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慾》小白正傳

第202回 立地登門敬相陪

小白正傳

第202回 立地登門敬相陪

張先生笑了笑:「你是有意和我閑聊,要耽誤這麼一時半刻嗎?」
話音未落,就見三少和尚走進坐懷丘道:「張先生,白莊主,尚雲飛師叔來訪!」
張先生:「風雲際會有何不可呢?這也許不能算巧合。」
對面三人都有些尷尬地笑了。靈頓侯爵道:「這不是真正的信仰,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傳播正信,信仰是需要指導的。」
接待尚雲飛沒有在坐懷丘中露天而坐,和眾人一一介紹之後,在坐懷丘中略為參觀,最後讓進了山莊中庭最大的講法堂,這裏陳設的是蒲團矮几而沒有桌椅。迎尚雲飛在左首坐下,小白讓張先生坐在尚雲飛的對面,自己做為主人也在張先生的下方位置坐了,其它人都沒有並列而是坐在後面的蒲團上,茶已經沏好擺在面前。
馬可:「為這件事也不是為這件事,就是登門拜訪交個朋友,白先生不歡迎嗎?」
「看來,他們是怕了你了。」張先生不知何時已經走出山林,就在小白身邊坐了下來。
小白又問張先生:「說實話,我見過尚雲飛先生,烏由曾有一位商人叫洪雲升,因為這個洪雲升我險些喪命,可他與尚雲飛有瓜葛。」
白少流:「馬上就去,馬上就去!」嘴裏這麼說腳下卻站著沒動,三少和尚轉身出坐懷丘進山莊去了。
三少和尚:「二位,你們不去前面迎接一下嗎?」
小白對山林外道:「司徒,請他們進來!」又轉身對張先生道:「有人登門做客我得接待一下,張先生你是不是一起去?」
入坐之後白少流才問道:「尚先生怎麼會到坐懷山莊來?我最近的生意可沒做那麼大,不知道尚先生有什麼要指教之處?」
白少流:「張先生既然知道,何必又要明說?」
馬可也笑容不變地說:「白先生說哪裡去了?上帝的信徒怎麼會違反法紀呢?這一點不需擔心。」
張先生抬頭道:「天有雲氣成龍虎,那位貴客應該到了,就不知誰是龍虎了?」
馬可:「我把你當朋友,為了盡量減少誤會,有些事我還是告訴你的好,這裏畢竟是烏由。神聖教廷將在這裏設立神學院和騎士訓練營,面對的當然都是上帝的真正信眾,神學院將由波特神官負責,騎士訓練營將由靈頓侯爵負責。教授信徒更好地理解上帝,更好地理解神跡,希望這能夠得到白先生的理解和支特。」
馬可大主教清了清嗓子道:「沒想到白先生精通阿拉丁語,實在讓我很意外,這一次來其實也沒有別的事情,我為上帝子民的利益來到烏由,傳布上帝的福音,並沒有其它的惡意,所以特地來拜訪白先生。」他也說起了自己的母語。
白少流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按志虛的說法就是拜山頭,不禁心中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真成了烏由一霸了嗎?
崑崙三大宗師的嫡傳弟子,風君子有傳人梅野石、柳依依,另外在忘情宮中的弟子並不行走世間,如今梅野石已經身為一代神君崑崙盟主。守正真人的弟子和鋒、和曦、和陽等人受世人所尊,而正一門也是如今崑崙第一大派。只有葛舉吉贊活佛的弟子最特殊,葛舉吉贊只有尚雲飛這麼一個嫡系傳人,尚雲飛在修行界修為高超,在世俗間也是富貴顯赫,總之是個傳奇人物,有很多人沒有見過他,但沒有人不曾聽說他。
張先生也起身笑道:「除了他,誰還能稱貴客?」
小白也笑著迎了上去:「今天早上起床,我就發現天氣特別好,總覺得要有貴客上門,原來是你們來了……快請!」
這兩人就像一見投緣的老朋友又聊了半天,馬可這才帶著靈頓侯爵與波特神官告辭離去。他們走後白少流若有所思,看來這次教廷派來的志虛大主教與前幾任不太一樣,還真的就從傳教開始,避免與白少流以及崑崙修行人可能的衝突。白少流殺拉希斯,因洪和全之事而起,殺魯茲,因王波襤之死而起,殺雅各,因亞拉之犯而起,說起來全是對方挑事。這回終於碰到一位先打招呼表示不挑事的主。不論馬可能不能說到做到,但這種態度的轉變還是第一次。
馬可搖頭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今天是有兩件事來和白先生打聲招呼。」
小白笑道:「在此預祝馬可先生的事業成功,我想你一定會受到歡迎的,很多志虛人習慣見什麼菩薩都拜,比如我姥姥。」
小白站起身來:「怎麼會是他?」
張先生:「關鍵就在於此,你連殺了三任主教,就算教廷再強大,做為志虛大主教這個人,他必然會忌憚你,所以會來試探你。更重要的是,你這三次殺人,殺得讓人無話可說,就算心中恚怨表面上卻不能公然如何,世上就算有人不願意和你講道理,但還是得和自己講道理的,無非是何種道理而已,否則這個世界無法運轉……你還記得在酒桌上風先生要你解的那句話嗎?你說的話,其實你已經做到了,有些事不在空談。」
白少流:「小的時候,姥姥帶我去昭亭山拜過山種,去齊雲觀拜過三清,還去九林禪院燒過香,有一次進城路過送子觀音庵,也進去拜了。你說她那麼大年紀了,拜送子觀音幹什麼?只不過是一種習慣,各路神仙都敬而已。如果當時蕪城有教堂,她也會去拜耶穌的,你們說是不是?」
尚雲飛也笑了笑:「口舌之嫌,修行如我怎會在意?我來找你,是想借一件東西。」
「怕我?我既不是凶神惡煞又沒有三頭六臂,以教廷之強大,怕我幹什麼?」小白苦笑著反問。
一聽張先生這個口氣,白少流心中也有底了,抱拳道:「尚先生,不要叫我白莊主,叫我小白就可以了,今日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能登門到此是我坐懷山莊的榮幸,快請!」修行人注重輩份又不拘於輩份,尊師重道而已,所以小白不叫尚雲飛師叔而稱他為尚先生,表示和上次見面沒什麼不同。
白少流也搖頭道:「您太客氣了,你們自己的事情實在沒必要和我打招呼,您把我當什麼人了?」
小白皺了皺眉頭:「好貴的客!」
白少流:「張先生說今日有貴客,不是說馬可大主教,到底是哪一位呀?」
白少流:「那就不用擔心什麼了,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都開開心心過日子吧……你今天來就為這事?」
在崑崙修行人中,尚雲飛的地位很高也很特殊,上次拍賣會上與尚雲飛打交道,白少流並沒看清他的底細,一方面是因為他確實不太清楚,另一方面是因為風君子在場顯不出尚雲飛的高明。
這位馬可大主教白少流不僅認識,而且見過,是在伊娃靈魂深處的回憶經歷中。馬可坐在他面前,內心有一種深深的恐懼,白少流感覺到他非常怕自己。白少流反倒對他有幾分佩服,馬可完全可以不來,看靈頓的內心想法也不支持他來,但他還是來了。馬可並不因為恐懼而迴避,從言談舉止來看也絲毫沒有流露這種跡象。
白少流:「很好啊,那你就傳你的教唄,何必要來對我說?我想這件事應該與我無關吧?」
白少流:「馬可先生新任志虛大主教,一定事務繁忙,到我坐懷山莊來有何貴幹?」
張先生:「你沒死也沒敗,更難得是你沒怕也沒有狂,其實你幾番歷險都有高人相助,也應該明白什麼了吧?世間事好好去做。」
小白走出山林來到坐懷丘谷中,滿面春風望向谷口,酒金剛已經領著三個人進來,走在當中的一位就是新上任的馬可大主教。馬可是個中年人,四十來歲的樣子,圓臉微胖一團和氣,帶著一副樹脂眼鏡笑眯眯的,就像過去客棧的掌拒。他一進坐懷丘老遠就按志虛人的禮節抱拳道:「這位就是白少流白莊主吧?在下馬可,是神聖教廷新任的志虛大主教,剛到烏由,特來拜望。」
葛舉吉贊活佛與梅氏家族有舊怨,而守正真人與風君子偏偏都看中了梅野石,栽培他為崑崙盟主。當梅野石了解自己的父母之死與葛舉吉贊活佛有關時,欲上門相問被尚雲飛所阻。就在那時尚雲飛眼睜睜地看著廣教寺上方虹光滿天霹靂之聲傳來,葛舉吉贊活佛于當時虹化升天。其後尚雲飛遠走山魔國,而梅野石一統兩崑崙。
坐懷丘山谷中只站了白少流一個人,馬可也不擔心會認錯,他見到白少流的第一反應是吃驚,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主教殺手」白少流,竟然是這麼一個毫無殺氣的年輕小伙。雖然心中驚異,但是表情一點沒有流露出來,連眼角的摺子都笑得那麼自然沒有絲毫變化。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旁邊還有靈頓侯爵與樞機神官波特,這兩位的情緒也很有意思。靈頓侯爵頗有些不滿不屑,似乎對這位馬可大主教一上任就來拜訪白少流的做法很看不慣,而波特神官心中一直在苦笑,這些白少流都感應到了。
小白微微一笑:「您這話說的,好像我是本地一霸似的,你們遠來是客,我歡迎還來不及呢。」他這一開口對面三人都大吃一驚,困為白少流此時說的是一口流利的阿拉丁語。
張先生:「我就在這裏看看風景吧,你下山去待客。」
馬可:「我在神聖教廷中原任阿拉丁大主教,久聞白先生事迹。今日赴任烏由,當然要首先登門拜訪,以免日後的誤會。」他這番話說得有點結巴,顯然是邊想邊說,志虛國語很生澀。
張先生微微一皺眉:「他來得好快,這剛上任就到你這來了,比我預料的還快,我說的貴客可不是他。」言下之意,張先生知道馬可成為了新一任志虛大主教,也知道馬可要來我小白,但是他剛才說的卻是另一個人。
「至於教廷和崑崙修行人之間,我沒聽說有什麼衝突發生啊?這一點靈頓侯爵是清楚的,是他送來了教皇的信,也是他捎回去崑崙盟主的禮物,一直很友好啊。」說到這裏白少流像剛剛想起來一樣:「哦,你是說魯茲的事情吧?不是已經搞清楚了嗎,他該死也是自己找死,這與魯茲是不是志虛大主教沒有必然關係。您不會是又為這件事情來的吧?」
小白眯著眼晴看著山谷,悵然道:「如果他們不是自己找死,我不會殺那三位主教,假如我沒有殺那三名該殺的主教,今天也不會有第四任主教笑臉上門。小小的坐懷山莊其實並不強大,強大的是另一種東西,應該維護的準則以及我維護它的決心,就算我死了敗了,也是一樣的。」
白少流還是微笑著說話:「我知道我姥姥不是真正的信徒,但是人家尊敬你,你不能反過來指責她對不對?……諸位盡可以傳播自己的信仰,但並不代表信菩薩就得服從某人,就可以辱及他人……如果有誰這麼做,我想都是不可接受的。馬可先生您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而是指任何人,包括我們志虛國自己人。」
尚雲飛淡淡道:「小白,我不僅是個投資商,也是個密法修行人,找你就不能有別的事了?」
馬可看著白少流心中卻愈加沒有底,白少流彬彬有禮,還能說出一口流利的阿拉丁語,好像把三任主教死於他手中的事情全忘了,滿面春風地在這裏說話。馬可確實怕白少流,白少流不是傳說中的騎士殺手也不是神官殺手,而是志虛主教殺手,他到烏由來不得不見這個人,雖然靈頓侯爵等人不以為然,但馬可認為要打交道或者要為打交道做準備,他必須來。
白少流:「是潤物枝嗎?」小白這回是猜到的,因為那「恢復千里山川靈氣」一句,自己手中有用的東西就是潤物枝了,其它等物哪怕是赤煉神弓尚雲飛也未必能看得上。
張先生笑著回禮道:「雲飛啊,見你一面真不容易,最近又發財了吧?」
白少流:「我聽說尚雲飛與風君子還有梅野石曾是同班同學,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張先生話音未落,就聽酒金剛司徒酒的聲音在山林外喊道:「白莊主,教廷新上任的志虛大主教馬可先生拜訪!」
馬可大主教來的時候,白少流並沒有迎出坐懷丘,而是站在山谷中笑臉等候。尚雲飛來的時候,白少流走出坐懷丘到山莊中迎接,但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迎出大門。
白少流:「尚先生,你有話就直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面對尚雲飛小白的感覺很奇怪,這與剛才面對馬可等人是不一樣的。他坐在那裡輕聲細語卻不動如山,人極近又像極遠,似真又似幻——這隻是一種感覺上的形容。更特殊的是,白少流的他心通似乎對尚雲飛不太好用,他能感覺到他的內心情緒,但這種情緒是不可琢磨的。
馬可:「白先生的意見我並不反對,我想以前可能有些誤會,所以今日特地登門解釋清楚,傳播上帝的信仰自覺自愿,並沒有任何逼迫世人的意思。」
小白一看張榮道:「你怎麼知道是他要來?教廷又派了一位志虛大主教?」
馬可:「那就不必了,多謝白先生好意,但是我不飲酒。今天能夠結識白先生非常榮幸,將來也歡迎白先生帶著你的朋友們來做客。」
坐懷丘山谷中沒有桌椅,在計劃開鑿左山樑三疊瀑下方的山腳處,本應建造一座賞流亭,現在還沒完工只有石柱的基礎,也就是六個石頭墩子。白少流招呼客人們在這裏坐下道:「山中簡陋,招待就隨意一些,希望諸位不要見怪,也不要太拘束。」
白少流笑了笑:「難怪尚先生需要賺那麼多錢,我想有些人是誤會你貪財了。」
馬可:「哪裡哪裡,這才有志虛名士之風。」他的志虛國語說得還不是很流利,但是這些話說得卻很老道,顯然是一個很善於與人打交道的人。
小白的他心通並非無往不利,尚雲飛感知到他的神通,神識竟然能夠避開讓白少流琢磨不透,這份大神通修為恐怕也只有梅野石等絕頂高人才有。尚雲飛看了白少流一眼,喝了一口茶道:「是這樣的,大毗盧遮那寺重建的不僅僅是一座寺院,需要恢復的還有千里山川靈氣,萬人敬願之心,以至於我上師最終也未能完成心愿……我離開志虛時就曾發下宏願,有朝一日一定要重建大毗盧遮那寺。」
波特神官忍不住問道:「白先生,你姥姥怎麼了?」
馬可:「以前可能我對白先生有所誤解,今天聽了你的話誤解就消除了,但是我神聖教廷與崑崙修行人之間還有誤會,曾經發生了不應有的衝突。我今天來,就是不希望看到有同樣的衝突再發生。」
尚雲飛:「海外多年不問事,今天在坐懷山莊見到了很多修行同道,原來崑崙已經出了這麼多年輕才俊。我的那些瑣碎往事諸位恐怕不是很清楚了,想當年我上師葛舉吉贊到蕪城落腳,是因為康西大毗盧遮那寺被毀。這麼多年來我在山魔國經營投資,可能有人不解,諸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嗎?」
白少流:「哪裡哪裡,你看我有不歡迎的樣子嗎?今天別著急走,晚飯就在這吃吧,我們喝幾杯好好嘮一嘮。」
白少流:「我不支持或者支持都無所謂,崑崙盟主與教廷之間早就有言在先,世俗中傳教不越紅塵界限,與修行人無關。只是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不要違反世俗間的法度,不要有傷志虛國民的利益,否則警察也會管你們的。做為志虛一員,我也會盡我的能力安定一方,並不是以崑崙修行人的身份,而就是世間普通的一人。」
張先生:「這件事梅盟主清楚,我也清楚,可洪雲升畢竟不是尚雲飛,一介奸商而已。尚雲飛既然做生意賺錢,也不能保證每一個和他做生意的人都是好人……我想知道,你以什麼身份去見尚雲飛?」
三少、七覺、七滅、陶奇、陶寶、明杖等一行人簇擁著尚雲飛走進坐懷山莊時,白少流與張先生恰好迎面而來。尚雲飛還是老樣子,剃著平頭,裝束也很普通,貌不驚人神情淡然,看見白少流他首先開口:「白莊主,我們又見面了,近來可好啊?……張先生,師弟給您見禮了!」這一眾人當中,只有張榮道與尚雲飛是同輩。
白少流:「那就以蕪城同鄉和晚輩的身份吧,我也該到前面去迎接了。」
三少和尚最喜歡插話,問道:「雲飛師叔,好久不見你在崑崙修行界行走,怎麼今天到了坐懷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