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十章 龍紋
大鬍子在倏然進退間，已經解開了抱日身上的真元封印。
萇狸突然咯咯輕笑了幾聲：「救命之恩？你可被他害死了！」
大鬍子卻笑了搖了搖頭：「我只是想你能站起來好好說話，又沒讓你妄動真元。」
萇狸的眉毛一挑：「啰嗦！」
正南，黑白島；正北，離離山。
大鬍子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在金猴子堪堪衝到跟前的剎那，猛地抬起一腳，轟的一聲悶響，身法不讓萇狸、拳力堪比錐子神通的金猴子千仞竟然被他一腳踹翻，重重的摔了回來！
五隻天龍蒼蒼怒吼，巨大的身體絞碎漫天的冰錐和妖刃，攻守之勢轉眼逆轉，萇狸、錐子和千仞各自叱喝著，身形如電輾轉縱躍，在天龍之威下勉強自保。
抱日神情狂傲，根本不把大群的敵人當回事，畢恭畢敬的對著中年人施晚輩禮：「日錐弟子謝仙師救命之恩，弟子何其有幸……」
紅壺的笑聲里，除了得意之外，還有著一股任誰也解不開的味道：「那道劍痕擊穿了大山，從此我便能得知日升月落，每天都會數一數，嘿，數一數……」
錐子又好氣又好笑：「當然要問你！除了你，這裏還有旁人么？」
抱日不認識什麼仙師，但是幾家先祖代代流傳，仙師眉間一方天地篆，其間氤氳著浩大法力是無論如何也冒充不了的，抱日當然是識貨之人。
所有人都覺得腦子裡炸響了一聲悶雷，這個邋裡邋遢的小瘦子就是孔弩兒！
老兔妖和小兔妖各自淡淡的笑著，低聲附和著萇狸：「該咳了，該咳了……」果然，抱日開始咳嗽，從喉嚨深處鏗鏘而有力，每一聲都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硬生生的從他的胸中擠出來……直到七八聲之後，啵的輕響，一顆已經擠成了爛桃似的心，裹著一蓬鮮血，好像一輪初升的幼陽，奮力的跳出了抱日的嘴巴……
金猴子千仞一邊思索著，一邊開口：「拓斜算準日蝕的時間，是為了殺掉陣芯修士，又不讓紅壺逃走……」
溫樂陽愣了片刻才知道溫不做說的是自己的手，笑著搖頭：「沒事，小傷……」
錐子和萇狸的臉色幾乎同時一變，對方的長相和樣貌雖然有些滑稽，但是出現的太突兀了，而且兩個絕頂妖仙無比篤定，瘦小的中年人不是在法寶法術的遮掩下隱藏在附近，而是等萇狸他們回來之後，從莽原深處破空而至！這樣的身法，饒是心高氣傲的萇狸都自嘆弗如。
饒是絕頂妖仙的身法和速度，從神女峰到金角一來一回也用了十幾個時辰，在回到神女峰的時候，大小兔妖、拓斜弟子等人都還在等在原地，一看到他們回來，全都面露喜色圍攏了上來。
大鬍子剛剛現身的時候，就差點被吊在天邊的魔胎石塔撐破了眼球，他的修為通天徹地，當然看出來，這個東西是件厲害法寶，他一直不急著衝進戰團，就是要等這個大傢伙發動了之後心裏才踏實，果然對方再也按捺不住，發動了大山似的巨塔。
滿臉鋼針般的濃須，亂糟糟的都快要和頭髮、眉毛連成一片；眉心
紅壺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不少，繼續大笑著搖頭：「我說的是，如果被鎮壓在這裏的是別人，他肯定答不出，換了我則不同，你家那位拓斜師祖走後到現在，一共七十五萬八千三百三十二天整！」
紅壺早就和外界消息絕斷，有些稀奇的問道：「黑白島是什麼所在？」
溫樂陽這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皺眉搖頭：「拓斜師祖在負傷之後，錯拳破解劍元、施展本命毒反擊一氣呵成，明明早有準備，又何必挨上那一劍？」
說到用毒，溫樂陽才是真正的行家，不等他說完就搖了搖頭：「不應該，以我現在的修為，便能將生死毒運化體外，師祖爺爺也犯不著一定要中上一劍才能施毒。」
溫樂陽這時候才看到，又一片異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正西方向靠上了神女峰頂，溫樂陽哭笑不得，真恨不得把早就死透了的莫一百搖醒，問問他這個陣法到底要發動到什麼時候，還會引來多少個地方。
不說不做哥倆乍見溫樂陽，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一左一右閃過來從錐子手裡接下了他，溫不做平時臉上那副小人笑全然不見，換而凝重而森然：「什麼對頭，傷了你！」
此刻錐子把手按在了金猴子的肩膀上，低低的說：「稍安勿躁……跑不掉的，等問清楚了，總好過不明不白的亂打。」
孔弩兒傳給天錐後人的接引法陣，就是要請修為更深的劍仙來捉拿萇狸，結果連孔弩兒自己都沒想到，因為混沌兄弟的胡鬧，先後引來了黑白島和離離山。
老兔妖的聲音顫顫巍巍，好像隨時會斷氣似的：「我家師祖封住你的真元同時，還種下了拔舌、沒齒、離心三道妖門禁制，除非她老人家親手解開你的真元封印……」
比起來路時的心旌動搖、滿懷希望，回程的黯淡把紅嶺金角都染得蕭條了。
金猴子回答：「拓斜身子里有劇毒，挨一劍就是為了下毒……」
千仞一個跟頭翻起來，臉上的表情猙獰到極點，就變成了慘慘的詭笑：「你就是撕掉了自己的臉皮，我也認不錯！」說話再度衝出，萇狸和錐子也同聲怒叱，冰錐與妖刃凌空而現，和金猴子一起向著敵人飛襲而至！
萇狸的眼神漸漸的暗淡，對著其他人搖了搖頭：「知道的事情還是太少，猜不透端倪的。」說著，站起來對著紅壺做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還有事情，現在便走了，以後我們會多來，雖然破解不了他的劇毒，但是總還能陪你說說話兒。」
鐵灰巨龍也身體猛顫，被三個妖仙的神通打得昂昂嘶吼，大鬍子手中的長劍輕輕一晃，收了神通，對著眾人搖頭笑道：「認錯人了，必定是認錯人了！」溫樂陽這時才勉強看清楚，他的長劍上，密密麻麻的鐫刻著層層條龍紋，顏色各異栩栩如生，其中一條和剛才現身的鐵灰神龍一模一樣。
從正西靠過來的，卻是一片莽莽荒原，一眼望去只有黑褐色的泥土，一直連綿到天邊，荒原上沒有花草沒有樹木，也和黑白島、離離山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升息。
天龍翱翔，別說只是蛟刺蛟骨，就是佞蛟還活著，現在也不敢出來。
現在仙師親至，抱日就像換了個人，再沒了當初卑躬屈膝的那副模樣，猛地瞪向萇狸：「孽障，住口！」隨著剛烈賁張的怒吼，抱日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飛出了自己的嘴巴，低頭一看，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一根鮮紅的舌頭，正在不甘的跳躍著……
本來被萇狸封住真元不能稍動的抱日突然翻身而起，雙臂微微一振，負責羈押他的幾名大慈悲寺高手同時慘叫了一聲，個個骨斷筋折，被抱日老頭活活震死！
溫樂陽趕忙舉起左臂：「手還在……就是包紮的太誇張了……」溫樂陽斷了左手尾指，錐子里裡外外不停纏繞，一直快綳裹到他胳膊肘了，要不是溫樂陽攔著，錐子恨不得連肩膀都給他包上……
錐子愕然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著紅壺，過了半晌才略顯費力的問：「你……怎麼算的？」
何況現在，三個妖仙都已經全力出手，而中年人只是催動了法寶，自己還不曾出手。
紅壺知道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任誰也猜不透拓斜師祖到底來離離山做什麼，唯一能確定的也僅僅是拓斜在大開殺戒之前，曾經仔細的盤算過，特意趕在日蝕之勢衝進山洞，時間幾乎拿捏的分毫不差。
溫樂陽總算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總算有一件事對上號了，這個虯須小瘦子就是孔弩兒的最後不得不動用的絕頂劍仙，他和那些天錐後人實際上是一回事，區別僅僅是修為的高低。
溫樂陽抬頭看了看懸浮天際的妖塔，負責鳥瞰全局的裹環到現在也沒吭聲。
突兀現身的大鬍子，根本看不出什麼神情，聲音里似乎有些笑意，還有些久等之下的抱怨，伸手一指萇狸：「貓妖，等你好半晌！」
溫樂陽故技重施，一翻手亮出蛟刺，他的功法沒有元神之力，根本就不受漫天神威的壓制，與此同時骨蛟轟然現身，張開大嘴剛叫了半聲就戛然而止，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說什麼也動不了了。
小兔妖不樂的腔調層層拉長，接下了不樂的話：「若是別人解開的，你不動真元則罷，否則三道禁制便會發動，你就是羅漢金仙，也再活不過這一時三刻。」
老兔妖說完，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萇狸：「這又是個什麼地方？」
隨即，萇狸把一抹妖元種在了山腹的石壁中：「以後便好找了。」
每一次法訣引動，便會有一條巨龍現身，同時那柄龍紋長劍的淬厲便大大的暗淡了一截，溫樂陽只覺得眼花繚亂，在對方的連連施法之下，天上竟然前後現身五條天龍，而那柄長劍，在最後一條龍現身之後，微微的翁鳴一聲，就此消失
金猴子皺了皺眉頭：「照你說，拓斜是成心中了小個子一劍？」跟著氣急敗壞的一跺腳：「那不更讓人糊塗了！」
錐子和溫樂陽對望了一眼，兩個人心裏都是一個想法：這次正點子終於來了！
紅壺一點不客氣的瞪了金猴子一眼：「這種廢話還用你說！」
萇狸還沒說話，一個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的大鬍子，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莽原與神女峰的交界之地！
雖然萇狸和錐子只是試探，只有千仞一人猛攻，可是天上那條龍綻放的實力，還是讓所有人都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氣。
老兔妖不樂湊到萇狸身邊，低聲的解釋：「你們走後不久，這片荒原就被陣法接引來了，不過一直悄無聲息，我們也不敢貿然上去查看，等著您老回來再做打算。」
萇狸抱著肩膀，眼角眉梢里全是小女孩惡作劇之後的喜悅，聲音卻冷的讓人頭皮發麻：「妖、魔、鬼、怪，妖門排在第一位，不是隨便說說的！」
錐子從一旁岔開了話題：「拓斜為人與世無爭，他來離離山，多半是在離開黑白島之後。如果是這樣的話……」
萇狸看著大鬍子正要說話，突然身後響起了一聲驚喜的歡呼，正被大慈悲寺僧侶看押著的嶗山日錐傳人，抱日老頭子對著他大吼：「仙師快救弟子！」
錐子也不著急，微笑著把黑白島、天錐、萇狸和拓斜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紅壺聽得眉飛色舞哈哈大笑，好像覺得柳相很夠義氣似的，笑聲里儘是安慰，一直笑了半天之後才說道：「這麼說起來，拓斜是在柳相真魂的指點下，找來離離山的？」
不過天音騙拓斜來這裏，到底做什麼？那個矮小的修士是柳相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柳相騙拓斜來殺人報仇？溫樂陽腦子裡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向外冒。
大鬍子站在原地身形不動，語氣裡帶著一絲納悶：「什麼仙師？誰是孔弩兒？」隨即饒有興趣的望向還在地面翻滾的千仞：「你有個仇人叫孔弩兒？認錯人了吧？」說著，煞有介事的扒開自己臉上的鬍子，彷彿想要千仞認個清楚。
誰都明白拓斜被柳相騙了，但是騙到哪去了，恐怕只有柳相才知道。
大慈悲寺上下群情激奮，正要圍攻抱日，老兔妖猛地一揮手，厲聲喝道：「退開！」
大鬍子和和氣氣的回答：「師父靈鶴傳諭，若有法陣接引，則要我緝拿孽畜貓妖。」
大鬍子正笑著，遽然頭頂寒光四溢，千萬柄長劍匯聚成一道殺天的瀑布，從他頭頂瘋狂的傾斜而至！小掌門劉正是神女峰頂大群修士中，唯一還能動手的人，其他人便如老兔妖、讓炯這些高深修士，在神龍天威之下，也根本凝聚不了心神，勉強能夠站著就不錯了。
大鬍子看到溫樂陽是若瘋狂的撲過來，先是有些意外，跟著看見蛟刺和骨蛟現身，眼睛也亮了起來，隨後看見溫樂陽目瞪口呆，兩手空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錐子再度開口猜測著：「會不會……拓斜殺矮小修士，是為了什麼交易？比如他幫天音或者其他
冰錐妖刃一陷入巨龍盤卷而起的漩渦中，立刻嘶鳴著被扯成碎片，金猴子縱躍身體，神光繚繞中上天入地，不知發動了多少記猛攻，卻始終攻不破對方的龍形之守，最終怒嘯一聲，萬般不甘的退了回來。
直到三位絕頂妖仙聯手，大鬍子的眼中才閃過一絲凝重，翻手解下了背後的長劍，在自己身前斜橫，另一隻手捏起劍訣微微一引，遽然在冥冥中爆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咆哮，一條鐵灰色的巨龍凌空而現，身體盤捲成巨盾之形，穩穩擋在主人身前，隨即轟然巨響震扯天際！
跟著溫樂陽愕然站住了腳步，他手上的蛟刺也消失了……任憑他怎麼使勁催促，就是不肯再出來。
紅壺似乎愣了一下，這才淡淡的開口：「走了？這麼快。呵呵，走吧，日後有暇，能來便最好了……」說完一轉頭，又鑽進了屍骨腔子里那一團腐土中去了。
錐子揉了揉眉心，問紅壺：「拓斜是什麼時候來的？」
拓斜曾經遠赴黑白島，將復活錐子的事情向三位劍仙講明，後來溫樂陽才知道，當時在島上師祖見到的，不是天音真人而是柳相真魂，隨後師祖下落不明。
金猴子嘿了一聲：「做遊戲么？他連銖厘仙陣都能破掉，還有什麼能防得住他？他想要的東西，誰能留得住！」說著，又指了指地上那具毒骨：「這個小個子劍力驚天，可是傷不到拓斜還好，傷到了拓斜，反而自己中毒死了！」
溫樂陽暗自嘆了口氣，跟著大概一算，從拓斜師祖來離離山到現在，恰好是兩千年左右。
紅壺猛地發出了一陣響亮的笑聲，把別人都嚇了一跳：「你這也就是問到了我，如果換作別人，誰也不知道！」
威力絕倫的崑崙劍陣再度現身，讓虯須瘦子小小的吃了一驚，看著劉正笑道：「你也不錯！」跟著一條巨龍從戰團中抽身而出，在蒼蒼怒嘯中捲動風雷，把崑崙劍陣沖的東倒西歪，一盞盞寒光四溢的長劍轉眼轉眼碎裂，崩散無形……大鬍子又看了兩眼天上的崑崙劍陣，遙遙對著小掌門劉正補充了一句：「劍陣不錯，你還差得太……」話音未落，整片天空倏然黯了下來，溫樂陽終於引動了石塔，自九霄雲外向著他毫不留情的砸了下來。
話還沒說完，一向少言寡語的三寸丁溫不說就怒喝了一聲：「什麼小傷，左手都斷了！」
溫樂陽險些瞪爆了眼珠，論身材，大鬍子比著千仞也魁梧不了多少，可剛才那重若雷霆的一腳，就像一個成年大漢蹬飛娃娃似的混不費力。
陰錯陽差凌空而現，饒是大鬍子一直從容淡定，在法寶放法寶的剎那，也忍不住怒罵了一聲：操！
毫無徵兆，說打就打！
離離山和黑白島很像，這兩個地方存在的意義也完全相同：鎮壓著亘古邪魔的監獄。
這時候萇狸略帶驚喜的咦了一聲，指著神女峰的正西：「又來了一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石塔里陰笑著傳出了三個字：斷！妖！身！
老兔妖不樂也曾喚出過佛家護法金龍，可是和眼前
抱日老頭子嗚嗚怪叫著，又轉頭望向萇狸，萇狸還是笑得那麼好看：「我現在只後悔沒早殺你，平白搭進去了幾個為我留在神女峰不退的孩兒性命。」說完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你怎麼還不咳嗽！」
孔弩兒的這個弟子，可能早就遁隱荒原默默修行，根本就不知道孔弩兒後來乾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認識天錐後人了，不過他和孔弩兒長的一模一樣倒是有點奇怪。難道他們是親爺倆？溫樂陽這邊還在納悶的時候，身邊三個絕頂妖仙便同時發出了一聲叱喝，或引動神通，或化身金芒，全力催動妖元攻向了中年人！
千仞還沒說話，錐子突然從一旁插口問道：「你為什麼要捉拿萇狸？」
而大鬍子不僅沒有震怒，反而眉飛色舞，好像悶得太久，終於能活動一下筋骨了，長劍震動，在道訣引動下，彈指間龍吟衝天！
雖然事先沒想到，會有三個絕頂妖仙聯袂出現，可大鬍子的心裏還是篤定的很，他以劍化龍，雖然不是真龍，但是一條龍的實力，比起一個絕頂妖仙也毫不遜色。不久之前他剛突破了五龍之形的關口，現在以五敵三，穩穩佔住了上風。
一行人離開可金角，再度御空急行，向著神女峰外趕去，一路上都默默不語。
大鬍子看著抱日慘死，做了個古怪的表情，帶著幾分笑意望向萇狸：「妖女的手段果然犀利，難怪我要親自動手拿你歸案！」
大鬍子身形猶自巋然不動，就站在原地哈哈大笑：「怎麼，終於忍不住了么？」就在重於萬噸的石塔狂轟而至的剎那，猛地咋舌春雷，抬起一腳，挾著讓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浩然巨力，轟的一聲踢在了石塔上，偌大的巨塔，竟然猛地一顫，被他一腳踢得歪歪斜斜。
萇狸微微頷首，遠眺荒原，眼神里既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希翼。
萇狸一門三個妖孽一句接一句，不過幾十個字的功夫，抱日老頭子滿嘴的牙齒，都在不自然的扭曲、鬆動，最終帶著血根無力的掉落。
非非快步走到溫樂陽身後，小聲對他說：「瘦子沒說謊！」
另外三個天錐傳人也被封住真元，現在的體質和普通人無異，又都身受重傷，早就堅持不住沉沉昏睡過去了，根本就不知道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大鬍子哈哈大笑，似乎有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本來不想多說什麼，可現身之後，又是仇人又是仙師的，總忍不住想多問兩句。」他把目光再度望向金猴子：「你那個仇人，真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說著，倒轉劍柄搔了搔腦袋，似乎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認錯了人，待會便要放手一戰，我騙你何用。」
幾乎與此同時，金猴子千仞目眥盡裂：「孔弩兒，你還記得我么！」說話的時候，金猴子已經划起一道金光，足以洞穿金石的一拳，向著對方的頭頂閃電般轟擊而下。
抱日老頭子臉色恐懼到了極點，雙目含淚望向他家仙師，嘴巴里嗚嗚有聲，可沒了舌頭和牙齒，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