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好幾號當鋪
第九十六章 東道主
眼鏡男看看我，疑惑地問老張：「這是……」
眼鏡男正揚著一隻手說：「教學樓才3層，太低了吧？」
現在我有點理解用人單位為什麼那麼喜歡強調工作經驗了。這今天要跟來個混過社會的老油條，一看又是掃描儀又是壓印機的，不就露了嗎？
我說：「咱們是一所文武學校，招生範圍比較狹窄，所以1000人也就夠了……」老張忽然使勁擰了我一把，我疼得一皺眉。
我說：「扶我還不是因為你？」
「哦哦，我們可以分流兩次，這樣就差不多了。」老張跺腳。
這時300正好排著隊從我面前跑過，我截住他們，找到顏景生，把準備好的紅布塞到他手裡，指著嬴胖子跟他說：「你先帶50個去，要紅底兒的，辦證用的那種。」
我一看表8點半，項羽很不尋常地在睡懶覺，張冰在給了他點好臉色之後看來他的泡妞激情已經嚴重退化——這就是男人啊！
我突然冒出來嚇了眼鏡男一跳，老張瞪了我一眼說：「你怎麼才來？」
政府的車，鬼鬼祟祟的DV偷拍，面色嚴峻的小官僚。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奶奶的，我的學校八成是要被取締了！
我感激涕零地一把抱住小王：「對對對，是壓面機。」然後跟那幾個搬運工說，「快快，搬食堂去。」
「3層的教學樓已經能容納1000多人上課，一般學校就夠用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某人敢答應我進了前三「遍地高樓」了，這根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呀，在不知道我有多少實力的前提下就慫恿著我看向前三前五。這簡直就是其心可誅，忽悠傻子上去丟醜賣命。
「哦，文武學校嘛，招生渠道畢竟窄了一些，夠用了吧？」
「哦，這是咱們育才的蕭主
最後劉秘書把我送的那條煙拿出來拍在我手裡，笑道：「不是駁你面子，我這個人不講這一套的。」我見他表情堅決，只好作罷。
劉秘書說：「這是組委會撥到咱們市上的，具體的，這10萬塊是用來安排開幕式那天的禮儀小組的。這錢給誰不是給，你拿著把護具買齊了吧——我可是要看發票的。」
劉秘書開始還以為是學校買的什麼東西。但見那東西又笨又舊，終於忍不住問：「蕭主任，你這是……」
比賽正式截止日期是開幕式的前一周。這樣看來，這次武林大會規模比奧運會小不了多少啊……
眼鏡笑笑，指著宿舍樓說：「那宿舍是肯定不夠住嘍？」
老張淡然一笑：「我再有幾年就變骨灰了，我現在就想讓孩子們能好好的。這件事我這麼上心也是有私心的，我是想你真要能拿個好名次，政府給咱校園裡起幾棟高樓，我把附近上不起學或者上學遠的孩子都召集起來開個班，只要一棟小樓就夠了……」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可憐巴巴地說：「劉秘書你就別玩我了，我剛才說的話你就當放屁成不？」
劉秘書笑道：「剛才一個勁讓你借坡下驢，你倒好，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既然這麼有決心，我們反倒不好插手了，再說蕭主任你的豪言壯語可是已經記錄下來了哦。」
這回連小王幹事也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我一把拉住徐得龍說：「現在就看你們的了，你們馬上去操場上訓練，一定要按緊急備戰的標準，動點真格的！」
劉秘書呵呵一笑：「可以分流嘛。」
拿第六！一定要拿第六。前五都太張揚了，拿第六
看看，露出猙獰的嘴臉了吧。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也豁出去了，對著操場緩緩平揮一下手臂，動情地說：「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我們的食堂才能容納300人就餐。」
劉秘書最後跟我握握手說：「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只要是合理的，我們盡量滿足。咱們這回是東道，肩上有擔子的同時，手裡也有不少便利的因素嘛，呵呵。」
劉秘書看看正在訓練的300說：「先把學生們的護具解決了吧，其它的等你進了前五再說。」這句話暗示性很強啊。
這時眼鏡終於發現在操場上開練的300了。兩個戰士奮力相搏，虎虎生威，幾招過後，其中一個「嘿呀」一聲暴叫亮個飛腳，把另一個蹬出足出5米遠。眼鏡看得哆嗦了一下，這下我可得意了。
我讓秦始皇抱著相機，拉著他上了車，一路飛奔。
眼鏡背著手冷笑道：「這麼大的地方只有這麼幾座建築，浪費啊！」
老張嘿嘿一笑：「所以說你不懂政治。梁市長在那個位子上已經待了4年，論政績資歷都該動動了，就缺那麼一絲契機。這機會不就來了么？劉秘書這個人你也不要小看，梁市長一提，他應該馬上會弄個區長乾乾，藉著梁市長這股東風，以後也扶搖直上九萬里了。」
老張一番話說得我眼淚差點下來，於是我決定把這次的目標名次再往前提一點，那就保住第六爭取第五吧。
我低頭一看，10萬塊的支票，政府給我錢借300想幹什麼？我心情複雜地想：借歸借——這錢也少了點吧？
而且是禿頂男秘書——
「這次來比賽的隊伍目前是170多支，要他們就是舉舉牌子，你讓他們開幕式前一周去體育場報到就行了。」
眼鏡被我頂回去兩次，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聽說食堂只能容納300人？」
小王急道：「別別，我不抽煙。」但見劉秘書笑眯眯地沒有阻止，他兩下也就裝進了包里。話說回來，這種小禮物他們自然看不在眼裡，只不過是表明我認錯的態度。
我心裏直罵娘，還得賠著笑臉說：「沒事，他們都皮糙肉厚的。」老張已經無語了……
張校長實在看不下去了，截住話頭說：「小……蕭主任，給你正式介紹一下，」他一指眼鏡男，「這位是咱們梁市長的秘書，姓劉。」然後再介紹那拿著DV的微型眼鏡男，「這位是市辦公室的小王同志。」
顏景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嬴胖子和50個戰士走了。
「壓面機？」
現在就要看我最後一擊能不能奏效了。等徐得龍他們準備好了，我悄悄湊近了正在說話的老張和眼鏡男。
老張使個后勾腿一蹬我，我立馬苦下臉來：「劉秘書你也看見了，我們的教學樓太低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提醒，想要什麼儘管要，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看劉秘書那幾乎憋紅的眼睛，大概要他往別的運動員飯里下瀉藥他也樂於幫忙。
我愕然道：「男秘書？」
我知道老張這種人，一輩子清正廉明，育才無數，到老來天不怕地不怕，這次居然這麼急，說不定是出什麼大事了。
我問：「這次武林大會再怎麼盛況空前也不是什麼政治活動，他們這麼干值得嗎？」
劉秘書呵呵笑道：「投什麼資呀，不過是來做做後勤保障工作。很多人都看好咱們育才呀，你是咱
我一溜小跑回到車上拿出一條大中華來，往小王胳肢窩一塞，賠笑道：「王幹事辛苦了，這軲轆掐了別播。」
我奇怪道：「為什麼是200個，你讓他們做什麼？」
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我的辦證機到了。想不到這東西這麼龐大，根本就是一個鐵疙瘩，一天500塊錢還真不貴。
「我就是，有事嗎？」
等他上車，張校長看著他們車子遠去的背影，說：「這回政府班子是用上心思啦。」
老張一拍我肩膀，說：「劉秘書這次可是來投資的！」說著直拿眼神刷刷我，我立刻就知道剛才可能是說錯話了……
這時一輛卡車停在我們面前，車上跳下幾個壯漢，粗聲粗氣地問：「誰叫小強？」
第二天我是被老張的電話吼起來的。我這個電話現在好像有了靈性，事分輕重緩急，它會用不同的詠嘆吟唱。比如李師師打過來的，聲音就會嬌且清脆；項羽打來的，就雄厚低沉；這次是老張，它也跟著趾高氣揚，光棍氣十足。
我說：「你也喜歡李白的詩呀？」
老張在那邊嚷：「有多快跑多快，學校見！」
「哎呀，現在的8人間只住4個人是不是太奢侈了呀？」
但馬上毛病就來了：「這同學們平時練習也沒個護具啥的？」
那個小王幹事扶了扶眼鏡，仔細打量了那台機器一眼，詫異地說：「這好象是——」我的心提了起來。
我打著哈哈說：「現在每間宿舍只住4人，但我們當時建的時候是按8人標準建的，所以……」老張懊惱地直拍腦袋。這是怎麼了這是？
我原以為撐死30多支隊伍。不行！原計劃要調整。雖然說大樹底下好乘涼，但這次樹外有樹，盤根錯節，別到時候在
烏鴉嘴！這300我都不想要，還1000。那得亂成什麼樣啊，孔門72賢、五虎上將、戌戌六君子、四大天王，呃，最後這個不算。
「……我們的宿舍也小。」
眼鏡點點頭，說：「這麼說蕭主任打算招滿1000人就不再收學生了？」
我汗下。怎麼跟一位市長的秘書說呢？啊，沒事劉秘書，這是一台辦假證的機器，我們說我們的吧？
當我看到一輛市政府牌照的車停在教學樓前的時候，頓時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四下一望，就見老張正陪著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眼鏡男站在校園裡指指劃劃地說什麼，旁邊還有一個比眼鏡男小了一圈的微型眼鏡男在拿DV拍著。
到了學校，彷彿一切安好的樣子，但不用趙白臉說我也感覺到了：有殺氣！
老張不理我這個茬，說：「所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找劉秘書。你可是政府最近一手扶起來的，你露臉，他們跟著沾光。」
不過老張這麼一說我也看這人眼熟起來，本地新聞里，跟在市長後面，經常詭異地一閃而過，好象就是此人。他來做什麼？
「機子給你拉來了，放哪兒？」
劉秘書拍著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這次武林大會雖然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武術比賽，可國家傾注了不少精力。你也知道，武術已經成為08奧運會的表演項目，很有希望在以後進入常規比賽，國家正在尋找武術訓練基地。這次你如果能進前三，我代表市裡給你放個話：讓你這高樓遍地起。進前五，你能溜邊喝點湯。再往後，那就不好說嘍。」他從包里掏出張紙給我，說，「這個拿著，看置辦點什麼，把你學生借給我200個吧。」
……170……呃，下雨了，呃不是，是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