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慾》小白正傳

第14回 職責與良心

小白正傳

第14回 職責與良心

白少流:「什麼事?」
羅兵:「查不出來,世界上有的是辦法把錢放到你兜里又讓你不知道是誰給的,你在錢莊里工作過應該明白。」
羅兵點點頭:「好,好,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就換一種情況吧,當時落水的不是壞人,是真的在海上遇險了。你如果下水救人,就是擅離職守,洛小姐可能會有危險。你如果見死不救,自己又會良心不安。你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是嗎?」
羅兵嘆了一口氣,又開了一瓶啤酒遞給白少流:「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你如果把這瓶酒吹了,我可以和你講一講我的故事,然後你自己去想一想。」
羅兵:「好久沒有和人談這件事了,每次說起來心裏總感覺怪怪的。其實我在軍隊里犯的錯誤多了,真正該罰的還就是這一次!」
羅兵叫了一箱啤酒就放在桌子旁邊,隨時喝隨時開。小白感覺這個人性子就是如此,倒不是故意為難他。羅兵是軍人出身,據說當過偵察兵進過特種部隊,執行過特別任務也犯過不少錯誤,現在退役了仍保留著很多軍人習性。小白也沒辦法,只得舉杯陪老羅喝酒。
羅兵:「先喝酒,喝兩瓶再說別的事!」
羅兵又伸手揉了揉臉,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目:「異能不是萬能,我不過相比其它人更能夠控制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而已,但是並不能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剛才那個樣子,最多也只能維持幾十分鐘。所謂異能,指的是超常或者常人沒有的能力,並不是神仙。」
白少流:「是的,當時我知道那個穿黃夾克的不懷好意,我肯定不會離開洛小姐身邊的。但如果沒有這個人呢?我不知道洛小姐可能會有危險呢?你說我該不該救人?你是老前輩了,一定比我有經驗,所以我才想請教你。」
羅兵:「好端端一帥哥怎麼會沒人看上?咱們不在這裏喝了,走,換個地方喝酒去,今天晚上我領你去瀟洒瀟洒,好好放鬆一下。」
洛水寒表面上是個生意人,但那時他做的生意也不簡單,黑白兩道都有,偶爾也給情報部門做線人,很有一些內部關係。這一次情報部門的行動洛水寒多少也支持了,利用他的跨國生意給情報人員做掩護,就是在這時他認識了羅兵。羅兵出事之後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一直等待著對自己的判決,但洛水寒在他被送上法庭之前卻弄來了一份所謂的證據。這份證據就是羅兵在接頭之前消息已經走露身份早就暴露了,對方那三個人不殺也得殺,任務失敗以及後續損失與羅兵無關。
白少流:「異能?究竟什麼叫異能?你認識很多這種人?那你自己……」
白少流:「我不太會喝酒。」
羅兵站起身叫服務員結帳,一面對小白說:「你也別裝純潔,跟我走就是了。」
白少流:「殺一個人,比綁架一個人容易多了,不過這麼做看上去沒什麼好處。」
白少流:「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洛小姐?」
人是救了下來,但羅兵的任務失敗了,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境外軍火走私集團派來做試探交易的三個人全死了,情報部門也不能按計劃釣出幕後更大的目標,精心準備的一系列行動遭遇到很大打擊。羅兵因此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差一點要坐監獄,這時洛水寒救了他。
白少流:「我想是這樣的。」
羅兵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豪門恩怨,複雜得很!這我們說不清,也不需要弄清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白少流:「我的眼神確實非常好,你覺得很奇怪嗎?」
白少流:「知道一些,洛先生對我說了。」
白少流:「你這也是天生的嗎?」
羅兵眯著眼睛在回憶,想著想著笑了,小白感覺到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只聽他端著酒杯說道:「我參軍之後第一次違紀受處分,和我的特殊能力有關,就是你剛才看見的模仿別人的樣子……我模仿一個副師長的樣子,和軍醫院的一個護士親嘴了。你說那個護士,平時見到我們這些小兵都愛搭不理的,怎麼認錯人之後會那麼風騷?」
老羅請小白吃飯自己卻一點也不客氣,不招呼客人自已先吃個痛快。小白小聲地問:「羅經理……」
白少流:「今天在海上遇險的人是假扮的,這我能看出來,所以沒有下水救他也心安理得。假如,我是說假如,真有人落水遇險,又沒有別人能救他,我當時應該怎麼辦?以後如果碰到這種事情,又應該怎麼辦?」
白少流:「沒有,我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呢,沒人看上我。」
白少流:「哦?你還犯過什麼錯?」
羅兵:「一半是一半不是。我也是農村長大的,我們村農閑的時候就組班出去玩雜耍賣藝,班子就叫羅家班。我們家世代都是雜耍藝人,尤其擅長柔術,套筒鑽圈什麼的。而我天生似乎就能控制關節和肌肉,至於剛才那一手把戲,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有天生的能力,還要去鍛煉和運用它,才能越來越熟練……我是看你小子人不錯,和我差不多也很特別,所以今天才請你喝一杯的。」
羅兵喝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唇上沾的白沫道:「你今天下午和洛小姐玩了個遊戲,離很遠看小姐在一張紙上寫字,你的眼睛比軍用望遠鏡還好使?」
小白笑了:「總爺,沒想到你年輕的時候這麼調皮?」
小白大吃一驚,張著嘴端著杯子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見面前的羅兵變得面目全非,五官面容與洛水寒竟有九分相似!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或者不是特別仔細看,離得稍遠一點真容易認錯了!羅兵看著小白又笑了,變換面容之後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他問道:「把嘴張那麼大幹什麼?沒見過我這種人是不是?這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像不像洛老闆?」
羅兵:「靠!不會吧?……小心你的筷子。」他說完話不等小白反應,直接伸手就去奪小白的筷子。別看小白酒喝得差不多了反應還是比常人快很多,手往旁邊一閃讓他抓了個空。然而羅兵的這隻手突然在空中一扭,以正常人根本彎不過來的角度又抓向他的筷子,看動作似乎早就想到他的手會往這邊閃。小白手腕一翻,筷子「啪」的在羅兵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還是沒讓他抓到。
白少流:「總爺,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白少流:「這有什麼好怕的,洛先生不會這麼想,他不懂功夫只看實際效果。再說我也應該對你說實話,你了解我的底細,才知道我需要學什麼。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最近給我安排的那些培訓科目都很好,但我最想學的功夫你卻沒有安排人教我。」
羅兵:「你是左撇子?」
羅兵:「是什麼人很難說,洛老闆從一個小人物起家到現在這種身家地位,黑白兩道打拚這麼多年,有很多仇家不意外。如果專門針對洛兮下手,最正常的情況是綁架敲詐贖金,如果只是想害人性命就有點不正常了。」
羅兵深吸一口氣,展動了一下雙肩,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的輕微脆響。只見他的身材在不易查覺中有些變化,變得很接近於洛水寒。小白看了半天又說道:「頭髮還是不像。」
羅兵臉上的酒意消失了,他看著小白,沉吟著說道:「假如你不在值勤,洛小姐也不在你身邊,碰見有人遇險,你去救人就沒什麼問題了?」
羅兵還有故事?小白很想知道,反正酒已經喝的不少了,不在乎多這一瓶。小白對著瓶子一口吹,喝到最後差點沒嗆到,好不容易將這瓶酒喝完了,紅著眼睛看著羅兵:「總爺,我喝了,什麼故事你講吧。」
羅兵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面小鏡子。這是一個非常粗放的男人,怎麼會帶著一面女人才會拿的小鏡子?小白有些莫名其妙。只見羅兵問服務員要了張濕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對著鏡子用一隻手開始揉自己的臉,大慨揉了那麼半分鐘,抬頭問小白:「你覺得我很面熟嗎?」
羅兵哈哈一笑:「果然夠快的!」
羅兵:「我明白了,難怪我看不出來你是練家子。天下各家功夫,不論是什麼技巧與勁道,唯獨一個快字難得,所以連譚明那種高手都會吃你的虧。你這小子心眼夠實的,這話都跟我說了,也不怕漏了底,洛老闆發現自己請的不是高人,你的飯碗可能會丟了。」
白少流已經喝得很多了,紅著臉有些慚愧地說道:「我只是手疾眼快而已,眼力、反應、動作都比別人快,其實我什麼功夫都不會!」
白少流:「不是,我以前出過車禍,右手和左腿受過傷。現在雖然恢復得和正常人一樣,但並不算超常。」
羅兵突然抬頭道:「小白,你有沒有對象?」
白少流:「怎麼樣了?」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之間交往,不應該將什麼實話都說出來。但是小白能感覺到羅兵這個人性格很直爽,他對自己沒什麼機心,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雖然剛認識不長時間,他發現羅兵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是真的看自己越來越順眼。而對於小白來說,一般沒有必要對人報什麼戒心,因為他能直接感應到人心,羅兵對他並沒有懷疑與惡意。
羅兵:「傻小子,我一樣也可以做你的替身!你小子身手不錯呀,是和誰學的?」
話匣子一旦打開,聊的事情就多了起來,也許是酒的緣故。小白在酒桌上問羅兵:「總爺,其實我今天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剛才一直在想,但是沒想明白。」
羅兵:「知道他們兄弟現在幹什麼營生嗎?譚明開了一家武館,正在打廣告招徒弟。租房子開業、裝修買器械、打廣告等等這筆錢不小,據我估算至少要兩百多萬。你說他們哪來的錢?這兄弟倆原先花錢大手大腳,底細我都了解,這筆錢肯定是新來的……你琢磨出什麼味道來了嗎?」
白少流:「謝謝總爺你提醒,看來我這份活還真的不好乾。」
白少流:「謝謝總爺的酒,我敬你一杯……洛先生請你我看有大用處,關鍵的危險的場合可以臨時做他的替身。」
僅憑這份證據也許還不夠,洛水寒還花代價打通了關節,私下裡運作了不少事情,這才把羅兵給撈了出來。羅兵最終沒有被送上軍事法庭,但是他被開除了,之後洛水寒收留了他,直到現在。
白少流:「如果想暗殺一個人,其實還有很多種辦法,我覺得今天的事有點……」
白少流:「其實也簡單,如果洛兮死了對誰最有利,那就可能是誰乾的。」
白少流:「像,非常像,不過我不會認錯,你的身材和頭髮不對。」
羅兵:「有點花樣太多了是不是?這才是問題所在!洛兮是那麼好殺的嗎?洛水寒是那麼好得罪的嗎?一旦徹底撕破臉皮成了真正的兇殺,恐怕就沒有好處可拿了。在洛水寒的影響下巡捕司也會全面介入,不論誰動了手恐怕都討不了好,有錢也沒命去花。所以,最好是做成意外。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替誰幹活,但是他們很清楚對付的人是誰,所以公然下手還是有顧忌的。」
羅兵:「來,不說這些了,你心裏明白就行。保護洛小姐的不止你一個,我暗中還派了兩個,當小姐外出時跟著你們在外圍觀察情況。說起來洛水寒雖然有錢有勢,但不過是個富豪,能做到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不可能像有些人那樣調動很多力量去保護自己……小白,我今天還想問你一件別的事。」
羅兵:「海上那個人跑了,看見快艇來就潛水走了,公園外的海面我們的人也不好公開去搜。公園裡那個人也走脫了,不過他是帶傷跑掉的。」
接頭地點在南國邊境叢林中的一個臨時營地,很秘密,過程也很順利,但最後卻出了問題。誰也沒想到有附近的山民會出現在叢林中,是一男一女兩個十幾歲的小孩,來尋找跑丟的家畜,正好撞見了他們的交易。按照黑道的規矩,是一定要殺人滅口的,然而羅兵卻沒有忍心下手。就算他不下手對方也會下手的,結果羅兵出手殺了對方三個人,保住了那兩孩子的命。
羅兵哼了一聲:「聽說你讀過大學堂,那怎麼能沒學會喝酒?不會喝酒的男人那是男人嗎?別跟我客氣,來,先干一杯,今天就整啤的!」
白少流:「今天我什麼都沒做呀?怎麼反倒讓總爺您另眼相看了?」
羅兵:「確實奇特,但對於我來說見怪不怪。原來你也有異能,我比你還小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特別行動組織,那裡面的成員很多都有天生異能,只不過未必像你這樣體現在眼力上。」
白少流:「其實只是我的眼睛快,早看清楚你的動作了,動作反應並不快,因為我用的是右手。如果剛才左手拿筷子,可以讓你摸都摸不著!」
烏由市是個海濱城市,一般的小飯店都有海鮮,而且做法很簡單就是水煮。羅兵點了幾個毛菜,要了一大盤水煮赤甲紅熱氣騰騰地端上來。正是蟹肥的時節,這盤赤甲紅個頭很大,而且蟹殼是非常硬,尤其是那一對夾子。羅兵也不用專門的小鉗子,手掰牙咬,吃的是卡卡作響。
羅兵苦笑:「誰都以為你是個功夫高手,一定曾師從名師,哪會給你安排這種培訓?……不過呢,像譚明那種高手真要論格鬥連我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你卻不怕他。要給你請個功夫教練,恐怕真找不到合適的人……你讓我再想想吧。」
羅兵:「這才叫高,真不像你這麼年輕的人處理的事。年輕有兩下子總喜歡賣弄,我當年就是那樣的,而你很懂事。保鏢不是打手,能不出手盡量不出手,僱主安全第一。而且更難得的是,你那麼短時間就能把事判斷準確處置得清清楚楚。你知道那兩人怎麼樣了嗎?」
五、六杯啤酒下肚,小白的臉明顯紅了,羅兵卻面不改色。不等小白問,羅兵主動開始說起話來:「小白,今天你幹得真不錯。我說話你別介意,我一開始看見你還納悶呢,洛老闆在哪找來這麼個愣小子?可是今天的事,讓我發現你真有兩把刷子。」
這個故事也許驚心動魄,但羅兵說得很簡單,平平淡淡沒有一句誇張的地方。說完之後他問小白:「你說我當時做得是對還是錯呢?我可以告訴你絕對是錯的!但如果不救那兩個孩子就是對的嗎?沒有答案!……人首先要完成自己的職責,如果你想做更多的事,就需要更大的能力。我倒是想保護天下所有的人,但是我做得到嗎?所以現在,我只能首先保護我應該保護的人!如果還有餘力,再去想更多的人。」
白少流:「查出來是誰給的錢嗎?」
羅兵的故事其實與洛水寒有關,那就是他為什麼會在洛水寒手下賣命?因為洛水寒救過他。羅兵少年參軍時是一名偵察兵,後來被挑選到特種部隊,再後來加入了情報部門的特別行動組織。在參加一次執行特別行動時,羅兵的任務是化妝成一個線人與境外走私軍火的犯罪集團代表接頭。
白少流:「還喝呀?去哪?」
小白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羅兵說話之前會嘆息,用這個故事回答他的問題應該算是非常巧妙的。他能看出羅兵現在的心情不好,安慰著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啦,喝酒喝酒。」
羅兵:「想問就問,想不明白幫你一起想。」
羅兵:「不要叫我羅經理,叫我外號總爺,這樣聽著舒坦。」
羅兵:「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知道譚亮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