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舊約
第167章 獅子王
阿蒙在夜色中穿越到山野，星空燦爛，他總覺得有什麼人的目光在脈脈注視著他。天終於亮了，他走上了一條官道，這是出邊境沿著海岸線前往哈梯王國敘亞城邦的路，也是當初他率領安-拉軍團的行軍路線，前方有一個關卡。
那名長官答道：「我叫范利阿特，最早是儒勒隊長手下的騎兵，從小和儒勒還有忒彌斯緋一起長大，也是老儒勒教我的體術。」
加百列欲言又止，向著聖女大人行禮告退。瑪利亞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在黑暗中並沒有點燈，星光透過窗棱灑在她的身上，她靜靜的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這麼站了一整夜。
那男子站了起來：「我就在等你，阿蒙。」
加百列接過羊皮卷問道：「給我的信也是命令，卻要在我與阿蒙戰鬥之後才能看？但是聖女大人，我是去刺殺他的，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就說明……」
另一名士兵答道：「我好像也是，耳朵里總是有迴音。」關卡的長官走了過來沖阿蒙道：「趕路的人啊，你沒有攜帶什麼東西，就不必檢查了。過關卡需要繳納五個銅幣，身上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他倒不好再說什麼了，順手摸出五個銅幣交給那名長官道：「謝謝你，我有錢。」
忽然有一名士兵對旁邊的人說道：「昨天聽見打雷了，震得耳朵嗡嗡響，今天早上起來什麼都聽不清。」
阿蒙在薄薄的晨霧中走了過去，對面的士兵大聲喊道：「趕路的人，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往哪裡去？」
瑪利亞似是自言自語道：「我了解阿蒙，也許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你所要面對的考驗並不是他，所以我才讓你在戰鬥之後再看信……放心吧，我畢竟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不再需要你時時刻刻的保護。」
瑪利亞答道：「剛才我與三位大祭司已經商談過了，會有一名大神術師配合你，喬治曾是安-拉軍團的主神官，他自願與你一起去執行這次任務，並說完不成任務就不會回來複命。」
加百列：「我不關心有誰的協助，我如果死在這場行動中，就像是有人是借阿蒙之手除掉我。這樣的經歷我曾有過，在成為一名大武士之前，但這次感覺全然不同。我走之後，聖女大人您呢？這明顯是針對您的。」
阿蒙點了點頭道：「我能看的出來，你是個很懂享受的人，在這沙漠上等
瑪利亞望著窗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論我是聖女大人還是那個叫瑪利亞的女孩，都要好好謝謝你。我要說的話，已經寫在信中……在出發之前，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男子也坐下答道：「是為了招待你，也是為了我自己，人生的旅途如此艱險，為何不善待生命呢？」
泗水帶著冰蝎與火蝎走進大帳，大大方方的坐下笑道：「幾百年了，獅子王終於出來了，威武更勝往昔。聽說他要找你決鬥，請我來做仲裁，這麼熱鬧的事情我怎能錯過？來來來，先幹了這杯酒！」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是那名關卡的長官。那人衝到近前跳下馬，躬身將一個包裹遞了過來：「前面是沙漠，您需要食物和飲水。」然後一句廢話沒有，轉身跳上馬就準備走。
大帳中放了一張桌子，桌邊有三張椅子，但只有一個人。桌上擺著美酒佳肴，這男子正端著一隻鑲嵌著各種寶石的碩大金杯在飲酒。阿蒙看見他時，此人也有反應，抬頭說道：「遠行的人兒，你的家鄉在何方？路途漫長而掛單，為何不停下腳步，與陌生的朋友暢飲美酒？」
阿蒙朗聲答道：「我叫阿蒙，要到都克平原去，聽說埃居帝國正在通緝我。」
阿蒙並沒有放慢腳步，一步步踏上這座巨大的沙丘，腳下一道道流沙泄落彷彿是水中的漣漪，最終又消失了痕迹。這是一場無聲的激斗，沙丘上的男子站在那裡，無形中就能給人如此強烈的威壓感，彷彿是一位神靈。
瑪利亞又點了點頭：「好的，一切如你所說。」
大帳中坐著一名男子，披著金棕色的長發，穿著大紅色的衣服。阿蒙一眼看見他莫名就有一種感覺——威武！此人的相貌大約三十來歲，體格極為雄壯，渾身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息，在這蒼涼的沙漠中，彷彿看不見的生靈都在他的威壓下輕輕顫抖。
瑪利亞抬起了頭：「我明白，但無論如何我還是我！希望你也能記住，人們來到這個世上終將離去，所追求的信念又是什麼？」
瑪利亞從窗外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桌面道：「據說塞特天使長有神諭，會有神靈的使者協助。」
這男子笑了笑，一指對面的椅子道：「
天才濛濛亮，路上沒有其他人，值守的衛兵正在生火做飯，遠望青煙裊裊升起。幾名拿著梭槍的武士打開了關卡前的木閘，就看見阿蒙腰間插著一隻短杖背手走了過來。由於與哈梯王國簽定了同盟和約，這個關卡平常的檢查並不嚴格，但如今接到了緝拿大將軍阿蒙的命令，對來往人員要仔細盤問。
阿蒙問了一句：「你是誰？」
瑪利亞點了點頭道：「接受這樣的任務，有要求是應該的，你說吧。」
羅德-迪克下令讓安-拉軍團搜捕阿蒙，想必這位城主大人也清楚結果，能抓住才怪呢！如果哪位士兵真的敢和阿蒙動手，且不說是不是對手，將來回到軍團中參加操練，十有八九背後會中冷箭的！這不是與敵人做戰，阿蒙大將軍有怎樣的功勛、又為什麼殺了斯內克親王，安-拉軍團的士兵們都很清楚。
關卡中所有士兵不論在做什麼，這一瞬間的動作全停下了，然後就見他們拿著武器列隊跑了出來。阿蒙走了過去，士兵們低下頭就像沒看見他，阿蒙又大聲說道：「我是阿蒙！」
加百列答道：「因為這就是執行帝國的命令，而不是實現我自己的願望，那就按照官方的規矩來辦吧。」
阿蒙一看這個架式，就知道這些士兵不願意緝拿他，但是根據帝國的法令，見著逃犯卻不動手，將來會受到追究。阿蒙本想公布身份然後闖關而去，不與任何人為難只是宣告自己離開，不料守衛關卡的士兵竟是這種反應。
加百列：「我不可能一個人去，需要神術師的配合，至少要有一名大神術師。」
眼前這一幅畫面就像展開的胸懷，廣袤而神秘，也是天地之間蒼涼的美景。一陣風吹來，阿蒙突然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竟聞見了酒香。他雖然不是父親那樣的酒鬼，但對於世間美酒絕對是超一流的鑒賞家，好酒啊！
阿蒙聳了聳肩道：「怎麼猜？還不如你直接告訴我，是哪位神靈派來的使者？」
看他的樣子並沒有大聲說話，但天生的嗓門驚人，風中帶著嗡鳴聲，從那麼遠的地方傳來，阿蒙身邊的沙丘竟然也有迴音。阿蒙一步步走過去，邊走邊說道：「
加百列長嘆一聲：「我不習慣這麼說話，但是不得不說。帝國點名讓我去刺殺阿蒙，您不覺得有借刀殺人的嫌疑嗎？大將軍無罪也無愧，只是為了帝國的利益要除掉他。但不要忘了阿蒙本人可能是大路上最好的刺客，他能生擒一位國王，這可比刺殺一位國王難多了。」
加百列微微一怔，又說道：「天樞大陸這麼大，我不可能漫無目的去找他，也不便公然四處招搖。所以需要帝國派出密探，找到阿蒙藏身的準確地點，才可以出發行動。我是一名高貴的大武士，這樣才符合我的身份，喬治大祭司也一樣。」
瑪利亞很乾脆的答道：「理應如此，就這麼辦！有了阿蒙的確切消息，你與喬治大祭司再出發。」
加百列：「我還需要一件武器。」
原來是這麼回事，真的太巧了！在邊境關卡駐守的這一隊士兵，就是從忒彌斯緋的家鄉徵召的。他們原先都是儒勒的下屬與同鄉，對大將軍阿蒙當然是阿外的感激，難怪會有今天的舉動。阿蒙曾大鬧夢飛思，如果那位城邦副署長晟易不自殺的話，也會被派來駐守這個邊境關卡。
事情已經談完了，可是加百列沒走，站在那裡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聖女大人，能談幾句私人話題嗎？」
泗水坐下之後，將冰蝎與火蝎摟在腿上，冰蝎倒酒，火蝎舉著杯子喂入他的口中。泗水滿飲一杯咂了咂嘴道：「好酒啊！人云，你一直都挺懂享的嘛，只可惜還得自己為自己斟酒，為什麼不帶幾隻母獅子？難道你心裏還在想著穆芸女神，或者仍然怕女神吃醋？」
如果有人跟在阿蒙後面注意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看上去走的不緊不慢，可是速度比馬車還快，而且每一步邁出的距離都像尺子丈量過的那麼穩定。用了一天穿過戈壁，前方已是淺黃色的沙丘，夜間坐在沙丘上休息冥想，太陽升起時他又繼續出發。
……
加百列卻沒有反駁什麼，繼續說道：「我很清楚您的處境，身為伊西絲神殿的守護聖女，在埃拉赫特法老的新政改革中，你已經成為神靈之間舊約的象徵，下一步必然是針對你，需要改變你的身份和地位，這場有關神靈的改革才算徹底成功。」
男子微微一
加百列欠身道：「自從在海岬城邦第一次見到您，已經六年了。瑪利亞，您如果不是伊西絲神殿的聖女大人，此刻有什麼要吩咐我的嗎？」
瑪利亞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加百列，你也學會公事公辦了？」想當年加百列奉命去海岬城邦護送候選聖女瑪利亞，她就是一個人的，身為大武士，千里路途連一位隨從都沒有。而如今奉命去刺殺阿蒙，卻提了這麼多要求。
瑪利亞：「我會滿足你的要求，調動所有的力量幫你打造這件武器，等祭煉完成之後你再出發，法老陛下並沒有說完成任務的時限。」
瑪利亞一擺手打斷她的話：「你不必多說，帝國的命令就是命令，我不會讓你去違反，我也清楚你是什麼人……加百列，你在我身邊多長時間了？」
上次走這一條路，他率領著浩浩蕩蕩的安-拉軍團，而此時只有孤身一人，朝霞下、沙丘上的影子拉的很長。朝霞呈緋紅的顏色，遠處的海水在湛藍中倒映著點點金輝，起伏的沙丘變幻出黃的、白的、粉的種種光影，海風有幾分濕潤，但陽光下的沙子已經漸漸升騰起乾燥的熱氣。
男子不緊不慢說道：「聽說你很聰明，那就猜猜我是誰？」
放眼望去，遙遠的地平線方向，一座最高大的沙丘上有一頂帳蓬，酒香就是從那裡傳來的。阿蒙運足目力動用了傀眼術，看清那竟然是一隻金頂大帳，上方有金光閃閃的寶頂裝飾，四根柱子撐起垂著華麗的綉帶，卻是四面透風有頂無簾，就像個亭子。
她的言下之意，加百列的刺殺根本不會成功，因為這位大武士根本不是阿蒙的對手，而且她也很肯定的知道，阿蒙不會殺了加百列。
……
加百列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神殿的武器，只需要神殿所有的大神術師與工匠幫我修補一件武器。那是我曾與恩啟都作戰的戰斧，它有多處殘缺，我用各種珍貴的材料重新祭煉修補，幾乎已經完全換了材質。現在我需要所有的大神術師與工匠大師幫忙，將它祭煉成一件完美的武器。」
阿蒙已經走到了近前，這一路細軟的沙子上甚至沒有一絲痕迹。但走上這座沙丘時卻像頂著看不見的狂風，每一步踏下，踩中的沙子彷彿瞬間化為了流沙，飛快的向下謝落。他的衣角和頭髮都向後飄
阿蒙就這麼走出了關卡，幾十名士兵列隊，將武器指向地面鞠躬致意。前方不遠就是戈壁灘，沿著海岸線北行將到達敘亞沙漠。阿蒙離開邊境沒有多長時間，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有一人騎快馬追了過來。
阿蒙心存感激，雖然他並不需要這個包裹，但還是收進了骨頭中。繼續向前趕路，沿著海岸線走過起伏的草地與生長著稀疏灌木的小山，路漸漸消失了或者說已經不需要路，前方是碎石分佈的戈壁。
就在這時，又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然從地底傳來，不遠處沙丘湧起，出現了三個人形，一位肌肉健壯虯結的男子和兩位妖嬈的美女冒出沙子，竟然又是老相識。阿蒙站起身道：「蝎子王！你怎麼也會來這裏？」
男子說道：「太陽初升的時候，我在草原上享受神靈賜予的光輝；當山巒的陰影最短的時候，我在憧憬著永恆的青春與美麗的愛情；當神靈隕落、家園消失的時候，我在夕陽下帶著傷獨自流浪。這古老的歌謠，說的是你還是我？穆芸正青睞的愛人，阿蒙。」
加百列鞠躬道：「多謝聖女大人！」
加百列站起了身，一字一頓道：「這是非常艱險的任務，既然帝國指定我前去，我有幾個要求。」
阿蒙詫異道：「我聽過你的傳說，但我們並沒有打過交道，為何特意來找我？如果是因為穆芸女神，我想你們的恩怨與我無關。你若要擋住我的道路，我還會繼續走下去。」
瑪利亞：「伊西絲神殿收藏的各種武器鎧甲任你挑選，不論有多珍么貴，都做為執行這次任務的獎賞，永遠屬於你。」
阿蒙拉過椅子坐下道：「一聞就知道是好酒，在這麼荒涼的地方備下如此美酒，真是太有心了，專程為了招待我嗎？」
瑪利亞淺淺一笑：「這就是私人場合，有什麼話儘管說。」
阿蒙突然想起了什麼，眯起眼睛問道：「巨獅？」
如此見面，顯然是來者不善，對方早就在這裏等著，阿蒙想躲也躲不開。登上沙丘后，他問道：「你在等我？我不記得曾見過你。」
人云自斟自飲道：「蝎子王，我們有兩百多年沒見面了吧？你還是老樣子，就是比以前更英俊也更強大了，這兩位蝎妖我倒不認識，這兩百年才培養出來的吧？……酒好的話就多喝幾杯，喝完了給我和阿蒙做個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