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門》第五部 萬變其宗

399、己不欲,望子成龍勿縱

第五部 萬變其宗

399、己不欲,望子成龍勿縱

這句話問得很含糊,老兩口卻來了興緻,開口就滔滔不絕,顯然很驕傲時而也夾雜著感慨與擔憂。一個廚師和普通工人的家庭除了這樣一個兒子,當然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這兩年小樊給父母打電話或放假回家時,說的話卻讓他們有些擔憂。因為小樊很有些憤世嫉俗,可能多少是因為談戀愛要結婚的問題,心中堆積了太多不滿。
老伴卻插話道:「現在碩士畢業工作也不好找啊,起薪也不算高,我家小樊學習那麼好,就想接著念博士呢!假如讀博士的話,就更沒有太多收入了,媳婦一個人在外面工作,他們還得還房貸,日子過得肯定緊張,說不定會鬧矛盾的。」
成天樂似笑非笑道:「你們家小樊平時都怎麼樣啊?」
成天樂好氣又好笑道:「就沒見過您這麼討價還價的,還想往下面講嗎?拿走您的傳家寶,我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了,怎麼著也不能讓您後悔。」
想當年我倒是出國留過學,當時很不懂事,比不上你家小樊學習那麼好,也白花了家裡不少錢。這些年我才漸漸明白過來,那不是誰欠我的,都是父母這輩子工作攢下來的積蓄,是我欠他們的。現在越想越羞愧,我憑什麼就伸手去要這些呢?包括我離開歐洲之前,還騙了五千歐元和同學去逛紅燈區。
比如他的成績這麼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學歷已經這麼高了,卻不受社會重視,就算出去工作也達不到期望的待遇。小樊經常發牢騷,不想在這種地方呆下去了,這裏實現不了人生的價值,他想去美國留學。但是出國留學,老樊是絕對供不起的,所以小樊也只是感慨而已。
成天樂解釋道:「實物我當然要看了,但實話也告訴您,我要找的就是它!這不是一枚普通的玉佩,而是一件法器,您多少也明白法器是什麼意思吧?在懂行人的眼裡,才清楚它的價值,但在外行人手裡,卻沒有別的用處。」
樊師傅啊,你對兒子好,這誰都能理解。但你也得想一想,一個人憑什麼去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自己就不應該付出努力嗎?如果是這樣的人,他自己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和用處?於國於家於人都沒用!我倒不是說你家小樊,就是說事情的道理。
樊師傅一邊喝酒一邊答道:「我原先的想法,假如能賣個五、六十萬就謝天謝地了。再加上手頭的一點積蓄,可以給兒子交個首付、辦個婚禮。我也不用離開蘇州還可以在飯店干,現在的收入還不錯,孩子那邊還房貸有困難,我偶爾多少能幫襯點,但主要還得靠他們自己。」
樊師傅喝得有點多了,愣了愣才答道:「我當初是工作五年才結的婚,跟小樊他媽媽住的是單位宿舍,後來才有的房子……假如是我,肯定不能讓我爸那麼做了,怎麼能把所有的積蓄都給我、連房子都賣了呢?」
成天樂擺手道:「行了,您就別說了,趁著下午不忙還有點時間,打車去您家看看玉佩吧。」
樊師傅長出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但也不好意思讓你出那麼多錢啊,可以便宜點嘛。」
樊師傅很尷尬的說道:「我不是貪心的人,東西該值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也不可能只有成總您一個人識貨,很多人都看過了。不過您說的收貨價和專櫃里的出售價確實會差很多,但我也不是在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開專櫃的啊。原來這東西對你有用,買去不僅僅是為了搞收藏,其實吧,如果不是需要錢,換平時你可以暫時拿去……」
樊師傅喘了一口氣道:「我差點忘了,外面有人叫你成大師,看來那東西真有講究,在我手裡也鬧不明白……樂樂啊,你可真是個好人,不蒙我。」
聽到這裏,成天樂打斷老兩口的話道:「對於二位長輩,我倒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對於你們家小樊,我能不能說幾句?有些事情是我們暫時還改變不了的,但有些事情是我們現在就應該去做的。我知道你們家小樊在抱怨什麼,但好像誰也沒欠過他呀?
以元神感應,玉佩上刻的那根竹子彷彿是活的、正在生長之中,而另一面刻的雲花圖案也是動態的,彷彿是在飄動中被瞬間定格。此物的妙用應該是召喚外界所存在的某種靈引,若它是一件開啟洞府的鑰匙,這感覺就一點沒錯了。
在飯桌上他陪樊師傅喝了點酒,這位大廚很是感慨啊,聊到了很多話題,大多是關於他兒子的。他老伴則關心到手的三百萬該怎麼花,一邊給兩人斟酒一邊說道:「老樊啊,孩子那邊在上海看中了一套還不錯的房子,離地鐵站挺近的,大概需要二百六十多萬,都打電話跟我說過了。後來覺得太貴,才去看了別的房子,媳婦能看中的最低也要二百萬。
兩人下樓直接去了樊師傅家。樊師傅的老伴正好在家,見成天樂來了,趕緊拿出點心請他嘗,而樊師傅則去裡屋拿來了絨布包裹的玉佩。成天樂不用上手,神識掃過立刻就知道是自己要找的東西,此物能與身心一體以御器之法催動,的確是一件法寶,而且物性妙用十分特異。
他沒有做過任何工作,自己也沒有掙過一分錢,但不是沒有能力。如果按你原先動的念頭,把玉佩連蘇州的房子一起賣了,在上海給他們買房子,這就太過分了!完全可以讓他自己先干幾年試試,你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老樊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假如換做你自己當年遇到這種情況,希望你老爹像那樣做嗎?」
成天樂打斷樊師傅的話道:「玉器行報的三十萬,只是給您的收貨價,但是他們再放到外地的工藝品專櫃中去出售,您認為會賣多少錢?比三百多萬恐怕只多不少!就像您說的,我是研究會的理事長,絕對不會看走眼,今天來就是要買您這枚玉佩的。幸虧您還沒出手,否則我就得出高價去找別人買了。」
樊師傅:「成總,就算您想收購玉器、同時幫我一把,已經知道了我心裏的底價了,也用不著出這麼高吧?……況且東西您都沒見過呢,只是看過照片,要說您不是故意的,連我都不敢相信。」
成天樂笑道:「這就對了!你自己也不會做那樣的人。你培養了小樊這麼多年,也不希望把他培養成你自己都不想做的那種人吧?……最簡單的道理,你自己不能對你父親做的事,當然也不希望你兒子對你做出來吧?」
他當然也在玉佩上感應到了樊師傅留下的氣息,因為這就是樊師傅從小的玩具,很熟悉、令他感到親切與溫暖。可是玉佩經手的主人不止樊師傅一位,樊師傅的老爹以及爺爺是什麼樣的人成天樂並不清楚,也不知是誰留下的,但這種問題沒必要去追究,能找到此物就好。
如今有錢了,乾脆就買那套二百六十萬的吧,一次性付款也免得每個月都要給銀行還債,再加上裝修、結婚的錢,再買輛車的話,差不多正好夠了……成總,您給的價可真准啊,是不是了解到我家的情況,早就算好了?」
樊師傅的老伴聽說成天樂是來買玉佩的,而且還出了那麼高的價,倒水時差點把茶杯都給打翻了,然後就要留成總吃晚飯,並讓樊師傅打電話跟飯店請假。樊師傅也覺得應該如此,立刻就打了電話,成天樂也沒客氣就留下來吃飯了。
成天樂又把玉佩拿在手中摩挲,卻感覺到有種令他不太舒服的氣息,就像在與一位內心中並不喜歡的人打交道。這不是法寶的妙用也不是玉質本身的物性,很多器物都會留下曾經主人的各種氣息,包括把玩時賦予器物的種種心性,成天樂感應到的是這些。
成天樂又笑了:「樊師傅,我蒙您幹什麼!您願意給個面子的話就把它賣給我,這枚玉佩對別人來說只是個工藝品,對我卻很重要。」
樊師傅的表情對老伴的提議並不是很贊同,當著成天樂的面卻又不好多說。成天樂看出來了,於是特意問道:「樊師傅,假如不知道這枚玉佩這麼值錢,就是按你預計的價格賣出去,原先是怎麼打算的?」
他讀書成績好當然是好事,但好好讀書也是應該的,他又不是在為別人讀書。這些年他自己沒有干過任何工作、也沒有賺過一分錢,卻受到了這麼好的教育,那是他的收穫。但不能認為自己就挺了不起,什麼事都沒做過呢,就覺得一切條件都應該準備好給他了。
樊師傅一拍桌子,紅著臉道:「對呀,我怎麼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呢?如今得了三百萬,是爺爺留下的傳家寶換的,但該怎麼做事情還得怎麼做。就按原先的打算,給他們交個首付,再出一筆婚禮的錢。我還在夢湖美蛙飯店上班,這身體再干十年也沒問題,他們如果有困難,我時不時再幫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