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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無妄之災
「是他先找到的……」接著，天上兩人說話的頻率突然加快，好像在爭論著一些事情。
「村長出門了。」一個沉淪魔戰戰兢兢地說道，他對眼前這兩個人的恐懼誰都能聽得出來。
「不是。」非龍乾脆地回答。開什麼玩笑，這東西發狂之後比什麼魔獸都難收拾！「你也進屋去吧？」非龍說道，在他心中，寧願獨自面對這條冰蛇也不願意對付發狂的牛頭人。
「不知道……」還沒說完，不遠處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讓人汗毛倒豎。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竄了過去。雖然動作一致，理由卻不同：非龍純粹是出於好奇，想看看那個「霧吻」到底是什麼怪物；而阿牛則是想到因為自己的冒失舉動而給這些小東西帶來無妄之災，心中不安，希望做點什麼補償一下。
突然那些霧氣開始凝結、堆積，裏面傳出結晶時細小的「噼啪」聲。當最後一片霧氣凝結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眼前出現了一個足有四米多高的冰晶巨人。
好！算你狠！非龍恨恨地想道，可你就兩條胳膊！看你下一次怎麼攻擊！不過馬上他就知道了：那些碎冰竟然又變為霧氣飄回巨人身邊，凝結成兩條新的手臂！新手臂似乎比原來還要粗一些，隱隱帶點紅色……難道是——血？！
非龍很奇怪：「沒錯啊，就是條……」等等，蛇？好像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對了！這個牛頭人見到蛇會狂戰士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些沉淪魔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與其在這霧氣中任人宰割，不如佔據房屋的優勢和敵人對峙，至少不會再讓敵人有偷襲的機會。於是沉淪魔們開始用他們的語言高聲喊叫，霧氣中其他人也紛紛回應。終於，在又有三聲慘叫響起之後，所有的沉淪魔都已經進入村子中央的大堂。
「出門？師兄們特意來訪，他竟然出門？」另一個人微笑道。不過他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卻比極地的風雪還要寒
「布萊恩師兄，我剛才就說依多這個賤骨頭看來是打定主意不給我們面子了，就看他忽然把全村搬走還用魔法藏起來，就知道他是什麼打算了。」
「桀桀桀……」一陣刺耳的尖笑聲從頭頂上傳來，然後是一連串類似尖叫的聲音。
一聲狂吼，水藍祝福化成一抹藍影向冰蛇劈了過去。狂戰士化之後的獸人在力量、速度和戰鬥的本能等方面全都倍增，而代價就是理智的完全喪失和生命力的迅速消耗。
那群沉淪魔將兩人圍在中間，不知是不是懾于牛頭人的威勢，只是在那裡尖聲喊叫，卻不上前進攻。
「完了！」阿牛隻覺得渾身一軟，緊接著兩眼變得血紅——獸人的本能接管了這個身體。
「魔界……什麼？」阿牛問道。
「呼！」一道寒風從霧氣中噴出，被水藍祝福的結界擋開，將阿牛身後整整一堵牆凍成了一個大冰塊。
很快，混亂漸漸平息下來，接著一群身材矮小的生物從村裡向非龍和阿牛跑來，從他們手裡緊握著的刀盾和激動的叫喊聲看來，肯定不是來歡迎的。
「他說，找到了。」
「沉淪魔！」阿牛鬆了一口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他們可能是最下等的魔族了，就算在人界也經常可以見到，戰鬥力弱得可憐，一個普通的戰士也能輕鬆擺平七八個。
「慢慢玩，我先走了。」說著，諾瑞克的身影在霧氣中消失。
「怎麼了？」阿牛問，說著轉身看去，只看到一地冰屑。等一下，那些碎冰在變成霧！沒錯！不是融化而是直接變成霧！周圍的霧氣也在向這裏集中過來，和冰變成的霧混合在一起。四周的霧氣淡了很多，眼前的那團霧氣卻更濃了。阿牛試探著將斧頭伸進去，空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沒有。
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氣溫瞬間降到零度以下，空氣中的水汽凝成一團團淡淡的霧氣。
非龍興奮道：「魔界通用語！」抬頭看去，一個
「沒有……」
「那裡！」非龍一指她身後，然後就呆住了。
照這樣看來，不死之身——才是這個怪物「霧吻」真正的恐怖……
因為那些沉淪魔實在是太矮，兩人馬上就發現了「與眾不同」的非龍和阿牛。不過他們對這兩個不速之客根本不在意，甚至沒有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
「出門了嗎？那也沒關係。他走之前有沒有告訴過你們，他是準備為哪位大人效力了？」
「大而無當！」非龍對這傢伙嗤之以鼻，這種由冰構成的身體並不結實，而且這麼大的個頭也不會太靈活。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說著，非龍向前方砍出一劍，劍風驅散了周圍的霧氣，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通體晶瑩剔透的巨大冰蛇！在陽光照耀下，冰蛇的身體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阿牛本來順勢砍出一斧，卻剛舉起來就呆在那裡，驚恐地叫道：「蛇！」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阿牛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只是搖頭喃喃道，「對了，那條蛇呢？」
舉手正要砸門，阿牛忽然覺得頭頂上有絲絲寒氣降下來，她全身立刻變得僵硬起來，等了一會兒才鼓起十二分勇氣，抬頭看去。在她頭頂上方，一個臉盆大小的冰晶蛇頭從房頂上垂了下來，一雙無色的冰眼正好和她的視線相對，從那裡面，阿牛看出貓玩耗子般的戲弄神色。蛇嘴張開，裏面是參差不齊的冰制長牙，好像鋒利的匕首。
等他們趕到那裡，只剩下霧氣包圍下一片詭異的靜寂，地上一攤已經結冰的血跡說明在這裏發生過襲擊。隨後幾個沉淪魔也跑過來，見到地上的血跡后發出一聲尖叫，用充滿恐懼的眼睛看著四周。
不過這一手對眼前這個狂戰士化的獸人卻不適用。狂戰士化本身的作用就是使自己忘記所有恐懼，發揮出超強的力量進攻進攻再進攻！水藍祝福沒有一點遲疑，依舊按照原來的軌跡呼嘯
很難想象那條冰蛇巨大的身體竟然如此靈活，只見它將頭向後微微一縮，然後閃電般伸出，避過阿牛的斧鋒咬向她的身體！雖然看起來它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敵人的攻擊範圍之下，其實卻是算準了對方不得不後退來躲開這些致命的尖牙。靈活的進攻正是它最好的防守。
「這次呢？」阿牛又問道。
「啊？」非龍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麼簡單就解除狂戰士化了？看到阿牛盯著自己手中的大鎚，非龍只好尷尬一笑。「你的傷勢怎麼樣？」這才注意到，她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開始愈合了。獸人的生命力真是強悍！
「那他說什麼？」
「別過去！」非龍忽然伸手拉住他們，用魔界通用語說，「你們過去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快，叫所有人都到屋裡去！」
冰巨人兩臂平舉，指向兩人。「它要幹什麼？」阿牛奇怪地問道。馬上就有了答案：隨著一聲脆響，那兩隻比水桶還粗的手臂脫離了巨人的身體，向兩人飛來。但是速度並不快，兩人很輕鬆地躲了過去。不過還沒完，冰手臂在半空中猛然爆開，無數大大小小的尖利冰塊四處飛散，透過阿牛的結界和非龍的龍氣，在他們身上留下不少傷口，總算都不太嚴重。
「呵呵，早該如此！」目送布萊恩消失后，諾瑞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給人的感覺卻是加倍寒冷，「你們要怪就怪依多，誰叫他身為一個沉淪魔卻不知道沉淪魔的本分！」右手打了一個響指：「霧吻，看你的了！」
「吼……」霧中傳來獸人的吼聲讓非龍覺得不妙，趕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勁風吹來，把眼前的霧氣吹散，非龍看到阿牛正用血紅的雙眼和在地上盤成一團的冰蛇對視著。
很快，似乎爭論已經有了結果。兩人停下說話，一起降落到地面上。從外表看去，除了有一頭冰藍色頭髮之外，他們和人類也沒有什麼不同。
阿牛感激得點點頭，不再多說。對這種冷血生物，從很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有一種超越理智的恐懼，具體原因已經模糊在記憶里，但這份恐懼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淡漠，反而愈演愈烈。不過在以前，她看到蛇之後頂多只是驚叫一聲，暈倒個把小時就過去了，但自從變成牛頭人之後，過度驚嚇就會引發獸人原始的防禦本能——狂戰士化！所以自家人知自家事，阿牛轉身就向大廳緊閉的大門走去。現在她擔心的是，那些膽小怕事的小怪物會不會開門……
周圍霧氣聚攏過來，冰蛇的身體再次隱藏進霧裡。看不到之後，阿牛勉強平靜了一點，說道：「剛才那是一條蛇？」看來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阿牛好像發覺了什麼，停下手中「鞭屍」的動作，轉身用赤紅的雙眼瞪著非龍。非龍一下將神經繃緊到極點，隨時準備躲開戰斧的攻擊。阿牛卻沒有動，眼中的紅色也慢慢淡去，開口說道：「你要幹什麼？」
「嗯？他們說……寧死也不加入……什麼的，好奇怪的用詞。」非龍努力當著翻譯，不過這種沉淪魔的語言又快又繞口，聽聽還行，讓他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們在說，我們破壞了他們村長設下的結界。」非龍半聽半猜地說道。
又一個人影飛過來，也發出一串音節，聽得出和剛才是同一種語言，不過發音要低沉嘶啞得多。
這時，非龍才把他的最後一句話翻譯完。「霧吻？什麼東西？」阿牛問道。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一米之外的東西都很難看清楚。
終於，前方的霧氣中傳來輕微細碎的「叮叮」聲，就像很多細小的冰塊在互相
「通用語啊！這種語言我學得很好！」原來他是為了這個高興……
非龍和阿牛卻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大堂正門前嚴陣以待。要知道這些木質結構的房屋根本不可能抵禦哪怕稍微強一點的攻擊，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只是讓敵人從霧氣中現身而已。安靜……還是安靜。除了身邊的夥伴，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溶解在乳白色的霧中。阿牛看看非龍，給他一個信任的微笑。非龍忽然發現，他已經很習慣牛頭人的笑容了。
「什麼跟什麼嘛！」對他們的對話，非龍聽起來覺得很費勁。
阿牛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痛苦，而是回手一斧將咬在身上的蛇頭敲得粉碎，然後彷彿還意猶未盡，又將地上冰蛇碎成幾段的身體逐一砸碎。
「哦，那又怎樣？」阿牛吃准這些小東西不能把她怎麼樣，乾脆耍起賴來。
「依多呢？」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說道，從聲音上判斷，是後到的那個。
布萊恩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用顧念同窗之情。哦，還有這些沒有用的垃圾……諾瑞克，把他們毀了吧！」說著，布萊恩開始低聲吟唱咒語，身影漸漸淡去。既然要找的人不在，他當然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的必要。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卻在離這裏足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非龍看到那些沉淪魔本來黝黑的皮膚泛起了一種奇怪的白色，這是他們已經恐懼到極點的標誌。但讓非龍吃驚的是，這些小東西雖然害怕到路都走不穩了，竟然還想跑過去看個究竟！對同伴很關心……這和傳說中膽小怕事的妖魔不太一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非龍知道說什麼也是白說了，如今的辦法只能是先把這傢伙弄倒，然後再想辦法。打定主意，趁著阿牛專註于處理「蛇屍」的時候，非龍悄悄轉到她身後，從包里掏出一把大鎚。因為那個討厭的結界，一般的攻擊根本無效，所以只好使用非常手段……希望這東西有用！