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遊園驚夢
106、有教無類，學而不思則罔
不論加入哪個修行門派，「受戒」都是一種標誌，人間修士傳授弟子各種修行法門時，都會告訴弟子應該做哪些事而哪些事不能做，這就是通常所說的「立戒」。有些戒律是門派定的，而有些戒律是法訣自身所包含的，更有些戒律是師長單獨為某類弟子特別制定的。
他今天並沒有對吳賈銘點破南宮玥的事情，也沒有告訴吳賈銘自己認識南宮玥，算是留了一個心眼。他不可能天天盯著吳賈銘去泡茶室、逛沙龍，那隻犬妖在外面願意倒騰工藝品，和姑娘們談詩歌、談理想、談人生，他都管不著。但他可以盯住一件事，就是吳賈銘是否還在繼續打南宮玥的主意？這件事就能證明吳賈銘是否言如其行。
吳賈銘此刻還真老實，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實話實說道：「其實除了想騙點東西之外，我也挺喜歡那種感覺的，在人間也得混得像個人樣，您說是不是？前輩難道沒發現嗎，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很欣賞、很崇拜啊！假如換成您……」
……
吳賈銘連忙道：「絕對不會！今日有幸得到前輩的指點，我怎會再干那些坑蒙拐騙的事情？除非是前輩您讓我乾的，那我就義不容辭……」
吳賈銘心中一寒，暗道自己有點太著急了，剛剛還跟這位前輩動手呢，轉眼就要拜到門下請求指點，這是江湖道上的做法，卻不是世間修士所為。就算成天樂有那個好心會指點他什
吳賈銘起身行禮道：「那是當然，多謝前輩為我立戒。」
成天樂：「能分辨東西的真假好壞，可你自己所做的事情，為什麼不分真假好壞呢？別忘了你已化為人形身入人間！」
成天樂一拍桌子道：「胡說什麼呢，我可沒有你那些偷雞摸狗的愛好！」
吳賈銘：「多謝前輩的教誨，也多謝您不管我泡妞。」
成天樂卻不太懂這些講究，說實話，他還沒有吳賈銘明白呢，眉頭一皺道：「立戒？立什麼戒？」
他琢磨了一會才說道：「賺錢有輕鬆的也有費力的，各憑本事和積累，哪行哪業不是一樣呢？你不能只學那些投機取巧，更不應該作姦犯科。人間也人間的法度，你又不是沒本事，老老實實做正經生意，把你的天賦和學問都用在正道上，一樣能過得很好！你說你下雨天跑出來和人逛街談朦朧詩，就是想琢磨能占什麼便宜，酸不酸、累不累啊？」
「耗子」卻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你對吳賈銘說的那些話，不就是我那天對張瀟瀟說的話嘛！幹嘛不讓我開口？」
吳賈銘有些尷尬的答道：「前輩莫要笑話我，我就是鼻子特別靈，有修
「耗子」：「你剛才是跟我學的，就像那句成語——拾人牙慧。」
成天樂今天大展「神通」，又「收服」了一隻犬妖。在回去的路上，他向「耗子」感慨道：「以前碰見的都是女妖怪，今天終於碰到一個男妖怪了。禽獸有公有母，妖怪也是有男有女啊。」
「耗子」終於滿意的笑了：「總算你還記得！想要我動手也不難啊，只要你將這第三步法訣修鍊成功，再助我凝鍊成形。」
吳賈銘不知成天樂會怎麼懲罰自己，但這位妖修心思機巧，乾脆先擺出了心服口服的姿態，請成天樂為他立戒。這既表示他以後會聽對方的吩咐，另一方面假如成天樂為他立戒，也就意外意味著願意指點他的修鍊，至少也算個未入門的記名弟子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是既躲避了懲罰，說不定又能占很大的便宜。
成天樂：「你謝我什麼啊？」
吳賈銘一直就沒坐下，打拱作揖道：「晚輩將所有的聯繫方式都留給您，旦有差遣，隨時恭候！」
吳賈銘有些委屈的解釋道：「我以前哪懂這些啊，還不是在人間和那些人學的！這世上假如有不老實做事就有賺大錢的機會，誰還願意辛辛苦苦的去做正經買賣呢？我做生意順便行騙，也是這個原因嘛。」
吳賈銘嚇了一跳，趕緊道：「晚輩也從不摸狗……不，應該是從此不再干那些壞事。往後我就跟著前輩您混了，請前輩為我立戒，在修鍊中也仰仗您的指點。」他在人間混了一段時間，也學過不少東西，尤其喜歡研究佛道修行一類，此時捅出一個術語叫「立戒」。
成天樂邊開車邊點頭道：「不錯、不錯，你的進步很大嘛，都會用成語了！但這些成語你又是和誰學的呢？人在世間本就是學習，不僅學各種知識還要學習人做事的道理，我的中學課文里就曾經說過，『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我和你學一學又有什麼不對呢？再說了，我的入門法訣本來就是你教的嘛。」
吳賈銘給成天樂倒了一杯酒道：「多謝前輩！」
成天樂又一指窗外道：「你就不要琢磨是怎麼撞到我的了，這外面的人都可能是我的親友。你只要不再作姦犯科，也自然撞不到我的手裡。我懂的道理也不多，只是想告訴你，不想別人對你做的事，你就不要去對別人做。」
成天樂怔了怔，板著臉道：「你看看外面，滿大街都是泡妞的，我管的著嗎？只要你是真心待人，誰有那份盡情管你的閑事，但你若圖謀不軌……」
吳賈銘一見到成天樂，大老遠就點頭鞠躬問好，然後快步迎上前來伸出雙手相握，就像成天樂是一位多麼重要的大人物。成天樂暗問道：「
吳賈銘連連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這就是孔聖人說的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大道至簡，前輩真是好境界！」
吳賈銘此刻要是有尾巴的話，肯定會樂的翹起來直晃，連連稱謝道：「請問該怎麼稱呼您？晚輩尚未請教尊號！」
成天樂：「快了，快了，你不必著急！我要那吳賈銘找機會帶我四處逛逛，分辨與鑒別各種物品，就有這個用意。修鍊不能僅僅感應自身的生機，也要體會萬物的特性嘛。」
成天樂語帶七分矜持、三分得意：「叫我成總就行，我在人間也有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聽說你很擅長鑒別物品，喜歡帶人逛古玩玉器城。哪天有空的話，也陪我去逛逛吧，我正想研究研究東西呢。」
成天樂微微一笑道：「到了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如果你與人為善、於我有助，我倒可以指點你一些修鍊上的東西。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前輩！」
成天樂一聳肩膀：「你不是挺懂道理的嘛！今天就與你約法三章，第一，以後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第二，未經允許，不得與其他人談論我的事情。第三，我有事需要你幫忙的話，你能出力就不得無故推辭。」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吳賈銘真的沒有再去糾纏南宮玥了，成天樂這才有幾分放心。又過了幾天，成天樂果然有事把吳賈銘給叫了出來，要去玉器古玩
成天樂趕緊打斷了他的話：「你還真是人模狗樣啊！不要拿我舉例子，我的興趣和你不一樣。你泡妞我管不著，但是騙財騙色撞到我手裡，就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吳賈銘微微一愣道：「請問前輩，什麼是心魔之誓？」
成天樂嘿嘿一樂：「打架出力的人總是我，開口抖威風的人也不能總是你呀。什麼時候咱倆換換，你動手，我來動口。擺架子裝高人，誰不會啊？」
吳賈銘也暗中答道：「成總啊，您在電話里不是說了嘛，就是讓我領著您看東西，一切都由我自由發揮。我就琢磨啊，兩個大男人逛街有啥意思，所以又找了兩位美女來陪我們逛，考慮的周道不周道？」
成天樂卻沒叫他坐下，繼續說道：「我今天不是不想懲罰你，而是要看看你今後的表現、再決定怎麼處置你。剛才說的這三條，本應讓你立下心魔之誓，但還要看值不值得讓你立此法誓。」
成天樂一時有點無語，吳賈銘的話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山野禽獸哪懂江湖上坑蒙拐騙的事情，肯定是到混入人類社會之後才學會的。他在交易部里見過的不少客戶，心態也都是不願意做辛辛苦苦的正經事業，卻又想著憑聰明和運氣去發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