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育才文武學校
第五十章 曹小象
包子小聲問我：「給多少啊？」
我看看了號碼和標價，正是李師師說的那件。看來那句還真是說對了，真正的藝術是不分時代和群體的。
我發誓，我寧願有幾百個人用槍頂著我的腦袋，大聲威脅我：「說，還是不說？」那樣我至少還能看情況選擇說還是不說。我不是詩人也不是王子，在活著還是去死……呃，是死去這個問題上我還是能夠做出果斷抉擇的。
包子出來以後，導購小姐示意另一個店員把婚紗打包。在這期間，她逗弄著小曹沖，說：「先生和小姐是補辦婚禮嗎？」她剛才聽見曹沖喊包子媽媽了。
我們身邊的導購小姐半真半假地說：「這店要是我開的我就把它送給你！」
「媽媽——」曹沖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
我想起曹沖好像是稱過象，隨口說：「他叫曹小象。」
包子給曹沖買了一筒冰激凌，我們一家三口繼續逛大街。要是平時，包子絕對會給自己也買一個，可現在是當了媽的人了，就不能再像小女孩一樣了。她甚至還怒斥了兩個圍上來兜售盜版碟地販子，要是平時她准問人家：有日本的嗎？
曹沖稍微有點不滿地說：「姐姐，我不是光會稱大象的。」
我陰著臉說：「別問！」
問題現在我面臨的是必須說，還得思考怎麼說，這就成了一個論述題。相對論述題，我更喜歡選擇題。
包子流連在那幾套婚紗間，看得出她也只是參考參考樣式罷了。擺在最外面的那套標價2萬6，她是想都不會想的。
我隨口說：「800。」
曹沖顯然是攢了一路的問題等著回來問，他忽然看見二傻正在聽收音機，於是就近問：「叔叔，你拿的那個小盒子為什麼會發出聲音呀？」
我只好說：「就跟你們那會兒的感嘆一樣，你不要學啊。」
我固執地說：「去試試又不會死人
……
當包子得知這套婚紗是「送」給她的時候，樂得撲到我的懷裡把我揍得直踉蹌。婚紗我們暫時還不能帶走，因為擺在外面有一段時間了，店方會拿去做特殊的清潔處理，然後直接送到家裡。
曹沖睜著無邪的大眼睛問我：「爸爸，為什麼你說每一句話前都愛帶一個『靠』字呢？是什麼意思呀？」
包子哈哈笑道：「我想起來了，某人跟我說過從小到大就沒去過遊樂園，原來是有原因的呀。」
等包子再出來的時候，我不禁屏住了呼吸，我從沒想過包子也有這麼美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羞澀，身上，一襲高貴。
我小聲說：「我爸當年過過一段顛沛流離的生活……」
我走過去一看也不禁呆了一下，乍看上去，它平平無奇，露口、收腰、裙擺，都跟普通的婚紗好象沒什麼兩樣，但設計師就在這三個地方進行了微妙的改動，使它看上去更具一體性，除了裙擺的側後方有一些蕾絲花紋，它真簡約得可以，就是這種簡約使它看上去像是天際傾瀉下來的一道光芒。
這個我倒是想好了。聽劉老六說曹沖夭折那年正好是赤壁之戰，我馬上說：「火災。他爸在北方本來家大業大，結果一把火燒沒了，就帶著幾個夥計逃了出來，現在準備東山再起呢。」
包子先是彆扭地看了一眼導購小姐，然後拍了我一把輕輕說：「你沒毛病吧，我們哪有錢買這東西？大不了去別的地方選一件差不多樣式的。」
包子疑惑地說：「你老家到底是哪兒的？你這兒都快成了八方有難一方支援了。」
現在，我領著一個10歲的小孩，對面是我的准未婚妻，這個小孩管我叫爸爸，對面的女人前一刻還以為他是一個小要飯的……這種情
我低頭問他：「過幾天我送你上學去，願意嗎？」末了又補充道，「就是和一大幫你這麼大的孩子聽先生講課。」
「……他父母是我老家的，遭災了……我在這孩子沒出生以前就認了他乾爹……不不，是他認了我乾爹，現在只能投靠我來了。」
是的，那露口和那收腰絕對是設計師的「別有用心」，它把我家包子完美的身材襯托得極盡完美——這設計師要不是個色鬼我把頭揪給你！它簡單率真的裙擺在淡然地告訴人們它的主人是一名貴族而不是一個爆發戶，包子現在就是一位高貴的公主！不光是我，店裡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婚紗一條街里的樣式實在乏善可稱，十幾家店，擺來擺去就是那幾套。價格都一樣，簡直就是他媽一個大連鎖。我找來找去才發現了李師師說的那家店，這是一間名品店，既出售成衣也接受私人定單，店裡擺的幾套婚紗確實與眾不同，但那是不租的。
我見這事眼看就要遮過去了，得意忘形地說：「放心吧，孩子他爸會每月寄生活費過來的。」
當她走到那幾件婚紗正中的時候，忽然用激動甚至有些顫抖的聲音喊了起來：「強子。你看這套！」
出了店，包子有點難為情地跟曹沖說：「你以後還是叫我姐姐吧。」
包子馬上說：「這麼小點孩子哪能用了那麼多？你讓他少寄點吧，他剛遭了災也不容易。」
我很快地從包里掏出三刀錢來碼在櫃檯上：「開票吧，婚紗我要了。」
小傢伙大概聽出來我們要為他改變計劃，說：「你們忙正事吧，別管我。」
我毫不猶豫地把它托起來，跟包子說：「試試去。」
我說：「什麼都講，除了有用的就是沒用的。九九乘法表你得先學會，這樣打醬油不至於被
包子痛惜地問曹沖：「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拉著曹沖的小手來到包子面前。她左右看看，問我：「這孩子的父母呢？」
這不能怪包子貪心，她又不是聖人。而且她對我們現在的財政狀況也不了解，如果僅憑我們現在的工資，要養活一個小孩那是非常吃力的。
「快叫媽媽。」我以攻為守地利用了曹沖這個小正太。
我們進來之後我就拉著曹沖坐下歇腳。男人，不管年紀多大，在逛街方面永遠不能和女人比。
曹沖也晃蕩著小腿說：「媽媽真美。」
導購小姐一愣，馬上說：「好的沒問題。」
曹沖含著冰激凌看著遠處兒童樂園裡升起來的摩天輪說：「都講什麼呀？」
「哎喲。」包子顯然是被萌到了，她急忙蹲下身子把小曹沖環在胳膊里。據說女人有一種天性叫母性，一旦激發，後患無窮，她們可以輕易一腳踢飛拉著幾百噸煤的解放車。
曹沖說：「靠，太好玩了！」
包子笑道：「要不咱們領著他去遊樂園玩吧，改天再看婚紗。」
我說：「那不行，不能把孩子慣壞了。」我低頭跟曹沖說，「等上了學，你考試得了第一爸爸再領你到那玩。」我直起身跟包子解釋，「當初我爸就是這麼教育我的。」
二傻胸有成竹地呵呵一笑，想也不用想就說：「因為這裡有小……」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進裡屋，一邊鄭重跟曹沖說：「以後少跟這個叔叔在一起，他說什麼也不要信，聽見沒？」
我說：「靠，那不是亂輩兒了嗎？」我可不能容忍叫過我爸爸的人再叫我強哥。
包子又問：「這孩子家裡遭什麼災了？」
「我會啊。一一如一，二二如四。」曹沖邊看摩天輪邊背。
曹沖把一隻手給包子拉著，另一隻手端著冰激
包子氣得一腳踹在我屁股上，叫道：「都是你，你他媽以後再敢在孩子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老娘掐巴死你！」
後來還是我建議加快速度看婚紗，然後領小曹衝去遊樂園。
隨後我們按原計劃去了遊樂園，玩了碰碰船、鑽天老鼠、摩天輪，還進了恐怖世界。包子和曹沖的尖笑聲不斷。我發現小傢伙即使在玩的時候也在不停地觀察著這個世界，等我們出了樂園，他已經學會不少東西了。包子問他：「好玩嗎？」
我和包子面面相覷，我們同時感到了壓力：這麼懂事的孩子落我們手裡，真可惜了。
導購小姐大概還是第一次見我這麼痛快的人，忙不迭地開好了票。我跟她說：「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一會兒那位小姐出來你就跟她說你們店主是王遠楠的朋友，這套婚紗是他送給我們的。」
曹沖眨巴著大眼睛看看我，滿是問詢的意思。看來他對目前的境況很明白，知道不能亂說話以致搞得我被動了，這小傢伙太聰明了。
包子臉一紅，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位導購小姐忽然鬼魅一樣閃到包子跟前，抓住她的胳膊亢奮地說：「請問你
你知道婚紗這種東西，只能看個大概意思，因為你不能每件都試試，只能是決定了你要什麼樣的款式然後再試或者改。
我們回到家以後，李師師一見曹沖就驚嘆道：「呀，這是誰家孩子，好可愛。」說著把他抱在懷裡又親又啃，把我嫉妒得要死。
「那後來你得第一沒？」
曹沖迷茫地點點頭。
包子羞得哧溜一下鑽回了試衣間。
等包子下樓買菜的工夫，我趕緊把五人組召集起來，告訴他們這孩子真名叫曹沖。他們之中卻只有李師師知道，她問我：「稱大象那個小孩子？」
包子親昵地拍拍曹沖的臉蛋兒：「你的名字咋這麼好玩啊？走，我給你買個冰激凌吃。」
曹沖雖然不知道冰激凌是個什麼東西，還是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媽媽。」
包子問我：「怎麼回事？」
我們都哈哈笑了起來。我告訴曹沖這些叔叔阿姨都跟他一樣是從別的地方來這裏的，以後有什麼問題儘管問這些人。又囑咐項羽以後走路留神腳下，別把我兒子他小侄子踩死踩傷。
包子臉紅撲撲的，有點不自然地跟我說：「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媽媽呢。」
我擺手說：「沒事，瘦死的曹操比小強大，這點錢對他不算什麼，大不了攢著給小象上大學用。」說到這兒我也犯嘀咕了，給曹操的兒子當乾爹，那以後我們老哥倆見了怎麼論呢？他給關羽都又送馬又送金還送了一幫群魔亂舞的美女，他兒子的生活費該怎麼跟我算呢？
說實話，但凡有法，打死我也不願意這麼說。荊軻和秦始皇是窘困之下來投奔我的，李師師也是，項羽和劉邦則是家裡遭了水災，而且他們的身份也是我的親戚。回想起來，我的撒謊技巧簡直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