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育才文武學校
第二十七章 因千萬人，吾往矣
第二局一完，時遷跳下擂台，看樣子已經有點不那麼麻利了。他沖我一伸手：「毛巾。」
片刻之後，擂台上那股旋風轉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臉上一涼，伸手一摸，是滴血珠。我一抬頭間，腮幫子上又染了一滴。我雖然看不清台上的情形，但也猜測出這血八成是時遷流的。沒等我說什麼，這團風已經斗到了另一邊去，那片紅始終是被黑霧挾持著，只有偶爾奮力一跳，才能隱約看見。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跳著腳咆哮起來：「少跟我說你那套狗屁理論，老子就是贏不了，就是贏不了！」
我低頭一看，胖子掉到台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失望溢於顏表的臉上慢慢爬上了一絲喜悅，和我的滿面驚愕相映成趣。不知哪個曉得我名字的倒霉孩子大喊了一聲：「小強，來一個！」
這時那兩個人在台上又開始飛跑起來，只不過這次是胖子在前時遷在後。按點數來說胖子已經領先頗多，現在他只要再拖半分鐘就能贏，所以拼上了所有力氣。
我說：「不願意——」
「噗——」段天狼噴了一大口血之後，漸漸委頓了下去。
我看清了，那血確實是時遷的。他的眼角和嘴唇都已經被揍裂了，血把他的臉染得跟個快要化了的糖人似的。俗話說狗急了跳牆，這時遷急了還真不怕當小受受。
時遷喘著氣說：「他沒我快，而且我發現他的弱點了。」他含了口水把嘴裏的血涮出來，小眼珠子炯炯地瞪著對面他的對手。
這時項羽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他撥開人群，表情堅毅地對我說：「小強，還記得倪思
如是幾次轉來轉去，只聽砰砰聲不斷。當他們再次打到我面前時，我感覺到這次濺出來的血不再是滴，而是一小簇一小簇地噴射到了我臉上。我再也忍不住，大喊道：「遷哥，別打了！」但兩人已經又遠遠跳開。
當我最終和段天狼面對面站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高手就是高手，他的眼神平靜得簡直可以漾出水來——我的已經漾出來了。
我跳著腳嚷道：「好了好了，死就死吧，我去還不行么！」
眾好漢都笑：「還是張順了解小強。」
我驚悸地叫道：「我靠，太快了，我看不見胖子了！」我從沒想過一個人的速度能快到用肉眼看不出的程度——胖子，確然是憑空消失在了空氣里。
分數定位在了11比15上，時遷落後4分，而按規則將對手擊出擂台一次得3分，時遷最終輸掉了比賽。
林沖說：「當然不是。我也很奇怪他怎麼會排在最後一個，好象知道這場比賽要打滿5場一樣。」
我忽然記起時遷每次比賽之前都會把一條白毛巾放在台下，還要千叮嚀萬囑咐林沖一見不對馬上扔上台去。我四下一看，果然有一條。我毫不猶豫地過去撿在手裡就要往台上拋，時遷忽然躥到我前面的欄杆上，只說了一句話：「不要扔。」然後身子一栽，被矮胖子掃了下去，接著二人繼續大打出手。
這個時候比賽結束的哨聲吹響了。
項羽一呆之後樂了：「對對對，上陣之前要的就是這種氣勢。」
觀眾們這時又開始給育才加油。剛才的
時遷和對手往台上同時一站，觀眾就一片鬨笑聲。這兩個傢伙，一個又瘦又小那是時遷，一個又矮又胖，都是堪堪高過擂台的欄杆，人們想要看清楚，非得踮起腳尖。
我邊擦眼淚邊傷心地喃喃自語：「ADE，爸媽……ADE，包子……」
裁判的胳膊在我們眼前揮下去了。
這一聲喊異軍突起，當人們知道我叫小強以後他們毫不保留地熱情地喊起來，一個個面目猙獰，熱血蓬勃，同時伴之以頓足捶胸。那個聲音無比有煽動力：「小強，垮垮（跺腳），來一個；小強，砰砰（捶胸），來一個！」就連主席台上的幾個評委都相擁而泣，連聲說：「太好了！」
林沖拍拍我，用手點指說：「在那呢。」
張順一腳踢飛蕭讓，捏著我脖子說：「那行，你走吧，你看看這幾萬人能不能把你吃了！」
段天狼一直抱著膀子坐在那裡，神色木然。裁判一吹哨，他輕輕在矮胖子背上推了一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時遷瞪我一眼，把毛巾搶過去擦著臉上的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肅然起敬道：「還打啊？」
當裁判的手高高舉起時，我也索性把心一橫，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今兒就是今兒了，幾萬人看著我，也不能太丟人，就算你最後能把老子打死，起
佟媛終究是善良一點，她關切地說：「真不行就別打了。」我還沒來得及感動呢她又說，「段天狼那一腳不管踹在你哪兒，我包子姐也得守活寡。」
我想也不想一拳就打向了段天狼。我沒想到的是他擋也不屑擋，就任憑我的拳頭砸中了他的胸脯，人家紋絲沒動，看來我和人家差得比想象得還要遠啊。
我第一次體驗到了人性的險惡……
我見時遷又佔了主動，剛想喊聲好，想到他要是贏了我怎麼辦？馬上又一咧嘴。
我第一個歡呼了起來，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便宜也佔了，比賽卻輸了，現在我要回賓館洗把臉睡一大覺。我現在形象極其不佳，我剛從警車上下來那會兒看見不少人拍手稱快來著。
裁判也為能為此場比賽執哨而感到榮耀和興奮，他帶著顫音核對完名字之後又看了我們一眼，看段天狼時充滿了敬畏，而打量我的眼神里則全是莫測和崇拜。我討好地對他笑了笑，我希望一會兒他能認真履行好他的職責，儘可能在我倒下去的第一秒就終止比賽。
開局哨響，時遷一起身就打了個趔趄，旁人要扶他時他說了一句「沒事」就跳上了台。盧俊義看著他的身影感慨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胖子暈過去了，他不遲不早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暈過去了！
兩人再一出手，場面依然如故，胖子還是壓著時遷打。但奇怪的是時遷這次卻沒吃多少虧，雖然那一團黑風還是包住了他，但剛才那團黑是像霧一樣，人們根本看不到裏面有什麼，現在這團黑卻失了神，遲滯
裁判也不禁失笑，核對選手名字之後，低著頭看了看兩個人，叫了聲「開始」。
這倆人一旦儘力，擂台上再次一團繚亂，我感覺就想被人在臉上拍了一板磚一樣金星亂冒，只一眨眼的工夫台上就只剩下時遷一個人了。
他們七手八腳地幫我穿防護服，觀眾都跟著歡呼了起來。我隨意地往對面看了一眼，只見段天狼也在有條不紊地穿護具。我忍住巨大的驚悚感輕輕拍了拍林沖，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你看段天狼在幹什麼？」
第一局下來，時遷被揍得眼歪嘴斜，矮胖子卻只是出汗較多。第二局一開始，這兩個人變本加厲地快了起來。時遷固然是來去如風，身後掛著一趟虛影兒，那矮胖子居然並不慢多少。只見一團黑風裹住時遷，那一片紅怎麼也掙不出來。接著砰砰作響，那是時遷被擊中了，間或有微弱的「啪啪」聲傳出，那是時遷的反擊。從響動上已經能判別出高下，時遷顯然吃了大虧了。
他
張清一把拽住了我的脖領子把我翻過來，然後我就看見裁判蹲在矮胖子前大聲喊：「四、三、二、一……該選手退出比賽，育才文武學校勝！」
蕭讓摟住我的肩膀，用手平推著觀眾席，用沉厚而有鼓惑力的聲音緩緩說：「看看，他們都是為你而吶喊，為你而激情澎湃，他們現在簡直可以為你去死。你呢，願意為他們而奮鬥嗎？」
他們動作雖快，還是可以明顯看出時遷局勢不利。矮胖子在速度上不吃虧，那就扼住了時遷的制勝之道，而且他出手兇狠，兩人在點數上雖然不相上下，時遷所吃進的拳腳要沉痛得多。
我愕然道：「現在才想起來投降？」
「準備比賽呀。」林沖很自然地回答。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他不是跟你打的嗎？」
話音未落，一紅一黑兩條影子已經躥了出去，眾人眼前一花，二人已經糾纏在一起。所謂糾纏，絕沒有死扛爛打。穿紅的時遷像一隻花腿蚊子，輕盈恣意百般繚繞，而他的對手比他壯實得多，如一隻沉穩兇狠的大蜻蜓。這兩個人交起手來，巴掌大的擂台得到了充分利用，台角欄杆無一不是戰場，甚至在裁判頭上肩膀上也展開了戰鬥。裁判不時地像趕蒼蠅一樣在頭上揮手，最後只得站在台邊上，遠離是非之地。
就在我抓狂地要轉身逃跑的時候，一件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在最後時刻時遷終究是快了一步，趕在胖子之前等著他。照舊是那麼一托，加上巨大的慣性，胖子以一個肉眼幾不可辨的速度飛出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