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慾》小白正傳

第180回 溫憐卑身相暖恤

小白正傳

第180回 溫憐卑身相暖恤

麻花辮吃完燒雞之後打了個嗝,嗚溜溜的眼睛向四周看卻還是沒敢動。小白知道她渴了想喝水,一揮手飛出一個瓶子端端正正落在麻花辮身前,用命令的口吻道:「渴了就喝水,你身上有內傷,這水裡有葯可以幫你調養,喝吧!」
麻花辮捧著一隻燒雞聞了半天卻沒敢下口,在角落裡見小白等人不再理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都吃飽了嗎?」
洛兮這輛房車非常先進,外形比一輛中巴稍大,內部設計卻很精巧,不僅有小小的卧室、客廳、還有設施齊全的廚房與浴室。清塵帶著麻花辮去洗澡換衣服。小白與白毛來到車外草坡上散步,小白問道:「你說我們把這個小狼妖帶回去,怎麼安置啊?」
小白趕緊迎上還禮:「明杖師兄太客氣了,諸位能來助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往後有什麼麻煩諸位或者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先提前請諸位海涵了……我一直在此地恭候諸位駕臨,簡直是望眼欲穿啊,來來來,請明杖師兄給我介紹一下這幾位道友……」
清塵小聲問:「你怎麼這麼說話?就像對舊社會買來的小丫頭。」
看見這一幕小白心中一動,白毛什麼時候有過如此溫柔的一面?竟然能讓麻花辮靠著自己的身體取暖,看來真應該把這個小狼妖帶回坐懷丘,讓她給白毛作個伴也好。既做葯園童子,也做放驢的小驢倌。
蕭雲衣佯怒道:「你的心還會受傷嗎?我看你是心如鐵石,那麼好的事情就讓你輕飄飄拒絕了,僅僅是因為不想加入他們的教會?」
清塵:「說的也是,她還是不明白我們想幹什麼,就按你意思辦吧。」
清塵上前企圖安慰:「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然而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麻花辮的肩膀,麻花辮就一躍而出閃到了房車的另一個角落,根本不讓她碰到,就像一個瑟瑟可憐的小動物。
宣一笑派這七個人來幫小白顯然也是費了心思。一位長輩高手,一位他的親女兒,一對以前的師兄弟,還有三位親兄弟,修行各自不俗,而且能夠彼此牽制約束,不至於到了坐懷丘之後強賓壓主,也不至於讓明杖一人離開師門之後率弟子任意妄為。
蕭雲衣哼了一聲:「不管他們打什麼主意,是餡餅還是陷阱,你自己反正有主意就是。」
關上門之後風君子笑著對蕭雲衣說:「老婆,今晚做點好吃的,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名揚世界的機會來了,又這麼走了。」
麻花辮不說話低下了頭,無聲無息地哭了起來——大毛筆死了,她又被這些人抓住了,自幼在山野中長大的麻花辮突然覺得無依無靠,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此時白毛對小白說了一句:「她還不習慣跟我們打交道,以為我們把她抓起來了,不知道我們想幹什麼?你直接告訴她該怎麼做就行了,慢慢的這小狼妖會明白事情的,先給她點吃的!」
風君子沒有接受那個所謂簡單的條件,雅各大主教無功而回。而阿芙忒娜肯幫雅各也不能算錯,因為她自己就是一位虔誠的信徒,而且她也知道風君子不會接受雅各的條件。
教廷如今也清楚風君子封印神識之事,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世間人,至少他自認為如此,忘記了二十年前那些有關修行的記憶。教廷密令雅各大主教來找風君子,想利用這一點使他成為崑崙的笑柄。滿世界轉圈去耍猴,所想的辦法也算切中要害。很多志虛人修養很好,不為財色所動,一心只希望聲名受世人敬仰,好是好,但偏執於此也是一種掛礙。
清塵又對小白說:「你這樣簡直就是在逗一條流浪狗嘛!」
白毛:「這也好辦,你不是要建坐懷丘道場嗎,肯定要種植各種奇花異草和靈藥,就讓她做個葯園童子吧,可惜大毛筆死了,否則就湊成一對葯園童子了……和其它人也好解釋,就說她是你收服的小妖怪,反正你和梅先生有交情,三夢宗不也有妖怪嗎,別人不會說你什麼的。」
清塵點了點頭也看明白了,走上前去對微有醉意的麻花辮說:「大毛筆已經死了,你願不願意跟我們走?只要你聽話,天天都有吃的喝的,也沒人會欺負你。」
第二天小白又出山去了最近的市鎮,給麻花辮買來了合身的換洗衣裳,再看上去她已經乾淨整齊多了,是個漂漂亮亮的葯園童子,就是人還不太懂事。經過兩天的相處,麻花辮已經學會了很多事,比如吃東西還不太會用筷子,但也知道一口一口慢慢吃,不會把小臉弄得油乎乎的,小白說話她也知道答應一聲,只是平時不願意多開口
山中夜氣很涼,麻花辮蜷在角落睡著之後有些發抖,不知不覺就往暖和的地方靠。等到天亮小白睜開眼睛,發現麻花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在白毛的肚皮下,一隻手還摟著驢的脖子睡得很香。白毛睜著眼睛沒動,發現小白看它,也是苦笑不言。
麻花辮有些神情躲閃地站了起來,小白在一旁低喝一聲:「還不快去!」她嚇得一顫,跟著清塵去了。
白少流也小聲解釋:「她還不明白怎麼和人打交道,你說再多也沒用,讓她自己先適應吧,慢慢地她就知道了。要麼你現在就可以把她放回終南山中,要麼讓她老老實實跟著我們。」
小白笑道:「這種方式比較適合她,你學會了嗎?她現在已經不怕我們了,該怎麼教她你來辦吧。她畢竟是個小丫頭,有些事我不方便。不用怕她跑了,她渾身無力跑不了也傷不了人。」
明杖外貌有四十來歲,面白無須長相很斯文,在小白面前舉手投足也很有幾分高人風範。他見到小白首先在弟子面前拱手道:「你就是白小義士嗎?在下海南派護法明杖,受掌門所託率弟子來拜!白師弟義名揚天下,又贈重器于海南,我等皆深為感佩,今有差遣願鼎力相助。」
麻花辮的樣子有十四、五歲,是豆蔻初開但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年紀。清塵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大,簡單的將袖口和褲腿挽起倒也勉強合身。洗澡之後換了衣服,清塵很有耐心的給她扎了兩條麻花辮,看上去也是個很乖巧的小美人胚子,但是臉上的表情總是象隨時容易受驚嚇的小動物。小白一開始還擔心她會突然跑回山野,後來麻花辮髮現自己受了傷渾身無力,卻把房車當作了最安全的地方,輕易不敢離開房車很遠。
麻花辮已經醒了,她睜眼看見小白等人第一反應就是驚恐,滾落下床縮在房車的一角,雙手抱肩看著他們驚呼道:「不要殺我!」。
風君子:「這不叫心如鐵石,叫心無掛礙……你不覺得這事有問題嗎?」
這兩天小白等人也沒幹別的,就是教麻花辮怎麼吃飯穿衣服甚至上廁所,總之是一些平常人需要的講究。麻花辮也明白他們沒有惡意,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一直不太愛說話,沒事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裡顯得可憐巴巴的,也許這個樣子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
聽見這句話小白想起了山洞中那個石床,鋪著獸皮應該是大毛筆的睡床,而角落裡有個草窩應該是麻花辮平時休息的地方,看來她還真不敢往床上睡,就勸清塵道:「就讓她睡外面地上吧,睡床上她反而不踏實。」有時候為人著想也得看情況,麻花辮在床上不敢睡覺,那還不如就讓她睡到地上去,真想為人好就讓她心裏踏實點。
麻花辮聽說他們都吃飽了,也沒人理會她手上的燒雞,終於忍不住張口撕咬起來。兩天多沒吃東西當然很餓,而且小白給她的燒雞比平時所吃半生不熟的烤肉味道強多了,很快吃了個乾乾淨淨,連雞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吃完之後她還仔細舔乾淨自己油乎乎的雙手,看得白毛直搖頭。
小白咳嗽一聲對著麻花辮道:「我知道你叫麻花辮,是個小狼妖,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狼妖了,你要跟著我們走……只要你聽話,我們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有吃的有喝的有衣服穿有房子住,還會教你如何修行,你聽明白了嗎?」說完話直接扔了一隻燒雞到麻花辮懷中,轉身對清塵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暫時別理她。
第三天正午的時候海南派七名弟子趕到了,比宣一笑所說的最短時間還快了半天,這七名弟子對這樣的任務其實沒什麼不高興的,不就是幫人建造和守護一個道場嗎?而且在宣一笑告辭的時候,小白說了一句話讓這些弟子聽聞之後很開心:「請宣掌門告訴諸位道友,他們來到烏由之後,衣食住行一切用度我自會關照齊全,每月也會支付報酬,不好意思說是薪水只是一點心意,總之在烏由的零花錢肯定是管夠的。」
晚上休息的時候又有問題了,房車裡只有一張床,當然是清塵靜坐在床上,而小白在沙發上休息,白毛就側卧在房車門口的地毯上打盹。清塵好意讓麻花辮睡在卧室的床上,麻花辮卻死活不肯,到最後說了一句:「你會把我踢下來的!」
對飲、對弈是一位崑崙散修門下弟子,師父去世后獨自修行不易,這對師兄弟就投到了海南派門下。對飲好品美酒。經常拉著同門一起小酌,而對弈好手談,喜歡拉著人一起下棋,這兩兄弟在一起倒也投緣,常常是你請我喝酒我陪你下棋。而墨氏三人則是親兄弟,名號也很有意思,小白第一次聽他們自報名號差點沒分出來,來自嶺南墨家,他們是一個已經沒落的修行世家弟子。
一片平靜的烏由正在等待白少流回家,似乎這市井人煙也有靈性,預感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因此這幾日顯得風清雲淡格外祥和。白少流知道自己有麻煩,卻還沒有想到會有一場死傷慘重的大戰即將發生,一舉震動教廷與崑崙,一個懵懂的英雄就要被潮流推上時代的前台。現在這位「英雄」還在終南山外,等著海南派的七位高手前來匯合。
風君子:「你問我嗎?就三個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麻花辮吸了吸鼻子,瓶子里傳來一股誘人的味道,是她從來沒有聞過的酒香還有葯香,那是小白將黃芽丹化入陳年黃酒中,再用山泉稀釋后的飲料。麻花辮拿起瓶子,警惕地看了小白等人一眼,就像做賊似的輕輕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瓊漿玉液。
一口下去小白等人沒什麼反應,麻花辮又喝了第二口,接著就喝得越來越快了,把這大半瓶飲料喝得一滴不剩,小臉紅撲撲地還在不住的舔嘴唇。酒已經稀釋度數很淺,可小狼妖顯然酒量不怎麼的,不知不覺中已經有點醉意了。妖精和人都一樣,醉了膽子就會變大,再看那小白等人心中的懼意已經少了不少。
白少流:「我們都吃飽了,你可以吃了!」
……
小白當時正在喝水,噗嗤一笑差點沒嗆著:「它的名字叫白毛,你把它當作驢妖也行,它可是一頭很好很好的驢,以後你就專門照顧這頭驢吧!」白毛狠狠瞪了小白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麻花辮:「驢?那它是驢妖嗎?」
清塵:「它不是狗,是一頭很特別的驢。」
麻花辮驚恐稍去恢復了清醒,蜷縮著身子不安地問道:「我認識你們,你們去過我家……大毛筆呢?」她此時終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大毛筆帶著她襲擊一個人,結果自己卻被打暈了。
麻花辮沒說話睜大眼睛點了點頭,清塵微笑道:「點頭就好,那麼現在就得聽我的話,做一個人得講衛生,不能像你現在這麼臟,跟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洗完澡穿乾淨衣服你會很舒服的,晚上還會有好吃的。」
風君子咳嗽一聲:「我真佩服你,女人的想法就是有意思,什麼事都能歸結到這一方面,你認為阿芙忒娜一個人能安排這麼多事嗎?」
白少流:「你為她想得可是真周全,行,就這麼辦吧,就算我領養了一個孤兒。」
更有意思的是,麻花辮似乎更願意跟白毛待在一起,白毛在草坡上散步的時候她總是好奇地跟在後面看著,晚上睡覺也挨著白毛躺在地毯上。她主動問清塵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清塵姐姐,這是大狗嗎?」
風君子笑了笑:「你認為那個雅各神父真的對我有什麼學問感興趣嗎?我給他的書他都不願意接,還請我去做客座教授講學!……我何必追究他是怎麼想的,又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讓他來的?自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而已。」
蕭雲衣:「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清塵還是悄聲地說:「好可憐的小狼妖,以前是不是要等另一隻狼妖吃飽了她才敢吃東西?」
蕭雲衣:「當然有問題,搞傳銷的人說話我從來不信,可偏偏又像真的一樣,你說這是為什麼呀?突然要給你這麼多的好處,聽得我都快動心了,僅僅是要求你公開接受洗禮。」
風君子:「對了,這才是我老婆說的話!」
蕭雲衣似笑非笑道:「怎麼只說雅各的壞話不說你那個阿娜的壞話?我看這裏面有問題,這事是不是她安排的,就是因為看上你了?」
清塵帶著憐惜向她解釋:「大毛筆已經死了,你也受了傷。小狼妖,你是不能繼續留在終南山了,也不能再像以前那麼做事情了。你現在也是一個人,跟我們走吧。不要害怕,我們會教你怎麼在人世間行走的。」
小白上前一步手指麻花辮,漸漸的,麻花辮眼中的驚恐之色淡去不少,他這是用移情之術強壓她的不安,小白一邊施法一邊柔聲說道:「你在山中傷人,卻被人所傷,是我們救了你。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不再惡意傷人,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海南派來了七名弟子,以護法明杖為首,其它六名弟子都是晚輩,稱呼明杖為師叔。六名弟子中連亭最小,大家都叫她小師妹,另外五人分別是對飲、對弈、墨瑜、墨羽、墨寓。海南派弟子的法號很有意思,並不像其它門派那樣是統一的排行。因為有不少弟子原先來自不同的小門小派。七葉當年收弟子入門定下的輩份是「連」字輩,連亭的法號就是以此排行,但是其它五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