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好幾號當鋪
第七十二章 司馬光砸缸
我納悶地站起身來到他背後，向盒子里只看了一眼全身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到了爻村，我讓李靜水他們自己回去，然後去找宋清。李靜水和魏鐵柱歡呼雀躍地跑向營帳，看來城市裡的便捷和新奇並沒有讓他們感到一絲的眷戀。
老工人說：「恭喜你掌柜的，你可算淘著寶了。這缸從我年輕時候進廠就有了，廠長都說不出它的年代來，這好象是給過去大戶人家預備的水庫，為的是防火。有時候遇上旱年有這麼幾缸水，一年吃飯都夠了。」
再看李靜水他倆，在酒吧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竟然憔悴了很多。我有點愧疚和心疼地說：「要不哥給你倆開間房，進城一趟起碼睡睡席夢思，看看《士兵突擊》呀。」兩個人直搖頭，我也沒辦法了。
我走過去，見孫思欣正在指揮，我問他：「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這個怕不大好吧？再說啤酒往哪兒放呢？」
項羽彎腰擺著布子，說：「我聽半導體里說了，抽煙有害健康，你還是少抽點吧。」
等我們再回來，金大堅把裝著聽風瓶的盒子給了我，因為還有事，我也就沒和他細聊，他只說補好了。
「200多。你想幹啥？」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了10點多，這也是我近些日子最放鬆的一天。我騎著摩托到酒吧，老遠就見門口一群人在挪一個足有一米九那麼高的大水缸，嘿喲嘿喲喊著號子要往卡車上弄。
我：「……」
杜興又把眼睛扣上，手巾捂上，進去招呼幾個工人把成品酒一桶一桶往外搬。他指著院子角落裡的幾瓮酒說：「那些都是我刻意留下的，過三個月再喝，味道才正。」
這就難怪了。以前的老司機，那功夫都紮實得很，又開了半輩子大貨車，再開這小麵包就跟玩具一樣。真沒想到老傢伙還是一個車神級人物。
「……往哪兒放呢？」
這麼說吧，一間成功的酒吧就是你把一陀屎拉在當地，給人感覺也特別協調。
楊志今天晚上收了3000多塊錢，他這才知道賣酒比賣刀錢來得快。
這倒是個問題了，我問他：「咱們裝扎啤的桶夠嗎？」
古爺兩眼放光，接過盒子，放正，緩緩打開，然後就愣住了。過了良久，他才沉聲道：「這東西……」然後就不說話了。
把我氣的，你說他一個
我帶著一車酒回到酒吧，喊朱貴和張清他們出來幫忙，又把酒都倒在早準備好的罈子里拿回去。罈子到最後還是不夠了，車裡還剩不少酒，我無奈地說：「沒辦法，再倒到缸里吧。」
項羽用毛巾蘸水輕輕擦拭著車體，臉上愛憐橫溢，好象是一場大戰剛剛結束，他正在和心愛的烏騅馬交流感情。
老鄉這可樂意了，把管子支到缸口開始注水。我進去叫李靜水和魏鐵柱，這才看見舞台上擺滿了罈子和淺底兒青瓷碗，心裏也犯嘀咕。這要讓陳可嬌看見，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這娘們對自己這間酒吧自傲得很，見我把她這兒折騰成這樣，會不會和我拚命？
我一聽也笑了：這缸幾乎快有項羽高了，要想走著走著就掉進去，除非有長頸鹿那麼高。
「就怕你不方便。你想啊，有那對酒精過敏的喝了你賣的水犯了病，還不找你麻煩？」
李靜水和魏鐵柱坐在角落裡，簡直就像進入了一個妖怪的世界，不斷有性感的女郎上去和他們搭訕。兩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握著彼此的手一個勁哆嗦。那些女人無一例外地罵一句「死玻璃」然後走開。
我見一群搬運工費力巴哈地又拉又扛，說：「弄都弄來了，就留下吧。」
「好好，那些將是六星杜松，咱裝在瓶兒里賣。」
這山泉兌酒，注了滿滿一缸，當水喝吧有點辣，當酒賣吧肯定被人告，等著它長蟲子吧著實可惜，把我逼得實在沒辦法了，跟孫思欣說：「你去搬個小梯子來，咱們缸里這東西誰想喝誰喝，免費！」
孫思欣機靈勁又上來了：「你先把水倒到這缸里，拉完酒以後再灌到你車裡繼續賣，你看行嗎？」
老鄉悶悶地點頭：「那倒是。」
我把李靜水和魏鐵柱放下，自己抱著盒子打車去古爺那裡。這聽風瓶還真得出手——我最近錢又有點緊了。
項羽瞪我一眼，說：「人家開得比你好多了。他跟我說他以前是開大貨的——大貨是什麼車？」
我回到當鋪，見項羽打了盆水正在擦車，車頭居然是衝著來的時候的方向。這說明有人幫著倒過，而且車技一流，那軲轆都是切著馬路牙子，特別整齊。
我好奇地問他：「羽哥，這車是包子給停的？」
我沒在意，邊
等我們出去老鄉也辦妥了，一車水剛好倒到水缸的五分之四，缸口的水波一漾一漾的，亮光晃得酒吧的牌子直閃，居然有幾分雅意。酒吧這種地方，最大的好處就是什麼因素都能容納。一般的人就是來玩的，他不會管你有沒有文化內涵，你的裝修風格一致不一致，你可以這面牆上貼滿機械時代的符號，那面牆上掛把雙筒獵槍和獸皮。
孫思欣只好搬來一張台階式的梯子架在水缸前面，又把一摞一次性口杯放在旁邊，在水缸上貼了張條子，寫著「免費品嘗」。
我進了門，見劉邦居然和李師師坐在一起，兩個人都盯著電腦屏幕。他倆什麼時候混到一起去了？我走到他們背後，發現他們關注的無非是一組組數字，李師師還在幫他用計算器不停地算，劉邦一邊記在紙上一邊思索。我問他們幹什麼呢，劉邦難得認真地說：「別鬧，我算點數據。」
老鄉為難地說：「錢倒是合適，可我這水往哪兒倒呢？」
「那是誰？」
我也很不是滋味，「丟了人」，是怎麼個丟法？是因為他們沒有保護好我，還是嫌他們受了傷墮了岳家軍的威名？徐得龍這人看似簡單憨厚，但給我感覺城府很深。一支穿越了近千年來到新環境下的軍隊，沒有一個人脫離組織，而且沒有一點叛逆的跡象，除了他們對岳飛忠誠度高之外，徐得龍的指揮藝術也不可小看。
李靜水找到我，手腳冰涼地說：「蕭大哥，你還是送我們回去吧。」
現在酒吧門口有了這口缸，看著就比以前酷多了。
工人們聽說不退貨了，個個喜笑顏開，一個老工人喘著氣說：「要不故意尋死，一般也掉不進去。」
「就昨天跟您說的，聽風瓶。跟您這茶樓的名字特配。」
「老王，就那個看大門的老頭，是他開回來而且停好的。」
「先擺前台吧。」我看出孫思欣有點顧慮，一個經常組織街舞表演的酒吧，擺一世界罈子，確實有點不倫不類。其實這個顧慮我也有：陳可嬌當初簽約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動她的酒吧結構——不過話說回來我可沒動她的結構，只是往裡添了點擺設而已。
「……連裏面的東西都給他了？」
想到這兒我也
現在，奢華的盒子里擺著一隻這麼個玩意，簡直就是對古爺的蔑視，金大堅這回可把我害死了。古爺這種人，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得罪。
我見存貨都已經拉上，聽聲音才到水箱的一多半，我跟杜興說以後可以多釀一點，拉水的老鄉聽我們說話，把腦袋湊過來說：「以後你拉酒就專門雇我這車吧行不？」
我說：「少廢話，你這一車水能賣多少錢？」
哎，給就給了吧，一個想要往左卻經常往右「撥轉馬頭」的人，不用我親自教也好。
劉邦說：「炸金花。我在算豹子、順子、同花順的出現幾率各是多少。今天跟人玩輸了500，昨天梭哈我還贏1200呢……」
我無奈，只好答應明天送他們回軍營。
古爺「啪」的一下把盒子按住，眼光發狠地盯著我。我尷尬地沖他笑了笑，說：「那個……我……」
我吸著冷氣去把盒子合上，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囫圇離開古爺這一畝三分地了。
我說：「我們這又不賣錢，你廢什麼話？」
老鄉高興地說：「能成，那可說好了。」
我圍著這口缸打量了幾圈，這缸外表黑油油的，冒著一股寒氣，看著還真有點超凡的意思。我心裏琢磨：別是個聚寶盆吧？要不先往裡扔一個人，看能不能拉出一堆人來？
「我來拉點酒，有富餘的嗎？」
打發走工人，我一眼瞧見馬路上有輛賣水的電三輪，我忙把他喊過來，問他：「車上有水沒？」
「我這可是真正的礦泉水！我辛辛苦苦從山上接的。」
也就是說，現在的這隻瓶子，一望可知是補起來的。
孫思欣見我來了，很不自然地說：「強哥，對不起，我把事辦砸了。我早上給磁窯打電說定製口大缸，結果他們給我拉來這麼個東西，連門都搬不進去。」
我說：「這樣吧，你以後就專管拉酒，跑一趟給你200。」
「羽哥！那半箱子中華煙值好幾千塊錢呢！」我是心如刀割呀，這麼多錢去駕校都夠了。書上不是說項羽雖然能和士兵同甘共苦，但是寡恩少惠而且婦人之仁嗎？這些優點我怎麼一點也沒看出來？
「300萬，賣不賣？」
孫思欣
張清嗤笑一聲說：「酒嘛，當然是往酒罈子和酒缸里放。」
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立刻聞到一股更加濃郁的酒氣。幾個工人戴著口罩，正光著膀子篩酒糟呢，一間小房的木板上，停滿了貌似豆腐的塊狀物。再往進走幾步，才明白杜興為什麼那副打扮了，這酒聞著香，走到近處那味道卻刺激無比，尤其是那間「豆腐房」，根本不可靠近，否則連眼睛都睜不開。
「嘿——」我感興趣地趴在李師師椅子背上，問，「什麼數據？」
誰也沒想到，這無意中的錯上加錯以後居然成了「逆時光」酒吧最大的特色。
我一聽茅塞頓開，跟孫思欣說：「你明天去二里窯買幾個大酒缸，再多買點罈子和小碗，咱這酒以後論碗賣。」
我笑道：「看不出那老頭還會開車呢。」
我又汗了一個，原來劉邦的天下就是這麼算出來的。我嚴重懷疑他在拜韓信為將的時候已經開始盤算得了天下以後怎麼殺他了。
我這個汗呀，我8歲就會和人炸金花了，也沒想到算一算所謂的幾率。我跟他說：「炸金花主要玩的是心理戰，這些數據用處不大。」
那盒子里，確然是那隻聽風瓶。但是，在它原本細膩柔滑的瓶身上，多出了數不清的紋痕！
項羽邊擦車邊說：「以後不用你教我了，老王說每天放學以後他教我。」
我說：「那你賣水的買賣可就不能幹了。」
杜興說：「太好了，這酵母三天不用就會壞掉，所以必須每天開工，哥哥們又喝不了那許多，我正愁剩下的往哪兒放呢。」
「把水都倒了，跟我去拉趟酒，給你300。」
我背著手站在遠處一看：這他媽太行為藝術了！
宋清領著我去杜興釀酒的地方，我們坐在三輪車上，走了沒有5分鐘就到了。隨著越來越近，那股略帶酸味的酒香愈濃。等我們到了地方，見從一處寬敞的四合院里裊裊冒出蒸汽，門口一個人用兩個塑料杯栓繩連在一起扣在眼睛上，用一塊大手巾捂住口鼻，此刻正把手巾下面撩起來透氣。我沖他揮手喊：「奧特曼！」
聽風瓶這種古玩，取的就是它弱不禁風的雅意，一但摔了那是大煞風景的事。一隻碗、一個酒杯碎了都可以補，但它碎了那就立刻毫無價
老鄉嘿然：「那可都是好東西，你們就等著它餿了？」
……
「就立在門口——我說你們沒事做這麼大個缸幹什麼？別說孩子，大人掉進去也出不來了。」
「嗯。還有，我把紙箱子給他了。」
這老鄉看了看我，說：「滿的。怎麼，現在酒吧也往酒里兌水了？」
他處罰這兩個小戰士，大概就是從我們這些「百姓」永遠不懂的角度出發。不過李靜水和魏鐵柱在和人交手的時候確實一開始有些大意，而且差點因為一時激憤惹下大麻煩。
這人把塑料杯從眼睛上摘下來，一把扯掉手巾——更像奧特曼了，正是鬼臉兒杜興。他見是我，笑道：「你怎麼來了？」
「不是。」項羽顯然沒工夫理我。
孫思欣抓了抓頭皮，說：「買回來往哪兒擺呢？」
老傢伙進來以後笑呵呵地問我：「什麼好東西？」
「那是當然。」
200萬呀！這回可不能再隨隨便便扔到車斗里了。我正為這個犯愁，忽然見我的摩托車旁邊，李靜水和魏鐵柱在太陽下立軍姿呢。我走過去問他們這是怎麼了，李靜水哭喪著臉說：「我們徐校尉嫌我們丟了人，要把我們開除出隊3天。」魏鐵柱不說話，淚蛋蛋就在眼眶裡打轉。
「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大家都特別會裝，下去什麼牌，下去多少張都記住，然後根據比率，你比別人多算一步，那贏的機會才大。」
我數落李師師：「你就助紂為虐吧。」
古爺仍舊那麼盯著我，好半天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那賣水老鄉邊往缸里倒酒邊說：「人家是往酒里兌水，你們是往水裡兌酒。」
到了聽風樓，只有寥寥的幾個顧客。讓我哭笑不得的是，古爺居然又戴著墨鏡坐在那兒裝瞎子，抱著一把二胡，正在那兒忘我地拉著。間或還真有人在他面前放幾張零錢。他見我來了，騰出一隻手指了指包廂，繼續拉他的《二泉映月》，一曲終了，這才用濕毛巾擦著手來跟我見面。
我說：「看不出老王還是個熱心腸。」
「你管我賣不賣水呢，肯定不耽誤你的事不就行了？」
就是在要不要準備一塊石頭的問題上我挺游移的——要真有人掉進去呢？誰來扮演司馬光？後來孫思欣說有幾款洋酒的瓶子就能做替代物時我才作罷。
「澆花，撒馬路，隨便。」
「就你車上放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