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爭與和平
第十四章 空城計
那將領一愣，惱羞成怒道：「找死嗎？」
那將領冷笑道：「我們將軍豈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你們這些姦細死到臨頭還有什麼可說？」他舉起一隻手來，他身後那幾十個扈從便各拉兵器準備衝擊，我不慌不忙地又給自己滿上一碗酒，淡然道：「我叫史迪載，你們的陳志遠就是死在我手上的，我再說一遍，叫澹臺朗出來跟我說話。」
我說：「不甘心什麼？」
那將領這次去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動靜，顯然澹臺朗正在權衡利弊，這是一場賭博，賭的就是誰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這會我劍氣凝結不起來，澹臺朗只要一聲令下我們瞬間就會被砍成肉醬，而澹臺朗有陳志遠的前車之鑒，肯不肯冒這個險是他的為難處，這就像一頭惡狼和一個槍里沒子彈的獵人對峙，又像是兩個人玩牌，澹臺朗現在已經拿了一手同花順，我為了把他拍飛只能不斷加碼，好讓他認為我拿了一手豹子，簡言之，這隻拿了一手同花順的狼不管是撲上來還是開我牌我都必死無疑……
我嘿嘿一笑道：「真的？」我隨手一指，森然道，「你們營中，我想殺誰就殺誰，不信你就試試！」
「我你們不用管。」本來按計劃我飛入黑吉斯軍中，就算找不到澹臺朗那對方也勢必會大亂，誰還顧得上張世磊他們？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又不能把實情告訴他們，只好硬撐，心裏不住暗暗叫苦，這可比諸葛亮唱空城計難度大多了，諸葛亮唱空城計還有老馬夫幫著往出抬馬糞，城頭上還有架琴呢，我可什麼道具都沒有，就兩肩膀扛個腦袋，這一把要是玩不好，也就能剩倆肩膀了……
史迪佳慨然道：「五哥說得沒錯，跟自己人耍橫不算本事，能讓敵人聞風喪膽才是英雄！」
這一下連史迪佳也樂了，咯咯嬌笑道：「你這個人也真有意思，既然兩家為敵，我們擋著道自然不是來給你們送飯的。」一句話逗得張世磊等人也笑了起來。
史動瞪了我一眼，卻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將領定了定神，先跟一個手下耳語了幾句，接著撥馬跑進了軍陣里，他的手下們分別快馬通知各營暫停行軍，但是70萬人的軍隊，等這些人跑到位，有的人馬已經越過了我們，最後全部停止形成了一個大大的U字，我們就被圍在那個口子里，我心裏不住苦笑——這下可是想跑都跑不了了，除了身後空開一個口子，我們三面都是重
然而在這一天的傍晚黑吉斯軍終於有了行動，據探馬報，數不清的敵軍從黑森林湧現，緩緩向洪烈軍進發。
張世磊脖子一梗剛要說話，史迪佳已經輕描淡寫道：「我們跟著劍神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你也是當官的，你打起仗來會顧及士兵的死活嗎？而我們死後劍神將軍一定會為我們報仇，你死了你家主子會記得你是誰嗎？」
史存道道：「有線報說，黑吉斯軍這些日子不光是休整，他們的真正意圖在於增兵，澹臺朗由以前的50萬加到80萬不提，黑吉斯還緊急從各地抽調來20萬軍隊分別充實到秦義武和吳司中的人馬中，兩軍也分別由以前的50萬擴充到了60萬。」
史動哼了一聲道：「難得你還認我這個爹。」
我連連擺手道：「這事我可管不了。」
就這樣，黑吉斯軍再次退回黑森林休整，史迪佳就公開住到了我營里，后一件事對我的影響好像要大一點，這個小妞似乎對軍營里的一切都發生了很大的興趣，每天拉著我到處閑逛，儼然發現了新的了樂園，一副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樣子。
那將領臉色再變，終於沒敢搭茬。
史存道背對著我道：「我已經各自給他們分派了任務，都上前線去了。」
「是！」傳令兵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呷了一口酒，慢吞吞道：「你難道不認識我們身上的軍裝嗎？」
「回去再說，此地不宜久留！」說著我飛身上了烏龍騅的馬背，帶著眾人疾奔回洪烈大營。
「爺爺，我爹他們人呢？」
史動看看史存道又看看我，也明白此刻憑我的地位這人他是帶不走了，說道：「那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家住在這裏。」
史迪佳一聽頓時眼淚在眼眶裡直轉，叫道：「我不要嫁給那個大馬猴！」
史動陰著臉道：「你要是識相就把迪佳給我送回去。」
史存道搖頭道：「這個老傢伙不是怕死，他是不甘心。」
我搖了搖頭，心裏暗罵：要動手老子早就動了還用你說？
我見左右無人，這才把詳細經過跟他講了一遍，我劍氣有時不靈史存道是知道
我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澹臺將軍撤兵而已。」
我放緩語氣道：「你我只是國讎卻並非家恨，沒必要把性命搭在一句無謂的口舌之爭上，你去和澹臺朗說，就說我今天不想殺人，讓他好自為之不要逼人太甚。」
那將領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道：「殺我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我忙道：「不錯，你敢下令我第一個就先殺你！」
「你幹什麼去？」
史迪佳自以為是自己連累了我這次行動，訥訥道：「五哥，都是我不好……」
這一役我杯酒退80萬敵軍于談笑間，裝B到了極致，也險到了極致，騎在馬背上才發現汗水已經把衣服都濕透了。距離洪烈大營還有里許，探馬頻繁穿梭，洪烈軍已經嚴陣以待，史存道得知我輕騎回歸，已然猜出幾分，親自接出營門，呵呵笑道：「五郎，別說澹臺朗已經被你給宰了。」
大約過了20多分鐘，那將領獨自奔回，我抬了抬眼皮道：「澹臺朗呢？」
其實明眼人都清楚就是這麼回事，說起來澹臺朗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劍神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他藏在軍中要找他不易，如果他拋頭露面，這一對上生死就只能攥在別人手裡，但是兩軍對陣，他如此露怯不免還是泄了自己的銳氣，那將領面色赧然，隨即道：「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那將領走了約莫10多分之後，張世磊小聲道：「五少爺，要動手的話現在正是時候！」
那將領道：「澹臺將軍說了，你有什麼話讓我代為轉達，他軍務在身，不方便和你會面。」
我一笑道：「這個容易，你去告訴澹臺朗，他不撤兵可以，我頃刻就去取他項上人頭，當統帥的想彪炳青史總得先把命保住再說，你讓他自己掂量。」
那將領躊躇片刻，忽道：「你莫不是想利用我找到我們將軍的所在然後再行刺殺？」
史存道緩緩轉過身來，表情有幾分失措道：「你？你去和士兵們待在一起，鼓舞他們的士氣……」
「擒賊先擒王，除了這招我也不會別的了——我去把秦義武、澹臺朗、吳司中都幹掉！」
當我趕到中軍大營時卻只有史存道一個人正對著地圖發獃。
張世磊看著滿地的酒席道：「我們不吃飯了？」
史存道把我拉在一邊道：「為什麼不殺了他？」
「那麼我們要特別注意這個人的動向？」
那將領下意識道：「你們擋著道幹什麼？」
「得得得。」我一聽這話頓時頭大如斗：「您沒想好就說沒想好，我自己給自己找活兒干。」
史存道糾正我道：「不是大舉出動，是傾巢而出。」
史存道道：「大戰伊始，統帥80萬精兵，一仗還沒打，你讓他怎麼捨得死呢？」
那將領幾乎是不由自主道：「我們百萬大軍勞師動眾，豈是你說撤就撤的？」
那將領臉色變了變，又道：「澹臺將軍置身百萬軍中安全得很，可我此刻若下令全軍突擊，我就不相信你真能把我們殺光，就算你能逃脫，你手下那些人呢？」
那將領斜眼打量著我，用質疑的口氣道：「你要是有這個本事幹嘛不直接動手？再說你說你是劍神，誰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別吹牛B了，快走！」
我問：「這次黑吉斯真的是大舉出動了？」因為這些天里兩軍都會時不時地派出小股部隊對對方進行騷擾。
我說：「可是他就不怕這麼做墮了軍隊的士氣？」
史存道感興趣道：「哦，能搶了你的功勞的人我倒真想見見。」
史存道見一家人糾纏不清，沉聲道：「好了，大戰在即，其它事情都先放一放，至於迪佳的婚事……以後再議！」
我說：「放心吧，這活兒我熟！」
我沖張世磊身後那兩個躲躲閃閃的身影喊道：「迪佳，綠萼，還不快點出來拜見爺爺？」
我跟著晃晃腦袋道：「不說這些了，我先介紹一個功臣給您，要沒她，今天的事說不定就要糟。」
史存道捋髯一笑道：「我看未必，從馬吉玥就能看出這個黃口小兒只會恣意胡鬧，什麼年輕一代名將云云，無非是小皇帝好大喜功自吹自擂，那秦義武是他的兒時玩伴，現在飛黃騰達，其中曲折就可想而知了。」
史存道先是失笑繼而嚴肅道：「黑吉斯在你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可能不加防備，你要當心。」
那將領的心理防線終於全面崩潰，嘆了口氣道：「請稍等，我會把話原樣帶到。」
我說：「現在到處兵荒馬亂，要送迪佳回去也不急在一時，三叔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妹妹受半點委屈。」
我委屈道：「怎麼又怨上我了，又不是我要把迪佳嫁給顧德彪。」
「知道了，你讓普奇雄將軍按計劃行事。」
我揮揮手道：「去吧，我等著他。」
史存道道：「那要看是什麼情況了，澹臺朗是黑吉斯的老牌名將，手下有許多死忠，這種情形下撤退其實反倒是起了穩定軍心的作用，至於另外兩個主將，吳司中年紀大概與你父親相當，向來無甚名氣，大概是積軍功上位，秦義武據說是黑吉斯年輕一代里最有才華的將軍，此人攻守兼備，尤其擅長騎兵的長途奔襲，黑吉斯大半的騎兵精銳應該都在他的手下。」
「這……是。」張世磊還想說什麼被我瞪回去了，他又問：「那少爺你呢？」
我放下酒杯擺擺手道：「你級別不夠，叫澹臺朗來跟我說話。」
史迪佳老大彆扭地走出來，先叫了聲「爺爺、大伯父。」然後才怯怯地道，「爹爹。」綠萼則直接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史存道向來疼這個孫女，乍見之下倒有七分驚喜，本想板起臉，被史迪佳一聲爺爺叫得終於還是硬不起心腸，假裝生氣地背轉了身，表情卻抽抽個不停，史馳等人見史存道沒有發作，也都紛紛過來和史迪佳敘話，迪字輩的幾個哥哥都又好笑又心疼地問東問西，史動見自己被冷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史迪揚等人這才放開史迪佳，一起站到了一邊，史動一跺腳道：「你給我回家去！」
「你！」史動氣得揚起了手，我急忙上前拉住，賠笑道：「喲喲喲，三叔息怒，您怎麼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啊。」
我聽著外面喊殺聲漸起，有些著急道：「爺爺，我能幹什麼？」
史迪佳哧的一聲笑了起來：「什麼軍務在身，明明就是貪生怕死，他怕我五……我們劍神殺他，所以不敢前來，我說得對么？」
其實我們剛一回營史迪佳就被史動盯上了，雖然換了衣服，可是自己的女兒哪能逃過當爹的眼睛，也就是史動礙於我的面子沒有直接動手，不過史迪佳的行跡算是徹底暴露了。反正也藏不住，索性不如大大方方地叫她出來和眾人見面。
我微笑道：「不關你的事，你剛才做得很不錯。」說實話史迪佳的表現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這小丫頭第一次見這樣的陣勢不但沒給唬住而且頭腦靈活
我若無其事道：「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們去地下問陳志遠就知道了，至於我是不是劍神，相信你身後那幾位已經有了結論。」
我詫異道：「又是傾巢而出？」
史存道道：「所以這一仗能不能打好關係到以後的仗好不好打，怎麼打。」
我擦著汗道：「還用您說？以後給錢也不去了。」說到這我笑道，「不過澹臺朗好像比我還怕死。」
又過了幾分鐘，黑吉斯軍中忽然風塵大起，我暗叫一聲苦，看來澹臺朗終究不信這個邪，要和我破釜沉舟一把，但是過了好一陣並不見有人馬殺上，反而漸漸退去，包圍我們的人也由一個「U」字變成「一」字，隨即朝著黑森林方向開拔，直至走遠。
史動指著我的鼻子道：「就你不是好人，要沒你包庇，迪佳怎麼敢如此無法無天？」
我跳下馬道：「澹臺朗的腦袋我給您留著等您親自去取，不過黑吉斯已經退兵是真的。」眾將一聽，不用說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達了下去，整個洪烈大營又是一片歡騰。
那將領悚然道：「劍神？」
我眼見黑吉斯的大軍已經迎面頂了上來，索性往油氈上一坐，倒了一碗酒端在手裡，大喇喇往對面看著，心裏實則就像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而這時對面的人也發現了我們，正前方黑吉斯軍中一個將領略一遲疑，領了二十幾個扈從快馬先一步跑到我們近前，要照平時，兩軍開戰見著敵人自然是不由分說地衝上去，可這將領見我們一干人固然是穿著洪烈帝國的軍裝，但是見了他們的大部隊既不跑也不慌，說斥候不是斥候，說敢死隊不是敢死隊，地上還擺著酒菜，情景實在太過詭異，禁不住犯了嘀咕，還是厲聲喝問：「前面什麼人？」
半天才緩過神來的張世磊詫異道：「這就撤啦？」
史存道說到這，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接著就聽上萬人隱隱約約的吶喊聲傳了過來，一個傳令兵快步跑進帳篷，單膝跪倒面無表情道：「報元帥，黑吉斯第一波進攻已經開始，史馳將軍帶人迎上去了！」
史迪佳道：「笨蛋，如果真是這樣，你剛才一來一回早已暴露了你家將軍的行跡，還用等現在？」
張世磊也跟著嘆道：「三言兩語嚇退百萬雄兵，五少爺真的讓我見識了什麼是威風了！」
我咋舌道：「那就是整整200萬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