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脫胎換骨
767、我觀人煙景，人煙觀我行
成天樂笑道：「我這一路行來，自以為行蹤隱秘，不料早就被貴鄉各種觀察。」
真要讓孔琦解釋，他當然不能說是因為成天樂的態度傷了他的優越感，他仍做義憤狀道：「我曾與那人有一面之緣，好心請他相談，縱論天下妖修與當今世間之福祉。而其人絲毫不以為然，可見他創立妖修傳承宗門無非是聚集妖修以圖名利，實乃欺世盜名之輩，這種人怎麼能成為武陵鄉的客卿長老呢？」
後來成天樂邀雲端午現身相見，並沒有因此要挾雲端午什麼，只是自報身份而已。雲端午想看成天樂的玄牝珠以印證江湖傳聞，成天樂也讓他看了。於是武陵鄉眾妖也都清楚了，成天樂雖是人間修士，但確實習練妖修正傳之法，才能創立那樣一派宗門傳承。
成天樂又問道：「當初我見到雲端午道友，感覺其生機律動特徵十分特別，曾猜測他是妖王之子，沒想到果然如此。不知大長老的愛侶又是哪位高人？我這幾日見到的武陵鄉眾妖，無一人與雲端午有同樣的出身，多少有些奇怪啊。」
後來雲沖漠脫胎換骨成就妖王，愛妻為他誕下一子便是雲端午。在雲端午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因病亡故了，雲沖漠將雲端午帶回武陵鄉撫養長大。
雲沖漠亦苦笑道：「原來如此！」同時將情況以神念悄然告知會議室中的眾長老，否則那些人也不清楚孔琦為何要那樣說話。
這感覺並不是像看動態的監控錄
程玄同亦說道：「孔琦，聽說你在世間開了課，想發表什麼觀點你自可發表，要管你的不是我們。但這裡是武陵鄉長老會，做出什麼決議不會聽你的安排……不知你與成總之間有何事生隙？今天當著眾長老與劉宗主之面，你竟說出這等無禮之言！」
成天樂聽明白之後又問道：「聽大長老說，近百年來此地選擇徐妖王傳承者只有一人，應該就是雲端午吧？」
我等早已派人前往萬變宗考察，了解其宗門傳承宗旨多時，而雲端午長老也見過成天樂，考其行止在先，並見證其確實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長老會是議事的而不是聽你扯淡的，若再出此等無狀惡言，就請你出去！」
剛剛還在笑的雲沖漠變得有些傷感，默然發來了一道神念，解開了成天樂的疑惑。雲端午的母親並非此地妖修，也不是一名修士，就是山外的一名普通女子。雲沖漠外出行游時與她相識相愛並結合，她也從來不知雲沖漠是個妖怪。
眾長老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他們都清楚成天樂就「在場」呢！凌水芝冷笑道：「你晚來了幾
妖王殿中的成天樂突然聽見了雲端午的名字，扭頭問道：「大長老，雲端午也是貴鄉長老嗎？」
盧霜皺眉怒道：「你這說的是哪門子話？沒頭沒腦的！我們這些人對你說的那套東西也從來都不以為然，難道都沒資格成為本鄉的長老嗎？本鄉長老會之事依傳承儀軌而定，並不以你的好惡而定。
雲沖漠呵呵一笑：「成總已經見過端午了，他不能算是妖修出身，但他是我兒子，您這幾天住的院子就是他的居所……您要來拜山的消息，最早就是端午通知我們的，他對您的評價相當不錯。」
武陵鄉世代居民都是妖修，妖王之間雖可以有人身子嗣，但鄉中妖王同時出現的數量不可能太多，更未必恰好就能結為道侶。他們在脫胎換骨之前早就經歷了漫長的歲月，若有道侶結緣之事，恐怕早就發生了，兩人都會成為妖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聲音中伴隨著神念，介紹了雲端午向武陵鄉傳回的信息。那天雲端午與成天樂遇到了妖修勾結世人作惡，他們兩人先後都避開眾人追了出去。雲端午施法出手救人、殺人一氣呵成，後來那被救的
成天樂暗暗驚嘆，他在萬變宗中集合眾妖打造彩龍鱗壁就已頗為不易，而妖王秘境的千年傳承果然不凡，這屏風背面的畫已經不是一種普通的法寶而是感應神器了！至少以萬變宗目前的實力，是打造不出這等東西的，也許再經過很多年的積累，門中出了幾代出神入化的高人，說不定可以攢下這般家底。
雲沖漠點頭道：「是的，就是他！……但成總是怎麼猜到的呢？」
當時還有個小細節，成天樂指著女子腳邊一疊對摺的鈔票提醒她的錢掉了，看樣子確實是從女子的褲兜里掉下來的，根本無法思考太多的女子下意識的就揀起錢往鎮上去了。雲端午卻看得很清楚，那疊鈔票其實是成天樂施法放在女子腳邊的。
普通人假如生活在村中，還是那句庸俗的話，如果選擇愛侶，他們肯定也更願意找那些千嬌百媚的女妖精，再留下子嗣的可能性更是極小。
也就是說武陵鄉的妖修，一般也只會和當地的妖修結合，同時成就妖王並留下人身子嗣的概率實在太低了。
而武陵鄉眾妖千年來也不與崑崙各派修士打交道，像雲沖漠這樣外出時與凡間女子結合、並適時修至脫胎換骨境界者極為罕見。就算有而且也留下了子嗣，誰又能保證其子嗣一定可修行入門呢？武陵鄉是個指引妖獸的好地方，但未必適合普通人生活繁衍。
雲端午被雲沖漠帶回武陵鄉長大，能修行入門得到妖王殿中的傳承，還能修為大成、加入了此地的長老會，已經是千年來的異數了。雲端午雖在妖鄉修行大成，他卻並不是成天樂那般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所以他對成天樂的傳聞非常好奇，見到成天樂時很唐突的提出請求——要親眼看看成總的玄牝珠。
……
同樣的道理，成天樂或雲沖漠也可以向會議室中的某個人或某些人發送神念、暗中交流，並無任何障礙，只要雲沖漠一直在施法催動這畫屏法寶就行。這就像世上的很多場合，有時候某些人沒露面，但並不等於他不在場！
會議室中的孔琦口無遮攔、相當無禮！他當然明白東方長老的話是什麼意思，成天樂既已成為武陵鄉的客卿長老，那說明他已經進入了妖王秘境、得到了妖王祖師的傳承指引。說什麼大長老帶著成總在考察村外山川，那兩人此時肯定就在秘境中！
在座眾長老聞言皆有些變色，金龍碧開口呵斥道：「孔琦，休得無禮！成總與武陵鄉相交結緣，已為客卿長老，是長老會一致通過的決議。」
孔琦很著急也很忿然，他原以為成天樂根本發現不了妖王秘境，沒想到成天樂連妖王祖師的傳承指引都得到了，當著劉大有的面又不好直接追問妖王秘境的事，只得質問道：「長老會為何要通過這樣的決議？讓那樣一個人成為武陵鄉的客卿長老！……我就晚來了幾天，居然就
成天樂聽見雲沖漠的問話，苦笑著聳了聳肩道：「我也覺得莫名其妙，我與這位孔琦先生就是上周在靳道友的飯店中見過，當時靳曉夜道友請他吃了頓飯，他又找我聊了聊而已。沒成想就這麼開罪了此人，靳曉夜道友好像也不討好。」他也沒解釋太多，直接發給雲沖漠一道神念，介紹了當時詳細的經過。
除了劉大有和孔琦，屋中的武陵鄉眾長老也都知道，雲沖漠和成天樂就站在妖王殿中的繪畫前看著會議室中發生的事情。劉大有當然不會清楚，因為他是剛到此地的外人；而孔琦也不清楚，他初化人形時雖去過一次妖王殿，但並非長老會成員，更不是得到第二次傳承指引的大成妖修，無修為亦無資格參知妖王秘境中真正的秘密。
武陵鄉的妖修選擇道侶，首先當然是此地妖修，因為他們之間有共同的來歷、共同的秘密，彼此能自然相處不必掩飾身份。而另一方面往庸俗點說，這裏的女妖怪們千嬌百媚、男妖怪們身強力壯，且都壽元長久互知底細，他們也不會願意選擇世間凡人為侶。
妖王之間、妖王與凡人之間，可以有人身子嗣，比如雲沖漠就有兒子云端午。而武陵鄉的妖怪們不太好算年紀，假如從開啟靈智算起，幾十歲到幾百歲的都有，這麼長時間以來所聚集的人中，為何就沒有其他人也如雲端午這等出身呢？
雲沖漠亦笑道：「成總的行蹤並不隱秘，只是自然而已，在我看來坦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