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亂》第一卷 第好幾號當鋪

第七十章 潛規則

第一卷 第好幾號當鋪

第七十章 潛規則

二人果然不說話了。李靜水知道鬥心眼不是我對手;魏鐵柱一直在琢磨:軍中不得飲酒和在此期間聽我命令這個悖論。
「這兒沒姓柳的。」楊志陰著臉說。
黃毛又指著我說:「你又是什麼東西!敢他媽看不起我?」
黃毛卻不知道朱貴是在裝傻,輕蔑地說:「連『管理費』都不知道!就是保護費,先拿一萬塊錢來吧。」
「啊?」我很驚訝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跟他說:「你們柳經理已經辭職不幹了。」
我看著他們倆,這兩個人傷比我重多了。李靜水眼眶裂開,魏鐵柱不住咳嗽,出於軍人的尊嚴,他們謝絕了老虎的幫助。兩人一個18,一個才17,放到現代幾乎還是孩子,現在卻為沒有保護好我而自責,我不禁有些感動,跟他們說:「坐好,哥領你們喝酒去。」
那酒桶被張清搭住,黃毛雙手都提不起來,他尷尬地把杯放下說:「我是來找柳哥的。」
阮小五道:「什麼時候你喝得稀里糊塗,把你扔到水裡還能自己漂上來你就出師了。」
我說:「不是說好等學校開了你去當老師嗎?」
秦始皇終於忍不住說:「咋能不賺錢捏么?歪(那)他第一批學僧(生)打哈(下)名氣,以後交錢滴學僧(生)還怕不來?」
我說:「別讓她爸看見你們!」
我拿了包冰塊敷著臉。陳可嬌一個電話打進來,劈頭第一句就是:「蕭經理,你夠有辦法的呀?」沒等我說話,她就繼續說,「柳軒已經跟我辭職了,經理的位子就讓你那倆朋友先乾著吧。」
我把幾個人送到門口,看著被阮小五扛在肩膀上的倪思雨,擔心地問:「你們不會真的現在把她扔到水裡吧?」
「除了這個我還想干點別的,比如拍電影。」
「酒吧——我很負責吧?」
這幫人喝了酒,匪氣畢露,大呼小叫的。倪思雨咬著鮮橙多的瓶口直發愣。我跟她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過去喝酒,討你師父們的歡心;二是趕緊回家,別跟這幫流氓混一塊了——我有你電話,咱們私下聯繫。」
這時門一開進來3個半大後生,都20啷噹歲,頭前一個染著黃毛,戴著一顆鼻釘,左耳朵3個耳釘,右耳朵一個耳環,褲子上垂著一條長長的鐵鏈子,好好一雙皮鞋鞋頭釘了兩塊鐵皮,大熱天穿著黑皮甲克,上面大概有二三十道銅釘。這不用看,瞎子聞著那股鐵鏽氣都知道是小痞子來了。
所謂「管理費」,也就是人們以前常說的保護費,換個名目好聽一點而已。
我也不想那麼多了,過去在朱貴和楊志中間擠了個位置,這才發現李靜水和魏鐵柱不勝酒力,已經被青面獸灌得眼睛都直了。楊志道:「這倆小兄弟今天看來是回不去了。」我忙打電話讓宋清找到徐得龍幫二人請假,300在接受新事物方面比好漢們差很多,大概是被條條框框拘束慣了。
我支吾著說:「人家全家都移民荷蘭了,完了覺得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挺不仗義的,以後都不好意思葉落歸根,就拿了點錢出來資助教育事業……」
我開了幾個啤酒發給李靜水和魏鐵柱,自己拎了一瓶坐到小美女跟前,笑著問她:「學到東西了嗎?」
一大桌人坐好,等著張清倒酒。張順忽然回頭說:「小雨,你幹什麼呢?過來喝酒呀。」
張清說著話把桶蓋子擰開,用手呼扇了幾下,偌大的酒吧里就飄起了淡淡的酒香。懶散的好漢們頓時集體站起,不約而同地圍了過去,均叫:「是酒!」這話聽著氣人,難道我這麼大酒吧里賣的全是尿?
李師師用筷子輕輕點著桌子說:「表哥,我也想找點事兒做了。」
「哥哥耶,晚上我們談事你就別摻和了……」
陳可嬌聽我這邊很嘈雜,問:「你在哪兒呢?」
這都是小意思,最讓我頭疼的是朱貴的豪爽,動不動就給人免單,聊過幾句的顧客就送幾瓶酒,理由只有一個:順眼。梁山在山腳下開著酒店,為的是結交各路好漢,那其實就是個幌子,是個中轉站和介紹所,有那麼大的山寨撐著,開粥廠都沒問題。可我這卻屬於小本買賣,還指著它盈利呢。但又不好跟朱貴說,他們這些人,投脾氣了腦袋給你就是一句話,但要因為蠅頭小利斤斤計較,非跟你翻臉不可。他們信仰的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是痛快,是為朋友兩肋插刀,沒錢了就張嘴要——還沒見過上了山的好漢因為錢發愁的。
包子吞下一口菜說:「我支持你哈小楠,就憑你的模樣和氣質,絕對能紅!」
「坐好。你們徐校尉臨走怎麼說的?在此期間要聽我的話。你們不想再犯一條軍令吧?」
我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柳軒也算是道上的角兒,他當經理的時候這些牛鬼蛇神自然不敢來搗亂,甚至要仰他鼻息。而他要對付朱貴,自然也不會找這些地面上的熟頭臉,所以他雇了那8個傢伙——這8個人給我送車又送煙,我個人覺得我們已經化敵為友了。再其後就是剛才的事了,因為太突然,他要跑路,哪顧得上通知這些渣滓。
兩個人一起「啊」了一聲,說:「我們不能喝酒!」
哎,一個純潔的少女算是被禍禍了。
我見臉上的淤傷也敷得差不多看不出來了,起身告辭。我還特地囑咐了他們一下晚上的事等我來了再解決,張清說:「你看你的電視劇去吧,這用不著你。」
「還有你……」我回身一指包子,卻發現她心安理得地炒菜去了。再一回身想接著數落李師師幾句,發現她也跑了。
朱貴抱了一大摞鋼化杯跑過去,迫不及待地從桶里倒酒喝。喝了半杯,咂摸著嘴說:「味道稍微差了一些,不過還能湊合。」說完一飲而盡,又把杯支上去。楊志一膀子把他擠飛,邊給自己倒邊說:「你傷沒好,少喝。」
我把李靜水和魏鐵柱帶到摩托上,見兩個人悶悶不樂的,就問:「你們怎麼了?兩個人打12個,又沒吃虧,也算露了臉了。」
我看了李師師一眼,說:「那表哥給你兩點意見:第一,別接王家衛的戲,這傢伙一個電影起碼拍好幾年,別到時候你毀約了他找我算帳。第二,你可千萬別被『潛規則』了……」
朱貴卻仍一副和氣生財的掌柜樣,笑眯眯地說:「小店還沒開業,幾位晚個把時辰再來。」
「行啊,不過你身材要保持,別每天盡看些鬼打架的電視劇。」
看來嬴胖子再厚道也是個政治家,居心險惡,目光長遠。秦軍當年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是因為秦人兇猛,二來主要是因為秦始皇的軍中獎勵極其豐厚。秦軍軍功分為20級,參軍條件放得很寬,也就是誰都可以「簽約」,然後根據斬首數授爵。混個二三級就能吃飽飯,等成了「白金戰士」,離封萬戶也就不遠了,所以不管是善戰的魏重裝武卒還是趙的鐵騎,都不及「喜戰」的秦甲。
「……幫朋友忙學校的事。」
「對了,我聽張老師說那兒的學生連一毛錢也不用交,那你朋友靠什麼掙錢?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有這麼一個朋友?」
「柳軒,我柳哥啊。」
徐得龍答應得倒是挺痛快,還說可以放幾天長假讓他們倆玩玩。我一想正好,也讓兩人養養傷,把人家小戰士帶出來,掛著彩回去自己也不落忍。
我氣憤地說:「靠,太擠兌人了!小雨啊,你這幾個師父都不是好人,你還是離他們遠點吧。」
「我他媽……」他往前走了一步,惡狠狠地拽下褲子上的鏈子,卻發現我們都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他,他頓時泄了氣,邊往出退邊指著我說:「你狠!」
我正要回家,孫思欣來上班了。我問了他幾句關於黃毛的話,孫思欣說:「他們老大叫『改錐』,是這一片的地頭蛇,酒吧旁邊這幾家商店每個月都只能交錢給他。咱們不用怕他,柳經理他惹不起。這些人其實最不能拿錢打發,他們就像癩皮狗一樣,你今天給了他他明天變本加厲,只能找比他們更狠的人來對付。」
不過還真別說,他說的也是一個辦法。等把300和梁山好漢都送走了,我的育才文武學校說不定還真能走上正規。有了收服癩子和血戰老虎哥兩次經典戰役,這學校還沒正式掛牌,已經小有名氣了。
陳可嬌不滿地說:「蕭經理,請你最好不要把我的酒吧弄得烏煙瘴氣的,有人跟我反應最近那裡簡直就像一個賊窩。」
「這……有關係嗎?」倪思雨小心地問。
這小夥子,精幹之中透著點狡黠,卻並不令人討厭。我的身份一直沒有明說,不過看樣子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是呀,」李靜水看著我臉上的淤傷說,「而且我差點傷了人命。」
這時,已經喝了兩杯酒的倪思雨突然間直挺挺站起身。眾皆愕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見她小臉紅撲撲的,把酒杯猛地往桌上一墩,霸氣十足地說:「我一定要拿冠軍!」說完這句話更不多言,又直挺挺向後倒去。阮小五急忙扶住,再看倪思雨已經人事不省。張順苦笑著站起來:「得了,我們先送小姑娘回家去了。」
「呀,我好怕怕,給了你錢你真的會來保護我們嗎?」看著朱貴擰著肥胖的身子裝腔作勢的樣子,連一向嚴肅的楊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要是她爸,非跟這仨流氓急了不可。我就納悶了,倪思雨是她爸親生的嗎?女兒莫名其妙領回三個男人,她老爸二話不說就給安排宿舍?
包子邊喝水邊說:「嗯,你養我。」
我裝做不在意地一口痰吐在他鞋上,很認真地跟他說:「是的,我就是看不起你。」
再這麼發展下去,這酒吧雖然不是賊窩也得變成銷金窟——銷我的金。
「什麼?怎麼沒跟我們說呢?」黃毛吃了一驚,臉色變了變,隨即口氣轉惡,說,「那既然這樣,把管理費交一下吧。」
包子立刻抄著炒菜的鏟子衝出來,一邊罵道:「你個王八蛋是不是背著我……」她看了一眼我的後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非常納悶,扳著肩膀使勁往後看著,卻不得其所。最後我背對鏡子一看,哪是什麼嘴唇印子,是安道全幫我拔完火罐子的圓口,因為那魚缸有螺紋,使它看上去像一個大大的嘴唇。
吃飯的時候我見包子擦著手,喘了一會兒氣才開始動筷子,知道她是累了。她每天要站大約6個小時左右,回來還得做7個人的飯,運動量很大。我跟她說:「包子,幹完這個月別幹了。」
倪思雨看著我臉上的黑青,抿嘴笑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你們這是看球賽去了吧?」倪思雨家住體育場附近,經常見球迷打架,而今天恰好有一場上海某俱樂部和本市足球隊的比賽。
倪思雨可憐巴巴地說:「啊?我不會喝酒。」
這時張清提著個大塑料桶進來,興奮地說:「各位哥哥,好東西嘿。」我一看,是我裝的「三碗不過崗」。
李靜水鬱悶地說:「我們違反了軍令。」
孫思欣居然只是「哦」了一聲,好象早有預料似的。他沖我笑了笑說:「改錐人緣並不好,他最多能叫20個人,強哥你只要把那天的人叫齊了,他也就消停了。」
朱貴在一邊插嘴說:「那有啥看頭?高俅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踢得確實比那些人好。」
她口氣雖然很沖,可我聽得出她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絲輕鬆。我說:「什麼叫先乾著?你打算再找一個來?」
阮小二有了酒喝,也顧不得靦腆了,大大咧咧地說:「不會喝酒你游的哪門子泳啊?」
等他們走了,楊志說:「我想牛二了,他要一開始就知道我敢殺他,應該不會那麼逼我。」
可能還沒人跟陳可嬌用這種口氣說過話,又或者她習慣了我的嬉皮笑臉,總之她被我說得一愣,然後就掛了電話。
過了沒10分鐘,李靜水和魏鐵柱敗退,被我送進經理室睡覺去了。張清笑道:「看不出,小強文不成武不就,喝酒倒是有兩下。」
於是我決定:不看電視劇了,早點來。
「那他為什麼非要自己辦一個?把錢捐給小學蓋幾座教學樓不就行了嗎——你說的是荷蘭還是河南?」包子可不傻。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我是後來才知道,倪思雨她爸在當天就和張順比試過了。倪思雨當裁判,一聲令下后,她老爸和張順一起入水。等他以教科書般標準的自由泳游完全程,張順已經回到岸上衣服都穿好了。從那一刻起,她老爸就無條件答應三個神秘教練的任何要求,甚至要從自己的工資里拿錢出來充當補課費,被張順他們拒絕了。
回到了家,包子已經在做飯了。我一上樓就趕緊把上衣脫了拿在手裡——它已經又臟又破了。還沒等我去換上一件,忽聽背後的李師師驚訝地說:「呀,表哥,你背上怎麼有個嘴唇印啊?」
包子根本沒聽我在說什麼,她問我:「你最近忙什麼呢?一天一天不著家。」
這幫人哪兒都好,講義氣,腦子活,就是動不動殺人太恐怖了。相比之下張清就滿好,一般不下死手,打得不機靈了讓小嘍羅抓活的。我家裡還有兩盒過了期的丸藥,晚上過來的時候給他預備上,那玩意丟出去打人疼不說,扔進嘴裏還能騙對方說這是「含笑半步癲」以達到長期控制的目的。
我看了一眼那邊喝酒的眾人。朱貴因為屁股上有傷斜坐在椅子里,談笑風生;楊志在頻頻向李靜水和魏鐵柱敬酒;張順摟著阮小二的肩膀不知道在說什麼,兩個人很開心;阮小五則笑眯眯地看著灌自己酒的倪思雨。這些人談笑間都帶著一股剽悍之氣,在他們的感染下甚至連倪思雨也煥發出了颯爽英姿。你說他們這是土匪聚義也沒辦法,我嘆了口氣,這酒吧開到現在就圖了一個熱鬧,請好漢們喝啤酒就賠了好幾天的營業額,加上亂七八糟的費用和養著楊志張清這兩個閑漢,半個月算是白乾了。
我不好意思地說:「練游泳練出來的。」朱貴和楊志愣了一下,隨即大笑。
這幾個小痞子估計也就是路過這裏,來找他們的柳大哥討點小便宜,對於我們之間的恩怨是懵然無知的
我四下看了看,這才發現時遷不知道哪兒去了。我也很不高興地說:「陳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
倪思雨瞪了我一眼,鼓了鼓勇氣,毅然地走到他們中間坐下。張清給她倒了一大杯酒,她端起來抿了一口,馬上瞪大眼睛說:「嗯,真好喝。」說著喝了一大口。一干土匪紛紛叫好……
我插口說:「現在是正的了。」我轉過臉對黃毛說,「讓你們老大今天晚上來跟我談,我看完電視劇過來,10點以後有空。」我思謀著這些潑皮都是小事情,所以得一次搞定,要不然癩蛤蟆不咬人光噁心你也受不了,索性把他們頭頭找來,反正錢我是一分也不會給,要能聽得懂人話最好,不行給點小厲害,嚇唬嚇唬。
張清單手提桶,喝完一杯又滿上,忽然喊我:「小強,過來喝酒啊,發什麼呆?」
倪思雨說:「張老師他們要我忘了所有以前學的東西,就當自己不會游泳。還叫我回憶你在水裡的樣子,說只有把以前學的垃圾都忘了才能真正學到本領。」
在路上我囑咐他們暫時不要說見過柳軒,我把他們帶到酒吧,張清正在門口,一見我們三個就樂了:「喲,這是和人打架去了?」我嗯了一聲,帶著他們兩個進了裏面,找出葯讓他們抹。朱貴楊志他們連問都沒問,殺人放火在他們看來都稀鬆平常,這點小傷他們根本懶得開口。
朱貴眼中精光一閃,馬上笑呵呵地說:「他不在這幹了,幾位認識他?」
我找了件衣服穿上,鬱悶地說:「表妹啊,你就害我吧——你不動腦子想想,誰有這麼大的嘴?你以為我和朱莉亞·羅伯茨約會去了?」李師師臉大紅。
「我是這的副經理!」
張順和阮家兄弟也在,昨天他們被倪思雨的父親安排到了一間男生宿舍。我這才發現倪思雨也在,她抱著一瓶鮮橙多坐在角落裡,沖我吐出小舌頭,笑嘻嘻地說:「我來玩來啦。」
黃毛溜達進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弔兒郎當地說:「嘿,自己喝上了,給我來一杯唄。」見沒人理他,自己去拿了一個杯抓起桶就要倒。張清把手搭上去,淡淡說:「這酒沒你的。」
張清說:「別搶,坐好坐好,這一桶夠咱喝了。」說著還招呼,「那兩個小兄弟也來。」李靜水和魏鐵柱本來就喝不慣啤酒,這時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我,我說:「去吧,今天可以放開了喝。」一來是年輕人愛湊熱鬧,二來這酒確實很香,這倆人大概從中午就饞上了。他們興緻勃勃地跑了過去。我心說:這才叫兵匪一家呢。
黃毛這才知道被人涮了,指著朱貴說:「你是誰?」
魏鐵柱說:「俺們沒有保護好你。」
朱貴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卻偏偏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疑惑地問:「什麼管理費啊?你們每天來給我們倒垃圾嗎?」張清嗤的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