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梟》第一卷 將進酒

第六十一章 骨牌

第一卷 將進酒

第六十一章 骨牌

宋陽搖頭笑道:「跟鬼故事似的,再說我也沒那麼多仇人。」
冷笑聲刺耳,陳返神色陰冷而不屑,彈指間一道白色光芒激射而去。二傻手中的那副骨牌,不知何時已經被陳返拿在了手中,此刻彈出的,正是其中的一枚骰子。
宋陽雙腳落地,陳返已經攔阻在他面前,馬廄不遠卻不吝於天涯。宋陽縱聲大吼,身法賁烈、內勁賁臨、刀勢更加賁烈,事到如今就只剩下拚命。
所有人都已經「傷」了。
但宋陽不需要逃得太遠,他還有最後一個機會:馬車,裝了十一道機括,能在瞬間暴散千百冷月的馬車。
朋友倒斃屋中、馬車機括咫尺天涯、囊中劇毒對大宗師無效,宋陽就只剩下手中的戰刀!已經陷入必死境地,宋陽根本不覺得自己還能逃生,但手中還有刀,他只求拚命,哪怕只掃中對方一下也好。
暴風驟雨般的強攻,宋陽雙眼赤紅,勢若瘋魔。
橫禍來得莫名其妙,可對方擺明是來殺人的,宋陽再沒廢話轉身逃向寢室。
可是暖寢回來,小九沒像上次那樣趕快就推著宋陽去睡覺,在她小臉上多出了一份古怪笑意:「公子,你把床單換了?」
宋陽的目光溫暖,輕輕哼著前世里的調子,整理好被褥,又重新換過了床單。
床笫間落紅觸目。
就在陳返越過窗子瞬間,月色映照下,在他周身突兀氤氳起一層幽藍光芒,與此同時陳返的臉色也微微一變,凄厲而笑:「好毒!」
小九卻煞有介事:「總之小心些沒壞處,反正這些小事公子就不用操心了,我都會照顧周全。」
小九手中的那根,比著宋陽的頭髮可要長得多了。
宋陽全力催動身法,沖入寢室后抄起初羽寶刀,跟著一頭扎出了窗外……對手是大宗師,即便寶刀在手,宋陽依舊毫無勝算。
宋陽失聲笑道:「光看你這張羅勁,還真瞧不出你不會打。」小九喜歡熱鬧,見朋友上門打牌異常開心,立刻張羅著鋪桌子擺座位,大夥都是窮苦出身,也不讓她一個人忙活,全都幫忙動手,屋子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遽然傳來一聲雷霆般的怒喝:「宋陽,受死!」
二傻搖頭:「我不會打,所以三缺一。」
小九點了點頭,把捏成拈花手勢的右手探到宋陽眼前:「那這根頭髮……真長呵。」拇指與食指之間,輕輕拈著一根頭髮,小九的手好看,擺出的這個手勢自有迷人之處。
小九不笑了:「南理深山裡的生苗、黑瑤,許多人都會巫蠱、降頭那些奇怪本領,我聽說他們打算害誰,就會先偷對方的頭髮,做施法的引子,可得小心些……公子放心,我打掃房間之後,找到的頭髮不管是你的我的還是……還是別人的,統統都會燒掉。」
轉眼之間,驛館院落中隆隆轟鳴,每一刀斬出都會引盪風雷,每一步踏出都會炸碎青石。
逃命也一樣,他絕對逃不遠。
最後一個是小九,和其他人一樣,口溢鮮血、向後摔了出去,重重撞倒了一排屏風,可她還是拼出所有力量,在失去意識前對著宋陽尖聲嘶喊:「刀,逃!」
陳返有備而來,不僅背了兵器,事先也服用了催力的藥劑,兩個時辰內是大圓滿境界,二傻如何受得住他的一掌,口中鮮血狂噴,連慘嚎的機會都沒有便摔飛開去。而陳返攻襲不停身形一晃再晃,屋中人除了宋陽之外,盡數遭受重擊倒地。
二傻首當其衝,張大嘴巴剛說出一個「你」字,就被陳返一掌印在胸膛。
每一斬都孤注一擲。
陳返出手不過短短一個呼吸間,宋陽就只來得及喊出四個字:「先別傷人……」
不久之後小九回來,這小丫頭成天都是一副美滋滋的神情,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開心事,張羅著給宋陽燒水洗澡,和昨天一樣,先伺候著主人沐浴,又跑去暖寢。
只是隨口敷衍,不料小九卻「啊」了一聲,吸溜著涼氣笑道:「我家公子心眼通天,果然不能騙不能詐。」她手裡的頭髮,是剛剛從自己頭上拔下來的……宋陽又好氣又好笑:「這算啥?套我的話?」
毒在窗框上,于宋陽先行穿越窗欞的剎那布下的。
返中毒。
彷彿打蛇七寸,骰子正中「初羽」藥害,刀身發出嗡嗡怪響,宋陽灌注其間的霸道力量,瞬間被骰子引發的長刀自震傾瀉一空。
他趕車進城,中選后這輛車也隨他一起來到驛館。
宋陽愣了下:「你們不是四個人么,哪來的三缺一。」
只要奔逃數十丈,穿過驛館的大院衝到馬廄旁……可甲頂宗師的速度,遠比想象中來得更可怕,宋陽撞碎窗欞躍身半空,陳返如影隨形也衝出窗外。
此刻心中,性命、天地、世界都已不再,唯獨手中戰刀依舊的熊熊殺意,卻也正迎合了龍雀的本意:唯我,霸道。
兩人正閑聊著,忽然房門打開,呼啦啦地進來好幾個人,二傻為首,後面跟著蕭琪和曲氏夫婦。二傻進門就喊:「宋陽,來打天九,三缺一!」一邊說著,把手中的骨牌盒子搖晃得嘩嘩亂響。
漢人蓄髮,男女都是長發,但披散開來的話,長短還是有很大區別,女子大都髮長及腰,而男子頭髮不過披肩,宋陽也不例外。
但劇毒未能阻擋大宗師片刻,宋陽尚未落地,陳返便已衝到身後,再沒別的辦法,宋陽咆哮,刀光炸碎夜色,化作一道長虹翻卷而起,直劈強敵。
宋陽見她舉止奇怪,納悶問:「把頭髮燒了?這又是什麼儀式?」
「啪」地一聲脆響,骰子爆碎成齏粉,而它射中的位置,正是刀柄與刀身的連接處……骰子上力量並不大,但擊打的所在卻恰到好處。
宋陽亂編理由:「我有個毛病,每天都要換洗一次床單。」
話音落處,轟的一聲,房門所在的一面牆盡數崩塌,身背一隻長形包裹的陳返急撲而入。
「走得掉么?」陳返怪笑著急追而來。
宋陽情緒暴躁,氣勢狂猛,但心中卻什麼都沒想。連生死都已置之度外,還有什麼可想的?茫茫天地孑然一身,只剩一把……殺人的刀!
小九吐了下舌頭:「我這不是好奇嘛……不打聽清楚了心裏痒痒。」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頭髮小心團成一團,扔到油燈里燒掉了。
刀在寢室,逃命的方向也在寢室。
宋陽撇了下嘴角:「很奇怪么,那是你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