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第十八卷 天人亂

第326回 拋卻三寶三摩地,斬盡心猿成悟空

第十八卷 天人亂

第326回 拋卻三寶三摩地,斬盡心猿成悟空

青冥鏡在空中幻化出一道巨大圓光,明亮的圓光背後竟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與此同時,虛空中突然有一面赤色長幡抖開,無數帶著凄厲長哮的黑煙湧現,獨孤伸憑空現身發難。獨孤伸本是偷襲,趁著烈長纓發力遁走,梅振衣控制不住的那一瞬間。沒想到在諦聽的暗助下,梅振衣早就知道獨孤伸摸過來了,烈長纓遁走的那一刻他沒有強留,而是立刻轉身全力迎擊獨孤伸。
梅振衣棄了三件神器,並不是簡單地扔出去,而是神識中同時放棄,就似忘了曾經擁有這三件天上地下威力巨大的法寶,連想都不再想起,這一點,普通人是無法做到的。
諦聽插話道:「我們三個加起來,遠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我與哮天偷襲掩護,梅真人趕緊脫身遁走吧!」
梅振衣竟然沒有硬接也沒有還擊,空中的發簪往左右連劃了幾道,似乎分開了無形的時空裂隙,一波一波天魔音襲來,都消失於不知名之處,漫天的紅光竟然照射不到梅振衣的身前。
心猿悟空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客氣什麼,當年你就沒客氣過!就在此涼亭中服丹吧!關於化轉藥力的玄妙,不用我來教你。」
穿越天刑之後,梅振衣也是暈頭轉向,鬥法時削去赤煉神幡中成千怨念生魂,天刑中傷神的業力也不小,雖不能將他的神識擊散,但靈台也受些許損傷,施法的念力大受影響,假如這時再蹦出來一個烈長纓,梅振衣恐怕不是對手。
梅振衣發現這一手法術竟似曾相識,以音波攻擊知焰就很擅長,但烈長纓無疑法力更強手段更為詭異。另一方面,這天魔欲樂之音竟與梅振衣的神宵天雷術有幾分相似,只要在神識所及內被鎖定發出,沒有辦法閃避,要麼硬接要麼還擊。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隨後心猿悟空也悟盡欲樂之空,欲樂可以經歷,同樣的道理,也可以不經歷,總之不受勾牽而已,等到在方正峰上與梅振衣演法,斬盡心猿成悟空,如今的斗戰勝尊者已經是一尊大菩薩了。
他本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卻受到了接引,來到佛國的花果山道場外圍。
要想避免麻煩的話,有一個最簡單的選擇,就是放棄!然而放棄真的是那麼容易嗎?也不要忘了這些神器的妙用,比如青冥鏡,在獨孤伸手中能發揮魂修邪術最大的威力,但若落到別人手中,就是他的剋星,雷神劍與黑如意對烈長纓與喬克力的意義也是一樣的,這就是他們貪心所求的法寶,梅振衣所行應所求,將正一三寶分別「送」給了最合適最想要的人,「如果不想放棄的話,等於心猿躁動執念已成,不論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或者自保安穩,最佳的選擇是先下手為強,把另外兩件神器奪過來,青帝當年提醒的沒錯,以梅振衣心機手段,沒有必要一味鬥狠,想弄死幾個天魔也簡單。」
仙界佛國,心猿悟空靈台造化的水簾洞世界中央,有一道山澗激流飛泄而下,流過滿是花果的山腳,遠接碧海波濤,在瀑布旁的半山腰有一座涼亭,身穿大紅袈裟的心猿悟空正在與鍾離權喝茶,心猿悟空神色自若,而鍾離權眼帘微閉不知在默默思索什麼,面現憂慮之色。
他謀划這一局已經兩年多了,獨孤伸和喬克力都是設定好的局中人,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第三個人,烈長纓這位天魔自己冒了出來,成為配合這一局最佳的第三人,而莫州外殺狗放血的一出鬧劇,分明是有高人引梅振衣去找烈長纓。
從修行的角度看,證入他化自在天,雖然不是正果之道,但也不是什麼罪過。佛國明妃烈長纓證空行母各乘天成就,卻入了他化自在天,與獨孤伸等天魔行樂空雙運道,雖然不是諸菩薩所樂見,但也只能勸阻不能無端為難她。
烈長纓不笑了。她的瞳孔在收縮,妖冶的面容上竟然有幾分聖潔的光輝,身姿不再扭動站得很端莊,沉聲道:「道不同不相與謀,你在戰場上祭出的那道金光甚為凌厲,破了我的幻術,就是這柄發簪發出的嗎?留下這件法寶,我放你離去。」
心猿悟空一擺手:「放心好了,你那徒弟比猴崽子還精,他故意引諸天魔圍攻,自然有脫身之計,連哮天和諦聽都打發走了,……嗯!他這不是來了?好小子,竟然偷法於我!」
試想一下,若對方御器你也御器,你能感應到對方的位置,那麼意味著對方也能感應到你的位置,這是什麼概念?不要忘了,這三寶合擊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得到一件神器的人都想把另外兩件神器也都搞到手,這樣不僅安全而且對自己最有利,就算沒這份貪心,也會擔憂別人有這份心思。
鍾離權曾經說過,獨孤伸神通廣大手段高超,在他化自在天世界中僅次於魔王波旬,若鬥法不亞於尋常金仙,他就算不用赤煉神幡,鍾離權不是他的對手,梅振衣也不是對手。
以對方的修為能擊散一片怨念生魂並不意外,獨孤伸祭出的怨念生魂向來都是靠數量逼人,讓對方承受不了那種怨念業力的積累,但梅振衣施法化去的手段也太輕鬆了,舉手間似乎毫不費力,就把他祭出的一大片黑煙全部攝走,這面鏡子簡直就是他的剋星,而且看對方的神色,竟然絲毫不懼怨念業力纏身。
梅振衣:「有一位遊方僧人在岳無華軍中指點破妖術之法,引眾軍士找到了我,也等於引我找到了烈長纓,那位僧人就是尊者所化吧?」
果然,獨孤伸見梅振衣竟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青冥鏡直接來消怨念生魂,也不想與他硬拼,長幡一抖盡數收回了黑煙,梅振衣暗中鬆了一口氣,剛才這幾下收攝生魂化入幽冥世界,青冥鏡在神識中已重如山嶽,幾乎運轉艱難。方才纏上的傷神業力,穿越天刑時勉強還能化解承受,如果獨孤伸拼著再損失赤煉神幡的部分威力,繼續祭出無數怨念生魂,他也很難受得了。
但他與烈長纓總算有點緣法,與梅振衣緣法更多,所以這次插手的人是他,這種事情在晚輩面前說起來總有點尷尬,因此他訕笑不言。見梅振衣也笑而不言,悟空尊者岔開話頭道:「我見你仙身形容氣色不佳,靈台必有所損,這裡有一枚野果,正合你調養之用,暫且就在此閉關關養傷吧!」
「長纓聖母,你倒是很會做夢!」梅振衣突然大喝一聲,雷神劍在空中炸裂成萬道金光,震散了天魔音,絲絲劍光如電向著周圍的烈火長纓劈擊而去,他轉守為攻了,施展了最拿手的神宵天雷術。
心猿悟空一擊掌:「猜的不錯,就是我!你幫過我三次,我幫你一次也是應該的。」
梅振衣以無語觀音術回道:「多謝,請你們幫的忙已經完成了,二位不必現身出手,去仙界等我吧!……今日這一戰我必敗,早在預料之中,自有脫身之計。」
眾人見梅振衣無恙也鬆了一口氣,紛紛上前拜見斗戰勝尊者。見到這麼多晚輩行禮心猿悟空也很高興,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枚上品蟠桃讓大家分食享用。哮天的神情有幾分不自在,當年心猿悟空在天庭鬧事時,它曾跟著楊戩咬過心猿一口,今天是諦聽非要拉著它來的,見此場景也厚著臉皮分吃蟠桃。
「這哪是什麼野果,分明是上品蟠桃逃情丹,太感謝尊者了!」見到心猿悟空拿出來的那枚果子,梅振衣連忙站起身來回謝,卻沒有追問他是從哪弄來的。
烈長纓又吃了一驚,也發現對方的法術與自己竟有幾分相似,在神識所及之內被鎖定竟無法閃避,嬌吟一聲雙手連揮,漫天烈火長纓飛舞與神宵天雷相擊。梅振衣的雷神劍在空中連划帶劈,長纓烈火不時被空間裂隙切割成無數碎段,又被烈長纓的法力移轉連起。
……
話音未落,只聽不遠處有人嬌笑道:「獨孤大神,奴家來助你一臂之力,拿下這小子,你取青冥鏡,我雷神劍。」
「雷神劍!」梅振衣只答了三個字,發簪在空中穿行,劃出一道道移轉空間,化轉烈長纓的法力攻擊。
在接下對方攻擊同時,迅速退到足夠遠的地方,才有可能逃走。但是梅振衣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神宵天雷金光漫射纏繞連綿不斷,劃出的空間裂隙將兩人都包圍在這片戰場當中。
獨孤伸雖然收回了怨念生魂,但出手絲毫不放鬆,長幡抖動幻化出無數白骨怪爪,扭曲著從四面八方抓來。青冥鏡在空中一轉,光華中也幻化出十二種瑞獸圖騰,在天空咆哮穿梭與怪爪相鬥,一時之間堪堪抵住。
從天庭東海下界之後,這兩年多時間,梅振衣一直沒有將青蓮寶燈歸還青城劍派,就是留著此刻用的。
「不必驚訝,在我預料之中。」梅振衣暗中回道。
獨孤伸的聲音像是發春的野貓在叫:「妙,妙,妙!你的寶貝還有如此變化,在你手中可惜了,正是我合用的法寶,我給你幾分薄面,只要你這面鏡子留下,並立誓不再找我的麻煩,就放你離去。」
黑煙撲到圓光前被盡數攝去,那無數厲嘯聲似乎穿過鏡面消失在無窮遠處。獨孤伸也吃了一驚,自己驅使怨念生魂發動的這一擊,竟被對方奇異的法寶化解于無形,就像丟了個石頭到河裡,連水花都沒濺起一個。
如果以神念直接交鋒的話,靈台中豈不是要上演床戲了?相當於修欲樂定破關,才能破了這種法術攻擊,況且對方的法術不僅僅是傷神,只要靈台稍有沉迷閃失,環繞在周圍的烈火長纓就能進擊仙身爐鼎。
烈長纓很清楚自己的法術,一看對方雖能招架,但已被自己困住,只是手段很玄奇且法寶十分神妙,咯咯笑道:「梅真人,何苦掙扎呢,聽我一句話,留下雷神劍,我放你離去,立下誓言以後不要再來惹我!」
心猿悟空笑嘻嘻地問:「你謝我什麼?」
前往岳無華軍中獻計的癩頭和尚是誰?他顯然是在幫梅振衣完成這一局,同時也借梅振衣之手收拾烈長纓,梅振衣本不清楚,仙身爐鼎化為燈芯,發動青蓮寶燈飛升無邊玄妙方廣世界遁走之後,卻知道了。
說話的同時用手輕輕一撫耳側,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在鬢角一剪,似是剪斷了一縷如火焰般的頭髮,輕輕往前一揮,場景突然變了。
尖嘴猴腮的心猿悟空神情竟有幾分閃爍,一邊低頭喝茶一邊答道:「喬克力在仙界原也無大惡,行樂空雙運道不證入他化自在天,與諸天魔雙修只求攝欲神通,雖不是正果之道但也不是惡行。此番人間大亂,她下界引眾生攝欲,做的不對,但若僅僅引人慾樂也不是必斬之過。可後來的行止,是越墮越深了,當年不動尊明王曾想勸她回頭,沒有成功,今日之事早在預料之中。」
梅振衣通名求見,心猿悟空很痛快地邀他相見,來到水簾洞旁的山腰涼亭下,梅振衣長揖行禮道:「多謝悟空尊者相助!」
等他們再抬頭時,梅振衣已不見,天際只有一道灰色漩渦緩緩消失,梅振衣竟然捨棄神器逃走了。他這一戰的損失可太大了!有意思的是,三位天魔各得所求,獨孤伸得到了青冥鏡,烈長纓得到了雷神劍,喬克得到了黑如意。
對方很強大,尤其是精神攻擊無處不在,這樣只守不攻的話,梅振衣也倍感壓力。
心猿悟空笑道:「叫我悟空尊者就行,恭候你多時了。」
三位天魔震撼不已,心中暗想如果今天是自己一人的話就麻煩了,既然梅振衣的神通如此,好不容易困住對手就更不能放他走了,免得落單之後再被他盯上。他們各展神通加緊還擊,百丈金龍咆哮獨斗三天魔神威無比,但仍然無法脫身取勝,看上去只是在空耗時間與法力。
這一手功夫是和心猿悟空學的,玄牝珠之類的神器能化為青蓮寶燈的燈芯,那是合器之妙,但這盞青蓮寶燈本身是沒有燈芯的,心猿悟空就是曾經斬落的燈芯,如何以仙身爐鼎化為燈芯合器,除了心猿悟空本人,梅振衣體會的最清楚。
獨孤伸抖動長幡去卷龍珠,烈長纓揮舞漫天焰火纏繞金鱗霹靂,喬克力發出的藍光似有實質,如一片虛空沼澤凝滯龍身。就在這時,金龍發出一聲震天巨吼突然炸開了,龍珠化為巨大的圓光直撞赤煉神幡,龍身化為一片黑霧卷向喬克力,金光漫射籠罩烈長纓。
梅振衣所留的后招還不止這些,這三件神器相合煉製仙家神識靈引,有一個妙處,在不同的人手中,能感應到另外那兩件神器的位置,當然了,想要感應到需有兩個條件,一是同時御器,二是要有相當於各乘天境界的修為,偏偏得到三神器的天魔都有這種修為。
梅振衣不說話,半空揮動青冥鏡奮力相鬥,這時哮天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道:「梅真人小心,烈長纓又摸回來了。」
他只有忘記這三件神器,連想都不會再想起,仙家神識靈引才能不被發現,照妖鏡上的仙家神識靈引當也被發現了,並不是大天尊的修為不夠高,而是交給他這面鏡子的時候就有暗示,而且設法幫助梅振衣洗去神識靈引之人是仙童明月。
隨著偈語誦出,烈長纓張開雙臂的身形消失了,其實她一直站在原地並沒有走過來。梅振衣所見的,不過是她展開靈台顯示的「心像」。烈長纓卻沒有將梅振衣抱入懷中,被對方施法所破。
梅振衣見證了各路高人的出手,曾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的孤寂靈台世界閉關參悟,演練三神器合擊時也領悟了這等神通手段,如果是大天尊或青帝那種修為,也許隨手就能施展,但梅振衣如今只能以雷神劍使出,饒是如此,也是相當驚人的成就了!
心猿悟空沒有回答,而是尷尬地笑了笑,看見這笑容,梅振衣的無礙緣覺明白了緣由。原來心猿悟空初入佛國開闢水簾洞世界時,烈長纓來「勾引」過他,雖然勾引沒有成功,但搞得心猿也挺煩躁的,烈長纓的手段梅振衣也曾見識過,能理解。
遠處又傳來悅耳的女子聲音:「獨孤、長纓二位仙友,天庭仙家喬克力有禮了,這道士十分難纏,我吃過他的虧,特來相助一臂之力,不與二位相爭中意的寶物,只取他身上的一柄黑如意。」
梅振衣微皺眉頭又問道:「尊者所言極是,貧道很有感慨,但您還沒有回答我所問,為什麼會是你?」
觀自在菩薩曾勸心猿,不受勾牽不等於從未經歷,既然如此,莫不如斬躁動心猿化身下界閱歷一世,後來心猿真的斬化身下界了,結果「好事」讓梅振衣給攪黃了,此化身未能在修行見證中斬盡,反而被梅振衣一鞭子斬滅,心猿白忙乎一趟,失了斬出化身的法力。
這三件神器附有他在靈台造化世界中煉製的仙家神識靈引,只要在靈台造化世界中動念,理論上可以隨時收回,就似當年玉皇大天尊送他的照鏡,但有兩點,一是對方不在御器,二是這種神識靈引沒有被發覺洗去。
一點微小的道路偏差,也許從一開始看不出什麼危害來,也不能說此人有什麼過失,她自己的修行有偏與他人無礙,但是從這條錯路走下去,超過一定的界限就很難回頭了,越陷越深遲早把自己也給陷進去,這在修行中稱為「墮」。上師教弟子修行,往往最重要的不在於法訣,而是于細微處的及時點化,直至將心境中的紛蕪雜亂斬盡。
三人都將神器收起,眼神卻看向另外兩人,喬克力面色閃爍不定,低頭行了一禮道:「祝賀二位仙友,小女子告辭了!」隨即化為一道藍光遁走。
知焰的眼神有幾分埋怨,梅振衣清楚她是責怪自己沒有與她一起承擔這種兇險,但知焰並沒有責怪他什麼,以獨斗三天魔的場景推演,帶著知焰一起反而很難脫身遁走。
明月仙童煉器之道冠絕天下,連梅振衣都自愧不如,她能發現玉皇大天尊的神識靈引,並能設法將之洗去,但梅振衣在賭另外一件事,三位天魔尤其是獨孤伸的修為雖然了的,但煉器之道不會比自己更高。
獨孤伸看著兩人遠去,冷哼一聲一抖赤煉神幡,抬頭看了周圍一眼,身形也憑空消失不見,這一戰可止驚動了三位天魔,各界仙家下界暗中窺探得不少,以他化自在天世界中動念者最多。
獨孤伸大駭道:「梅振衣,你手中是什麼法寶,與地藏菩薩又是什麼關係?」
梅振衣要想戰勝獨孤伸,有兩個前提條件,一是對方不用赤煉神幡,二是像在天庭東海偷襲楊戩一樣,發動三神器的合擊,此時梅振衣僅憑一面青冥鏡與獨孤伸相鬥,自然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三次?如果說梅振衣幫過心猿悟空的話,只有方正峰上演法那一次,但仙家妙語聲聞說的清楚,當年歡橋頭斬心猿化身,以及到天國迎回佛心舍利,是另外兩次,落歡橋的事應該是結仇,但此時的心猿悟空卻相謝梅振衣。
這本就是他們所欲,應是皆大歡喜,但梅振衣逃走前演示了三神器合擊之妙,真的是神威無比,這三件神器若分開來獨自施展,都不可能發揮最大的威力,那一幕簡直太震撼了!
梅振衣反擊威力難當,烈長纓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踢到鐵板了。本想來佔個便宜,看現在的情形連脫身都難,她不想再糾纏,最好的逃遁方式就是去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但鬥法中雙方神念糾纏在一起,無法穿越天刑飛升。
笑的雖然得意,但也只是勉強改善了戰局而已,他如用這一手偷襲獨孤伸一人也許能勝,但現在面對的是三位天魔。
當然,三位天魔也可以在靈台化轉世界中,在這三件神器上煉製自己的仙家靈引,強用法力將神器上可能存在的神識靈引洗去,但是這麼做不會成功,因為梅振衣所下的神識靈引是三器合煉而成,單單隻有一件神器,是無法將神識靈引洗去再行煉製的,除非煉器之道更高明,要麼就把三件神器都收集到手。而且這麼做也會驚動梅振衣,不論藏身在什麼地方梅振衣都能找到,可以在他專註心神煉器之時偷襲,這是梅振衣留的后招。
仙家妙語聲聞含義很複雜,但也能用很「俗」的語言來描述:某人以欲樂布施,原意陪人上床,至於與她上床的人因好色而亂,每人自己的行止也有過失,但有一點,她不能藉著上床哄騙人喝毒藥,喝一個她就賺一筆,這是不能容忍的。
「此神器叫青冥鏡,我與地藏的關係,你沒必要知道!」梅振衣朗聲回答,空中的青冥圓光勃然大盛,射出一道光柱向赤煉神幡直罩而去,迎面怨念生魂化作的黑煙瞬間被吞噬。
她本已遁走,卻發現獨孤伸困住了梅振衣,又起了渾水摸魚佔便宜的心思,折轉而回從側翼偷襲。隨著嬌笑漫天烈火長纓突然出現,而梅振衣就似早有準備,身形一晃化成雙頭四臂,祭出雷神劍同時與烈長纓相鬥。
獨孤伸也沒有趕盡殺絕之意,他雖不怕梅振衣,但見對方的修為高超法力強悍,就算強斬了自己也會損傷不小,還有天刑中的莫大業力,更何況梅振衣身後也有仙家勢力。於是他與烈長纓的打算一樣,要梅振衣留下青冥鏡發誓離去。獨孤伸真的看上青冥鏡了,這件法寶太適合他使用了,在別人手中是他的剋星,而在他自己手中能發揮所學法術更大的威力。
梅振衣接過逃情丹正要服用,花果山道場外又有人求見,來的是諦聽與哮天,還有知焰與劉海,諦聽以梅振衣會去東遊谷,沒想到他來到了佛國,而知焰與劉海本不清楚梅振衣所謀划的大局,獲知他遭遇兇險都被驚動了,也一起來到了花果山。
烈長纓微微吃了一驚,不禁讚歎道:「這是什麼法寶?」眼中有貪熾之色,不同的神器適合於不同的神通法術,這根發簪簡直太適合她的修為了,在別人之手是她的剋星,在自己之手則能發揮法術更大的威力。
梅振衣在冷笑,雷神劍祭在空中遙指烈長纓:「世人心念有隙受惑,自己會往火炕里跳,他們心念有隙是自取,本怨不得你,但你挖好火坑,蒙人雙眼引入,只為一己攝欲之功,見者當誅!」
心猿悟空看著哮天低頭吃桃,在那裡擠眉弄眼的眯眯笑,卻突然神色一變,面容有幾分深沉憂慮,諦聽道:「尊者心境有變,究竟出了什麼變故?」
如今人間的亂象絕不僅是梅振衣親身經歷的這些事,牽連的修行門派也不僅僅只有青城、妙法、連雲、碧山潭等派,牽連的仙家遠不止獨孤伸、楊天感這些人,有人是藉機主動興風作浪,有人是被動下界,可以說已經一團糟了,一個人想管根本管不過來。
喬克力與獨孤伸不熟,沒有像烈長纓那樣直接出手,而是先打了聲招呼。見兩位天魔點頭,她祭出一條藍絲帶,一片藍光閃過,銳利鋒芒直擊梅振衣。苦戰中的梅振衣身形再一晃,化為三頭六臂,空中傳來龍魂咆哮之聲,祭出黑如意迎擊喬克力。
哮天的暗語又在神念中傳來:「梅真人不好了,喬克力也摸過來了,想趁機偷襲你。」
一道烈焰長纓如霹靂直擊而來,漫天都是粉紅色的流光,烈火長纓似是螺旋狀的閃電,纏繞籠罩一片空間,梅振衣無處可逃。她的法術威力首在傷神,霹靂流光中發出的不是雷聲,而是與男女歡愛動情極樂的呻吟,低迷壓抑直入靈台,萬千人的極樂慾念凝結,是一股強大的、無法躲避的精神力量。
「梅真人小心,天魔獨孤伸下界趕來。」就在梅振衣大佔上風之際,靈台中突然聽見諦聽的暗語。
鍾離權微微一怔,眼中有欣慰之色,故意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是好心也是苦心,這兩年一直避著我,既然他到你這裏來了,我乾脆也不現身吧!」說完話揮著仙風扇離去鍾離權剛走,一道青光從不知名處落在花果山外,有人以神念傳音道:「晚輩仙家梅振衣,求見斗戰勝尊者!」
鍾離權半睜開眼睛,若有所思道:「這孩子欲行之事可能造業甚廣,不想把我牽扯進去,但此時遭遇兇險,我怎能不擔憂?」
他連獨孤伸一個人都打不過,更不是兩位天魔的對手,他的修行之功堅韌綿長,一時還能苦苦支撐,但落敗只是早晚的問題。
梅振衣不想多提那件往事,坐下后問道:「尊者認識喬克力,曾與她有過牽連嗎,否則為何偏偏指引我去找她?」
見喬克力突然走了,烈長纓也反應過來,拱手道:「獨孤大神,今日聯手抗敵真是痛快,改日再見!」旋即也化為烈火長纓衝天而去。
心猿悟空嘆了口氣道:「人間亂象非常,自古周而復始不息,但此番牽連仙家不斷,不知何時能止?」想必是人間又出了什麼亂子牽連到仙家高人,讓這位尊者嘆息。
金鱗閃爍電光四射,發出神宵天雷之威,口吐龍珠似乎能化轉無邊幽冥,盤旋著帶動空間奇異的扭曲,霹靂震吼有天刑之威,他哈哈笑道:「你們只知這三件神器的分別妙用,豈不知最大的威力在於三寶合器相擊。」
這一手法術是和玉皇大天尊學的。想當年隨先生在雲端上與武則天以及九大國師對峙,就拔下發簪朝面前一劃,竟然退到了對方神識所及之外,使武皇等人施法無功。後來在天國演法中,加百列用戰斧,清風用金矛,也都曾施展過類似的玄通,這是靈台化轉之功在鬥法中的運用。
「牛鼻子,你喝茶呀!梅振衣不想把你這個師父捲入無關的事端,你就不要插手了。」心猿悟空笑著說道。
三神器的合擊破了,不是被對方所破,而是梅振衣自己破的,他用了「棄器」之法,發動威力巨大的分擊之後,神識中瞬間切斷了與神器的身心感應,等於將法寶扔了出去。誰能想到鬥法最激烈時他會來這一手?梅振衣一瞬間脫離了三位天魔的神識鎖定,身下出現了一盞青玉蓮花燈,身形一轉竟然消失於燈芯之中,青蓮寶燈亮了,旋即化為一道衝天的光芒,消失於無窮盡之處。
烈長纓臉色變了變,一絲恨意一閃而過,旋即笑道:「梅真人明知欲樂,何苦不解風情,你在說戰場上那些軍卒嗎?可念這些凡人一世,何曾見證過欲樂之極,我這麼做也是在行善,不信你問問他們自己願不願意,怎能怪罪於我呢?」
梅振衣被這三位天魔圍住,根本無法遁走。眼見就要被打落塵埃,梅振衣收回了三頭六臂,三件神器同時後退,雷神劍沒入鏡面,龍魂黑光消失,虛空圓光中一聲怒吼,飛出一條張牙舞爪的百丈金龍。
烈長纓發出一聲長嘯,全身都被一片紅光所吞沒,法術威力一時大盛,她想掙扎脫身。雷神劍金光一暗,化轉的空間裂隙出現了一處破綻,一道長纓卷出,烈長纓已經遁走。梅振衣卻沒有追擊,而是突然一轉身扔出了一面鏡子。
梅振衣奮力一擊,分開三件神器飛向三位天魔,在法術威力最大之際,突然斷了神識中的感應棄器,三位天魔正在施法還擊,忽覺得靈台一空,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驚訝之間第一選擇是化解對方的法力將神器收到自己手中。
直到她下界跑到軍營里傳法,讓世人供奉長纓聖母,引萬人入欲樂魔境,此時事情的性質就變了。心猿悟空欲去阻止,發現烈長纓已難以回頭,也察覺到梅振衣的蹤跡,乾脆將梅振衣引來。
諦聽提醒道:「你都一個烈長纓尚且勉強,斷不是獨孤伸的對手。」
梅振衣不懼怨念業力纏身嗎?其實他心裏相當忌憚,但在這種鬥法場合,越忌憚就越不能害怕,反而發動了氣勢洶洶的反擊,他賭獨孤伸不會以怨念生魂跟他硬拼,因為對方看不透他的底細,同時忌憚這面青冥鏡。假如赤煉神幡中的怨念生魂盡數被梅振衣收去太多,就算他在天刑中被傷神業力所斬,但對於獨孤伸來說也是損人不利己,赤煉神幡的威力大大削弱了,恐怕數百年時間也無法再重新收聚彌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