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有毒》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三十三章 九地

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三十三章 九地

裹環強打著精神,給大夥分析:「這裏還有個時間是對不上的,溫樹林和天音分開的時候,大抵總要在五十多年前,可是天音直到十年前,才委託世宗開始發力尋找,這其中有差不多四十多年的空白,天音早幹什麼去了?」
他們原本指望著,溫樹林能夠給出確定的答案,可是現在看來,這三樣東西到底是什麼,還是模糊的根本無法看清楚,唯一能確定的也只是多出來了九個地方。
慕慕和小易兩雙俏目片刻不離溫樂陽,溫樂陽的話在兩個漂亮女人耳中都變成了最動聽的聲音,至於他說的什麼,誰都沒仔細去聽……
溫樹林是個實在人,當時就想著從此隱居深山,天音也沒再說什麼,居然就這麼放了溫樹林,從那以後再也沒來找過他。
萇狸不耐煩聽溫樹林事無巨細的反覆絮叨,又揮揮手打斷了他:「這些年,他帶你一共去了幾個地方?都是哪裡?」
天音抓著溫樹林,按照九枚天錐的行屬對應,一一對應著走了九個地方。
聽他說到這裏,萇狸、裹環和溫苗駱的一眾家長不約而同的冷笑了一聲。溫樹林有些不解的抬起頭望向他們。
要不是溫樂陽及時拉住萇狸的腕子,溫樹林的耳朵指定保不住了。
四老爺搖搖頭沒再糾纏這些小事,揮手示意讓他繼續向下說。
看著大夥都有些疑惑的眼神,溫樹林又邀功似的,趕忙挺起了胸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太明白,可是後來我就有些懂了,柳相知道我的法術沒辦法直接算出他想要的東西,所以這才帶著我到各地遊走,把能算的都算出來!」
九個地方几乎遍布東方,三樣東西莫名其妙。
說到這裏,溫樹林也不等其他人發問,就無比自覺的回答:「在月牙泉、十萬大山的時候我不明白柳相想做什麼,等到後來也就明白了,我自然也想著能有一條出路,有時會在計算的時候,加入了自己的數理,當然算出來的也是亂七八糟,不過在西域雪山、華山、祁連山推算的時候,先後都算出來了九頂山這個地名!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註定,不過既然推出了和我有關的去向,那我自然會去,是死是活還是掉腦袋還是……少鼻子,我都認了。」
說完,溫樹林又仔細的核對了一遍,這才用力的點點頭:「一共就這九個地方,再沒其他的了,錯不了!」
小易話音未落,萇狸突然一驚一乍的歡呼了一聲,一把把小易拉到身旁,親昵的摟著她笑道:「還是這個丫頭最聰明!」說完,另一隻手又拉過慕慕,認真的問她們:「以後你們兩個誰大誰小?」
五年後天音再次出現,把溫樹林算出的兩千余條結果收好,突然咧著嘴巴對他笑了:「你還算老實!我一共來看過你三十四次,除了一次你在罵我之外,其他時候都在仔細計算,你算出的東西也都在其中,很好,很好。我真怕你胡亂寫些東西來糊弄我。」
溫樹林知道天音常常回來監視自己,計算的時候更不敢怠慢,老老實實的把各種結果都記錄下來,一到日子就交給人家。
溫樹林看見大夥都滿臉疑惑,趕忙從一旁開口,把他和天音分手時的情形又仔細說了一遍,最後篤定的總結:「那時天音根本看不出來有傷或者有什麼急事,就那麼道骨仙風的說笑了幾句,就讓我走了!」
溫樂陽現在發現,萇狸最厲害的本事不是功法,而是打岔!大夥摸不透柳相的意圖,一個比一個著急,說到底都是為了這位師祖奶奶,結果奶奶不急,還訛孫子的錢。
玉靈子不明所以,只是牢牢記了下來,那時玉靈子還是個修為小成的英俊少年,又是溫樹林的救命恩人,老頭子不忍心害他,就用「天機不可泄露」狠狠的嚇唬了他一番,不許他泄露出去。在後來禁不住玉靈子的糾纏,把自己已經選定的藏身之處:九頂山也泄露給了他。
三個年輕女人各有各的漂亮,湊在一起,把除了二娘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襯得好像牛頭馬面似的,萇狸攬住兩個漂亮女孩,費力的雙手,笑嘻嘻的對著其他人數道:「黑白島誅妖的九根天錐,分別是混沌、日、月、星、金、木、臭水、火、土!」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唯獨溫樹林自作多情,試探著問:「您老人家的意思是……還要我再算一算?」
用三十多年的時間,算窮九個地方,直到溫樹林算最後一個地方:東海嶗山的時候,出了一次意外。當時天音和他約定的是三年,可是三年之期已到,天音卻並沒有如約前來。溫樂陽點點頭,估計那時候真魂可能在壓制著天音的元神,所以沒能及時趕來。
萇狸看看小易,又看看慕慕,極度空虛的嘆了口氣:「剛才看見小易聰明,想選她當大,現在瞅著慕慕也不錯……」又猶豫了片刻,最後才賭氣似的說:「我不管了!」
萇狸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向下數去:「……雪頂天水,長白火旺,中嶽聚土。這五個地方都曾經是五行至勝的所在!至於其他幾處……」
溫樹林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純粹是引火燒身,滿臉驚恐的後退了幾步:「不太好算……我得……得先抓住柳相才能開始算……」
萇狸不耐煩的搖搖頭:「我怎麼知道還有誰!天下那麼大,真要再多出幾個絕頂高手也不稀奇!這件事光靠著猜根本沒個結果,又何必白費心思!」
大伯溫吞海冷冷的說:「你若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路糊裡糊塗的算下來,活命的機會倒還大一些!偏偏要自作聰明,想討好柳相,你要真發現了規律,找出了雷同之處,柳相定會殺你滅口,十足笨……」罵著半截,大伯突然閉上了嘴巴,他說的沒錯,可是溫樹林現在也完好無損的坐在他跟前,沒被天音滅口。
囡囡小五和阿蛋看著大夥滿臉的納悶,一起咯咯的壞笑,時不時阿蛋還不死心的對著小五揮一揮手裡的銀項圈。
溫樹林伸出手指一個一個的數著:「鳴沙山月牙泉、西嶽華山、中嶽恆山、南海之外九百里的天星礁、東海嶗山、西域雪原、塞外長白、廣西十萬大山……還有……祁連山!」
溫樂陽之所以著力尋找「大餅破鑼狗」,說到底還是希望其中的秘密能夠克制柳相。
溫樂陽真想哭喪著臉對她說一句:奶奶,沒人讓你管這事啊!
無論山宗世宗,還是散修隱修,哪一門的功法都傳承了千萬年,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就會有奇迹般的效果,的確不用小覷。
不料小易卻搖搖頭:「你想砸碎一個碗,還犯得著去燒碗的窯口去轉轉嗎?」說完,小易覺得自己有些不給心上人面子,趕緊對著溫樂陽扮了個笑嘻嘻的鬼臉。
溫樂陽記得十三萬八千八這個數兒,趕忙撒手放開了她……
那二三十年裡發生在溫順林和天音之間的事情都大同小異,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字:算!稍微複雜一點的總結就是五個字:到各處去算!
大伯溫吞海趕緊打圓場,搓著手心兒嘿嘿的笑道:「都是親戚,不分大小,一樣大,一樣大!」
不過溫樹林的腦門上,還是滲出了冷汗,忙不迭的點頭連道好險,這個態度讓大伯感覺比較舒服。
這一段這些事情的經過,小兔妖不樂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探明,回報了他們這些拓斜門人。
萇狸輕輕的點頭:「先不論天音想要調查什麼,他用的這個辦法就麻煩到了極點,也難怪他留下了溫樹林的性命……」說到這裏萇狸突然顯出了一絲頑皮的神色,閉上了嘴巴不肯再說下去了。
天音足足遲到了一年多,才趕到華山,溫樹林立刻獻寶似的,把自己的工作成果告訴給了天音,天音呵呵一笑,不僅沒有殺他,反而問他想要什麼報酬。
溫樹林計算的地方,不是大山深處,就是海外孤島,又或者高原雪頂,那把火尾小劍就是他在長白山的時候無意中算出來的,不過天音根本就不感興趣,只是淡淡的笑著說:「你若喜歡,回頭去取了就是。」
裹環硬邦邦的哼了一聲:「就算他重傷在身,憑著你能看得出來?」
溫樂陽覺得腦子挺亂,只是勉強聽懂了溫樹林的意思,一邊琢磨著一邊說:「這九個地方因為某件事聯繫到了一起,而這件事又和柳相有著莫大的關聯,天音想要查出這件事,但是又沒有太好的辦法,所以只能用這個笨法子:帶你把這九個地方都算個底兒掉,然後篩選出同樣的結果,再根據這些結果推敲他要查的事情?」
溫樹林畢恭畢敬的給眾人解釋:「這個法術頗有神奇的地方,施展的時候,會耗用真元,但是成形之後便與真元之力無關了,我散掉真元,易容之後的相貌也不會改變,只不過我變回本來的模樣之後,就再也無法變成溫樹林了!」
溫大老爺身子一哆嗦,把沉甸甸的目光望向了溫樂陽……
在天音意外來晚的這期間,溫樹林得了一場重病,論修為的話,他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散修,身體雖然比著一般人要強健的多,但是也不是絕對意義上的不用生病,恰巧被到此處遊歷的鼎陽宮玉靈子救了下來,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就把發現的火尾小劍的下落告訴了玉靈子。
數完天錐之後,她又繼續數著當年溫樹林算過的九個地方:「祁連銷金;華山木靈……」說到這裏的時候,萇狸自己突然咦了一聲,側著頭看玉刀:「裹環,你是山鬼石怪,怎麼跑到木靈華山去修行了?」
溫樂陽這才明白,溫樹林的易容之術,是從天音那裡學來的,怪不得天音懂得破解之道,還傳給了彩虹兄弟。
溫樹林的事情大致說完了,萇狸很有些失望的輕嘆了一聲,呵氣如蘭之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不忍心看她那副失落的心思,從臉上悄悄滑落到地面。
那次的事情之後,溫樹林再也不敢在世間行走了,按著給自己算出的歸途隱入九頂山,在隨後的十幾年裡時刻注意著紅葉林,直到真正的溫樹林出事,他得以混進了坊子。
萇狸舉起自己的胳膊,看著溫樂陽指縫間露出的金手鐲,高高的挑起左眉,作出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捏換了可要賠!」她望著溫樂陽的目光依舊充滿威脅,不過任誰都看出的,這種充滿挪揄、親切的態度不僅無害,反而比陽光還溫暖。
溫樹林幫柳相真魂算計了九個地方,最終得出「大餅、破鑼、狗」這三個答案,當然不是每個地方能得出這三樣結果,而是相對重疊比較多,又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就只有這三樣東西。
溫樹林還以為事情總算完結了,生怕天音要殺人滅口,正琢磨著求饒,沒想到又被人家帶到了塞外長白山……
在找到溫樹林之前,無論是萇狸還是溫樂陽,都藏著個心思,盼著這位天算門的活神仙能算出拓斜的下落,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倒是萇狸,乾脆無比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大夥的沉思:「想來想去,也只有柳相真魂遇到了什麼敵人,一戰之下又引來了天音元神的反撲……」
隨後的三十多年裡,溫樹林不停的被天音帶到各處,每到一處就是算,隨便算,不停的算,每次逗留的時間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
萇狸樂了,這笑靨太好看,以至囡囡小五都不由自主的跟著她一起笑起來,阿蛋趕忙也跟著裂開了嘴巴,呵呵憨笑。
溫樹林差點嚇得背過氣去,趕忙坐直了身體:「那自然是先到九頂山算他個天昏地暗事無巨細全都算出來,然後再去烏鴉嶺和苗疆算,最後把算出來的所有結果對照,選出那些相同的結果,然後再加以推敲……我這麼說……你能明白不?」
一直沒怎麼說話,彷彿已經平息了怒氣的溫四老爺突然開口了:「你已現身,決定不再隱藏,為什麼還不撤去易容的法術。」
打從在斬雁峰古洞的時候,萇狸因為講故事小易懂得捧哏,就偏心她,現在聽她說的聰明,二話不說直接從自己手上把鐲子摟下來塞給了小易,隨即看到慕慕都要哭了,她又有些不忍心,伸手一指溫大老爺:「你,準備十三萬八千八給慕慕!一會回村兒就給!」
所有人在聽過溫樂陽的繞口令之後,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只有四個人根本沒去聽他說話。
有幾次他在算計的時候無意中惹到了當地的修士,可每到兇險時天音就會從天而降,那些在溫樹林看來兇猛無匹道法精深之人,連天音的一根小手指頭都扛不住就灰飛煙滅。天音為了讓他行事方便,不再和其他的修士起衝突,傳了個他一個隱蔽真元的法術,但是這個法術在隱蔽真元的同時,也會讓施術者易容。
溫樂陽領著慕慕小易和阿蛋一起吸溜了一口涼氣,帶著幾分驚訝:「除了你們幾個,還有誰能拖住天音的後腿?」
裹環哼了一聲:「我修鍊之時,天下哪還有土行旺盛的地方!再說我是石屬真身,只要有土的地方,修鍊的效果也都差不多!」
萇狸不等裹環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天音只是偶爾出來,平時大都藏在黑白島,那裡你又不是沒去過,像溫樹林這點修為的人,根本就帶不進去!」說著,萇狸自己也蹙起眉心,輕輕的搖了搖頭:「就算不能把他帶在身邊,下個禁制困住溫樹林總不是什麼難事,沒道理讓他找地方隱藏,四十年後再找……」
開始的時候玉靈子不信他,溫樹林就照著玉靈子的命數算出了一大堆「三字經」,其中應驗了幾樣,玉靈子立刻把他奉若天神,巴巴的趕了回來。當時溫樹林已經開始校對結果,同時跟著這些結果繼續推算,進入了忘我兩忘的境界,直到三天後脫口呢喃「大餅、破鑼、狗」。
溫樹林嘿嘿笑著,賣了一秒鐘的關子之後才繼續說:「我舉個例子,千萬年之後,咱們拓斜門人全部得道飛仙,除了咱們三家的所在地之外在世間沒留下一點線索,如果有人想要查出拓斜門宗的來歷那該怎麼查?」說完,溫樹林笑意盈盈的望著溫樂陽,片刻之後,萇狸師祖把俏臉悄無聲息的湊到他跟前,淡淡的問:「你在問誰呢?」
溫樂陽苦笑了一下:「這麼看的話,柳相還是想要拔去九根天錐?」如果「大餅破鑼狗」的秘密,是如何破解剩下的八枚天錐,對他們拓斜一脈的意義也就不大了,柳相真身想要掙脫其他幾根錐子只是遲早的事情,就算溫家始終阻止著柳相得到了「大餅破鑼狗」,也只是把大劫拖后些時日罷了。
萇狸美目流轉,目光直接盯著溫樹林的耳朵,笑吟吟的問:「你算得出么?」
說完,裹環又想了一會,才又繼續強調自己的問題:「天音不殺這個老小子,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以後還得要他繼續再算什麼,可又不把他帶在身邊,而且一晾四十年……」
那個時候溫樹林已經基本明白了天音的想法,這幾十年裡,天音除了要他算術之外也從未為難過他,兩個人表面上相處的還不錯,溫樹林為了活命開始轉動念頭巴結天音,平時總是不停的算,不敢耽擱片刻,這次看上去有了些時間,開始整理以前計算的結果,從千萬條記載中甄選出相同、雷同或者看上去有關聯的事情。
駱家兩位老頭子和溫四老爺彼此怒目而視,誰也不肯讓自家丫頭吃虧。
這時候萇狸皺著眉頭打斷了溫樹林:「你已經散掉真元,還能施展這個易容的法術?」
慕慕空有個小辣椒的外表、更糟蹋了當年「母老虎」這個外號,表面上看著潑辣,實際遠不如小易不諳世事的洒脫,自從破壞了「規矩」,和溫樂陽見面之後,腦子就一直混沌著,一副聰明心思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想什麼,更跟不上大夥的思路,就可憐巴巴的站在小易身邊。
不料溫樹林卻嘆了口氣,對著四老爺哀求道:「這個面具帶的久了,自己都以為自己就是他,明知道現在沒用了……還是不敢卸下來啊……」
五年之中,溫樹林就在十萬大山裡跑來跑去,除了算還是算,不過山太大不可能每一寸土地都算過來,他也是隨心所欲,有時隨便找塊石頭,有時數著山溪中的小魚,也有時會量量山洞的長度。
小易和慕慕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萇狸這句毫無來由的話,騰的,兩張俏臉一起變成了紅蘋果,跺著腳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裏埋怨著自家這位師祖奶奶想起來什麼就是什麼,這都是哪跟哪啊。
他不解釋還好些,他一解釋溫樂陽更糊塗了。
裹環接過了萇狸的話題:「觀日東海嶗,嶗山向日;鳴沙山月牙泉,映月沙洲;南海之外天星礁,嘿,那片礁石據說就是一副天星圖!至於十萬大山,洪荒時候便是無盡惡土,天罰不斷,直到世間陰陽定下萬萬年之後,天威才最後破了它的混沌!」
溫樹林的易容法術傳承自柳相,雖然算不上深奧但是無比實用,而且他後來還散掉了真元,就算是萇狸、錐子這些絕頂妖仙在面對面之下,也未必能發現溫樹林的真實身份。可是別看水鏡和尚的功法神通不怎麼樣,但是搜神之術的確犀利,硬生生被他給找了出來!
等著大夥都笑著放鬆了些,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小易,輕輕的開口了:「倒是另外一件事,還要仔細想一想……柳相留著溫樹林,還要他算什麼?是算另外的事情,還是繼續算什麼大餅破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