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門》第四部 眾妙之門

314、修於行,宇文霆冷言談戒

第四部 眾妙之門

314、修於行,宇文霆冷言談戒

丹紫成又瞪著周峰道:「方才宇文掌門交代得很好,可是你的電話仍然打草驚蛇了。」
在眾人逼問的目光下,周峰指天發誓,他與車軒絕無勾結、甚至原先根本不認識這個人,相關情況全是聽史天一說的。至於史天一,是他幾年前在錢塘江邊觀潮時偶爾認識的,互相發現有修為在身,互通名號就此結交。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通,周峰的聲音很緊張很不自然:「史天一道友,是我,聽濤山莊周峰,近來可好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連雲派已經找到淝水知味樓、天下修行各大派聯絡之地,有人到蘇州找他算賬了!……這段時間有空嗎,我邀請你到聽濤山莊做客。老弟啊,我真佩服你,你是怎麼知道車軒是連雲派的記名弟子的?……聽人說的,誰啊?」
宇文霆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是該道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給成總帶來的煩擾補償。人家可從來沒招惹過你,就算當年的寧波之事,也是你找上門的!你說成天樂的行止確有違忌之處,到底是指什麼啊?」
你還記不記得受戒之初,尊長談的並不是戒律本身、而是持戒之心?戒不是你對他人的審視,而是對己的心境追求。你只盯著別人可能會犯什麼毛病,卻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有沒有以同樣的態度對待自身的言行?受戒的本心就錯了!請問,你看成天樂的目光如此嚴苛,是否也同樣用這種目光在審視自己呢?世人常如此,但你也如此的話,憑何談修行!」
散行戒第一條,是『不得矯眾顯靈自稱聖,惑亂鄉里。』第三條是『禁止仗道術以圖淫邪,勒索黎民。』那成天樂驅使妖修于鬧市施法、驚世駭俗,多少都與這兩條有所抵觸。而且我先前以為他是去敲詐脅迫狼妖車軒,而且還殺人奪寶。如此行止,當然不可容忍!
電話說到這裏就掛斷了,以在座眾人的知覺敏銳,當然都聽見了聽筒里傳來的聲音。那史天一剛開始一聽是周峰,態度十分恭謹熱情。又聽說成天樂要倒霉了,語氣十分高興甚至是幸災樂禍,並在電話里說:「一介聚集群妖的江湖散修,捅了這麼大簍子,不死也得脫層皮!看他以後還敢得罪周兄不?我也是看不慣這種事,所以才想幫周兄出這口氣。」
白少流板著臉道:「聽得清清楚楚,這史天一有問題!」
目前還不能排除周峰與史天一是同謀的可能,要防止他打電話通風報信或合謀串供,所以宇文霆當眾交代了一番,才讓周峰撥通了手機。
丹紫成:「語氣不對,個別字句也有出入,說到最後,對方怎麼可能不起疑?你是真笨還是假笨,若是心裏沒鬼,何必如此緊張呢?」
聽這位掌門的意思,是要周峰把每一句話都交待清楚,不能有任何含糊之處。周峰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硬著頭皮答道:「聚集妖修之事就不說了,算我以惡意度人,在此反省致歉。但是在天津月光園,于鬧市之中夜半那一聲驚爆巨響震動太大,還險些傷及無辜。成天樂是一介江湖散修,我聽濤山莊的戒律自然管不著,但還有天下散行三戒。
這番話倒也說得無懈可擊,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史天一頭上,他自己倒是撇了個乾乾淨淨。宇文霆的臉色陰沉如水,這位掌門彷彿已經怒極,語氣中卻不再聽出什麼怒意來,只是淡淡的說道:「如此說來,那史天一很可能就是與車軒有勾結的修士嘍?」
這話說得已經非常嚴重了,周峰哪裡敢認,連連搖頭說自己與車軒絕無勾結,更談不上受史天一的收買。江湖同道之間的結交本屬正常,他暗中調查成天樂確有不當,但成天樂的行止難免引人起疑,也有違忌之處。今天既然把實情都搞清楚了,他願意誠心道歉。
當時在史天一身邊還有他的師弟王天方,那師兄弟倆人聽說周峰是聽濤山莊弟子,態度十分恭謹,馬屁拍得周峰很舒服、招待得也非常好,給周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引以為平生知己。史天一和王天方當時還拍著胸脯說過,假如周峰有什麼事需要人幫忙擺平,千萬別忘了來找他們,真是講義氣、值得結交的朋友啊!
兌振華沉吟道:「聽前輩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那兩人當時出手配合得非常好,我本就沒有防備,毫無反應就被制服了。他們所使用的應該是同一種道法,法力的神氣波動也完全相同,應該出自同門。」
宇文霆冷冷的看著周峰,神情不怒自威,緩緩問道:「周峰,這就需要你的解釋了。請你當眾給史天一打個電話,事情是怎麼回事一聽便知,這個電話我來教你怎麼打。」
艾頌揚離座站在了宇文霆身後,卻還把周峰晾在院中央站著。劉德釗說道:「方才我已問過,知情者沒人說過這件事,也都不認識題龍山弟子史天一。」
原來白少流還會這一手,修行高人之間如此傳遞信息的方式實在方便,只是境界未到無法施展、接受者也未必能夠完全聽清。宇文霆的修為已突破大成真人之境,當然在成天樂之上,至於白少流,修為更遠在宇文霆之上,在座眾人恐怕以他最為高明。
丹紫成問白少流道:「白總,你聽明白了嗎?」
周峰:「這麼多同道前輩盯著我,我沒法不緊張啊。」
葉銘插話道:「周峰道友方才提到,他當初結交的是史天一與王天方師兄弟二人。而這位兌振華也說了,曾在車軒的辦公室里見過兩位修士。請問那兩位修士當時出手,是否能看出是同門?」
周峰在聽濤山莊受罰一年的事情,史天一也聽說了。周峰此番出山行游,就聯繫了史天一,他確實在暗中觀察成天樂的行止,也對史天一說了自己受罰的緣由。史天一自稱看不慣成天樂這種人,並說成天樂大有可疑之處,十有八九不是好東西,如果發現其有什麼惡行,一定會想辦法幫周峰出這口惡氣
接下來史天一聽說周峰要請他去聽濤山莊做客,在電話很是開心,並說大派山門不敢輕拜、不知道送什麼樣的拜禮才好、周兄不必如此客氣、有機會多交流指點就行。等到周峰提起車軒之事、問他消息是從哪裡知道的?史天一卻似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推說有急事要處理,等回頭再聯繫,便掛斷了電話。
宇文霆一臉陰沉的問道:「周峰,你應該清楚這是什麼場合,不要再虛言搪塞,否則連我這位掌門都坐不住。第一,你是否與那車軒有勾結?第二,你與史天一是如何相識的?第三,你是否是故意想陷害成總?」
丹紫成:「你就這點定力嗎?定由心境而生,你是心裏有事吧?……宇文掌門,他是你聽濤山莊弟子,有你在,我們就不好多插嘴了,你看著辦吧。」
這裏坐的都是明白人,誰都分析出事情存在三種可能:一是劉德釗或連雲派的人撒謊,消息就是他們說出去的;二是周峰撒謊,他本人就與車軒有勾結,卻推脫是聽史天一所說;三是史天一有問題,他是從車軒那裡聽到的消息,那無疑就與車軒有勾結。
宇文霆緩緩說道:「這師兄弟二人的嫌疑最大,但究竟是不是他們,需要找到本人才清楚。我擔心方才已打草驚蛇,這兩人恐怕聞風潛匿了。假如是這樣,周峰,你與他們有沒有勾結還真不好查清楚了。我最後再問一遍,你是否是被車軒或史天一等人收買,假借江湖公義來找成天樂的麻煩?若真是如此,此時便認罪請罰,當著諸位前輩與同道的面,尚有一線生機。」
成天樂在天津驅使妖修登門謀害了車軒,又聽史天一說車軒是連雲派的記名弟子,而連雲派弟子葉子喬不久前在山中被妖修所害、追查其事卻苦無線索,於是出於一片好心登門報信,卻不了解其他的內情。
宇文霆終於忍不住語氣越來越冷:「我看你是被自己那一顆叵測之心所利用了吧?成總舉止素來並無過失,你先預設罪名,然後再去搜羅罪證,這是修行人所為嗎?你既然談到了戒律,那我就說一說聽濤山莊的門規。
周峰:「我沒說錯什麼呀。」
如今才清楚,那一場驚爆是車軒為逃命自損法器導致的,而且殺車軒的另有其人,這是一場誤會。我在此向成總和諸位道友致歉,但事情沒有查明之前,我等修士既然遇見,又怎好袖手不理呢?如今看來,我的確是被那史天一利用了。」
他剛剛進門,卻好似把剛才事情的經過都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成天樂頗感納悶。這時白少流的聲音又在元神中響起:「宇文掌門已了解前因後果,進門時我告訴他的,以神念印入元神,無需廢話太多便已清晰。」
結果史天一還真查出了成天樂的「問題」,剛才眾人討論的就是這件事,也就不必複述了。周峰最後強調,他確實對成天樂心有成見,但絕對沒有故意去栽贓陷害。突然冒出來的一介江湖散修,在蘇州一帶刻意聚集眾妖修,這種行為及其目的本身就足夠令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