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育才文武學校
第九十九章 韓信？
王垃圾聽了這句話，終於和項羽對了一眼。我發現他的嘴角苦苦地咧了一咧，我敢發誓，那絕非覺醒前的頓悟——他是怕項羽站起來揍他。
何天竇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道：「算了，知道你也不會同意，可那葯我是準備用來救人的，你把它拿了去……嘖嘖，不好辦呀。」
我一把搶在手裡，高聲叫道：「王垃圾，你過來！」
黃毛一干人笑罵：「媽的，哪有王八說話的？」
我忙叫道：「等等，你怎麼不去？」
我警惕地四下張望。何天竇好象知道我在幹什麼，說：「不用看了，我是猜的。小強啊，本來送你棵草沒什麼，但是你也知道這東西得之不易，我這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你能不能把它還我？」
我笑了一聲道：「羽哥，話不是這麼說呀，張冰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前也就是一個小女人。」
王垃圾大概50歲上下年紀，本來個不高，加上駝背，只能到一般人胸口那裡。穿的那身衣服大囫圇套著小囫圇，離著老遠就能聞著一股餿味。再看臉上，油膩蒙面不說，眼屎都成了堆了。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帶著滿臉謙卑的笑，往前走的時候不住地微微點頭，好象在跟誰客氣似的。
項羽哼了一聲不說話了。這些個小混混當然不在話下，但他現在手裡還拿著寶貝呢，碰了丟了都得防著，所以霸王今天不想節外生枝。
一聽這名字我就來氣了，我把打著火的車又擰滅，惡狠狠地說：「我說你既然叫和天斗老折騰我幹什麼？你不是有錢嗎？跟美國買衛星買導彈直接往天上轟啊！要不給中國人民每人買一輛奧拓，洗澡上廁所都開著，加快破壞大氣層讓天上那幫丫都掉下來。」
我看著項羽，問：「怎麼辦？」
「我已經沒多少葯了。你小子別不知好歹了，如果不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的花榮骨頭渣子都煉出來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項羽是想把手上的草給虞姬吃。可你們就不怕沒有經過加工的誘惑草有副作用嗎？」
我把剛才在車裡寫的紙條掏出來又看了一眼，說：「你們這一帶有個叫……王臘極的你認識嗎？」
王垃圾也知道厲害，端著那半瓶子尿再也笑不出了。綠毛一瞪眼：「快去！」王垃圾忽然直挺挺地跪在綠毛面前，哀求道：「
夥計使勁想著：「王臘極……王臘極……嗨！你說的是王垃圾吧？那不就是嗎？」說著他一指那個只顧低著頭滿處溜達著揀垃圾的駝背老頭，笑道，「都慕名欺負到這兒來啦？」
我和項羽面面相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了什麼，跟項羽說：「媽的，吃了老子的寶貝再去鑽人褲襠，這位蓋世英雄，難道是——」
那漢子足有一米九多高，滿臉橫肉，看著就不是個善茬兒。綠毛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當然不怕他，倒霉的只有王垃圾了。要把這漢子惹毛了，揍他個半身不遂那是很方便的事。
王垃圾忙不迭地跑過去。綠毛抓著他的脖領子指著馬路對面一個時髦的女郎，惡狠狠地說：「去問問那個女的裏面穿什麼顏色的內褲，問回來有賞。」
項羽跟我異口同聲道：「韓信？」
王垃圾又連滾帶爬地跑過去。這時那個大車司機已經走了，綠毛他們意興闌珊。綠毛撇開腿說：「算了，今天便宜你，再鑽個襠就放你走。」
黃毛踢騰著幾個瓶子說：「這綠茶怎麼算？紅茶怎麼算？學個王八！」
王垃圾一怔，但馬上又恢復了笑臉，駝著背一步一步向紅毛走去，把肩上的編織袋卸下來墩在那幫混混面前。
一個上來招呼我們的夥計立刻小聲囑咐我們：「不想惹事小聲點。揍你！」說著沖馬路邊上坐著的那幫痞子努努嘴。
王垃圾走動勤快，不一會兒就把剛走的幾個客人喝完扔下的瓶子收入囊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時一個紅毛痞子喊了一聲：「王垃圾，今天收成怎麼樣？過來！」
這時王垃圾已經磕了8個頭叫了8聲爺爺。他擦了一把汗，把所有的可樂瓶都拾掇好，雙手抱頭直挺挺地蹲在地上，又摸了一下地皮，這才站起來，大聲報數：「一！」然後又照做一遍，「二！」……12個礦泉水瓶子，那就是36個抱頭蹲，等王垃圾做完，已經是氣喘吁吁。他仔細地把他的垃圾都收拾好，最後還衝紅毛那
紅毛臉一陰：「說你媽個腿，老規矩——可樂瓶一聲爺爺一個頭，礦泉水瓶三個抱頭蹲。自己數吧！」
「我怎麼不知道？那草是我從天上帶下來的！你和項羽現在要去找虞姬是嗎？」
那是一個接近城鄉結合部的一條大街，馬路很寬，但是人口稀疏。再往遠走可以看到龐大的垃圾場，大車司機不管是去是回，一般都在這裏加水買飲料什麼的。
王垃圾撿起那片草，陶醉地聞了聞，但還是賠著笑不失警惕地問：「這個吃下去不會出事吧？」
我和項羽都不明所以，只好向王垃圾看去。我現在才明白那會兒何天竇跟我說的不是什麼王臘極而是王垃圾，顧名思義，這應該只是他的外號。
王垃圾飛快地跑到那女郎面前說了一句什麼，女郎愣了一下，隨手甩了他一記耳光。綠毛他們看著哈哈笑了起來，他們畢竟只是小混混，太出格的事還干不出來，也就任由那女的走了。
項羽不耐煩道：「那你還想怎樣？你覺得你這麼活著有意思嗎？」
王垃圾二話不說馬上在地上爬來爬去，一邊叫：「我是王八，我是王八。」
我把那片誘惑草扔在他面前，只說了一個「吃」字，我都擔心再過一會兒我會改變主意。
王垃圾像是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蹂躪，點頭哈腰地說：「還有什麼吩咐？」
王垃圾的麻袋在地N次被踢散以後，他表現出了一種比狙擊手更為優良的心理素質。只見他不急不躁，見到可樂瓶，也不管誰在前面，趴下就是一個頭，然後叫聲爺爺，再自覺地把瓶子收回來。見到礦泉水瓶就抱頭蹲三個。見到別的，自然不用說——學王八爬。紅毛和黃毛得意洋洋地看著綠毛，那意思是：看王垃圾被我們調教得多懂事，下面該看你的了。
我說：「忘了這茬兒了，起碼得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吧。」項羽見我的眼神有意無意在誘惑草上飄著，斷然道：「你想也別想，這草我是要給阿虞的！」
我和項羽都莫名其妙，只得繼續看著。只見王垃圾還是帶著笑把垃圾袋裡的瓶子都擺出來，可樂瓶8個，礦泉水瓶子12個。然
利用夥計送啤酒的工夫，我跟他說：「勞駕跟你打聽個人。」
項羽盯著手裡的誘惑草道：「不妨先去看看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棵草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出去的。」
聽他說得一本正經的，我不禁樂道：「行啊，是你派人來拿還是我給你送過去？」項羽也微微冷笑。
我沖小夥計笑了笑表示感謝，問他：「這兒『人』怎麼這麼多呀？」
王垃圾忽然放慢了腳步……
項羽這時已經氣得微微發抖，指著王垃圾道：「這種人任他上輩子是什麼蓋世英雄，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有必要去管他嗎？」
馬路邊上，露天擺著一個大大的冷飲攤，足有十幾張桌子。窮鄉僻壤的，買賣居然不錯，從城裡賣完菜的年輕農民有不少都習慣在這裏拎瓶啤酒喝完再走。在冷飲攤兒的邊上，三三倆倆的後生無所事事地遊走著，看樣子都是些小混混。一個稍微有點駝背的半大老頭低著腦袋在來回逡巡，一見有人丟下的可樂瓶子或者錫罐立刻上去一腳踩癟，仔細地收進背上那個油汪汪的編織袋裡。
何天竇說：「你們從我家裡偷了一棵『誘惑草』是嗎？它也該熟了吧？」
何天竇說的地方就是這裏了。項羽下車后皺著眉頭道：「這是什麼地方？污七八糟的。」
我訕訕道：「我又什麼也沒說……」
項羽小心地捧著那棵「誘惑草」，納悶地看著我。
項羽把那片誘惑草護在兩手之間，小聲問：「你沒問問那姓何的這人前世是什麼人？」
我跟項羽要了冰糕和啤酒，就挨個打量那些小混混。這地方的痞子也很有城鄉結合的特色，一個個鼻子上打著環兒，染得跟鸚鵡似的，可裏面還穿著帶蟲眼兒的紅秋衣呢，褲子上弔著鐵鏈子，腳上穿著膠皮鞋。
我點點頭，打著火照那個地址開車趕去。
我小聲提醒他：「知道何天竇為什麼叫咱們來這兒了吧？就是要讓咱看看蓋世英雄現在的這個樣子。」
王垃圾見有人對他的表演不滿，只好拿出十二分精神來。看來這王八也早就不是第一回學了，這一認真，馬上把王八那種有條
項羽這時終於抹了一把臉，把一直拿在手裡的誘惑草扔在我面前，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毅然說：「拿去，快點！省得我改了主意。」
項羽笑道：「難道這些人里還隱藏著什麼絕世英雄呢？」我橫了他一眼，他這輩子吃虧就吃虧在眼高於頂上了，誰也瞧不起。他不就被這種人打敗了嗎？
小夥計瞄我一眼，大概是聽口氣覺察出我也「混」過，知道我在問什麼，遠遠的一指說：「還不是因為前面新開了一家有『貨』的歌舞廳，晚上有營生的主兒全跟這兒歇著呢。兩位只管自便，他們一般不會騷擾普通客人，我們老闆跟他們都熟。」
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我似乎已經看到一個英雄在漸漸復甦，我似乎已經聞到了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王垃圾察言觀色，很快判斷出了局勢。他一溜煙跑到我面前，照舊謙卑地笑著：「爺爺你有什麼吩咐？」
夥計摸著下巴望天：「王臘極……名字這麼酷？」
冷飲攤上的夥計一拉我，興奮道：「快看，好戲來了。」
王垃圾見痞子們笑得很歡暢，知道自己這回立了功，也志得意滿地踱了回來。綠毛大聲道：「過來，賞你一個。」這小子居然就肆無忌憚地拉開褲子往一個瓶子里尿了起來，然後把瓶子交給了走過來的王垃圾。王垃圾倒是很自覺，舉起來就要喝。綠毛一把攔住他，壞笑著說：「這不是給你喝的，是給他喝的。」說著他一指一個剛從大貨車上下來的強壯司機。這小子借刀殺人玩上了癮，看樣子是想再讓這壯漢揍王垃圾一頓他們好看熱鬧。
綠紅黃三毛一起瞪我，但是看了看我和項羽的架勢，誰也沒第一個站出來，保持了小混混見了老混混應有的禮教。
這時，馬路對面一個滿頭綠毛的混混又領著一幫人沖了過來，把王垃圾好不容易再次收拾好的東西一通亂踢。我們邊上的夥計說：「看見沒？這是好幾撥人，每天競賽欺負王垃圾呢，誰能欺負出花樣來誰才有面子。」
王垃圾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但又點頭：「是是。」說著
「說說，這兒的人我還算都認識。」
項羽重重地嘆了一聲：「英雄遲暮，英雄遲暮啊！」
我和項羽忍不住仔細打量著王垃圾。很可惜，我們沒有看出這個老盲流有什麼綿里藏針的氣質，他已經完全被捏成了一團面。
夥計笑盈盈地不答，沖王垃圾的背影一探下巴：「看著吧。」
我罵道：「你少他媽蒙我，這葯能治病嗎？難道是嫪毐（史記里著名的大JJ）這輩子舉而不堅了？」
項羽重重拍了一把桌子，一句話也沒說。可是我知道，這是羽哥真生氣了。
項羽面色陰沉，說道：「可恨這些雜碎，欺負他幹什麼呢？」
何天竇嘿嘿笑道：「和這性質差不多，一代梟雄，現在過得生不如死——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這是地址……」
王垃圾一咬牙一閉眼，把誘惑草拋進嘴裏嚼了幾下就咽進肚子。我和項羽定定地盯著他看，等他身上緩緩散發出王八之氣。可是等了半天也沒動靜。那邊紅黃綠三毛又大喊起來：「王垃圾，完事沒，快給老子死過來！」
他這句話說得我和項羽都是一愣，何天竇趁熱打鐵留下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迅速掛了電話。
我說：「有這人嗎？」
何天竇笑眯眯地說：「也是個辦法。」
然後，王垃圾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綠毛面前，他伏低身子，向綠毛兩腿間鑽了過去……
王垃圾連連鞠躬：「說笑了，說笑了……」
綠毛多少得回了些面子，笑著沖王垃圾招手道：「過來！爺賞你個好活兒——」
「……你怎麼知道？」
紅毛踢了一腳那編織袋，裏面的各種瓶瓶罐罐頓時散了一地。紅毛誇張地叫道：「嚇，王垃圾你要發財啦！」
王垃圾自己並不知道他拍馬屁拍在馬腿上了，還殷勤地做著各種怪樣。綠毛臉色越來越陰沉，突然用盡全力一腳踢在王垃圾屁股上。猝不及防的王垃圾被踹得慘叫一聲，像只離弦的箭般竄了出去，在200米以外的地方蹦跳了半天這才慢慢踅回來，臉上居然又掛上了笑。一個小混混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說：「嗯，不錯，破了劉翔的記錄了。」引起一片大笑聲。
我納悶地問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