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再見，劍神
第三十四章 深海
我點點頭，剛要走，黃一飛忽道：「姓龍的！」我回頭，黃一飛鄭重道：「今天我放你走，但皇上始終是皇上，你有朝一日若敢刺王殺駕，我們縛神衛也一定會和你性命相搏！」
桂枝難得格格一笑：「龍劍神別忘了我們都是女兒國的人，睡男人這種事只能說是美差啊。」另外兩個女孩也笑了起來，史動聽到這話只怕得當場氣死吧？
水墨呵呵笑道：「好，老衲以後就叫你小龍。」
「好，但願不至於到那一天！」說完這句話我推門而出，快步向宮門口走去。
我不知道水墨能有什麼辦法，但此時滿心全是感動，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覺得這個老和尚有些「迂」，可如今，我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慈悲」。我說：「大師，你也別一口一個龍劍神了，以前抱歉騙你，我真名叫龍羊羊，你可以叫我羊羊，當然，你要是叫我小龍我會更開心……」
「說實話還沒想到，但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也只有鋌而走險了。」
水墨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他說著話推開竹室的房門，黃一飛走了進來。
馬車軲轆軲轆地駛向城門，不多時就聽有人喝問：「什麼人？」我在夾層里感覺外面隱隱有光，顯然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前，如今城門戒備森嚴，想必是有不少人拿著燈籠火把正在巡邏。
我說：「你為什麼幫我？」
車夫不耐煩道：「那葯只有晚上才有，你羅里羅嗦地瞎問什麼？」
那軍士道：「敢問為什麼不在白天出城？」
「乖乖，你的膽子可真大，你想怎麼混入皇宮？」
桂枝斂衽道：「多謝了。」帶著丫鬟重新上車，一時城門大開，馬車又軲轆軲轆地跑了起來。馬車行至幾個軍士身邊，就聽有人小聲議論：「那史迪載好端端地當著左前將軍，怎麼會成了姦細？」「屁話，就因為他原本就不是史迪載，這才說他是姦細。」又有人道：「雖說他是假冒的，倒也沒見他做過什麼壞事，反而是屢建奇功，哎，咱們洪烈沒了此人以後的仗可就更加難打了
此情此景，完全是峰迴路轉，我直如墜入雲霧中一般，女兒國在洪烈帝國安插內線倒不如何意外，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這麼一個村姑般的桂枝，以前還一直管她叫三小嬸……
有人道：「要是平時也就罷了，可是那事一出……咱們擔當不起啊！」
這時桂枝款款下車道：「別讓各位為難，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吧。」
「是的。」
「你不怕他們起疑嗎？」
整個過程中我手裡攥著一把冷汗，幸虧桂枝從容不迫，就算關鍵時刻也毫不露痕迹這才矇混過關，不禁對這個「三小嬸」佩服得五體投地。
水墨道：「黑吉斯狀況還不明朗，『他』不能死，否則洪烈勢必內亂，洪烈一跨，那時聯邦大陸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車夫冷聲道：「洪烈帝國有幾個史家？」
「黃副統領？」
我笑道：「主要還是你信不過我的演技，怕我穿幫唄。」
「勉強說得通——大夫人真的得病了嗎？」
「你還要回史家去？」
我又問黃一飛：「那你呢？」
我說：「最後一個問題，以後我該稱呼你呀——三小嬸？」
桂枝淡然一笑：「報效國家，也沒什麼苦的。」
黃一飛淡淡一笑：「如今是黃統領了。」
我深有感悟：「那我就不說這個謝字了，你有什麼計劃？」
桂枝卻不羅嗦，她沖我一抱拳道：「龍劍神，我是來接你出城的！」
桂枝道：「史飛在史府接到了朱嘯風的密旨，著實大發了一頓雷霆，那時我就在屋外偷聽，知道事情要壞，於是偷了烏龍騅連夜趕出，本來正在想法混入皇宮，沒想到您竟然出來了。」
水墨臉色為之一變，隨即道：「這件事情不提也罷，小龍你還是趕快上路吧。」
我說：「我還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方便問你，你說你對我不放心，怕我迷失自己，而且不止一次，我的前世和你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個問題確實困擾了我很久，當初在京
我說：「那你的功夫應該也不弱吧？」
我下了車，把烏龍騅解開，拍了拍它的鬃毛道：「老夥計，委屈你了。」我轉頭問桂枝，「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也有人道：「史動將軍可是咱們頂頭上司的親兄弟啊，他的夫人……」
幾名軍官相互商量：「還要查嗎？」
我想不通道：「你們還要幫朱嘯風重建縛神衛？」
說到顧德彪，黃一飛臉色變了變，他珍而重之地沖我抱拳道：「龍劍神，我是來幫你出逃的。」
水墨道：「『他』如今已被迷失了心性，你隨時有危險，老衲只能竭盡全力幫龍劍神掏出牢籠。」水墨此時對朱嘯風極度不滿，一切都以「他」來代稱。
我百感交集，對眼前這個女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問她：「那麼我的真實身份想必雲親王一早就告訴你了，你為什麼一直都沒跟我聯絡呢？」
有名軍官賠笑道：「那可得罪了。」他撩起車簾探頭看了一眼，見車廂里只有一個小丫鬟，桂枝道：「玉佩，你下來讓這位將軍搜查。」那小丫鬟應了一聲也跳下馬車。那軍官隨手在車廂壁上摸了幾把，剛想上車，桂枝隨意道：「還請這位將軍快些，我們要採的草藥一見天光就沒有用了。」
「我不會功夫，如果修鍊劍氣，豈不是很容易就被史動發現？」
「正是，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邊走邊說。」她說著話牽過兩匹馬來，其中一匹竟然是烏龍騅。我又驚又喜，急忙上馬，和她並肩而行，一邊問道：「你候潛入洪烈多長時間了？」
桂枝言簡意賅道：「繼續潛伏！」
那軍官又往車底瞄了幾眼，含笑道：「是是，三夫人快上車吧，我們也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說罷回頭大聲道，「放行。」
「好，桂枝，你們受委屈了。」她和我年紀相仿，一個女孩兒，不惜以身許國，嫁給比
「是的。」
我吃驚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我姓龍？」
我一時愕然，遲疑道：「三……小嬸？」隨即馬上意識到：這深更半夜的，桂枝怎麼會出現皇宮外面？
車夫依舊冷冷道：「大夫人病了，三少奶奶要回鄉下娘家採藥。」
我臉色一凜道：「說說你打算怎麼送我出城，我現在劍氣全廢，又有萬分火急的事情要即刻趕奔信州！」算算時間，如果我馬上騎烏龍騅追趕，或許能搶那道密令之前見到老媽，但已經絕不允許有半分的拖延了。
離開城門又跑了一會，桂枝四下查看了一下，回頭對我說：「安全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仍舊叫馬車小跑著，我擦了一把汗道：「好懸，你在洪烈卧底，蘇競知道嗎？」
桂枝也淺笑道：「還請龍劍神海涵。」
我問：「你怎麼知道我被困起來了？」
黃一飛做事乾淨，我一路都沒遇到侍衛，出了皇宮，城牆角上拴著一匹馬，此刻我心急如焚，想著那道致命的密令，恨不得瞬間就回到飛鳳軍的大營，但首要問題就是我現在連城門都出不去，全京城的兵馬包括史飛都已經和我是敵非友，我甚至不知道現下該去哪裡……
「啊？侯雲泉雲親王？」我心中的驚訝實在難以言宣，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這會我們已經來到街市之上，只是夜深人靜自然沒有半個行人，偶爾只有幾聲狗吠。桂枝來到一條漆黑的衚衕口上，拍了幾聲巴掌，衚衕里立刻傳來馬車聲響，兩個人趕著一輛四輪馬車變戲法一樣從衚衕口冒出來，細看之下，那兩人也都是女子。
桂枝道：「我摘了草藥再連夜趕回，誰也不能說什麼，就算史飛起疑，他畢竟要和史動商量，這
黃一飛笑得有些落寞：「縛神衛建起來，沒個統領好像也不行——別廢話了，快走吧。」
桂枝對我道：「都是自己人，不過她們只配合咱們的行動，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會借史家三夫人回鄉下娘家之名送你出城。」
我感慨道：「這兩年吃了不少苦吧？」
黃一飛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因為水墨大師，水墨大師對我有再造之恩，沒有水墨大師就沒有我黃一飛，他讓我乾的事就算肝腦塗地我也在所不惜；第二個原因是為了我那幫死去的兄弟！」
桂枝道：「我這種小人物怎麼會傳到蘇大人那裡？」
桂枝道：「我已經想好了，史家大夫人得了急咳之症，想要治這種病，需得要夜蘭草上的花蕊做藥引，而這種草只在深夜綻放，三夫人為了給大夫人治病，不辭辛苦深夜回家採摘，這個理由說得通吧？」
我回頭一看，不禁愣住了，我身後這人乃是一個女子，看穿著像大戶人家的太太，臉上卻帶著股脫不去的鄉村氣息……正是史動新納的夫人桂枝！
桂枝面色冷靜而乾脆，與我以往見她時完全是兩個人，她飛快道：「回龍劍神，我本是女兒國雲親王手下密探，一直負責搜集洪烈帝國情報，今日見龍劍神有難，這才以真面目相見。」
桂枝道：「龍劍神只要安全，我就沒必要相認，否則怕露出馬腳。」
我搖頭道：「這個理由不好，史家三夫人為什麼要在深夜回娘家？」
「是的，那時候我就想利用史動納妾的機會接近他，直到今年才成功。」
水墨微微一笑道：「『他』應該還不至於把老衲怎樣，想重建縛神衛，沒老衲恐怕也不行。」
「外面那麼多侍衛，我要怎麼走？」
「龍劍神還是叫我桂枝吧。」
我往外窗外看了一眼，見侍衛們果然都不在了。黃一飛道：「快走吧，他們一時三刻就會回來。
守城的軍兵愣了一下道：「哪個史家？」
我微微嘆了口氣，我的身份一杯揭穿，大夫人免不了又急又氣，還要為真正的史迪載擔心，年歲一把的老太太肯定是熬不住的。
我恍然點頭，想到她一個弱女子，不會半點武功潛伏在洪烈帝國最要害的家族中，不禁又對她高看了幾分。
桂枝道：「兩年前。」
她這麼一說對方立刻明白，這是大元帥的家眷，有人小聲道：「史家三少奶奶，莫不是史動將軍新納的夫人？」說話時就賠上了小心：「三少奶奶這麼晚了還要出城嗎？」
桂枝說話間和另外兩個女子飛快地把拉車的兩匹馬中的一匹解開，再把烏龍騅套上轡頭，最後讓我躲進車廂。其中一名女子把頭裹了假作車夫，另一名便打扮成小丫鬟的模樣和我們一同坐在車裡，桂枝拿出一張木板對我說：「要暫時委屈你一下。」說著用木板把我整個擋起來，這樣就在車廂里形成了一個夾層，撩開車簾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那我還沒來洪烈的時候你就已經在了？」
我恍然道：「對，顧德彪被抓之後這個統領的位置當然非你莫屬。」
我沖黃一飛和水墨深鞠一躬，把小冊子妥帖地揣在懷裡，走到門口時我問他們：「你們放我走了，朱嘯風那裡怎麼交代？」
車夫勒住馬車，大聲道：「車裡坐的是史家三少奶奶！」
就在我失魂落魄，手剛要碰到韁繩的時候，背後有人忽然道：「龍劍神！」我嚇了一跳，心說怎麼才一會工夫我又天下聞名了？合著誰都認識我……
這時馬車已經離城老遠，桂枝停住馬車，肅穆道：「龍劍神，我只能送到這裏了，一路多多保重。」同車的兩個女子這才知道她們今夜送的是什麼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表情激動。
黃一飛道：「樓下的侍衛已經被我調走了，你立即出宮，宮外我已經給你準備了馬，我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凝丹丸的解藥已全被皇上收走，所以我不能幫你解毒，你出了宮以後去哪我最好不要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