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孟劍卿不知何時悄然站到了他身邊，小聲問道：「鐵前輩，請問這『慕塵』是何等人物？」

師父趕慕塵走時，想來的確是氣急了，才會那麼口不擇言，連慕塵已死去的母親也連帶罵上了；也難怪得慕塵如此記恨。

慕塵這種淡淡的神情，他曾在哪兒見過來著？

庵中老尼拉著兩名小尼慌忙避入大殿內，將殿門關得牢牢實實。

殿中一個年輕女子怒道：「無極，你在胡鬧什麼！」

慕塵淡淡答道：「我一個知母不知父的孤身女子，何德何能，敢生歐陽前輩的氣？」

江無極臉上神色立刻大是歡喜，高聲叫起來：「慕塵，你出來！」

出乎孟劍卿意料的是，這慕塵姑娘並不見得如何美貌——他原以為江無極這樣的少年人，不顧一切喜歡上的必定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是慕塵雖然身形苗條、眉目清秀，也不過中上之姿罷了；而且看上去更要比江無極年長几歲。

江無極笑道：「慕塵，你怎麼一副出家人的口氣？你還在生氣？」

他們一行人都跟著江無極闖入了昭信庵。

鐵羅漢也明白過來，鐵棍不由得便緩了下來，不敢確定地向江無極道：「小師弟，這個『慕塵』，是不是大師兄家裡的那個小『慕塵』？」

鐵羅漢尷尬地搔搔頭皮，乾咳一聲說道：「慕塵師侄，好久不見了啊！」

孟劍卿率先奔到小橋前，但是他有意放慢了腳步，讓江無極搶到了前面。

他看向身邊的秦百戶。秦百戶打量著慕塵，神情困惑，似乎與他頗有同感。

鐵羅漢煩惱地答道：「是我大師兄的養女。」

江無極奇怪地看他一眼：「難道還有第二個『慕塵』？」

焦大焦二深知鐵羅漢的為難，自是開心，滿面堆笑地向江無極道：「江兄弟，慕塵姑娘，二位——」

這下可麻煩了，原來小師弟是因為這個緣故被趕出來的……

話音未落，已被慕塵客客氣氣地截斷：「二位不必將我與這個人相提並論。剛才是哪幾位施主打破了這殿門？還請照價賠償，以免菩薩怪罪。」

鐵羅漢的臉垮了下來。

鐵羅漢平日里在洞庭湖上，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一方霸主，但此時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無極心中大感不妥。慕塵若是對著他發怒，也還好辦；但是眼下看她的神色，竟不是一般的生氣，而是銜恨在心、切齒入骨了，所以反而會這樣淡若無事。

昭信庵隱在竹林深處，一灣流水，小橋玲瓏。

孟劍卿已然明白江無極為什麼會被逐出師門——必定是因為庵中這個名叫「慕塵」的女子。

江無極一腳不曾踹開殿門，鐵羅漢兩人和焦大焦二馬上替他出手，刀棍齊下，殿門上立時被砸出幾個大洞，眼看便要粉身碎骨。

江無極搶前一步想要握住慕塵的手，被她瞪了一眼，於是笑著縮回手站在她身邊。

殿門轟然倒塌，煙塵之中，一個著淺藍衣裙的女子飄然而出。

慕塵對其他人倒是斯文溫柔得很，彎一彎腰輕聲答道：「鐵前輩，慕塵已被逐出師門，不敢再當『師侄』這兩個字。」

論起來該是江無極的師侄了。難怪得江無極會被趕出來。

孟劍卿卻暗自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