喀嚓一連串輕聲脆響。
清塵沒有逃向烏由市的方向,因為那對她更不利。這十二名神秘高手來歷絕不簡單,他們穿著統一的制服,配發高精度制式槍支,受過嚴格的特殊訓練,配合默契無比毫無破綻,不可能來自於民間。如果一對一,清塵自信任何一個人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這十二個人相互配合出手,竟然如此難以對付。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對方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快速的追蹤並感知她的方位,不論能不能看清她的身形。
梅先生:「還是不問的好,如果問出來什麼,反倒不方便……小小,你覺得這丫頭身手如何?」
蕭正容:「驢?怎麼又牽出來一頭驢?」
清塵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狼狽過,被十二名不知底細的神秘人追殺,居然如此難以擺脫!
衝下山不遠再轉過一個山谷就是流淌的英流河,清塵的身形直接沒入水中甚至沒有擊起多大的浪花。沉重的紫金槍帶著她一直沉入河底,她在水中將這桿長槍插入河床的淤泥里,用力直沒而入只留下尺許長的一小截。她必須將這桿槍留在這裏,否則帶著這麼沉重的長槍她只能沉在水底哪也去不了。然後清塵閉住呼吸,盡量放鬆身體一動不動的懸浮在水底隨著河水無聲無息的向下游漂流而去。
清塵在槍聲響起之前就感應到了危險,因為子彈來的速度比聲音更快。她身形在空中幾乎沒有停頓就突然倒射向後飛退。六名槍手第一輪射擊落空,接下來的子彈就象長了眼睛一樣,追著清塵的身形連射。清塵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對手不是用普通的方式瞄準射擊,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神槍手。
然而這這一槍剛剛刺出,清塵就覺得手腕一沉,手中的丈二紫金槍突然沉重了好幾倍!這桿槍材質特殊,槍尖與槍桿一體都是金烏玄木所制,本來就比身材嬌小的清塵體重還沉。但是清塵揮舞長槍舉重若輕,沉重的紅纓紫金槍就像羽毛一樣輕靈自如,怎麼會突然變得凝滯呢?清塵隨即發現不是槍變重了,而是周圍的空氣變得黏稠接近於凝固將自己包裹在中間,使出槍的動作變得遲緩沉重。
蕭正容:「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清塵已經清醒過來,想到剛才發生的離奇一切可能是這個男子所為。
梅先生要清塵去救人,她奇怪地問:「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梅先生面帶微笑:「就是我,你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也不會對你出手。我可不是那十二個小蘿蔔頭,真要出手你早就沒命了。」
……
她本人就是一名讓人聞風喪膽的神秘殺手,只要被她下了追命的帖子,人人只能在恐懼不安中等待死神。然而就在不久前她刺殺一個名叫孫萬林的人失敗,巡捕司竟然請來了一位可以與她一戰的高手,更絕的是當時周圍埋伏的武裝人員不分敵我開火想讓這名高手與她一起陪葬。她帶傷衝出包圍,卻被另一個突然出現的、修為不可思議的高手打成重傷。幸運的是有一個叫小白的人救了她,把她帶回家養傷。
梅先生:「你注意那十二個人了嗎?他們是一個特別行動組編隊,與我們當年不一樣了。在秘勤局沒有解散重組特別行動部之前,那時候我們一個行動小組是六個人,隊員都依靠天生的特異能力配合。可現在再看這十二人小組,假如你是清塵,能對付嗎?」
梅先生:「在南方的秦江市,三天後小白他們早上要去機場,路上說不定會出什麼事。你現在趕去,正好來得及。」
梅先生笑了:「你可別小看那頭驢!有些事,我也不能做德比它好!就讓它幫著小白平定人間吧,這也是它解脫的機會……其中玄妙,你就不要問了。」
這樣的逃脫方式幾乎是無法追蹤的,不論是獵犬的鼻子還是高空中間諜衛星都無計可施。英流河的下游流經險峻的積黑山區,沖刷出一道蜿蜒的峽谷和大大小小的灘涂,只要在一個無人的河灘上岸悄悄離開就算成功擺脫了追殺。一個追殺人的殺手也知道如何去逃避追殺。
也許是梅先生對清塵的一席話救了車上的其它人,清塵不是惡人,她畢竟還在心裏希望能救更多的人。自從父母死後,清塵一人獨行,她很後悔,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卻救不了去世的父母。
可是清塵又一次失算了,那十二名神秘高手居然就在下游等她。清塵想得沒錯,她這麼逃跑別人確實沒法追蹤,那十二人中肯定有人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她的位置,但這種特殊能力對潛入河水中的她也是無效的。但不要忘了這世上除了異能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人的頭腦。對方發現失去了她的蹤跡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時,根據當時的地形就推斷出唯一的可能——她順著水底漂走了。
蕭正容:「你擔憂什麼?你的一身神通又不是在訓練營中學的,就憑那樣一伙人,再來多少隊也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流淌的河水不知何時悄悄地結了冰,而且這冰很奇怪,並不是水面上的那一層,而是在水底的中央。冰也不是一層或者一片,而是剛剛凝結的網路狀態,流水甚至游魚都可以正常的穿過不受影響,但清塵這樣一個人就撞在了一面冰網上。冰網碎裂的聲音剛剛響起,清塵立刻就有了警覺。放鬆的身體陡然繃緊,一踏河底沒有直接躍出而是斜向衝到岸邊飛出水面,這已經是一個人幾乎能夠做到的極限反應速度。
就在清塵的拳風即將撞上白色的劍網時,遠處的山林中無聲無息飛出一根極細的百丈長絲,這長絲在空中又分出一道虛影,變成了一虛一實兩條。虛的那道鞭影攔在清塵身前抽在劍網上,這一擊竟然將四柄長劍上的白色光芒同時擊碎,而包圍在河灘上的那一股冷凍的力量也消散於無形。而實的那道長絲捲住了清塵,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卷向山林,其速度極快。連河對岸的槍手也沒來得及開槍,長絲帶著清塵已經消失於遠處的深山密林不見蹤跡。
梅先生:「他可是個關鍵!後面有一頭驢是個重要的人物。」
還有更可怕的變化,清塵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陣沒來由地發冷甚至麻木,揮槍直刺的動作忍不住就要在空中停頓。現在的她好像不是揮槍直刺,而是這一桿沉重長槍的慣性帶著她飛向對方,而對面四名劍士已經舉起白光閃爍的銀色長劍在等著她。這一瞬間清塵的直覺發現,一切奇妙的變化都來自於對方陣形最後一直沒出手的一男一女。那兩人剛才站在那裡念念有詞,現在終於發出了詭異的攻擊。
清塵知道自己只要一落地,離開槍手與劍士之間的射擊彈道角度,遠處山坡上反映神速的槍手就會開槍。清塵並沒有把握同時對付山頂上的敵手和後面飛來的子彈,稍不留神就可能送命。槍手所在的山坡離這座小山頂大約有五百多米,從開槍到子彈飛來有半秒鐘左右的時間,清塵要想擺脫困境只有這麼長時間!
梅先生的表情有些高深,他淡淡問道:「因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殺人容易還是救人容易?」
梅先生:「該死,確實該死!但你殺的人都是惡之途,並非惡之源。你認為的惡首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惡首!你就算殺了他們,也不能減少同樣的事情發生,更加救不了更多的人。」
梅先生:「真要是直接入侵反倒好辦了,打回去就是了。二十二年前有一伙人氣勢洶洶飛天而來,號稱要拯救東方大陸沉淪的異教徒。被一位高人在天上堵住了,當場打了回去……傲慢從天而來,自然可以在天上阻擋。但是微笑著從世間滲入,只要不露痕迹,我也不方便插手。」
梅先生:「可是他們用的手段不一樣,所受的能力訓練也完全是有統一體系的。」
蕭正容:「已經二十多年了,訓練營中換新教官了。」
可是對面那一男一女,從兩人的姿態和神氣,清塵就能感覺到他們的本體其實很弱,根本不象什麼道法有成的修行高手。可兩人發出的攻擊,很類似於神通法術又不象,沒聽說過施展法術要先站在那裡背一段口訣的,那樣跟人鬥法不是找死嗎?放在平時就算他們發出了攻擊清塵也不怕,她出手還不至於完全受到影響,只要飛出長槍絕對有把握將兩人穿個糖葫蘆。如果不想殺人,她在兩人中間跺一腳都可以將那兩人震得滾下山去。
清塵退後一步,雙手握拳全身都繃緊了,她喝道:「你!怎麼會是你?」那男子赫然正是兩個月前在山中將她打傷擊飛的那名神秘高手。
可現在不行,那一男一女身前的四名劍士的任務不僅是攻擊清塵,更重要的還是保護身後兩名施法者。看似最弱的兩名對手,此時卻對她構成了最大的威脅。清塵心中震撼,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她在空中嬌叱一聲,發力收槍迴旋舞出一片紫氣金光,竟然掙脫了周圍空氣法術的糾纏。她身形也在空中陡然停住,藉助剛才的沉重壓力快速墜落地面。
清塵本不想傷人,但此時此地她已經沒有選擇,對方如果硬擋那就只有拼了。面前的四名劍士站的陣形比較分散,槍桿發出的光芒與風勢正好切入他們中間,也劈在後面那一男一女的正中間。沒法擋住這猛烈無比的一擊,劍士及時帶著那一男一女左右閃開。煙塵散盡之後,這座不大的小山頂上出現了一條三丈長的淺溝,那是清塵一槍桿砸出來的。而清塵本人,已經從揮槍桿劈開的這條道路沖了出去,眨眼就下了山。
梅先生:「不錯,而且這批教官是來自西方的。這正是我擔憂的問題。」
蕭正容:「白少流?他現在能起什麼作用?」
梅先生苦笑:「那你為什麼不學著去救人?……算了,不在這裏空談了。你現在需要去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