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爭與和平
第十二章 投桃報李
史動不耐煩道：「她身為史家人很多事就由不得她，私自離家出走更不像話。」
我一擺手：「少廢話，元帥是我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不是我爺爺他現在也不敢殺我。」
回到營帳，史迪佳正在怔忪不安，見我回來急忙跑上來問：「五哥，我爹呢？」
史迪佳擔心道：「那怎麼辦？」
史迪佳：「……」
我笑道：「三叔慢走，不送。」
「放心吧，我怎麼可能真揍你爹，不過他有沒有被我氣得內傷就不知道了。」
我說：「你就當她是來玩的。」
我微微冷笑道：「這是要開批鬥大會啊——好，我這就去。」
我笑嘻嘻道：「您現在想起您是我三叔了？當叔叔的怎麼能欺負侄兒呢？」
史動臉上紅潮一閃，只好又換上一副正經表情道：「五郎，你的情三叔不是不記得，可是這件事上我可不能由著你們年輕人胡鬧，迪佳這一跑史家顏面事小，甚至會牽連到戰局，這些你祖父應該也和你說了……」
張世磊不卑不亢道：「職責所在，請將軍不要為難末將。」
史動鐵青著臉道：「你少裝糊塗！」
是夜，史迪佳和綠萼就睡在單獨的帳篷里，綠萼還按家裡那樣過來給我鋪好被褥這才去睡，把我美得不行——就算史存道也沒這待遇啊。
「啊？」
我說：「被我氣跑找爺爺告狀去了。」
史動扭頭對身後的親兵大聲道：「立刻下令，左軍全軍集合，各個營清點人數，多出來的立即給我拿來！」又對另外幾個人道，「你們去左前將軍的營帳里看看。」
普奇雄看看我又瞅瞅史動，既莫名其妙又不知深淺，但總之是誰也不想得罪，最終撓了撓頭道：「這是貴府的私事，老夫迴避，呵呵，老夫迴避。」說著遠遠地走了，但明顯還是不同意史動的做法。
那親兵滿臉黑線道：「自大帥以下，史馳將軍、史動將軍、各營主將均已到場。」
我慢吞吞道：「什麼事？」
綠萼說著話習慣性地掏出一塊手絹幫我擦了擦臉，難得她連日賓士，那手絹上還帶著一股女孩兒的清香。一想到這兩個小姑娘不畏艱辛地來投靠我，這中間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驚嚇，作為她們的哥哥和少爺，我安慰道：「好了，到這就到家了，以後你們兩個跟著我，誰也別想欺負你們。」我大聲把張世磊叫進來，一指史迪佳和綠萼道：「這兩個都是我妹妹，你以後要好好照
我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瞞上瞞下，可是絕對瞞不了身邊的人，張世磊和我朝夕相處，我身邊帶這麼兩個丫頭，遲早得被他看破，不如索性告訴他實情，況且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去執行軍務，沒有一個貼心的人照顧她倆也不行。
那親兵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從來大帥調將，人們都是緊跑慢跑唯恐誤事，哪有我這樣問東問西的？不過他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抱拳道：「大概是軍務。」
我明知故問道：「出什麼事了？」
史動道：「我軍銜比你高！」
「這裏兵荒馬亂有什麼可玩的？」
「看看，還是關心你爹，你怎麼就不問他是不是把你五哥揍了？」
普奇雄恍然道：「原來是這樣。」他想了一下把我拉在一邊小聲道，「迪載，軍中按律可是不能藏匿女子啊。」
一干人領命剛要執行，我大喝一聲：「慢著！」隨即慢悠悠道，「這是在我左軍，怎麼也輪不上你右軍將軍來發號施令。」
我說：「十有八九。」
史動沒好氣道：「廢話，你祖父都已經說話了，我能有什麼意見？」
我大手一揮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又問：「都有誰在啊？」
史迪佳笑嘻嘻道：「以後就拜託張校尉了。」
這一天左右軍也終於和中軍會師，加上史馳的先鋒營，105萬大軍齊屯于戈壁高地，其橫切線達到了60公里，縱切線3公里，如同一隻巨型怪獸一樣俯瞰著黑森林，軍陣之壯觀，23年以來在兩個大陸上尚屬首見。
我哼了一聲道：「不管藏住藏不住，我肯定不會讓人把迪佳帶走。」
我略一思忖，對史迪佳道：「你帶上綠萼到我帳里去。」然後又對張世磊說，「你叫幾個兄弟來守住門口，不是我親自來，誰也不許放進去！」
史迪佳和綠萼見了這等陣勢躲在親兵中間大氣也不敢喘，我沖她們一笑示意無事，大步走進中軍帳。
張世磊站在我身邊，憋了老半天欲言又止，我說：「你有話就說，別憋出病來！」
史迪佳擔心道：「你沒真和我爹動手吧？」
「誒？我可沒說她在我營里。」
史動一舉馬鞭道：「我抽你！」
我說：「她爹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頭，我這妹妹不樂意，可不就跑了嗎？」
我回頭一看見史迪佳和綠萼已經換好了盔甲，兩個女孩兒都是身材
史動道：「顧德彪來提親，你祖父已經同意了，誰知這個小妮子當夜就跑了出來，這事要讓你祖父知道，還不得罵我教女無方？快說，她在哪？」
張世磊在一邊提醒道：「五少爺，要是你走以後老元帥或者史動將軍再來我們左軍營里搜查，那可沒人敢抗命……」
張世磊見我一味護著兩個姑娘，又見史迪佳姿色出眾，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絲曖昧的表情，我知道他想歪了，板起臉道：「臭小子想什麼呢，過來見過史家大小姐。」
此時的左右軍就在史存道兩翼，主將更與中軍帳相距不遠方便調度，所以我們不多時就到了帳外，我驟然就見大營里到處都有士兵集合，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我暗暗嘀咕：「爺爺教訓孫子不用動這麼大陣仗吧？」
我哈哈一笑道：「這點倒有點像我。」
我說：「那也不行！」
史動一聽這話更加確定史迪佳就在我這，他把馬鞭虛抽一下道：「你到底交不交人？」
我一揚頭道：「我可沒幹這事，現在是右將軍他老人家要在咱們左軍大動干戈，下令全軍集合，您說我能同意嗎？」
不多時張世磊就拿來兩套嶄新的盔甲，我退出營帳讓史迪佳她們換衣服。
史動上前一步道：「還請老將軍勉為其難。」
有人牽過我的烏龍騅來，這畜生幾天沒見我，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委屈，故意偏著頭不看我，眼神幽怨而憤憤，好像在說：「你不是會飛嗎？還騎我幹什麼？」
這時就聽身後清脆的聲音道：「五哥，你看怎麼樣？」
史動白了我一眼道：「你快點把她交出來。」
「別多問，反正以後她倆就編到你的親兵里，衣食住行都歸你管，兄弟們要問，你就如實說，不過不能再讓別人知道，明白嗎？」
「呃……」我才發現這詞用在這不對，忙又道：「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這叫投桃報李。」
張世磊道：「史動史將軍帶著人來我們大營說是要找人，我恐怕和大小姐有關……」
我安慰她道：「你五哥別的本事沒有，胡賴的功夫可是一流，老頭要問起來，我就一推六二五。」
普奇雄納悶道：「怎麼會出這等事？」
既無戰事，三軍緩慢而行，直到傍晚中軍的步兵才與史存道匯合，左右軍仍然像條尾巴一樣吊在幾里以外。
我一攤手：「真沒在我這。」
我摸著下巴道：「嗯，這著調虎離山可不能不防，這樣吧——迪佳和綠萼你們兩個就混在我的親兵隊里跟我去中軍，爺爺要跟咱們玩釜底抽薪，咱們就跟他來個魚目混珠。」
「怎麼了？」
「好，好！」史動氣得臉色發白，指著我說：「我這就去告訴你祖父讓他來搜，看你到時候還有什麼話說？」
這些人剛準備要動，我也沖身後一努嘴：「人家要在你們老大頭上拉屎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張世磊這才明白眼前的小美女是右軍將軍史動的千金，急忙正襟站好，我指著綠萼跟他說：「這個是我乾妹妹，你也不許怠慢，先去找兩套兵服給她們換上。」
帳內，史存道高高在上站在帥案之後，面無表情，帳下是兩排大將，史家父子也在其中，眾將均不苟言笑默然無語，見我進來一起回頭，我下意識地頓了一下，自我從軍以來大陣仗也見過不少，這麼嚴肅的時候還很少見，也禁不住有些忐忑，心想史存道莫非為了嚴明法紀真要拿我開刀？
我帶著張世磊一乾親兵快步往大營門口走去，頂頭正碰上史動，他帶著一票人馬，怒氣沖沖地闖進來，一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跳下馬背道：「迪佳是不是在你營里？」
吃過午飯史迪佳就留在我的營帳里和閑聊，綠萼則習慣成自然地擦擦這抹抹那，一邊不住道：「真亂，臟死了，少爺這些天就住在豬窩裡。」
史動冷冷道：「我既然來了肯定是有證據的，家裡派人一路尋訪，迪佳明明就是奔著你這來了！」
我因為史迪佳的事和史家人鬧了彆扭，也就沒有照例去與史存道會面。全軍休整到第二天，史存道手下一個親兵來到了左軍大營內說要見我，張世磊把他領到我面前，那親兵執禮甚恭道：「少將軍，老元帥請你即刻前去中軍大帳與他會面。」
史動道：「屁話，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別處無親無故，不來找你還能去哪？」
我沒穿盔甲，一身便衣走出帳外，史迪佳忽然跑出來拉著我的手道：「五哥，你說祖父他會不會是沖我來的？」
史迪佳哽咽道：「五哥，你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張世磊忽然在我帳門口報告：「五少爺，不妙啦！」
張世磊嘿嘿一笑，小心翼翼道：「末將就是不明白大小姐來我們這裏幹什麼？」
我一指張世磊道：「來見過你們張校尉，以後他說什麼你們都要聽。」
普奇雄為難道：「這確實于例不合……」
我說：「那也沒辦法，就算撕破臉我也不能讓他把你們帶走，大不了我這個左前將軍不當，咱們三個浪跡江湖去。」
張世磊最明白我的心思不過，帶著人呼啦一下把史動和他手下都圍在當中，史動這次來只帶了十幾個人，張世磊他們是他的好幾倍，這一下給圍了個嚴嚴實實，史動開始還沒回過神來，繼而勃然道：「你竟敢以下犯上？」
我急忙走出帳外道：「走，跟我去看看。」
我故作糊塗道：「迪佳？她不是在家裡嗎，怎麼會在我營里？」
史動盯著我道：「老五，你可別逼我動手！」
史迪佳就在我旁邊的帳篷里，聽到這話，小臉慘白道：「我爹肯定是知道我跑了來抓我的，五哥……」
史迪佳抱住我的脖子，咯咯笑道：「有五哥真好。」
在她心裏我是她五哥，可是我卻知道我們半毛錢血緣關係也沒有，被這麼一個小美人抱著，我情不自禁地心神蕩漾，趕忙道：「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史迪佳一笑道：「我可是將軍的女兒，以前爹爹的盔甲我也偷偷穿過。」提起史動史迪佳又想起了傷心事，嘴一咧一副要哭的樣子。
張世磊明知這倆兵可不是那麼好管的，愁眉苦臉地點了點頭。
我摟著它的脖子笑道：「行啦，老子以後去哪都帶著你，不過你要跑快一點才行。」烏龍騅這才轉嗔為喜，我上了馬，沖身後一揮手道：「出發！」
我搖頭道：「那也不對，迪佳跑出來就說明至少這事她不願意，您是她爹，得替她著想啊。」
我失笑道：「別亂說，你爹也就是一時抽風，他還能真不要你這個女兒？」
史動一言不發，帶著人氣咻咻地走了。
我說：「誰見著了您找誰要去，總之我是沒見。」
張世磊道：「史將軍要是搜起來，大小姐該怎麼辦？」
正在僵持之時，普奇雄聞訊趕來，見我們叔侄倆劍拔弩張，忙問怎麼回事，史動抱了抱拳，皺眉道：「普老將軍，小女迪佳離家出走，有消息說她就藏在左軍之中，還請老將軍下令盤查，史動感激不盡。」
張世磊
張世磊忐忑道：「五少爺，你三叔要是真的稟告了老元帥，大小姐可真就藏不住了。」
我連連擺手道：「這些大道理我都聽過了，不過我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啊，迪佳真沒來找我。」
我一笑，心情莫名輕鬆起來，軍營里等級森嚴，一般士兵見到我不是禮敬有加就是崇拜羡慕，誰也不敢跟我恣意胡說，但在史迪佳眼裡我只是她的哥哥，跟我說的儘是些家常話，這麼久以來我難得這麼放鬆平和。
史動沉著臉道：「不集合也罷，你的營帳我一定要搜！」說著沖身後的親兵一努嘴，「動手。」
我誇張道：「哦，您還知道她在別處無親無故啊，你當爹的都不為她做主，她就快在哪都無親無故了。」
我這氣也慢慢上來了，自己閨女被迫要嫁給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身為父親不但不加保護，還助紂為虐，我以前看史動人還不錯，現在已經滿不是那麼回事了，我眉毛一挑道：「你官職比我大，又是我三叔，抽我我也只能認了，反正小老婆你也娶了，以後也用不著我了，卸磨殺驢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我一擺手：「有五哥在，你就踏踏實實待著。」
張世磊苦著臉道：「是。」在這戎馬倥傯的軍營里給他兩個嬌滴滴的小妞，張世磊也知道自己攬了個大活兒，這可比讓他挑水砍柴還要為難。
我淡然道：「不知道三叔要怎麼個不客氣？」
史存道卻只是掃了我一眼，咳嗽一聲開門見山道：「最新戰報，黑吉斯軍，澹臺朗部已經開出黑森林，充任了新的先鋒，諸位——咱們又有仗要打了！」
綠萼道：「那萬一要是老太爺發現了我們怎麼辦？」
我扯開話題道：「三叔，這門親事您同意嗎？」
史動怒色又增，冷聲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嘆氣道：「跟自家人耍狠那算什麼威風，以後少爺帶著你們見見什麼是真威風！」
張世磊大聲道：「是！」
張世磊雖然去過史府，卻沒見過這兩個女孩兒，忐忑道：「五少爺，軍中收留女子，要是被元帥知道，那可是殺頭的罪名……」
史迪佳一笑道：「論打架，天下誰能打得過你？」
史動抓狂地沖我嚷嚷：「我可是你三叔！」
我笑道：「不錯不錯，居然連我都挑不出毛病來。」
我打個哈哈道：「動什麼手？三叔莫非是想教我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